更新時間:2013-03-06
早上的時候,大雪還沒有停下來,整個天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張三黑將血衣塞進塑料袋裡,找了個垃圾桶塞了進去。
他最虛弱的時候被偷襲,身中兩槍,外加若干刀,鮮血將衣物浸濕透了。可他身體恢復的極快,不到十個小時,除了傷患處淡淡的疤痕,已經無甚大礙了。一如往昔。
漫天的大雪中,趁著時間還早,在那條長巷中來回數趟,並沒有發現偷襲者留下的蹤跡,想來他們必然是早有準備,看著張三黑重傷,必然難逃一死,這個時候恐怕還在慶祝呢!
張三黑早料到了!
問題來了!是誰要截殺自己的呢?
誰叫他夜深人靜的時候正是身體最虛弱的時候幾無還手之力,不過如果那幾個殺手第一時間拿槍轟擊自己,恐怕自己不會恢復的這麼快。這些人是誤打誤撞,時間點掐的極好。差一點就凶多吉少了。
而這五個殺手,也都是普通人,且槍械有限,不過這些人顯然也是做了周密的準備,前後包圍截殺,砍刀為主,手槍輔助。
這樣看來七零九等等非正常人的組織就可以排除掉了。那麼在寧南這個地界裡,也只有兌門與自己有嫌隙!?
可自己與許士宏早有約定,他沒有理由先恭後倨,出爾反爾。
退一步說,兌門實力雄厚,也不用找這樣拮据的殺手。
或許還可以跟兌門旁敲側擊下,看看他們的態度。不過他並不願意和兌門打交道,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那麼是誰呢?
張三黑想不明白,他只有提高警惕預防萬一,這幾個殺手如此計劃周全,顯然早就探查過自己,而自己竟然一無所知,這著實讓他需要保持清醒。
早餐還是和鹹春蘭一起吃的,她為張三黑端來了一大份豆腐腦和好幾根油條,就跟個小媳婦一樣,為他拌好豆腐腦,送到他的面前。她也不問張三黑昨天去了哪裡,她也早知道張三黑的神秘,既然他不說,她就不問,總有一天他會主動告訴自己的。
「中午陪我去買火車票吧,馬上就要放假了。」鹹春蘭吃著油條說道。
「嗯,好。」張三黑答道。
兩人邊吃邊聊,身旁座位上卻落坐一位不速之客。
鹹春蘭一瞧竟然是余凡。獨自一人端了飯盒打了些稀飯,還有三四個包子。不用說,這是兩人份,是她和項玉琳的早餐。
余凡看了眼鹹春蘭,欲言又止,好半天終於是沒有開口,倒是心直口快的鹹春蘭忍不住說道:「你有什麼事嗎?」
余凡看看張三黑,再看看鹹春蘭,最後盯著鹹春蘭,一幅委屈的面龐,兩隻大大的眼睛,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湧出淚水了。
鹹春蘭畢竟是個聰明的女孩,終於明白過來,道:「那我先回宿舍。」她起身要離開,但張三黑抓住她的手指,沒有讓她離開。
張三黑對余凡說道:「有什麼事就說吧。」
余凡輕輕歎了口氣,終於說道:「剛才輔導員告訴我,項姐要被學校開除!」
鹹春蘭愣住了,她記憶中開除是個非常非常嚴重的處罰了,幾乎就是要把一個人的人生重新設定了。
而項玉琳被人追債,雖然不是在學校裡的活動導致的,可是在校內被人毆打,說起來肯定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定然是要被處分的,可要是開除,那處罰力度就太重了。
張三黑沒有說話,看著余凡,好半天,余凡又說道:「他們要約談項姐的家長,說是對我們學生負責。」
鹹春蘭忍不住罵了句,既然是找家長,那就留給她一條出路啊,何必趕盡殺絕。這是兩頭都把項玉琳的路給堵死了。
余凡終於壓抑不住感情,眼淚順著面頰大顆大顆的滾落。
「項姐和爺爺奶奶生活在一起,項姐就是老人家的精神支柱,要是知道項姐現在這情況,恐怕」
「張默,求求你,我昨天聽見那幾個人說起你,說你是他們老大的朋友,你一定認識他們老大,求你就幫項姐一次,錢我和項姐一起還,就求他們別來學校催了。」
鹹春蘭吃驚的看著張三黑,她沒想到,竟然說他和黑社會老大關係密切,這著實有些匪夷所思。
張三黑沉吟不語,許久終於說道:「現在最要緊的是學校不要開除了項玉琳,關於兌門」他略一猶豫,心中不免有些不情願,他並不願意與兌門再有瓜葛,可這事情就是這麼找上門來。他更不會對著余凡撒謊說自己不認識兌門的人,這並不是他的脾性。
「關於兌門,我和他們不是朋友,不過倒是認識,可以找機會和他們談談吧。要是缺錢,我再想辦法幫你們湊點吧。」張三黑想著說道。也許可以找呂笑嫻拆借一些,或者拿王凱旋的錢應急,這樣也就不必找兌門了。
余凡聽見他答應幫忙,喜出望外。她以為張三黑和其他同學一樣鄙夷自己,或許並不願意幫忙,尤其是在女朋友面前。
張三黑又道:「要不要找些同學到校領導那裡,給項玉琳求求情吧。」
「好啊,我去社團找幾個學長一起去。」鹹春蘭天性善良,這個時候自然也是願意幫助柔弱的項玉琳。
「嗯,那也好,謝謝你們。」余凡聲音很小,接著端著飯盒轉身離去。
張三黑上課時,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城去找兌門的龍頭許士宏,若是洪門倒也罷了,欠一份人情也就硬著頭皮認了,畢竟洪門的龍頭王凱旋為人寬厚。可兌門現在的聲明可謂是狼藉一片,與他們發生牽連實非他所願意。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來了電話,他坐在課堂的後面,便出了教室找了個僻靜角落接通了電話。
早上的時候他還在想著找呂笑嫻借錢,沒想到她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張三黑很是客氣的感謝了她給自己介紹的兼職工作,說了兩句最近的工作情況,呂笑嫻也沒有其他事情,只是關心的作息,囑咐他保重身體云云,最後詢問起他過年期間的安排,若沒有其他安排可以和她一起去海南過春節,當然還有呂國慶一家人。
張三黑莫名其妙的臉上微微一紅,略一沉吟便拒絕了,他還要陪伴乾爸乾媽以及父親,呂笑嫻電話中略顯遺憾,歎了口氣,又囑咐他注意身體,冷暖注意添減衣服云云。
雖然是客套的關心言語,可還是讓張三黑很是感動,臉上一直都是紅撲撲的。
掛了電話,他想起自己借錢的正事並沒有說,可現在說借錢的事,未免有些尷尬,索性過兩天吧。他想。不過呂笑嫻這樣的電話打過來是什麼意思呢?
張三黑的臉更紅了,對於呂笑嫻突然的關切,著實有些莫名其妙,難道是有所圖?私事?公事?
他正瞎琢磨,身後一個人已經偷偷靠近,遠遠的他就聞到了淡淡的清香,知道是鹹春蘭。一個閃身避開了她的「偷襲」。
鹹春蘭嬌嗔一聲,責問起他為什麼不上課,臉上通紅的,是不是做了什麼壞事。
張三黑尷尬一笑,只說是接了朋友的電話。
鹹春蘭早上的課並不重要,她正在聯繫社團和學生會的一些有些影響力的同學,希望能一起出面,為項玉琳說好話,挽回學校的處罰決定。
張三黑便道:「我下午聯繫下城裡的朋友,看看能不能聯絡上兌門的朋友。」
鹹春蘭忍不住問道:「你真的和兌門關係很好?」
「別聽人瞎說,只是認識一些人而已。」張三黑哭笑不得,他千方百計的遠離兌門,卻沒想到還是被朋友認定和兌門關係非同尋常。
鹹春蘭見張三黑並不願多說,嘴上嘟囔著,也就沒有追問。
下午張三黑並沒有上課,而是直接坐地鐵往城裡走,可鬼使神差,他在中途下車,正是去兼職的軟件公司附近,他習慣性的下了地鐵,等反應過來,他已經離開了地鐵站。
他略一思量,索性去軟件公司,和兌門的交涉也不見得有多麼的著急。遲個半天、一天的也不會有多大的問題。
張三黑心中就是這樣的想法,坐到軟件公司的工位上,便將所有的雜事摒棄在腦後,彷彿進入到人生中的另一個境界。主管除了安排他閱讀代碼外,還有各種雜活,比如換飲水機的水桶,搬雜物,甚至出納去銀行,也要讓他做護衛,當了回保安。
軟件公司有規定,所有帶入公司的手機必須調至靜音或者震動狀態,所以他一進公司便乾脆關了手機。一直到晚上他回校路上才想起開機。
大雪下午就停了,這個時候三更半夜,天寒地凍,四處白皚皚一片,冷冽的寒風如一把尖利的小刀子刮在他的臉上。
他如往常沒有坐車,行進在熟悉的路上,也就是昨晚他遭遇襲擊的那條路上。
想來,佈置偷襲的人不會在第二天繼續守株待兔,更何況是針對受傷的自己。他自然是心境平靜。
可手機卻不停頓的響了起來。
先是鹹春蘭的短信,然後是余凡的短信,不等他查閱信息,余凡的電話已經撥了過來。
話筒中余凡的第一句話就是:「張默哥,求你,救救項姐。」
張三黑吃了一驚,問起情況,余凡抽噎著將下午學校處理項玉琳的進展告訴了張三黑。
學校裡多數同學並不願意與淪落風塵的項玉琳有交集,更不會為她出頭向學校求情。
而有限的幾個同學影響力有限,學校的領導根本不考慮他們的意見,強硬的給出了新年度的第一個大罰單,開除了項玉琳的學籍,並通知了她的監護人,也就是項玉琳的爺爺奶奶。
這個決定讓所有人都覺得絕望,更何況項玉琳本人,聽到消息後的項玉琳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
幾個心地善良的同學和鹹春蘭、余凡一起,滿校園的找尋著她,卻是大海撈針,沒有人找到她。
余凡精疲力竭之際,直覺中,把張三黑當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張三黑暗罵了一聲學校的冷酷,再不猶豫,一個縱身,身體四周發出巨大的音爆聲,如一顆火箭,穿入雲霄瞬間趕到了學校。
他稍一停頓,盤旋在學校的高空中,如一頭捕食的獵鷹,找尋著目標。
但學校最大的辦公樓前,幾個人影晃動,高聲叫喊,招呼著,慢慢的圍攏到了一起,那人群最中心,一個纖弱的身體孤零零的躺在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