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雨止,海洋公園的天空一片清澈暗藍.清新如洗的路面上,走來一位墨鏡女子,年紀約35歲左右,身材與姿色平庸,打扮稍顯土氣,走進碧雨閣內,一張口就是大陸帶方言的普通話:「服務員,做個腰部抽脂。愛藺畋罅昨天預約的!」
佳宜迎上去,禮貌微笑道:「哦,您就是李太太吧?這邊請。」
將女子引到更衣室內,佳宜開始安排韓式分層吸脂的資質護理人員。二十分鐘後,手術開始……
……
冷空氣北上,氣溫驟降,青島自五天前下了那場大雪後,積雪就再也沒化過。冰雪連土凍,銀裝素裹松,風吹沽河冷,已然最寒冬。
「咯吱、咯吱、咯吱……」
一陣鞋跟踩冰渣的聲音從青島市公安局外馬路上傳來,一名身材高挑、風衣裹身、圍巾遮面、頭戴絨帽的時尚女子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公安局內走去。
「誒~~~你找誰?」門衛擋道。
女子眼睛一瞪,嚷道:「來報案的!」
「……」門衛放行。
……
公安局刑警大隊,暖氣融融,煙霧裊裊,七、八桿煙槍肆無忌憚地吞雲吐霧。
「咳、咳!」成少華拿著文件夾走進來,嗆咳道,「尼瑪的,這麼大煙味!空調房間裡少抽兩根唄!」
一弟兄嚷道:「沒事,咱辦公室裡又沒女孩子!」
成少華聳聳肩,走到小蔣身邊問道:「國華恢復得怎麼樣了?」
「後天出院!」小蔣咬著香煙忿忿道,「娘個,那小子在病房裡,整天跟那小護士眉來眼去,就差點沒當著我的面啃嘴巴了!」
成少華眼睛一亮:「喲呵!平時看國華老實巴交的,沒想到這小子暗鹺鹺的,有一手的嘛!」
「咳!咳!咳!」一陣女子劇烈咳嗽聲從門口響起,眾弟兄條件反射般,齊刷刷地扭頭望去,只見一名容貌靚麗的時尚年輕女子掩嘴嗆咳了,一番花枝亂顫,蹙起秀眉抱怨道:「這麼多的大煙鬼啊?」
眾弟兄眼睛瞪得溜圓,口水澆滅了香煙都渾然不覺。
可成少華卻又是驚喜,又是納悶,脫口喊道:「青雲!」
「哦~~」
「啊~~」
「青雲~~~~」
「親親~~~恩~~~不要嘛~~」
「死相啦~~~」
眾弟兄一片嘩然,又是起哄,又是調侃捉弄,擠眉弄眼,搔首弄姿,惹得成少華黑臉拍桌喝道:「喂!喂!搞什麼吶?她是我朋友!」
「我們知道的嘛!」小蔣賊眉鼠眼地壞笑道,「女朋友嘛!嘿嘿嘿嘿,還說人家國華暗鹺鹺的,自己也……」
看到眾弟兄跟打了雞血般興奮,成少華不再跟他們廢話,逕直走到青雲跟前,笑著問道:「青雲,你怎麼來了?」
范青雲冷哼一聲,寒臉喝道:「把東西還給我!」
「啊?」成少華納悶了,回頭看了眼眾弟兄一臉的古怪,撓頭問青雲道,「什麼東西啊?」
「你去死!」范青雲大為光火,二話不說,抬起靴子就朝成少華踢去。
「誒!誒!青雲,你、你別打人呀!有話、好好說撒!」成少華狼狽躲閃著,看到青雲越戰越勇,只得兩手捂襠,護住要害,任憑青雲一頓狠踹,看得眾弟兄心驚肉跳的。
「哇,嫂子好威猛啊!」
「是啊,看架勢,好像是十二路譚腿耶!」
「我看不像,應該是佛山無影腿!」
「你們都不對,嫂子耍的分明是無敵鴛鴦腿!」
成少華連挨數十下,被青雲踢得心頭火起,不禁怒喝道:「你再踢我可要報警啦!」
「我還要報警吶!」青雲瞪眼怒罵道,「你老實交代,你把我的車開到哪兒去了?」
「呃……」成少華一下子記起來了:那天他搶了青雲的車鑰匙,和石大海開著她的polo追東子,一直追到重慶,擊斃東子後,兩人就直接乘飛機回青島,準備審訊黑寡婦的,而那輛polo就被一直扔在了萬壽醫院門口——估計現在已經被交警拖走了。
看到成少華支支吾吾不說話,青雲大急,粉錘伺候:「我車子吶?」
「呃……在、在重慶……的吧?」成少華現在也不能肯定了,因為他突然想起來,當初抵達萬壽醫院下車時,車鑰匙都沒來得及拔下來。
「你去死吧!」青雲又是一腳踹去……
……
海南,文昌。
午後,一高檔小區內,一名中年婦女牽著一條白色小獅子犬開門出來,摁響了對面的門鈴。
「牛太太!牛太太!出去遛狗不?牛太太?」
對門是市公安局牛大坤的家,自從牛大坤成植物人、整天躺醫院公款治療、專人護理後,老婆毛菊芬就三天兩頭約她出去遛那條叫「法蓋猥」的劣種牧羊犬。
見沒有回音,婦女咕噥道:「怎麼搞的?約好了的呀!」又摁了兩下門鈴,準備轉身離開時,獅子犬「汪汪」大叫起來,婦女臉色一變,突然,鼻子聞到了一股煤氣味!
心裡咯登一下,婦女趕緊回屋打電話給物業,只短短三分鐘,兩名物業就戴著呼吸面罩、拎著撬門工具衝上來了。
「匡啷匡啷」一通撬砸,防盜門被打開,一股濃烈的煤氣味撲鼻而來,物業勇敢地衝進去,一個關閉煤氣管道總閥,一個開窗通風,小獅子犬也奮不顧身地奔了進去,直衝浴室!
「純一狼!快回來!」婦女摀住口鼻追過去,兩物業趕緊過來阻止,卻同時在浴室門口呆住了——三人眼裡充滿了震驚、駭然!
只見浴室地面上,毛菊芬那副皺皮囊一絲不掛地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而她家那條「法蓋猥」愛犬則趴在她的背上,猩紅粗壯的狗鞭深插毛菊芬下體,人與獸結合處,稀薄半透明的獸液正涓涓淌下……
「嘔——」婦女一陣反胃,掩嘴作嘔……
……
文昌市紅星派出所外,梁靜身著淺色外套,斜挎乳白皮包,束起柔順長髮,邁著輕盈的腳步向院內走去。
午後明媚陽光下,院內兩排警車澄亮發光,樹下綠草生機盎然,窗戶玻璃光潔如新,水泥地上一塵不染;信步走入玻璃門,「為yin民服務」五個金色大字被擦拭得閃閃發光,能照映出人影來;服務窗口後的民警制服整齊,帽子端正,見了她,微微欠身,頷首微笑。
新官上任三把火啊!梁靜暗忖道,友善地跟熟悉的同事打過招呼,逕直向指導員辦公室走去。
前派出所所長王安奎被羅耀文「冬天裡的一把火」燒死後,指導員楊建章就「臨危受命」兼了代所長職務,兩位副所長眼睜睜地看著這位文官每天春風得意地來,如沐春風地走,只能暗歎時運不濟、祖墳沒冒青煙了。
「篤、篤、篤!」梁靜整了整衣衫,叩響了指導員辦公室門。她以前在紅星派出所時,是治安民警,不受楊建章分管,而且她又是小兵一個,大會小會都輪不到她,因此幾乎沒跟這位領導打過交道。
「進來!」門內洪亮的聲音透著幾分愉悅。
推開門,梁靜一個筆挺的立正:「楊指,梁靜回來報道!」
「哎呀呀呀——」一塊「明鏡高懸」的匾額下,楊建章屁股往後一頂,將真皮輪椅頂開,滿臉綻放著桃花迎上來,雙手緊緊握住梁靜的手,熱情又和藹地笑道,「小梁啊,你可終於回來了!望穿秋水,望穿秋水吶!」
短短三天內,他接連接到兩個重量級電話:一個是市委常委、宣傳部長高國峰打來的,旁敲側擊地想把他那臭名昭著的外甥女重新安插進紅星派出所來;正當他想老奸巨滑地用拖延戰術不了了之時,頂頭大上司嚴偉忠又親自打電話來了,蠻橫地說局裡商量了,已經決定調梁靜回紅星了!
他本來還打算忸怩撒嬌一把,想嘗試嘗試這個代所長的能量,委婉表示說警員已經超編啦、所裡現在很困難啊,沒想到話才出口,就立即招來嚴偉忠劈頭蓋臉一通惡罵,完了再恐嚇道:這事是市長親**代的!
楊建章當場菊花一緊,再也沒敢放一個屁。
「呃……」梁靜不知所措地眨巴著眼睛,「楊指……」
「誒~~~代所長,代所長!嘿嘿,嘿嘿!」楊建章笑瞇瞇地糾正道。
梁靜連忙改口:「哦,楊所,您言重了,我其實是在那邊混不下去了。」
楊建章大笑:「哈哈哈哈!小梁你真是謙虛,謙虛啊!嗯,我就喜歡謙虛的好同志!來,我帶你你的新辦公室!」
「啊?不用了吧?」梁靜有些受寵若驚了,客氣道,「我還坐以前辦公室就行了。」
「哈哈哈哈!就是以前的嘛!」說著,楊建章腆著肚子將梁靜引領到她以前的辦公室前,笑呵呵道,「小梁,進,還行不?」
梁靜狐疑地一推門,眼前頓時一亮:以前的舊辦公桌、舊文件櫃、舊飲水機,甚至是舊窗簾都通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嶄新的圓弧超大辦公台,真皮靠椅,一套龐大的紅木書架,還有一套黑色真皮沙發;靠牆則是一隻寬大的魚缸,魚缸裡,數十條五彩斑斕的金魚正悠閒地吐著泡泡;辦公台上,擺放了一套台式寬屏電腦,電腦邊,竟然是一台純白色的無繩電話!而在以前擺放茶几的地方,安裝了一隻空調櫃機,櫃機旁邊,栽了幾盆枝葉碧綠的發財樹!
這簡直是所長級別的待遇呀!
梁靜有些暈了,急急巴巴道:「這……這也太豪華了吧?」
「工作需要!工作需要嘛!」楊建章一臉正色道,「小梁啊,以後有什麼困難就直接跟我說!你只管放心大膽地開展工作就行了!薛市長和高部長可對你期望很高哦!」
「額……這個……楊指……」
楊建章:「代所長,嘿嘿,代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