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公,你現在是內閣工部郎中兼軍備部都督,怎麼負責起工兵了呢?」呂布詫異地問鄭渾鄭文公。
一旁的行軍長史董昭笑道:「主公,您忘了,當初設立工兵的時候,屬下曾問過,工兵應歸在那個部屬,你說是工兵自然歸在跟工部對口的軍備部了,所以作為軍備部都督的文公,自然要負責所有工兵了。」
呂布這才想起,當時自己順口一說,並沒有放在心上。
呂布心裡雖然還在為鄭渾放走鄭泰而心存芥蒂,但在用人之際,他還是一臉春風:「文公,我軍想在武始渡口搭建浮橋強過滏水,你能不能在一個時辰內搭建好浮橋?!」
鄭渾在這幾天休整時期騎馬看過三個渡口,對武始渡口特別有印象,還好他在昨天就預先定好了工兵搭設浮橋的計劃,現在被呂布問起,他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答道:「主公,我們軍備部造出幾架大弩,能將長矛射出千步,武始渡口兩岸間距不過四百步,有此大弩,足夠將長矛射入對面堤岸中,若在長矛繫上粗實麻繩,射出幾十個長矛,就有幾十道麻繩連接兩岸,再將從沿河漁夫那裡搜羅來的船隻放在麻繩之間,有幾十條麻繩阻擋,河水沖不走漁船,便可在漁船上打造木板,連接成浮橋。」
呂布不禁大呼道:「床弩!床弩!太好了,有了這個足以建功!」
「床弩?!」鄭渾疑惑道:「恕卑職孤陋寡聞,似乎這大弩不是叫做這個名字。他是名臣陳球在擔任零陵太守時始創的。當時,桂陽山賊李研等群盜抄掠荊南諸郡,州郡長官皆懦弱無能。不能剿滅,太尉楊秉表陳球為零陵太守。陳球到任數月,賊虜消散。而後州兵朱蓋等反叛,與桂陽賊胡蘭數萬人轉攻零陵。零陵城池矮小,編木為城,不可守備,郡中惶恐。掾史勸陳球遣家避難,陳球怒曰,『太守分國虎符,受任一邦。豈顧妻孥而沮國威重乎?復言者斬!』乃悉內吏人老弱,與共城守,弦大木為弓,羽矛為矢,引機發之,遠射千餘步,多所殺傷。相拒十餘日。朱蓋無法攻陷零陵。中郎將度尚領救兵到,陳球在城內募集士卒,與度尚一起大破群賊,斬朱蓋。陳球後來遷為魏郡太守,此弩的草圖後來留在魏郡太守府。為卑職所得,卑職便按照草圖所制,歷經改良,現已能射出一千一百步。」
這個時候,邁出一足為跬,邁出兩足才是步,跬就是後世的步,現在的1步實際上是後世2步,又有說「五尺為步」,一步等於五尺,而漢時一尺大約相當於後世的21.35到23.75厘米,取平均值,一尺相當於22厘米,一步大概相當於後世的1.1米,這床弩能射出一千一百步,那它的射程大概是1200多米,其實並不誇張,在戰國的時候其實已經出現了類似床弩的軍械,射程也在千米開外,只是精度很差,無法精準打擊敵人,需要數十架一起攢射,才能克敵制勝。
呂布微皺眉頭:「陳球這個名字好熟!」
鄭渾笑道:「陳球乃下邳淮浦人,曾位列三公之一的太尉,乃廣漢太守陳亹之子,吳郡太守陳瑀、汝陰太守陳琮之父,沛國相陳珪之從父,陳應、陳登之從祖父。」
呂布眼裡閃過一絲寒光:「原來是下邳陳家的人,難怪那麼耳熟!」
呂布想起那一世自己的仇人,有曹操、劉備,有侯成、魏續、宋憲,更有陳珪、陳登父子,若不是陳珪、陳登父子做內應,呂布不可能那麼快就慘敗在曹操之手。而在這一世,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下邳陳家竟然私通青州黃巾,將賣給自己的五十萬擔糧食吞沒,自己跟陶謙的幾番合作也因為陳家父子從中作祟而中途瓦解,不論是從任何角度,陳家父子必須殺,下邳陳家不能留!
呂布努力壓制住心頭的忿恨,笑著對鄭渾道:「先去看看那大弩吧!」
呂布在鄭渾的帶領下,來到了軍備部隨軍的營房裡,看到那已經做好的五架大弩,發現這大弩實際上就是由五張硬弓結合在一起,綁在一個類似床架一樣的架子上,張弩時用粗壯的繩索把弩弦扣連在絞車上,士卒們搖轉絞車,張開弩弦,安好巨箭,放射時,由士卒用大錘猛擊扳機,機發弦彈,把箭射向遠方。
呂布指著綁著五張硬弓的架子,對鄭渾笑說道:「這像不像床架?!以我之見,這大弩還是稱之為床弩吧,難道單單因為是陳球創建的便要稱之為球弩,那多難聽!」
鄭渾笑呵呵道:「謝主公賜名!」
呂布看了看床弩的演示過程,有二十個士卒一起用力,用絞索與輪軸將那五張弓的弓弦慢慢拉開,再用床弩下一個鐵勾勾住,鄭渾用一個大鐵錘打了鐵勾下面的那個扳機一下,那床弩就「嗡」地將弩箭發射出去,辟裡一聲響,八百步外的一棵小樹應弦而倒。
呂布用肉眼看的不是很分明,只好通過那個用水晶打磨的望遠鏡去看,看的清清楚楚,那個床弩箭將那顆小樹刺斷。
其實那不應該叫做弩箭了,是一根八尺多長的長槍,之所以看上去是箭,那是因為槍桿後面加了三個鐵片做的尾羽,跟普通箭羽的羽一樣,是為了增加飛行穩定性的。
鄭渾見呂布眼裡露出驚喜,心裡甚是滿足,便得意地說道:「主公,用這床弩射出的長矛,能夠成排地釘在夯土城牆上,到時候我們攻城時,便直接可藉以攀緣登城,不用費力打造雲梯。」
呂布眺望了一下遠處的滏水,問道:「武始渡口兩側距離多少,滏水兩側堤岸的泥土堅實否,你們有沒有檢查過,萬一這床弩排不上用場,就空歡喜了。」
鄭渾笑道:「武始渡口兩側相距不過四百步,是三個渡口裡最窄狹的,同時也是水流最急的,可有了床弩以後,天斬也會變通途。滏水兩側的泥土甚是堅實,其實冀州這一帶的土質都很堅實,並不像南方的泥土那麼鬆軟,長矛射入土中紋絲不動。」
呂布恍然想起這一帶以北便在後世打響了鼎鼎大名的地道戰,挖地道能挖到各家相通、各街相通、各洞相通、各村相通,若是土質鬆軟一點都不成的。
呂布又讓鄭渾在這一個白天裡再造出五架床弩,一起秘密運往武始渡口。
夜幕低垂,滏水兩岸的敵對雙方都開始了悄悄的調兵。
呂布站在一個高坡上,藉著朦朧的月色,往對岸望去,那討呂聯盟的副盟主劉惠果然中了呂布、田豐、沮授等人的計策,他們把大部人馬調往最下游那個梁期渡口,在一個山坡後面設下了埋伏。
呂布這邊領趙雲、魏越、華雄、董襲、曹性諸將統領五萬精銳人馬,在白天的時候就藉著河邊麥田的掩蔽,悄悄轉移到最上游的武始渡口南岸大營裡,吃完晚飯後,所有將士皆和衣而臥,養精蓄銳。
二更天到了,呂布悄悄地下達了進軍的命令。
五萬人馬,為防止人聲喧嘩,每人口中都咬著一根筷子,為防止馬匹嘶鳴,每匹馬都勒上嚼子,為防止馬蹄轟隆,每匹馬蹄子上都包上麻布,只見人馬疾速前進,聽不到一絲聲音。
三更天到了,曹性帶領三千弩兵,悄悄來到渡口,其中有二百弩兵架著床弩,列在渡口,鄭渾領三百工兵督促著六千輔兵抬著一百多個漁船數百塊木板跟在後面,對岸的叛軍還未覺察到什麼異樣。
呂布統領大軍跟在後面,只等前方浮橋搭建完成,即可過河。
十根長矛尾部繫上粗實的麻繩,放置在那十架床弩上,那床弩調整好角度,二十個士卒一起動用絞索與輪軸將床弩上那五張弓的弓弦慢慢拉開,再用床弩下一個鐵勾勾住弓弦,一個士卒用一個大鐵錘打了鐵勾下面的扳機一下,沉悶的嗡嗡聲響過,那床弩就將長矛彈射出去,那長矛穩穩地射入四百步外的北邊堤岸堅實的泥土裡,粗實的麻繩猛然繃緊,麻繩的開端也繫在一根長矛裡深深地紮在南岸的泥土裡,那麻繩就緊緊地聯繫起兩岸。
十個長矛一起射出,十根麻繩連接兩岸,又十個長矛射出,又是十根麻繩連接兩岸。鄭渾開始指揮工兵、輔兵往那麻繩之間放置漁船,那麻繩將漁船箍得緊緊的,每個漁船之間又用粗實的麻繩相連,上面再放置大塊木板,用大釘釘牢,如此往北岸推進,一條浮橋即將完成。
那十架床弩又選擇另外一塊地方,射出長矛,讓麻繩聯繫兩岸,放下漁船鋪上木板,搭建浮橋。
床弩剛開始嗡嗡作響的時候,北岸的一萬世家叛軍便反應了過來,負責指揮這一路人馬的是沮家的沮饋,他趕緊下令全部人馬出動,下到渡口去阻攔中央軍輔兵鋪設浮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