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樊君沒有看出項燁懼怕騎馬,他翻身跳下馬背,也不管項燁願意不願意,雙手掐著他的腰,大喝一聲把他猛的一下抽到了馬背上叫道:「有馬不騎,非要走路,莫非你真的傻了!」
項燁毫無防備的落到馬背上,根本沒反應過來要抓住韁繩,戰馬突覺吃重,撒開四蹄朝前奔去。
余樊君眼見戰馬駝著項燁朝前奔去,他雙手叉腰哈哈笑了起來,不過才只笑了幾聲,他臉上的表情卻又由大笑轉為一片驚愕。
戰馬駝著項燁撒蹄馳騁,慌了神的項燁不去拉韁繩卻死死的攥住戰馬頸子上的鬃毛,戰馬每向前奔跑一步,他的身子便會在馬背上顛上一顛,隨著顛簸,他的身體漸漸朝一個方向傾斜了許多,抓著鬃毛的手心也沁出了汗水,使握在手中的鬃毛越來越感滑膩。
戰馬好似在故意欺負項燁不會騎馬似的,他越是保持不住平衡,它的跳躍越是更加歡快,在朝前衝出百多步之後,項燁終於被它成功的甩脫了下來,一屁-股落在了地上,激起一片塵埃。
余樊君見項燁摔落在地,連忙跑上前去把他扶了起來,關切的問道:「兄弟,兄弟,你咋樣了?「
等到項燁齜牙咧嘴的爬起來之後,余樊君見他沒有什麼大礙,咧嘴笑了笑說道:「兄弟,不會騎馬你早說,早說了我也不會把你丟到馬背上。好在你是屁-股朝下落的地,若是趴著落了下來,摔壞其他地方倒也罷了,萬一把重要的物事摔壞了,日後我該如何向弟妹交代?」
項燁滿頭黑線的白了余樊君一眼,咬著牙說道:「余將軍,你還別打趣我,本來我確實是不會騎馬,不過我今天還非要騎了,而且非要騎你的這匹馬!」
「嘿嘿,好!」余樊君也不攔他,扶著他的雙手一鬆,把兩隻手指塞進嘴裡吹了個口哨,戰馬聽到口哨,長嘶一聲撒開四蹄朝他跑了過來。
「去吧!」戰馬跑過來之後,余樊君朝項燁的後背拍了拍,臉上掛著玩味的笑容對他說道。
項燁看了看剛才把他從背上掀下來的戰馬,這匹馬不高,如果按米來算的話,應該在一米三到一米四之間,乍一看並不像是馬,反倒有幾分像是驢子。
看著這矮小的戰馬,項燁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像這樣的馬居然也能把他甩到地上,而且屁-股還被摔的直欲裂開。他真不敢想像若是以前在草原上騎大馬的時候摔下來會是什麼樣子。
「兄弟,別怕,拽緊馬韁,由慢及快!」余樊君見項燁看著戰馬卻不騎上去,心知他是有些害怕,於是在旁邊指點道。
哪想到項燁根本不領情,抬了抬手,讓他不要繼續說下去,對他說道:「我知道該怎麼騎,比這馬還高的我都敢騎,別說這麼一匹長的像毛驢似的小馬崽子了!」
余樊君見他不領情,怪好笑的看著他也不再說話,心道:「你就吹吧!秦軍戰馬標準五尺八寸,我這匹馬要比他們的馬高上三寸,除了項羽那匹烏騅,你到哪裡尋得比它再高些的戰馬?」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不說破,只是笑吟吟的站到一旁看著項燁。
項燁按了按馬背,戰馬被他一按,向一旁撤出兩步,他抬了抬腳卻不知該如何躍上馬背,很是鬱悶的回過頭對余樊君說道:「余將軍,你這馬連個馬鐙都沒有,讓我如何上去?」
「馬鐙?」余樊君很納悶的看著他,問道:「那是什麼東西?上馬只要按著馬背跳上去就行,我可從來沒聽過什麼叫做馬鐙。」
「呃!」項燁愣了愣,隨即想起此時還是秦末,馬鐙確實還沒有引進中原,只得無奈的搖了搖頭,雙手按在馬背上,縱身一躍。
哪知道這匹馬也是淘氣,項燁剛一躍起,它就朝前走了兩步,恰好讓半空中的項燁貼著它的馬尾巴摔到地上。
摔到地上後,項燁雙手還保持著按馬背的姿勢,他呆呆的看著前方平整的地面,屁-股上的骨頭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若說剛才那一下他摔的有些意外,這一次卻是摔的讓他找不到任何借口為自己辯解。
已經走上前來的軍隊看到項燁狼狽的樣子,無論官兵全都捂著肚子哈哈笑了起來,這笑聲居然比出發時他們那句雄壯的口號更加響徹雲霄。
項燁很鬱悶的拍了拍屁-股爬起來,白了所有人一眼,衝著他們喊道:「笑啥?笑啥?沒見過不會騎馬的?」
他不喊還好,這一喊頓時又引起一陣大笑。
余樊君也捂著肚子笑的快喘不上氣來,過了好半天他才強忍著笑意直起身子對身後的軍隊擺了擺手說道:「好了好了,都別笑了,不過是摔了一下,快些趕路吧。」
他在說話的時候,項燁很清楚的看到在他臉上還帶著強忍笑意憋出的古怪神情,頓時更感鬱悶。
「小樣的,我還不信騎不上你!」說著話,項燁再次向戰馬躥了過去,這次他絲毫沒有猶豫,快跑到戰馬身前的時候他猛的加快了速度,一個助跑衝到戰馬身前,雙手按著馬背凌空躍了起來。
他這一躍使足了渾身的力氣,猶如跳馬運動員在場上比賽一般,躍的是瀟灑自如,躍的是飄逸非凡,這一躍震懾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余樊君在內,每一個看到這一場景的人全都驚呀的張大了嘴巴,滿臉欽羨的看著他。
或許是被他充滿強大氣場的一躍給震懾了,戰馬居然沒有再動,而是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裡,彷彿在等待著他騎上馬背。
項燁的上下半身在半空中彎成四十五度,襯著他那飄逸的衣袂和緊綁著大腿的牛仔褲,剛勁的曲線展現的淋漓盡致。
「啪!」一聲脆響,他再次重重的坐在了地上,被他甩在身後的戰馬朝坐在地上的項燁看了看,好似很不解為什麼這個人不騎到它的背上,反倒是從它的背上凌空躍過。
數千人的軍隊沉默了,所有人全都停下腳步看著落地後還雙手向前保持著跳馬姿勢的項燁,聚集了數千人的道路上,一時之間靜的連人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不知是誰突然暴出了一聲狂笑,緊接著狂笑如同瘟疫一般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行軍路上頓時笑聲一片。項燁這一摔,無意中給沉悶的行軍帶來了生趣,在軍隊朝栗縣開拔的路上,他這一摔成了許多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最終他還是沒有學會騎馬,那匹馬好像跟他有仇似的,始終不讓他騎到背上。
連續五次屁-股與地面親密接觸之後,項燁放棄了,他不得不仰天長歎:「我真不是個能騎馬的命啊!」
「將軍!前方發現秦軍!」在隊伍離栗縣還有十多里的時候,一個騎兵從栗縣方向縱馬朝余樊君奔了過來,騎兵到了余樊君身前雙手抱拳對他說道:「章邯聽聞我軍前來,親率大軍從城中殺出,如今離我們只有五里路程!」
余樊君聽到章邯親自前來,連忙抬起頭朝遠處看去,斜陽西下,陽光照射在道路上,給沿途的景致罩上了一層橘紅色的外衣。在這片橘紅的盡頭,漫天的煙塵正朝向他們滾滾而來。
「秦軍有多少人?」看見那滾滾煙塵,余樊君連忙問前來報告的騎兵。
騎兵拽著馬韁朝栗縣方向一指,對余樊君說道:「秦軍多數兵馬仍舊留在栗縣城內,章邯只率領兩三萬人迎了過來。」
余樊君回過頭看了看身後的幾千兵馬不由苦笑一下,秦軍多數兵馬還在栗縣城內,來的只是兩三萬人。可見這一次秦軍來的人數根本不是他們這點人所能抗衡的,強行出戰與送死毫無區別。
雖然知道敵我實力懸殊巨大,但余樊君卻沒有任何選擇,在秦軍的眼裡,他們是叛軍,一旦被秦軍抓住,等待他們的除了死亡再無其他。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與朱雞石同力合心死戰到底,等待項梁前來救援;另一條就是帶著身後的這些人逃走,可是天大地大,哪裡又容的下他們?
「將士們!」沒有絲毫猶豫,余樊君掉轉馬頭朝身後的軍隊喊道:「秦軍來了,他們比我們人多,這一戰我們是在絕境裡求生,我相信大將軍一定會派兵來救援。在我們的身後,還有朱雞石將軍率領的一萬兵馬,只要我們頂住秦軍的進攻,朱將軍定能從後策應,一舉將來犯之敵殲滅!你們有信心勝利嗎?」
余樊君的喊聲震撼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就連項燁這個知道戰鬥結果的人不禁也對勝利燃起了幾分希望。
「有!」震撼天地的喊聲頓時響了起來,這喊聲隨著風兒在天際迴響,或許正朝他們衝來的秦軍也能清楚的聽到他們臨戰前的決心。
「弩手!準備!」秦軍越來越近,余樊君絲毫不做耽擱,隨著他一聲令下,一隊隊手持弩箭的官兵走出隊列,在隊伍前面擺出了方陣,後面的軍隊則迅速轉換陣型,變成盾牌居中、長矛在後的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