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十章
把圓盤型的可變機當成立足點,讓龐大身軀飛翔空的黑色「獨角獸」舞動著身軀。巧妙地翻轉護盾,漆黑身影吹襲而來的氣流協調姿勢,抵達「迦樓羅」正上方的同時,它將兩腕向上伸出,俐落地降落廣大的機翼之上。
機槍座被踏毀一處,機翼上留步的黑色機體將金色尖角指向巴納吉。比對方的光束步槍出閃光早,由平台蹬起的「獨角獸」脫離德戴改。忽然被搭載的拋下,辛尼曼差點從大幅傾斜的駕駛席甩離,他緊抓操控台低聲罵:「那個笨蛋……」「我們先退下!」貝松叫道,辛尼曼則朝對方吼了一句「不行!」,並且搖晃得令人眼花撩,亂的視野裡抓尋「獨角獸」身影。他勉強看見白色機體降落「迦樓羅」機翼上,隨後又穿過黑色機體的炮擊突進而去。
即使以的尺寸來計算,翼長五公尺的怪鳥背上仍有足夠活動的空間。兩架獨角獸型機體要上頭交鋒,就寬廣而言並無不便,問題是以時速八公里吹來的風壓。一邊感受到三十噸的機體就要被橫向侵襲的風吹走,巴納吉的「獨角獸」出手抓向瑪莉妲機。讓機體承受住風壓,黑色「獨角獸」巧妙地滑行機翼上,光束步槍其踏穩止步的一瞬迸出閃光。麥格農彈的強力衝擊波掃過「迦樓羅」機頂,飛散粒子才沿著彈道灑下,紛紛掀起的翼面裝甲便被吹到了後方。閃避的「獨角獸」伸腳踏穿一座光束炮台,勉強讓體勢失穩的機體停留機翼之上。
雙方何時摔落都不奇怪——不,照這樣下去,「迦樓羅」的機體那之前會先支持不住。瑪莉妲顯然已經混亂,巴納吉也逐漸被她的混亂牽引。辛尼曼凝視著彷彿飛鳥舞動的「迦樓羅」機翼。公主就那其的某處。對瑪莉妲進行再調整,代他成為任atr的傢伙也裡頭——某個強迫瑪莉妲戰鬥,讓她感到痛苦的幕後黑手。
「……配合『迦樓羅』的相對速,讓機體停到機槍座上頭。」
沒有其他方法了。指著被瑪莉妲機踩毀的機槍座,辛尼曼出命令。「可是『獨角獸』不的話,德戴的操縱就……!」貝松滿眼血絲地朝命令者反駁,然而辛尼曼卻強硬地交代一句「你留這裡f逕自將降落傘扛到了肩上。
「把我放下去之後,就讓機體後退到射程之外。等過了三十分……不,二十分鐘還沒動靜的話,你就帶『獨角獸』回去『葛蘭雪』。」
看準機體安定下來的瞬間,辛尼曼離席。「這根本是胡來,你居然要單槍匹馬地闖進去……!」背對著怒斥的貝松,辛尼曼開啟後頭通往貨物甲板的門。他背後有降落傘,從臀到腿部掛著塞滿裝備的背包,而胸前著裝的則是備用降落傘。帶著連空降部隊都自歎不如的重裝備,他穿過門口、爬下樓梯、走出氣密閘之後,便抵達相當於平台正下方的貨物甲板。排列著預備品貨架的該處猶如地下收納庫,但偶爾也會充作**庫,地板其一處區塊就設置有轟炸用的投彈口。
辛尼曼關上頭盔面罩,啟動了減壓裝置。機體持續震動之時,他從投彈口旁邊的卷線器拉出鋼,然後將交叉綁肩頭的安全扣牢牢扣到鋼上。一待壓差0的綠色燈號亮起,辛尼曼就按下投彈口的開啟鈕。吹進機內的風勢叩擊著頭盔,艙口底下開始能看見洶湧流動的雲海。
遮住了那塊白雲絨毯,「迦樓羅」的濃灰色機翼出現辛尼曼眼底。俯望去,能看見翼面微微結冰。「真的是胡來哪……」以這句嘀咕作為難,辛尼曼往下一蹬。
彷彿要讓屁,眼緊閉的墜落感包裹全身,安全扣肩頭深陷到令人不安的程。遭機體下方產生的亂流擺弄,身體僅靠一條鋼綁住而不停晃動的同時,辛尼曼沿著鋼開始降落。不被亂流捲入的前提下,德戴改能接近「迦樓羅」的極限距離是三十公尺外。相較於佔滿視野的寬廣翼面,機槍座的破洞簡直小得令人絕望,辛尼曼眼前很快地就冒出了後悔兩字。
『巴納吉,船長要降落「迦樓羅」上頭!聽到的話就幫忙掩護!』
貝松的吼聲從雜訊底部傳來,巴納吉原本被眼前戰鬥吸引住的意識也跟著產生波動。「獨角獸」腳跟底的倒鉤深陷於「迦樓羅」機翼,讓機體立足引擎區塊的巴納吉轉換為攻勢,把與「報喪女妖」角力的光劍扳向前方。
面對「獨角獸」站穩動的一擊,形勢不穩的「報喪女妖」迅速後退。黑色機體機上迎風滑移,停止翼端;一面將其納入視野,巴納豆讓主攝影機與無線電的訊方向對齊。德戴改正與「迦樓羅」配合相對速,飛行機翼上方三十公尺的高,巴納吉看見有道勉強能辨識出是人影的物體,就吊德戴改垂下的鋼上。
是辛尼曼。身體前後都背著大型帆布包、腰間也掛有背包的那道駕駛裝身影,正朝著遭破壞的機槍座進行降落。氣流侵襲下,他根本無法垂直降下,幾乎被水平拖曳的身體只能緩慢地朝下斜向移動,實際上那就像一面讓風吹動的人型旗幟。「船長是認真的嗎……!?」如此低喃著,當巴納吉想讓機體往德戴改移動時,從旁而來的殺氣留住了「獨角獸」的腳步。闖到機翼上的圓盤為水蒸氣包裹,剛轉變成雙肩高聳的人型,拔出光劍的「安克夏」隨即跳到「獨角獸」眼前。
巴納吉無暇退避。讓節流閥全開的他踩下腳踏板,要「獨角獸」抵擋著風壓前進。背包內藏的推進器開展,受到爆性推力輔助的「獨角獸」「迦樓羅」上頭疾馳。光劍以錯身之勢熔斷「安克夏」右臂,反手一劈又將對方左手上的光束炮砍斷,下一個瞬間,光束麥格農的光芒掠過「獨角獸」眼前。大量的飛散粒子因而衝擊向「獨角獸」與「安克夏」雙方,沒有護盾的「安克夏」機體上頓時變得千瘡孔。
「安克夏」四肢僵硬地滾倒「迦樓羅」的機翼上,其機體隨即聳立於後方的垂直尾翼跟前爆。飛散的火焰與碎片隨風流逝,焦黑的爆塵為二十具引擎流出的噴射煙增長了聲勢。藉著護盾展開的i力場,巴納吉才得以避開飛散粒子的散彈攻擊,爆的衝擊波使他眼的德戴改一陣搖曳。機體的高下降,一併降下的辛尼曼重重摔翼面上,轉眼間他的身影便混進被風吹走的碎片之間。
「船長!」
自翼面蹬起的「獨角獸」出推進火光,朝人影急速追去。鋼一斷,辛尼曼的身軀馬上滾飛數十公尺,抓住整流翼的手僅能支持一會,強風亡即將他連根拔起地吹到了機翼邊緣。辛尼曼從伸出手掌的「獨角獸」鼻尖前飛過,巴納吉緊追被拋入虛空的對方,讓「獨角獸」奮力跳向機翼之外。藉助風勢一舉飛起的「獨角獸」亂流吹走前把人接到了掌。
同一時間,所有推進器也進行噴射,讓機體改變方向。於虛空扭身的「獨角獸」化作一道推進的火光,重攀回一飛離的「迦樓羅」機翼邊緣。滾倒垂直尾翼旁邊之後,「獨角獸」立起單膝坐起,而巴納吉也隔著主攝影機確認到手的辛尼曼人尚平安。穿著聯邦軍駕駛裝的身體微微出現動作,頭盔底下的臉剛轉向巴納吉,吃力地舉起的手便朝主攝影機豎起了大拇指。
掛身體前後的降落傘似乎揮出氣囊的功用,使得辛尼曼能免去致命傷。就巴納吉安心的剎那,喊道『巴納吉,後面!』的聲音接觸回路響起,他立刻讓「獨角獸」離開當場。由背後砍下的光劍掠過腋下,劍刃才劈開「迦樓羅」的機翼表面,反手斬來的一擊隨即對準「獨角獸」向上揮起。
緊咬住千鈞一地躲開的「獨角獸」,「報喪女妖」接連舉劍猛劈。巴納吉靠護盾擋下雷霆般的斬擊,同時也讓「獨角獸」把握有辛尼曼的右手縮回胸前。光劍的放射熱即便是鋼達琉姆合金也可以一刀兩斷,絕不能等閒視之。只要被任何一粒飛散粒子噴到,辛尼曼的下場就會與成為高功率雷射的標靶相同。
「快點住手,瑪莉妲小姐!要是這種情況下交手,船長會被燒死!」
巴納吉一邊持續後退,一邊放開音量大叫。瀕臨冰點的寒氣被劈開,灼熱的光劍毫不留情地揮下,瑪莉妲吼道『住口!』的聲音傳進巴納吉耳裡。
『沒完沒了地喊得讓人頭痛……!想要我住手,只要你投降就行了!』
「你的頭會痛,就是真正的瑪莉妲小姐抵抗的證據!如果那架是『獨角獸』的兄弟,那麼你已經被機器吞沒了。告訴我機體上有那種可怕系統的,不就是你自己嗎!?」
『莫名其妙……!』
「報喪女妖」隨斬擊勁道痛毆過來的手肘,打凹了「獨角獸」的護盾。被衝擊震開的機體向後倒下,承受住三十噸的龐然身軀,「迦樓羅」的翼面宛如三合板似地出現窟窿。一面保護手的辛尼曼,巴納吉立刻重整態勢,但從正上方撲來的「報喪女妖」已伸掌遮蔽住他的視野。掐著「獨角獸」的頭,「報喪女妖」將其強壓到翼面上,反握的光劍劍尖則被抵向「獨角獸」腹部。
『「報喪女妖」會給我力量。這股力量能讓我燒光身上到處亂爬的蛞蝓,取回屬於我的「光」。』
光劍高熱造成的海市蜃樓後頭,一張沒有表情的漆黑臉孔正晃蕩。「瑪莉妲小姐,你——」話說到一半的巴納吉遭到打斷,「報喪女妖」開始施力手握的光劍上。
『任何人都別想攪局。我也要把你的肚子剖開……!』
機體雙眼散出妖異光芒,翻攪於其的憎恨針對著巴納吉。會被宰掉,就巴納吉緊繃的胸口如此尖叫時,吼道『你這黑漆漆的怪物!』的另一道聲音闖進接觸回路,辛尼曼從「獨角獸」掌憤而起身的模樣出現視野邊緣。
『把瑪莉妲還來!』
口大喊,辛尼曼射扛肩上的火箭炮。拖著白色噴射煙,由「獨角獸」掌射出的彈頭飛向「報喪女妖」的臉,使其面罩綻放出小小的爆光芒。「報喪女妖」的機體往後傾倒,辛尼曼怒吼『趁現,巴納吉!』的聲音緊接著傳來。看到辛尼曼撇下拋棄式炮身、指向翼面的機槍座,巴納吉理解了對方的意圖,機體獲命起身的同時,也出拳猛捶無人的機槍座。
巨人拳頭的一擊打碎了艙罩玻璃,槍身有如麥芽糖般扭曲變形。巴納吉讓「獨角獸」伸掌硬將機槍座連根拔起,並順勢把辛尼曼的身體塞進開翼面上的大洞。『瑪莉妲就拜託你了!』如此叫喊的背影從掌滑下,等待對方成功潛入後,巴納吉才拔出光劍,讓機體轉向背後。預料敵機早已採取下一個動作的想法失了准,「報喪女妖」這段時間內並未行動。受到火箭彈直擊的臉朝下,黑色機體半跪地,受風吹襲的那團黑暗靜靜地蜷縮不起。
『……「鋼彈」,是敵人。』
機體的裝甲挪移擴張,蜷縮的黑影陣陣膨脹放大。「瑪莉妲小姐……!?」對巴納吉的呼喚不予回應,「報喪女妖」垂下的臉緩緩抬起,外露的精神感應框體亦開始綻放金色光芒。
『你是殺了「我們」的敵人。你是從我體內奪走「光」的敵人。就是你,你就是「鋼彈」……!』
額上獨角裂作字,破損的面罩被收納至上方。徐徐起身的「報喪女妖」從全身迸出精神感應框體的光芒,宛如駕駛者念力的黃金色光輝正搖曳閃爍。無庸置疑,那副姿態正是『鋼彈』——愕然地說不出話的巴納吉眼前,轉變為毀滅模式的「報喪女妖」舉起光劍。交雜金色光芒的殺氣射向四面八方,貫穿了重握起操縱桿的巴納吉全身。
讓人以為天花板就要坍塌的轟然巨響竄過,「迦樓羅」的龐大身軀隨之上下搖蕩。蜂鳴不止的警報有短瞬間無法聽見,辛尼曼手邊的引爆裝置因為照明閃爍而顯得不易辨別。
既然戰鬥是機翼上進行﹒或多或少的震動當然不足為奇,然而這次的搖蕩卻不同以往。難道有其一架「獨角獸」被擊墜了?抬頭仰望塵埃飛舞的天花板,辛尼曼感到有些窒息,而數道跑通路上的腳步聲讓他把身子到了牆際。從背包取出衝鋒鎗,辛尼曼透過微微打開的門板窺伺通路的狀況。殺氣騰騰的腳步聲逼近,某人怒喊「你確定沒看錯口」的聲音耳邊響起。
「十七號炮台的葛拉莫說他確實有看見,有人從德戴改上頭跳到了機翼上。」
「單槍匹馬嗎?早就被甩下去了?」
「別講這些了,就不能把上面的趕走嗎!?再讓他們胡搞下去,就算是『迦樓羅』也撐不住啦!」
隆。某種敲打聲機內響起,動搖的低吟聲隨著腳步聲遠去。全是外行。內心嘀咕著,辛尼曼門邊壁的管線上裝設引爆裝置,接著確認通路沒人後把門完全打開。雖說他穿著聯邦軍的駕駛裝,一身重裝備也實無法混入乘員之。等待裝備氧氣罩的一群人經過之後,重背穩沉重背包的辛尼曼拔腿衝出。
無關於毫不間斷的震動,辛尼曼覺得自己的腳步正搖晃。側腹之所以感到疼痛非常,大概是他重重摔機翼時留下的後遺症。管肋骨可能已經有了裂痕,狀況並不容許他磨菇。讓兩架「獨角獸」折磨著翅膀的同時,「迦樓羅」仍確實提升高。從螢幕板確認過機內構造圖,厚實機翼內四處奔走的辛尼曼大約花了三分鐘,便抵達輪機室之前的通路。
輪機室是由兩具主引擎構成一處區塊,沿著機翼邊緣,這種機房共有十間。成功自動化的「迦樓羅」裡頭沒有太多乘員,要讓不滿一名的人員警戒所有區塊並不可能。正如辛尼曼所料,輪機室前方的通路一名警衛也沒有,他接近位於左翼內側的第五輪機室門口。辛尼曼吸進一口氣,吐出之後,將連鎖都沒鎖的門板推開。「喂,你沒聽到命令嗎口」辛尼曼扯開嗓門如此喝道,裡頭一名貌似整備兵的男人便嚇得轉過了視線。
「這個區塊已經被下退避命令,趕快通知其他輪機員離開。」
有種語氣只有歷經實戰的人才得出。「是……是!」反射性領命之後,瘦弱的年輕整備兵全身僵硬,而辛尼曼身體前後都背著降落傘的模樣讓他看得猛眨眼。
「可是,輪機室完全是白動操控的,輪機員全部都央控制室啊……」
「那很好。」
咦?整備兵的嘴巴張開一半,但來者並沒有看他的臉。辛尼曼的拳頭狠狠揍對方腹部,為保險起見他還賞了一記手刀脖子上;無視於昏倒的整備兵,辛尼曼環顧輪機室。為巨大的艙蓋,核融合噴射引擎的本體露出機翼表面,相當於引擎正下方的此處,設置有無數與央控制室相通的配電盤。單調的景象與辦公大樓的空調室幾無二致。
「接下來……」
辛尼曼從整備兵腰間取下鑰匙串,打開了一具配電盤。用衝鋒鎗全部破壞掉是很輕鬆,但那樣反而會讓另一套輔助系統開始運作。先得癱瘓輪機的動力系統,降低「迦樓羅」的高。這之後若有餘裕,還要將ga粒子炮的控制系統一同摧毀,製造破綻讓「葛蘭雪」接近。考慮到救出米妮瓦所需的工夫,辛尼曼不能這裡花下太多時間。拔出熱媒循環控制閥的配線後,他將五條線路當的三條一口氣切斷。
確認到警告燈示亮起,辛尼曼又關掉控制閥的開關。運作於頭頂的大型引擎回轉速劇減,相對響起的警報聲震動了辛尼曼的鼓膜。
化為持續低音震盪著甲板空氣的輪機運轉聲當,忽然闖入一陣不協和音。感覺到身體彷彿輕輕地浮了起來,米妮瓦回望開放的後部艙口。
隔著米迪亞運輸機的機體,微微能瞧見擴展於眼底的雲海。機外的景象方纔還被艙口死角而無法窺見。是高下降了嗎?米妮瓦疑惑的瞬間,乘員叫道「是五號主機。兩具都停止了!」的聲音響起,殺氣騰騰的腳步聲接連從頭頂傳出。
「聽說沒外部損傷哪。出問題的不是動力系統!?」
「四號也有狀況了。叫手邊有空的應急人員去輪機室!」
成群乘員一面慌張地交談,一面跑過沿壁面設置的窄道。短暫時間前,機內廣播曾因為可能有入侵者潛入而產生騷動。該不會……這麼想著,米妮瓦仰望距離甲板甚遠的天花板,而開口道「巴納吉與『獨角獸』我可以交給你們」的堅毅聲音,又讓她訝異地將目光轉回正面。
「但只有她,我必須向你們要回來。如果你拒絕,那我只有全力強搶。」
用兩手瞄準的白動手槍指著亞伯特,利迪向前一步繼續說道。氣勢上輸人的亞伯特開始後退,周圍黑衣部下伸到懷裡的手明顯抖。事態緊繃且陷入膠著的當下,唯有瑪莎一個人還能保持泰然白若的表情而不變臉。「你明白白己的立場嗎,利迪少尉?」面對黑衣築成的牆包圍下不進不退,甚至還露出淺淺笑容言的她,利迪戴著頭盔的腦袋微微搖了頭。
「現可是戰鬥喔。哪怕是馬瑟納斯家的公子,一樣逃不過意外死亡的命運。除了喪命的本人以外,誰會知道人是怎麼死的呢?」
噠,黑衣部下們出聲音,縮小了包圍網。不受不禁要出聲音的米妮瓦影響,利迪依舊冷靜,將與槍口同步的視線望向了瑪莎,說道:「軍隊這地方啊,對人怎麼死的可比什麼都囉嗦。」他的嘴邊露出僵硬笑容「透過無線電,我說的話全記錄『德爾塔普拉斯』的黑盒子裡頭。先告訴你,想把我連機體一起收拾也沒用。機體快損毀的時候,資訊就會自動傳給距離近的友軍機。整個機制就是這樣設計的。」
身邊的黑衣部下朝瑪莎耳語,不知道說了什麼,笑意立刻從她臉上褪去。米妮瓦推測,他應該是告訴瑪莎,利迪並非虛張聲勢才對。要是這裡射殺利迪,不只是「迦樓羅」,周圍所有的都會自動變成證人。米妮瓦到現才總算理解利迪隻身闖進來的意圖,她重望向他表情緊繃的臉龐。「你們有兩條路可選。」如此放話施壓的利迪背後,ga粒子彈的閃光與巨響正搖撼大氣「看是要乖乖把她交過來;或者是殺了我,與移民問題評議會為敵。要怎麼選,我都無所謂。」
果決伸出的槍口,現只瞄準著瑪莎。面對利迪那甚至蘊含瘋狂的目光,瑪莎露出動搖的時間不到一秒。白晢的瘦臉上浮現苦澀之後,立刻擺回撲克臉的瑪莎舉起手,制止了隨時會拔槍射擊的部下們。直到她的眼色遊走於所有人臉上,讓黑衣部下的手全部伸出懷裡,微微後退的利迪才把視線轉向米妮瓦。
「快點。坐上『德爾塔普拉斯』。」
利迪低聲怒喝,毫不挪動指著瑪莎的槍口地後退了一步。回望他的臉,米妮瓦止住差點反射性照辦的雙腿,緊握拳頭的她依舊留當場。她打算說一句傻話——不,一句狠話。充分理解下,米妮瓦吸進一口氣,然後重把責問的目光轉向利迪。
「把我帶走以後,你有什麼打算?還要將我關進屋子裡嗎?」
不問清這一點,米妮瓦不會移動。轟,一邊聽著行經頭頂的爆炸聲,她直直望向利迪。像是聽不懂剛才的質問,利迪轉過臉,僅僅露出了一瞬央求的目光,罵道「那些事情,等離開這裡再思考就夠了!」的他又把視線轉回瑪莎身上。
「快點坐上『德爾塔普拉斯』。這些傢伙是想把你當人質利用。」
「待馬瑟納斯家也是一樣。」
「奧黛利……!」
「你想保護什麼?是我這個人?或者『拉普拉斯之盒』的秘密?還是藉由守護秘密而維持至今的家族名譽?」
「我不乎家族!」
從肚子裡擠出的聲音傳進眾人耳裡,讓身體打從深處出現動搖。利迪沒多看講不出話的米妮瓦,指向瑪莎的槍口抖著。「我乎的不是那些。『盒子』的秘密,並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此低喃出口,利迪的臉痛苦地扭曲。
「一年前……從相官邸『拉普拉斯』被炸毀的時候起,一切都開始失控了。不管是我、我老爸,還是待這裡的畢斯特財團的人,所有人都隨著失控的結果起舞。可是,不管這世界多麼地瘋狂,依然有一億的人類住裡面,各自有自己的生活……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我只能繼續守護這樣的世界而已?又不能夠像吉翁那群人一樣,把所有一切都推翻顛覆……!」
利迪的目光再投注到米妮瓦身上,拜託你瞭解,這麼訴說的眼光眼前閃爍著。無法立刻找到回覆的話語,相官邸、炸毀……米妮瓦心理反芻帶來不安的詞彙,她看見附和「沒……沒有錯」的亞伯特向前走出一步。
「所以我們才得保護『盒子』的秘密。這一點米妮瓦殿下也很清楚。既然如此,你也應該協助我們,將『盒子』的情報從『獨角獸』之取出——」
「閉嘴!」
利迪大喝,目光則與槍口一起指向了亞伯特。亞伯特繃緊臉孔,腿軟地後退。
「你這個什麼都不瞭解、只懂得依附特權的傢伙,別用自以為瞭解的口氣跟我說話。你們的宗主就是一切的元兇。賽亞姆﹒畢斯特參與『拉普拉斯』的恐怖攻擊,帶走了盒子。那就是所有事情的起點……!」
與嗖地瞇起眼的瑪莎互為對比,亞伯特睜大了眼睛。米妮瓦也壓抑住猛跳的心臟,注視著利迪的臉。「從表情來看,你姑姑多少知道點內幕哪。」將視線瞥向瑪莎,繼續說道的利迪刻意將指向亞伯特的槍口垂下。
「當時的賽亞姆還是個一無所有的毛頭小子。爆破攻擊既不是由他企劃,會將『盒子』拿到手也只是出於偶然。但之後生的事件,就完全是賽亞姆鋪的軌。第一任相裡卡德。馬瑟納斯遭到暗殺後,以此為契機,聯邦的政策開始轉為強硬。這部某人寫下的劇本反而弄巧成拙,讓賽亞姆得以挾『盒子』為武器往上爬,這些倒還無所謂。但經過半世紀,當吉翁開始鼓吹宇宙居民**之後,『盒子』本身就變得具有其他意義了。直到一年戰爭生……一切的一切也隨之改變。包括賽亞姆,還有沿著他鋪的軌走的聯邦政府,才那個時後恍然大悟過來。他們總算明白自己一直以來做的事的意義是什麼,也現了『拉普拉斯之盒』具有的真正『力量』。
背負著這種秘密,根本沒幾個人能保持正常。知道『盒子』內容的,只有畢斯特財團的頭頭,還有以馬瑟納斯家為的部分政府關係者而已。剩下的傢伙,全是不知道內容的情況下對『盒子』感到畏懼。為了白保,他們乖乖地守護著從以前定好的規矩……和訓練好的狗簡直沒兩樣。」
「而你也知道『盒子』的內容。」
米妮瓦思考前先開了口,身體也向前站出一步。所有人的注視下,只注視著利迪的她單刀直入地問:「請告訴我,所謂的『拉普拉斯之盒』是什麼?」短暫相對的臉背向了米妮瓦,利迪讓視線逃避至無關的方向。
「場的所有人都有權利知道。使你痛苦到這種程的『盒子』究竟藏了什麼秘密?」
「……知道了又能如何?明白那真的具有打倒聯邦的力量之後,你打算指使吉翁過來搶嗎?」
「利迪少尉……!你就是知道我沒有那種打算,才會把我帶走,來到地球?」
米妮瓦加強的語氣,使得不肯看她的利迪微微抽動起眉心。年以前,據說和宇宙世紀建元同時誕生的「拉普拉斯之盒」——事已至此,無論藏其的是什麼,米妮瓦都不能逃避。為了解決眼前的事態,不管是什麼樣的真實她都得設法面對、思考,並且承受。背對著於此瞬間仍持續的戰火喧囂,米妮瓦等待對方張開真實之口。利迪微微撇過臉,視線與米妮瓦的纏上之前他又轉了頭,以近乎於無的音量咕噥道:「……能講出來的話,我是很想講。」
「我也希望至少能夠告訴你一個人,讓自己輕鬆下來。但是不行。只要你還是吉翁的人……只要你還站能夠顛覆現有秩序的立場……」
如此說道,利迪重面對米妮瓦的眼神,依然帶著他問道「你可以成為我們家族的一分子嗎?」那時的陰沉。提問一方與答話一方的立場隨之逆轉,米妮瓦想都不想地垂下臉。
米妮瓦認為現不是談論那種問題的時候,但同時她也能理解,對利迪來說,所有顧忌後都會歸結於該處,她靜靜地握緊拳頭心反駁:可是,你並沒有試著把我帶出那間屋子。你一個人懷抱著全部的問題,只把結果推到了我面前。那天晚上,如果你沒放開抱著我的手,而是要我和你一起逃跑的話——
隆,沉沉的爆炸聲頭頂響起,吹散了米妮瓦自顧自的煩惱。「迦樓羅」的機體大幅傾斜,失去平衡的米妮瓦,落得一頭撞利迪駕駛裝上的下場。
聳立旁的懸架略嘰作響,由天花板垂下的起重臂如同鐘擺般地搖擺著。拴住米迪亞運輸機的鋼被扯斷一條,可怕的風聲甲板上呼嘯迴盪。「是直擊嗎!?」「不是入侵機內的敵人搞的鬼嗎口」黑衣部下們隨即各自叫道。米妮瓦被垂下槍口、地面震盪間牢牢站穩的利迪扶著,從他臉上看到一陣奇妙的反射光正搖曳,米妮瓦倒抽一口氣。紅色與金色交互閃爍的同時,兩種顏色正逐漸融合那道不可思議的光芒之——從後部艙日照進的光源,使得米迪亞拴住的機影浮現於當場,空曠的甲板整體正忽明忽暗。
米妮瓦的胸口開始鼓噪,心跳也隨光波脈動而加速。望向艙口之外,她看見有道薄紗般的光華遮蔽了藍天,宛如極光似地天空蕩漾。每次脈動,狀似毛細血管的光紋便閃過極光構成的被膜,灑下了亮澄澄地擴散開來的細微光粒。雖然那與ga粒子彈的飛散粒子類似,卻並非光束的光芒。紅與金的光波煌煌散射、衝突,使得包裹「迦樓羅」的光膜產生脈動。那樣的光芒讓全體空間產生共鳴,逐漸製造出足以扭曲巨大機體的力量。
簡直像是惡夢的光景。米妮瓦等人忘卻前後的狀況,一聲不吭地看得出神,惟獨一旁低喃「這陣光芒……不會!」的亞伯特腿軟似地後退數步。他拉起愕然地呆坐地的白衣老人,放聲吼道「檢體的腦波狀況怎樣!?」的焦慮形相絕非尋常,瑪莎瞪著他的背影皺眉質問:「這是怎麼回事?」等不及白衣老人進行操作,亞伯特親自湊向觀測裝置。「現還不清楚……不,應該說還沒有確切的證據。」回答瑪莎疑問時,他仍敲打著鍵盤,螢幕上叫出了幾個記載觀測數值的畫面。一一迅速確認後,亞伯特又叫出其他畫面,然後彷彿光靠如此還是搞不清事態地猛捶裝置的筐體。
「不過,是有那樣的可能。為什麼我會沒現……!?」對於驚惶失措的白衣老人不屑一顧,亞伯特搔著頭嘀咕。瑪莎似乎也感到一股寒氣,再質問「到底怎麼了?」的聲音透露出焦躁。亞伯特轉過青的臉孔開口:「是精神感應框體共鳴。可能是『獨角獸』與『報喪女妖』彼此共鳴……造成了感應力場。」
即使反射光仍搖蕩,米妮瓦還是能確定瑪莎的臉色已經改變。她肯定是第一次這樣明顯地表現出表情。一面心裡重複「感應力場」這個不熟悉的字眼,米妮瓦望向氣氛不平靜地閃爍著的天空。「那是『獨角獸』……是巴納吉出的光芒嗎?」如此自言自語,利迪的也將視線投注到艙口之外。與氣流的影響無緣,滯留的光芒波動相互較勁,並且閃爍著——那是正「迦樓羅」機上交鋒,一進一退地展開攻防的「獨角獸」與「報喪女妖」所孕育出的光波。理解狀況的米妮瓦汗毛直豎,同時也繼續凝望那道讓世界本身隨之震動的光芒。以「迦樓羅」為心,酷似極光的光芒逐漸膨壯大,彷彿要把翼長五公尺的怪鳥給牢牢裹彈開的機體受氣流壓迫,機翼邊緣逼近到背後。腳跟底的倒鉤已無法抓穩機體,當「獨角獸」就要被「迦樓羅」甩出機外的關頭,巴納吉立刻將光劍插入翼面。
高熱的劍刃將裝甲掀起,「獨角獸」劃開長達數十公尺的翼面,才勉強機翼邊緣止住。外翻的機翼湧上白煙,舉起光劍的「報喪女妖」破煙衝出,直取「獨角獸」而來。字雙角底下的兩眼亮,那張臉孔呈現的異常樣相,讓人一與其照面,身心都因畏懼而僵當場。兩把光劍機翼前端接連互劈,見隙繞到內側的巴納吉,卻突然察覺到一陣好似要撕起頭皮的感觸,雞皮疙瘩頓時從全身竄起。
之前他與「剎帝利」交戰時也有過這種感覺,彷彿有只看不見的手正朝腦袋裡摸來——不過,這次不同。那感覺要加單方面、加異質。管不具實體,卻充滿威嚇性,巴納吉體會到某種要將本身存一手掐住的壓迫感。每當機體與「報喪女妖」接觸,那種壓迫就會闖進身體「報喪女妖」將護盾背到背後,運用從兩臂光劍架直接放射的粒子束交互猛刺。令「獨角獸」亦手持雙劍抵擋,利用氣流衝到敵機身後的巴納吉,剎那間看見「報喪女妖」湧出了金色光芒。光芒以機體為心膨脹開來,變成一顆包裹住「報喪女妖」的半透明球體,使得機體腳邊的翼面凹陷變形。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