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9-07
「吱」書房的門被緩緩推開。露出了劉廣那張兩顎偏瘦略顯不安的臉。二十年來他一直孤零零的在江東郡城的街頭遊蕩。吃過了不少的苦頭。路過劉家那宏偉的鐵門前偶爾會感歎命運的不公。卻不想老天一直在跟他開玩笑。一個月前劉府的人在街頭找到他。說他是劉家的二公子。他完全蒙在了當場。接著迷迷糊糊的被人帶進的劉府,一一拜見了父親劉青和家中的老輩。搖身一變成為了江東郡城響噹噹的官公子。拜官封將。領軍駐守河口。這一幕幕對他來說至今都如墜夢中。常年跟市井足夫打慣交道的他。對身居高位的父親劉青有種天生的畏懼感。
劉青抬頭望了望次子劉廣。眼眶微微一紅。不自覺的想起冤死京都的大兒子劉橫來。相比劉橫的高大粗獷。劉廣則瘦小得多。偌大的繡狼黑甲穿戴身上,感覺會將他壓倒一般。或許是劉青心存愧疚的緣故。儘管劉廣有諸多不懂規矩的地方。他卻從不開口責怪。語氣相當溫和。宛如一位慈父。
「廣兒。將房門合上」劉青淡淡的吩咐道。臉上浮現一道溫和的笑意。
「是。父親」劉廣一轉身快速的將房門合上。生怕父親會責怪於他。
「好了。你這麼急著趕回府中見為父。到底有何要事?」劉青對劉廣口中的要事並不上心。瞇著雙眼來回的打量著對方。
劉廣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心中頓時一慌。臉上漲得通紅。不知該如何開口。
劉廣的神情都落在劉青眼中。讓他憂心不已。以劉廣現在的能力給根本無法打理和駕馭劉家的人事。
「廣兒。有什麼事儘管直說。為父不會怪你」劉廣如此難言劉青誤以為他犯了什麼大錯。故而輕聲安撫道。
劉廣聽罷。神情一急。連連擺手解釋道:「不……不是父親想得那樣……」
劉青眉頭一動。端起書案上的香茶。輕茗一口後。不急不慢的的問道:「那到底是什麼事?你說來給為父聽聽。」
「父……父親。事情是這樣的……」劉廣這才斷斷續續的說出了事情的始末。自從拜將駐守河口後。劉廣每日都惶恐不安。生怕西南會突然派兵來襲。幾乎每隔一個時辰便要親自去河岸巡視一番。今日申時。他正帶著四名劉府親衛上河岸巡視時。從江河對岸搖搖晃晃的劃過來一艘烏蓬小船。他當時非常緊張。連忙命令副將調派五百弓弩手沿岸結陣彎弓以待。並高聲警告。烏蓬小船卻不慌不忙的朝岸邊劃來。劉廣高舉佩劍正要下令放箭的時候。從烏蓬船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我是西南探子,有重要的情報上告劉青劉大人。」劉廣初涉官場。不懂其中利害。見對方是有重要情報告知父親。二話不說。命人放鉤將烏蓬小船拉上岸來。船上一共有三人。一名主事,兩名隨從。皆以黑袍加身。頭戴面罩……劉廣顧不上詢問。馬不停蹄的將三人帶回了府中。
「什麼?你將三個來歷不明的西南人帶回了府中。你這是要害死為父啊!」劉青氣得臉色發青。先不說那三名西南探子有無情報。若是讓朱定方知曉此事。肯定會借題發揮。以私通西南的罪名來攻擊他。劉家百口莫辯。一旦鬧上朝廷。地皇趁機落井下石。到時候劉家真的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了。
見劉青如此惱怒。劉廣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拜道:「父親息怒。父親息怒……」
劉青怒不可遏。起身指著劉廣半響說不出話來。「孽子……孽子」口中喃喃自語。
「那三人現在府中何處?」劉青怒氣沖沖的問道。眼中閃過陣陣殺機。若要保全劉家。他必須趁朱定方尚未知曉前盡快處理好此事。必要的時候將那三人處理掉。來個死無對證。
「那……那三人……就在議……議事廳中……」劉廣戰戰兢兢的回道。他始終低著頭。不敢與劉青對視。
「來人。速速將議事廳包圍起來。若有人出來格殺勿論」劉青怒聲下令。快步朝房門走去。經過劉廣身邊時。冷冷的「哼」了一聲。丟下一句「沒用的廢物」後。急匆匆的朝議事廳走去。
跪拜在地的劉廣聽到這句話後。嚇得癱倒在地。口裡重複著一句話:「我不是故意。父親。我不是故意的……」
議事廳四周。數十名手持刀劍弓弩的劉府護院。伏著身子一步步的朝廳前潛行。
廳內的西南三人似乎感覺到了外面的殺氣。
「先生。外面有數十人朝我們靠近要不要動手」身材高大體格魁梧的黑袍男子揚了揚握緊的拳頭語氣急切的朝中間的領頭人低聲問道。
「淡定。淡定」領頭人深邃的眼神中異常平靜。端起桌上劉府婢女剛送來的香茶。小口的品茗著。這一幕全都落入了藏在內室的劉青眼中。「這領頭之人絕不簡單」劉青暗暗下定結論。眼中的殺機少了三分。
「難道劉大人是以刀劍來對待來客的?」領頭人眼中精光一閃。像是在自言自語。語氣卻相當的重。聽得左右站立的黑袍人眼露不解不色。
「哈哈!」劉青大笑一聲。自內堂邁步而出。臉上完全不見憂心之色。左右各有四名腰繫佩刀的黑衣大漢護衛。看身形和步法便知大漢們手敵功夫不弱。
「來而不往非禮也!閣下既有情報相送。本大人豈敢怠慢。你們通通退下吧!」劉青邊說邊坐到了正椅上。
廳外頓時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兩名黑袍人對視一眼後。暗罵劉青無恥。二人都聽出廳外的人馬並未退去。而是故意在原地發出點聲響來迷惑他們。
領頭人冷冷一笑道:「有意思!劉大人的待客之道果然有意思!」
劉青的臉上微微抽搐片刻。神情不禁凝重起來。對方的語氣中充滿了譏諷之意。似乎是察覺出了廳外的異樣。依此看來。絕對不是尋常人物。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當即放棄了斬殺三人的計劃。
「聽廣兒說。先生有西南情報相告。不知是否屬實?」劉青將「閣下」換成了「先生」足以見他對領頭人不敢存有輕視之心。
「二公子說得沒錯。在下正是有西南情報特意來會見大人」領頭人不卑不亢的回道。
劉青聽罷。一臉狐疑之色。犀利的眼神直勾勾的朝領頭人望去。領頭人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
「不知先生所指的是西南的何處情報。可否說來給劉某聽聽」劉青的語氣越發的恭敬起來。左右八名黑衣大漢的臉上不禁詫異起來。
領頭人起身朝劉青拱手一拜。言辭犀利的回道:「滋事甚大。還望劉大人規避左右。以防不測。」
「你……」此話一出。頓時激怒了劉青左右的黑衣護衛。八名大漢右手緊握腰刀。幾乎齊步上前。作勢就要拔刀。
劉青見狀。臉色一沉。高聲喝道:「爾等不得放肆。通通給我退下。吩咐下去。任何人等不得靠近廳前一步。否則格殺勿論。」
劉青的命令一語雙關。
「屬下遵命」八名黑衣大漢迅速退下,消失在內堂之中。廳外的人馬得令後。悄然退去。兩名黑袍人眼中一喜。暗暗鬆了口氣。領頭人如老僧入定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先生請坐……」劉青並沒有急著開口詢問。而是抬手招呼對方入座。
「謝劉大人」領頭人一攬長袍端坐椅上。
「不知先生自西南何處而來?」劉青瞇著雙眼,漫不經心的問道。對方的身份越是神秘越讓他心中感到不安。
領頭人淡淡回道:「在下自江河對岸岳家軍團而來。」
劉青聽罷。雙眼猛的睜開。坐直了身體。臉上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先生有何情報儘管道來。若是於江中有利。錢權之物,劉某自有重謝。」劉青單刀直入的問道。對方三人既然敢大張旗鼓的出賣西南情報。大搖大擺的進入劉府前來見他。錢財等身外之物想必難動其心。留下的就只有權力了。
「呵呵」領頭人冷冷一笑道:「在下這西南情報一不為權,二不為財。特意為劉大人的前程而來。」
「為我得前程而來」劉青眼中精光一閃。心中雖有不解。臉上卻相當的平靜。
「劉某願聞其詳。」
領頭人沉呤片刻後。方才慢悠悠的回道:「素聞大人之子劉橫冤死京都。不知可有此事?」
劉青的臉色頓時大變。心中激起驚濤駭浪。雙手先是握拳接著慢慢鬆開。眼中寒星點點。冷冷的回道:「確有此事,不過我兒並非先生所說冤死京都。而是暴斃而亡……」說到「暴斃而亡」時。劉青特意加重了語氣。
領頭人嘴角微微冷笑。拱手道:「劉大人請節哀……」
劉青的心中再也無法平靜。聽對方的語氣似乎知道些內幕。為官十餘年。劉青的心思何其精明。自然猜得出對方是有意打亂他的心神。
「先生有什麼話請直說。」
領頭人見他上鉤。輕聲回道:「不瞞劉大人。劉公子回京述職之時。在下湊巧在京都公幹。聽到過一些敢於貴公子的傳聞……」
「什麼傳聞?」劉青一臉焦急的打斷了對方的話。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穩重。
劉青表現得越是急切。說明他對劉橫的死看得越重。換句話說他早就懷疑劉恆的死因。並不是傳聞中的暴斃而亡。如此一來對領頭人越是有利。
「京都盛傳劉大公子的死跟皇上不無關係……」領頭人冷不丁的回道。
議事廳中頓時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