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8-22
大元帝國最有名的「畫癡」權相陳保國身披青色繡獅官袍。神情凝重。眉頭怒張。手持二尺長毫。佇立在書案前卻始終無法下筆。毫上墨汁一滴一滴的將案上潔白的宣紙染黑。
「亂我心者」陳保國怒聲大喝。手上二尺長毫行如流水般在宣紙上飛舞而過。
「欺我心者」……
「混我心者」……
三聲大喝過後。三個龍飛鳳舞的「習」字赫然紙上。
「啪」的一聲。陳保國一臉惱怒的將二尺長毫狠狠的砸在宣紙之上。墨汁四濺。青色官袍上黑星點點。
習家攻下青州的消息自傳入他耳中的那刻起。陳保國腦中頓時一蒙。在他眼中習家借青州之事威脅朝廷威脅皇上完全是膽大妄為荒謬之舉。最可恨的是習家竟然把他陳家拉下了水。
一個月前習家使者登門拜訪。呈上習家主事之人的親筆書信後。他在朝堂上為習家奏折之事不遺餘力的跟蕭太師爭辯。結果換來的卻是習家的一意孤行。
「習家……青州……」陳保國雙眼寒星點點。怒火中燒。一把抓起案上的宣紙撕個粉碎。青州之事勢必會讓他在朝堂之上如履薄冰。皇上記恨不說。朝中百官會如何看待他。看待陳家。丞相一派之人又有誰敢在朝堂之上替他道不平。
「呼……」書房四周的窗戶被他一一打開。一股寒風自窗台吹入。房中暖氣頓消。滿案碎紙隨風飄蕩。陳保國渾身一顫。腦中清醒了不少。
「父親……父親大事不好了。」一道黑影急促的朝陳家書房跑來。
似乎是二子陳浩文的聲音。他不在皇城禁軍當值。跑回家中作甚。
陳保國眉頭一皺。臉上不由一怒。朝房外沉聲喝道:「給我站住。何事如此慌張?在府中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聽到父親出聲訓斥,陳浩文心中一驚,停下腳步不敢在往前走一步。定了定心神拱手拜道:「浩文給父親請安。」
陳保國見他明白事理。臉上怒意稍褪。語氣緩和了不少。
「有什麼事進房在說」
「好的,浩文明白」陳浩文說完。繼續朝書房走去。
「吱……」書房的門被他緩緩推開。由於四周窗戶未關。房內的溫度並不比房外高。陳保國背負著手佇立在窗台前。眼神中帶著些許落寞之意。
陳浩文詫異的望著房中滿地的碎紙。暗想父親肯定是知曉了那件事。
「父親……」陳浩文生怕激惱了父親。小心翼翼的喚道。
「恩」陳保國輕輕應了一句。頭也不回的沉聲問道:「浩文你不在軍中當值。急匆匆的回府找為父何事?」
「我……」陳浩文面露難色。支支吾吾不敢出言。父親既已知曉那事。正在為之發怒。若自己再貿然說出。豈不是火上澆油。平添父親的怒火。
陳保國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並沒有出言責怪。臉上有些欣慰之色。自從浩文跟大哥浩武和好如初後。處事沉穩了不少。在禁軍之中表現突出。榮升為副指揮官一職。若不是習家發生這青州之事。陳家在朝廷的地位絕對不可撼動。
「浩文不說為父也明白。你想必是在城中聽聞了那青州之事才急著回府找我商議的吧!」陳保國緩緩的轉過身來。臉色依舊凝重。望向陳浩文的眼光中充滿了慰藉。
陳浩文見父親神情凝重。重重的點了點頭。小聲回道:「父親說的沒錯。浩文正是為這青州之事而來。」
「你大哥浩武現在何處?」陳保國似乎無意論及青州之事。將話題轉到了大兒子陳浩武的身上。
「回稟父親。皇上一早便派公公前來禁軍都營宣哥哥進宮見駕。現在哥哥估計已經在入宮的路上」陳浩文若無其事的答道。在他眼中。皇上召大臣入宮是相當正常的事。
「什麼?皇上宣浩武入宮……」陳保國的臉上不禁抽搐了片刻。心神大亂。皇上召浩武入宮所謂何故?
陳保國神情如此大變。陳浩文詫異萬分。接著說道:「父親你不必憂心。回府之時哥哥特意交代過我告知父親。皇上宣他入宮是為禁軍之事。並無他意。」
陳保國聽罷。臉色漸漸的緩和下來。自西南使者領旨離京後。皇上的城府明顯深了不少。在朝中各部不動聲響的安排心腹。大有收攏皇權之意。其真正心思連處事精明為官老道的權相都猜不透三分。
陳浩文見父親一臉沉思。靜靜的站在一旁。不敢出聲打擾。
「浩文你盡快回禁軍述職。青州之事為父自有定論」陳保國突然抬頭朝陳浩文吩咐道。
「可……」陳浩文剛想開口。
「浩文不必多說。聽為父之言就是。陳家多事之秋,你兄弟二人行事務必多加小心。絕不能留人口舌。」陳保國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語重心長的囑咐道。
「是。浩文謹聽父親教誨。不負所望。」陳浩文眼中閃過堅定之色。躬身朝父親作揖。皇上的權欲日益膨脹。陳相日漸老去。終須讓出相位。陳家能否保住大元名門之位全靠他和大哥在朝中的影響力。
「好。浩文有你這句話。為父寬心不少」陳保國眼眶微紅。上前輕輕拍了拍陳浩文的肩膀。
目送陳浩文離開後。陳保國吩咐下人將書房整理乾淨。
「相爺……相爺」一名陳府管事快步朝書房走來。
陳保國微微動容。放下手中的毛筆。將桌上寫好的書信裝進事先準備好的黑色信封中。沉聲朝門外問道:「王管事。何事如此慌張?」
王管事站在書房門口躬身回道:「稟告相爺,皇上派公公催您入朝。說是有要事商議。聽公公的口氣。皇上的心情甚為不好。」
陳相國心中「咯登」一下。臉色煞白。眉頭皺成一團。皇上口中的要事。必與黃東郡昨夜送來的軍情奏折有關。
陳保國定了定心神。回道:「王管事。你先退下。備好馬車。本相隨後就到。」
「小的明白」王管事躬身退了下去。
見王管事已經走遠。
「咚咚咚咚咚」陳保國用手在書案上輕輕擊打。
「相國召喚無用何事」書房朝西面的窗台下方傳來一陣男子低沉的聲音。
「把這這封信送去西北,老地方,你知道怎麼做,另外吩咐好的你的人盯好黃東郡和北郡戰事的動向。皇上那裡暫時不要去管,本相要清楚的知道習家人到底想做什麼?必要的時候……」陳保國緩緩走到窗前將手中的信封往外輕輕一拋沉聲下令道。
「無用遵命,請相爺放心。一旦習家有異動。我知道怎麼做」呼的一聲,窗外寒風吹過。再無聲響。
「知道就好」陳保國長長歎了口氣。神情依舊凝重。
皇宮北門。
車水馬龍。官轎齊行。
從官轎中下來的每一位朝廷官員臉上都掛著一絲憂慮。習家攻陷青州的消息,黃東郡送來的軍情奏折刺激著他們緊繃的神經。皇上派公公催促官員入朝尚屬首次。正因為如此更添了他們心中的不安。
「吁」隨著車伕一聲吆喝。南北兩輛由數十名近衛護送的八馬官轎幾乎同時到達皇宮北門。
大安雖未下雪。天氣卻異常寒冷乾燥。
「太師,北門已到」一名騎馬的隨行部將催馬上前朝著官轎的車窗拱手拜道。
「恩」一身黑色繡獅鎧甲。腳踏虎皮官靴的太師蕭國立大步朝轎中邁出。迎面對上不遠處掀簾出轎的相爺陳保國。
「陳相國早」蕭國立咪笑著雙眼。點了點頭,十分友善的拱手拜道。
陳保國一臉的凝重之色。見蕭國立主動搭禮。神情不善。以為對方想藉故嘲諷自己。微微拱手冷冷的回道:「蕭太師。早」說完。不在理會。在府中管事的攙扶下自顧邁下官轎。
蕭國立嘴角偷偷的冷笑。陳保國的心情他豈會不知。被習家擺一道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蕭太師早……太師早」蕭國立下了官轎剛站穩身子。北門外馬上有十餘名等候已久的武將上前拜禮。
「肖將軍早……王將軍早」
蕭國立一一含笑回禮。
反觀陳保國一邊。北門外丞相一派紛紛駐足旁觀竟無一人敢上前拜禮。連平時自詡其學生之人為避免尷尬皆躲在轎中不出。習家攻下青州勢必連累在朝中一直為其奏折進言的陳相國。眾官唯恐禍及自己。豈敢與之同行。
「哼。一群貪生怕死的勢力小人。有求於本相時一個個阿諛奉承。誓死效忠。現在倒好。狐狸尾巴總算露出來了。待青州之事平息。看本相到時候如何收拾你們」陳保國臉上一怒。陰厲的眼神朝四周掃視。平時簇擁左右的官員連連低頭不敢與之對視。
「老師。早」一身青色繡狼官袍的禮部文書慶生第一個上前朝陳保國行禮。自從相府一行後。陳保國並沒有因為慶生的告密而提拔於他。
陳保國心神一晃。凝望了慶生許久才從對方臉上隱約可見的疤痕中認出他的身份來。
「慶生……」
「正是學生」慶生臉上一喜。事過數月相國竟然記得他的名字。
陳保國感慨萬千。暗暗記下了慶生的名字。望向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稍縱即逝的感激之色。
「相國……早」陳保國畢竟是大元權相。死心塌地跟隨之人不在少數。不出一會。陸陸續續有官員朝他行禮。
「時辰已到。眾位大臣入朝」隨著皇宮北門主事公公一聲令下。近百名文武官員在蕭太師和陳相的帶領下分列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