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9-11
會場之上,老巴子終於磨磨蹭蹭下了高台,底下舞獅的東興成員終於輕鬆一口氣,在整個宏興最可怕的不是方苦,也不是那個出手要命的張少陽,而是這個最不要臉的老巴子,總會出其不意噁心你一把。
高台之上一陣爆竹霹靂巴拉響,兩頭獅子大搖大擺舞動起來,一會雙獅戲珠,一會登桌子翻跟頭,在這精神娛樂缺乏的年代,還是很有搞頭的。
好像嫌雙獅同舞太單調,沒過一會,一陣銅落敲響聲,三條長龍吞吐著火舌躍上了高台,董瘦子得意的看了眼王胖子,這些舞龍、舞獅的鉗夾可是只有他們東興鐵礦場才能打造出來的。
前排就坐的朱棣一家三口,朱婉畢竟小孩子心性,看到這麼壯觀的畫面興奮的小臉通紅,如果不是後面坐滿了人她非要大聲叫嚷出來不可。反觀朱治就要淡然的許多,他生性穩重,對什麼東西都不會一下子被吸引住,這種舞龍弄獅雖然很是少見,但也不是很對他的胃口,反倒那首好漢歌的歌詞,喚起了兒時少年英雄夢,讓現在還回味著其中意境。
對於這些感官上的刺激,朱棣一直沒表現出什麼興趣,反倒觀察起高台下密密麻麻坐在小板凳上的苦役們。在他眼中一次過錯並不算什麼,漫漫人生並不能一步走錯,而得到否定,只要有悔過的心思,他願意給這些苦役一個機會,讓他們上戰場,從而明白生命中最寶貴的意義。
「父王,您快看,快看,那條龍又要噴火了。」朱婉興奮的拽著朱棣的大手,指給他高台上龍虎相鬥的場景,微笑著點點頭,朱棣愛憐的摸摸身邊朱婉的小腦袋。這時候一個身穿戲服,臉上畫著油彩,手中拿著一根梨木槍的「屠龍者」上場,先是時不時「挑逗」下舞獅,接著兩方聯合起來,對抗著三條噴火長龍,場面打的有聲有色,情節起伏跌宕。
「父王,你就是婉兒心中那個屠龍者,是個蓋世英雄,很厲害很厲害的大英雄。」朱婉抬起小腦袋,望了眼滿臉淡笑的朱棣,雙眼充滿崇敬的說道。將一粒剝好的嫩白花生米餵給朱婉吃,朱棣莞爾一笑道「小婉兒也開始跟我玩小心思了,說吧,是不是又闖下什麼大禍?是你偷了寧家的七巧玲瓏塔,寧家的人找上來了?還是你又招惹老二了?」
朱婉撅著小嘴巴不樂意道「好啊,婉兒在父王心中就是一副搗亂鬼的形象啊,婉兒不依嘛。」朱棣哈哈大笑繼續道「小時候每次你惹事,都變得很乖巧,真不知道以後嫁做人父該怎麼辦。」朱婉聽到嫁做人婦,小臉上不禁繡起兩片紅暈,朱棣只道是少女羞澀,卻不知道朱婉是被說中了心事。
小樹林裡,張少陽臉上毫無表情站在那,身上血跡斑斑,右手上拿著鷹鉤鼻手中一把尖刀,新襖子被劃的好似破布似的,裸露的皮膚上面刀痕纍纍,猙獰可怖。反觀鷹鉤鼻,一臉冷酷,左手微微下垂,身上倒是沒什麼傷痕,只不過被張少陽卸去一條胳膊。
兩人相視良久,都希望用眼神征服對方,無奈他們都沒做到這一點,張少陽感覺到鷹鉤鼻功夫不弱,如果要拿下他最起碼還有大戰幾百回合,但貌似一個陰謀的端兒已經被他發現,他想盡快告訴方苦,好讓他做好準備。
好像感覺到張少陽心生退意,鷹鉤鼻身形爆閃,擋住他的退路,獰笑道「想回去通風報信?沒那麼容易。」
「你應該知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張少陽冷冷說道,鷹鉤鼻忽然面色變得十分凝重,將右手上的尖刀插在地上,單拳緊握摀住胸口說道「我們是戰神的後裔,戰神的榮光將照耀我們族人,死~戰~不~退!」
掃了眼滿臉自豪的鷹鉤鼻,對這類信仰他從小就嗤之以鼻,上前踏一步正要速戰速決,鷹鉤鼻忽然再次開口道「這次我族數百勇士蓄勢待發,燕王朱棣絕對死無葬生之地,本王子看你也是條好漢,只要歸順我族,他日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去你嗎的~」張少陽爆了句從方苦那學來的粗口,漢語不是很好的鷹鉤鼻微微詫異,見張少陽舉刀殺來,眼神憤恨,在度廝殺在一起。
會場上,司徒劍南四處巡視一番,並沒有發現張少陽、還有方苦兩人,掃了眼大棚內端坐的朱棣,嘴角浮現出一抹獰笑。跟身後烏鴉打了個眼色,後者會意的點點頭,走進高台底下的坐著的一群苦役之中。不知道是刻意,還是按照劇情發展,那個屠龍者有意無意將三條火龍牽引到高台邊緣處,忽然一條火龍口裡猛然分出一粒黑色物體砸在底下一群看表演的苦役周圍,漫天白煙升騰起來,將整個高台附近籠罩起來。
「咦,這是怎麼了?」看的正起勁的朱婉,見看不到前方的場景,有些鬱悶的的撓撓頭,在她身後一干陪同的官員也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是哪一出,董瘦子更是冷汗狂冒,生怕表演搞砸了惹的朱棣不高興遷怒自己,反而王胖子卻幸災樂禍起來。
差不多幾息時間,眼前白霧依舊沒有消散,裡面也靜悄悄散發出一種詭異氣息,忽然朱棣從椅子上站起,面色凝重的看著不遠處白霧,兩道劍眉深深糾結在一起,憑借多年征戰殺伐,他敏銳的感覺到空氣中一絲味道,既然是血腥!
一團黑色物狀直衝九霄,站在朱棣身後的陰冷男子面色一變,抽出細長的繡春刀戒備掃視四周,朱婉拚命想看到那天黑色物體是什麼,卻發現一個手掌掩蓋在自己眼前,隨即聽到朱棣憐愛的語氣「婉兒聽話,閉上眼不要看。」
血淋淋的人頭,一雙睜大雙眼死不瞑目的人頭砸在大棚不遠處,當在場官員看清,不由齊齊心驚,臉色惶恐後退一步。
「老大,一會你帶領眾人先走,記住保護好你妹妹。」朱棣沉聲說道,心念急轉,猜測著是誰對自己不利。朱治微胖的臉龐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眼神中的驚恐還是一覽無遺,堅定的點點頭,朱治大聲說道「大家不要慌張,一切有我父王坐鎮。」
當煙消雲散,大約四百名手中握著各類武器,渾身浴血的大漢,虎視眈眈看著大棚內的朱棣,在他們腳下滿地死屍,都是一道乾淨利落割破咽喉,所以才會沒有發出半絲聲響,那底下可是坐著一千多號人啊,就被四百人輕而易舉奪去性命,哪怕是他們無意中被殺,也體現出這四百名殺手的恐怖之處。
「拿下朱棣人頭者,賞黃金萬兩,美女百人,田地萬畝,牛羊千匹。」司徒劍南這時登高狂呼,手中一把鋼刀不斷滴著鮮血,雙眼凶殘的掃視著大棚內的朱棣。
「殺~」
四百殺手,好似四百野狼,朝大棚內奔襲過來,周圍一些險死還生的苦役臉上帶著懼怕的表情,紛紛做鳥獸飛散,只有宏興幾百個被方苦拉來做守衛的苦役,臉上充滿冷峻,大吼一聲,在陳豪南的呼喊下,結成陣勢,於四百殺手對抗起來。
「殿下此地不可久留,請速速上馬撤退啊。」大棚內一名嚇得瑟瑟發抖的微胖官員,顫抖著聲音說道。朱棣冷冷瞪了他一眼,指著不遠處奮不顧身做殊死搏鬥的宏興苦役們朗聲說道「本王孩兒們正在英勇殺敵,本王又豈可貪生怕死,朱治聽令,你帶領血狼衛速速保護大家撤退。」
「孩兒願與父王征戰殺敵,死戰不退,血狼衛聽令,保護我五妹還有一干官員撤退。」說完朱治一把搶過身邊一個侍衛手中鋼刀,上前一步站在朱棣身邊,雖然手腳有些發抖,但是朱棣從這個兒子眼中卻發現一種和自己很像的情愫,叫堅定!
微微一笑,朱棣輕輕拍了拍朱治的肩膀,這個大兒子自小喜靜不喜動,不像老二一般早早跟自己征戰沙場,讓他心中的一桿稱時不時左右搖擺,但是今天這一役,以前那個讓自己不怎麼待見的長子,終於讓他刮目相看。
啪~
「死胖子你放開我~」
「奸細,你個死奸細,我看你往哪跑。」
大棚最角落處,王胖子肥碩的身軀,將董瘦子壓得奄奄一息。終於在經過一番掙扎後,董瘦子怨恨的趴在地上,瞪著壓在他身上一臉凶狠的王胖子。
「大膽,大敵當前,你二人既然敢起內槓,不想活命了。」朱治率先跳出來大喝道。
「世子冤枉啊,那伙殺手全都是東興的人,會場守衛森嚴,如果不是這死瘦子,哦不是,董濤故意放行,又怎麼可能讓殿下身處險境。」王胖子急忙仰起頭解釋道,肥嘟嘟的肉臉掛滿驚恐。
朱棣淡淡的掃了眼地上趴著的董瘦子,望了眼身邊陰冷男子說道「留條舌頭」後者會意的點點頭,那繡春刀只是輕輕一揮,就傳來董瘦子淒慘的叫聲,他的手腳筋在一瞬間全被陰冷男子挑斷。
悻悻的從地上爬起,王胖子臉上還掛著餘悸,見燕王殺伐果斷,不由為剛才表忠心摸了把冷汗,要是一不小心燕王連自己都砍了,他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你是宏興石礦場的總監?」朱棣雙手負於身後,盯著會場上的廝殺,淡淡問起身後畏懼的王胖子。
「小人正是」
「那些戰士可都是你們宏興的監工?」朱棣指著死傷慘重,卻仍然死戰不退的宏興苦役們說道。
摸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王胖子偷偷瞄了眼朱婉,早在先前他就問過方苦和朱婉的關係,直到從張少陽口中「無意」探聽出兩人有著「超友誼」接觸,王胖子就多存了個心眼,很是坦白的道「回殿下,那些人原本身份是苦役,只是會場守衛不夠,卑職從一個人手中借調過來的。」
「哦?」朱棣驚咦一聲,大感興趣問道「何人?」
「他叫方苦,南京人士,是幾個月前發配過來的苦役,在他的訓練下,其他苦役不但紀律嚴明,而且戰鬥力非凡。」
「方苦?方苦?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朱棣輕聲念道幾句,就把眼神再度放向混戰之中,雖然他此次視察只帶來十幾名血狼衛,但他朱棣什麼樣的風沒吹過,什麼樣的浪沒經歷過,這樣的場面根本無法讓他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