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6-29
夜涼如水,秋風瑟瑟,南京城外秦淮河外河,一道消瘦的身影正在那裡忙碌著。
此人年紀看起來約莫二十歲左右,骨瘦如柴身上穿著破舊的布衣,雙眼深深凹陷,嘴唇乏白面色蠟黃,看起來是一位苦命人。
此時那人正在用割來的竹子,在用蘆葦將其綁好製作成一個簡便的竹筏,他的雙手被竹子末梢劃破,鮮血沾滿了黝黑的指甲縫也毫無知覺,在那拚命紮結著還不算牢固的竹筏。
他叫三狗子是隴縣鎮一名農戶,家中原本有著半畝薄田,遇上好收成交完租子也能勉強帶著老母,過年的時候沾點葷腥。沒想到今年突發天災,一場大水沖垮了整個隴縣鎮,他家裡那半畝薄田全被湮沒以外,連棲身的破屋也被大水沖走。沒了家的三狗子最後帶著七十老母,跟著鄉親來到了南京城,原本想著到了天子腳下,只要自己勤快點,努力點終究還是能找到一個力氣活,讓自己老母不在顛簸流離。
誰想到當來到南京城,也不過是從一層地獄轉而來到另一層地獄,這裡的人沒有半點同情心,不但不要自己這些鄉親們進城,而且稍有不注意就會惹來一干守門兵士辱罵怒打。這幾天三狗子和他老母發現身體越加虛弱,自己倒還好身強力壯抗的起來,但是可憐自己老母每天上吐下瀉,渾渾噩噩高燒不止,三狗子為人雖然木訥,但是也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知道凡是得了怪病的流民,都要被集中起來,但是一晃十幾天過去,那些被集中的人卻在也沒出現過。
三狗子把自己老母藏在城外山林中,搭了個草棚棲身,每天都想著怎麼進入城裡,給自己老母弄些藥草或者葷腥調養身子,終於有一天他在秦淮河上捕魚,發現有些廢棄的女子衣物,還有飾品打成包袱順河而下,三狗子這才恍然大悟,猜想這裡定是可以潛入城裡的一條「密道」
如刀刃般的秋風狠狠刮在三狗子身上,經過幾天的忙碌他終於把竹筏做好,剩下的事就是考慮自己此行,到底是對是錯。三狗子雖然為人木訥,但是卻有自知之明,自己能想到的密道,別人也定可以想到,在看夜色下的秦淮河波瀾起伏,在深沉的夜色下前路晦暗不明,自己這一去或許就是凶多吉少,在也沒有明天。
咳咳~
胸膛間傳來一陣瘙癢,三狗子熱不住一通猛咳,擦擦嘴角「水漬」在朦朧的月光下,三狗子發現既然是鮮紅的血液。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得了一種怪病,如果不是擔憂自己老母,或許三狗子早已病倒,想到自己臥病在床的老母昏迷中的哀嚎,在想到她含辛茹苦將自己養大,但是自己卻無以為報。狠狠的咬咬牙,三狗子果斷的把竹筏推下水,踩在上面用一根粗陋的划槳,朝上游緩緩駛去
皇宮裡方苦大搖大擺,身後跟著四名大漢將軍朝著天牢走去,看著情形倒不像去坐牢反倒是隨意視察般。跟在方苦身後的幾名大漢將軍,你看我我看你皆從對方眼中,看出無奈之色,在他們這職業生涯這十幾年來,下獄的人數都數不清,無不是哭天喊地大叫「冤枉」,或者有新意點的就是「暴君」「昏君」,還沒一個人像方苦這般處之泰然。
而此時方苦內心極為平靜,朱元璋沒有殺自己,而是將自己關入天牢,或許在有些人眼裡自己這一生算是玩了,但只有方苦知道這是自己九死一生拼來的。只要給自己一線之機憑借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地位,還有為了利益交好的錦衣衛指揮使蔣桓,這些人都會幫自己開脫。在方苦人生信條就有這麼一句話,只要自己有著存在的價值,才不會被上位者當成可以丟棄的棋子,而在現在方苦自認為在某些人眼裡,自己還是有著存在的價值。
想到這裡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天牢,天牢在外界一直被謠傳為人間煉獄,進去之後活著出來比登天還難,哪怕出來了也是飽受人間痛苦。方苦乍一走進倒沒感覺這裡像外界謠傳一般恐怖,只見兩旁侍立著獄卒臉上掛著冷肅之色,裡面燈火通明倒不像一般地方牢房般晦暗,每一間囚室關押著一個犯人,都是靜靜躺在那裡,並沒有因為「新同伴」到來而沸騰,最多也就是淡淡撇了眼方苦,眼神中看不出任何表情。
當來到獄頭所在,那大漢將軍經過簡單交接便匆匆離去,只留下方苦被周圍獄卒眼光上下打量著。
「去,給他找件囚服穿上,在給他來一通殺威棒。」那獄頭淡淡撇了眼方苦,轉過頭去繼續半蹲在桌子上,斟著小酒喝到。方苦聽到殺威棒眼皮不禁微微抽搐了下,作為苦龍堂老大他又怎會不知道牢裡的規矩,如果牢頭打量你的時候,你孝敬一番他們會認為你上道,就不會過多為難。如果你露出一番桀驁的模樣,那對不起,除非你是當朝一品聖賢,不然直接屁股開花。
換了別人或許這時要不就是卑躬屈膝,要不就是寧死不屈,但方苦是誰?人送外號小混蛋,怎麼可能任憑那小小牢頭折辱。掃了眼那獄頭,約莫四十左右,滿臉大鬍子,虎鼻豹眼獅口,光從形象來看絕對鎮的住場子。
當三名獄卒將一件臭烘烘囚服丟在方苦腳下,其中兩名不懷好意手持燒火棒朝他步步逼近,方苦滿臉淡笑眼神中流露出絲絲笑意,雙手別在身後就在那杵著。
「好小子,有點一品大員的范兒,但是來到這天牢,是龍你給我盤著,是虎你給我臥著,你就是能蹦躂到天上去,老子也可以把你射下來。」那獄頭輕輕將手中酒杯放下,眼神中淨是張狂之色冷冷說道。
嘴角微微上揚,方苦也用同樣語氣回敬道「有本事你動我試試,我苦龍堂六千七百八十二名弟兄的怒火,可不是好惹的。」
那獄頭聽聞嘴角抽搐了下不敢置信問道「敢問尊駕是苦龍堂?」方苦聽他這口氣忽然來個大急轉,心中頓時無比詫異昂首挺胸淡淡吐出兩字「方苦」
「什麼?苦老大?不是吧!」那獄頭用雙手狠狠揉揉眼,依舊不是很相信的問道。見對方叫自己「苦老大」這是苦龍堂弟兄才會叫的,想到這裡方苦仔細打量眼前這獄頭,倒還真發現有些面熟。把自己頭髮還有臉上污逅弄乾淨,方苦為了取得朱元璋同情心,可是在柴灰裡面滾了一趟,才來到這皇宮中,果然當方苦整理一番後那獄頭臉上露出激動之色大叫「苦老大,真的是苦老大,苦老大我是鐵子啊,還記得嗎?老鐵!」那獄頭顫抖著雙臂,手舞足蹈在那比劃,身邊小弟不由納悶起來平時嚴酷的獄頭,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鐵子?哦~你是鐵蛋吧,曙光跟秦汜一起的那個鐵蛋。」方苦這時也認出來了不禁大喜的說道,這傢伙是白虎堂老人,當初在他安排下是和秦汜北上的,因為家中老爹抱病在床,方苦給了他豐厚的安家費,也就讓他留在了南京城隱姓埋名。
周圍獄卒聽到原來自己牢頭叫「鐵蛋」,不禁發出陣陣嗤笑,那叫鐵子的獄頭臉色一紅,掩嘴乾咳幾聲那些獄卒嚇得連忙閉嘴。
「苦老大還記得我?」鐵子有些忐忑的問道,時過境遷好幾年當初自己崇拜的對象,現在又站在自己面前,讓鐵子無比激動。
「自然記得,曙光每一個弟兄都是我的親人,我都記得。」方苦面帶微笑的說道。鐵子聞言憨厚的撓撓頭,見方苦還在那站著,一腳踹在附近獄卒屁股上大罵道「還愣著幹什麼,去打些熱水來,在找套乾淨衣服伺候我老大換上,一會在收拾個小間,用檀香熏熏擺好乾淨辱被。」
方苦聞言哈哈大笑,直道不用那麼客氣,自己反而一點不客氣坐到凳子上,和鐵子飲著小酒聊著家常。原來當初鐵子也算是吉星高照,留在了南京城之後,沒過幾天自己老爹一位故交拜訪,此人乃是前任天牢獄頭,見鐵子無所事事就帶著他一起在裡面討活幹。後來憑藉著在苦龍堂學習到的本事,鐵子屢立奇功深得上峰喜愛,最後老獄頭告老還鄉,順理成章就接任了獄頭位置。
之後方苦再次搖旗暗中成立苦龍堂,許多以前的老弟兄紛紛投奔,鐵子原本也想放棄自己這份家當投奔,但是他已人到中年有了老婆孩子,在也沒當年拚殺勁這事也就擱下了。方苦聽到鐵子有些愧疚的話語,拍拍他的肩膀說道「你的選擇是對的沒人會怪你,現在苦龍堂很好,有時間去看看老弟兄,教教那些新來的小崽子,讓他們看看當年白虎堂老人的威風。」
鐵子聞言眼眶有些紅潤,重重點點頭便和方苦再次把酒言歡起來,期間不斷拍著胸膛說道,這裡是他的一畝三分地,方苦在這裡只要沒人來視察,吃好、穿好、喝好,全包在他身上,樂的方苦直大叫好兄弟、不解釋。
這邊苦龍堂總舵,方苦在天牢裡快活的緊,而在自己老巢裡熱鬧的都快要打起來。只見大廳裡蘇龍、柳木各座一邊,兩人各持說辭帶著自己支持者,和對方「辯友」發生劇烈思想碰撞。
在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之後,蘇龍的主張是強攻喬家,滅他滿門,劫天牢,殺藍玉,身後的支持者是以蕭彪為首的主戰派,也是苦龍堂真正的戰力所在。而柳木的觀點是韜光養晦,尋找時機以最小代價救出方苦痛擊喬家,身後的支持者是以丁香為首的保守派。
兩方在經過緊張辯論後,蕭彪因為著急方苦安危,不顧當事人感受直接擼起袖子,準備上前以暴力強制讓柳木屈服。蕭彪在原白虎堂就屬於老人,輩分上也比柳木大很多,兩人關係平時也不錯,現在話不投機最好的辦法就是以拳頭來說話。
柳木經過幾年的高位者鍛煉,慢慢也養出了小脾氣,見蕭彪這麼無禮直接怒拍桌子,就準備上前幹架。就當形勢一發不可收拾,丁香拿出方苦內眷身份,強力壓制住場面,後來在時嫣邀請下峨眉派弟子出山,這才制住了慘案的發生。為了不讓蕭彪私自行動,丁香接著請任平生主持大局,任平生在聽了雙方建議之後,比較偏向柳木這邊,見蕭彪滿臉不樂意,本來就心情不爽的任平生,直接把他拉出去一通猛揍,最後在任平生的淫威下,還有丁香強力掌控下苦龍堂再次恢復運轉,靜靜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