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萬曆風雲錄

定遼東 第三百二十一節 劉澤的感歎 龍天羽的演講 回家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4-05

    「成神~!?」劉澤略微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面上帶著幾分明悟的神色,言道:「了不得,了不得的手段啊~!成神麼,就給了人死後一種念想,讓戰士們心理上得到某種慰藉,再加上各種物質上的獎勵,各種分田,軍功勳章的手段,那麼可謂今生後世都顧及到了,在作戰的時候自然會更加的英勇無比,悍不畏死。」

    張懋修倒是表現的不算太驚訝,接著劉澤的話題,往下說去:「這木魯罕還有很多新鮮的東西你可以慢慢的去參詳品味,我只是覺得這位龍夫人的本事可是大的很,真的很難讓人理解她是如何學到這些本事的,也許真的有人能夠生而知之吧。」

    望了望一眼看不到頭的青石台階,蜿蜒而上,如同通向天上的道路,劉澤喘了兩口氣,鼓了鼓勁兒,向上爬去,畢竟歲數不饒人了,要換了前幾年,上這麼個小小的台階算得了什麼呢?轉頭看了看身後的人群,邊上的同伴,各個表情凝重認真,自然在這種情況之下,自己有很多話都不好說出來,回頭對張懋修說道:「斗樞啊,等公祭完了之後,我要和你好好聊一聊,真的,這幾天我所見所思,真得是弄得滿腦子都是漿糊,一定要找個人好好聊一聊。」

    「嗯,子魚老哥的心思我是明白的,當初我剛來木魯罕的時候也是如此,行,等會兒完了之後,我回去叫內人整治一桌酒菜,咱們秉燭夜談一番。」張懋修知道此時並不是自己多聊的時候,畢竟讓哪些青年軍的將官們看到自己的摸樣不夠肅穆,很容易在心裡面產生不滿,到時候會產生很多不必要的嫌隙,有時候某兩方之間的誤會就是在不經意之中產生出來的。

    行了足足大半個時辰,一眾人走上了鬱鬱蔥蔥的山崗之上。劉澤定眼觀望,整個山頂是一處大平台,足足有將近方圓十里左右,正中央是一處鋪滿了一層層厚厚的大石板的廣場,在廣場的前方樹立著一座碩大的玉石方碑,上面刻著幾個大字『人民英雄永垂不朽』,在石碑的後面,則是一個碩大的石製香爐,香爐的後面是一座異常宏偉的廟堂,紅牆藍瓦,處處顯得那麼的莊重肅穆。劉澤往兩側看去,見左側除了空蕩蕩的一片土地上種滿了綠茶之外,並沒有任何的建築,而在右側則是有一些松樹昂然豎立在山頂之上。看著這個格局讓他有納悶,劉澤雖然不能說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但是也是各種學問都懂一些的,從風水學上面來說,從沒有看到過如此的佈局,這算什麼?古古怪怪的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通俗的講,風水寶地標準:後有靠山、左有青龍、右有白虎、前有案山、中有明堂、水流曲折,以使墳穴藏風聚氣而令生人納福納財、富貴無比;外洋寬闊能容萬馬,可致後代鵬程萬里、福祿延綿。但是眼下這座大墓地哪一點都靠不上,完全是自成一派的格局,真的是讓劉澤無法明白其中的韻味和道理。帶著好奇疑問的眼光回身看向了張懋修,偷偷指了指這附近的佈局,說道:「斗樞老弟,這裡面的風水格局,你可看得明白與否?」

    「這格局我早日也來看過,從風水學上來說,是沒有任何道理的,但是,按照帶我來的哪位書吏的說法,這裡足足建了五年才完成,而沒有顧忌任何風水上的運數,按照龍夫人的一員,就是要拋棄一切舊有的習慣,自己建立屬於自己的風水和天堂,這就是逆天改命的場所,而青年軍的英靈們殺身成仁,靈魂成神之後,自然是要擔負起在另外一個世界繼續保護自己身後兄弟姊妹的責任,他們本身就是規則,就是風水,就是一切的本源,所以龍夫人正是要突顯這個意義的存在,才會將整座山突破傳統風水規則而建造起來。」張懋修見前面的眾人已經按照各自的單位、位置開始站隊,口令聲不斷,一邊引著劉澤跟著自己向屬於預定的位置走過去,一邊解釋細細的將自己收穫的一些信息朝著他解釋道。

    劉澤聽到這裡,心裡面一動,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了,從這一點上可以看出來,過去的哪位聰慧的女子,是一位想要打破天地規則的強勢女子,這種漠視一切,敢於天公試比高的決心,先不說別的,就這種蔑視一切的精神就讓人不得不歎服一聲。

    就在這個時候,在場面上的人群已經站成了各自的隊伍,正在一、二、三的報數,進行各種清點,整個廣場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最右邊是木魯罕的軍人代表們穿著漿的筆挺的黑色軍服,手中托著戰友的骨灰昂首挺胸站在哪裡,在他們的身後則是所有新近投入到青年軍中的各色人等,山東馬賊、戚家軍、周衛石的東廠暗探等等都按照次序,整整齊齊的排著方陣站立;稍微過來一點則是文官代表們,包含著商號的人員,日常木魯罕地區處理事務的各種書吏,張懋修、劉澤等人就站在人群裡面;再過來則是一群老頭兒,各個穿著整齊的軍服,軍服上帶著金黃色的勳章,這些人都是原來的雲字號老馬幫成員;而最靠左邊則是穿著各種衣服的木魯罕地區群眾代表,以及木魯罕地區中心小學的孩子們。再隊伍的後面則是自發自動跟來觀看公祭的木魯罕地區的民眾們,人頭慫恿,密密麻麻。

    哀樂響了起來,原本晴朗的天空中烏雲密佈。十一月末的遠東是寒冷的,但是在場所有人的心卻是火熱的。隨著龍老實作為主持的肅靜之聲,通過各種傳誦官往外傳播而去,整個廣場後面原本嗡嗡自語的群眾們也都變得鴉雀無聲。接著就聽龍老實扯著嗓子喊道:「請大家肅靜,公祭現在正式開始,現在請青年軍魁首龍天羽致辭~!」

    話音落下,穿著鮮紅色的禮服,邁著正步的龍天羽,走上在空地之中早就已經架好的主席台,先是朝著前面的眾人異常鄭重的敬了一個軍禮,接著開始了面帶沉痛的說道:「今天又是一個公祭日,我們站在莊嚴肅穆的烈士紀念碑前,天空為今天垂淚,松濤為今天嗚咽。為了木魯罕地區兄弟姐妹的福祉,為了我們能夠有尊嚴的活下去,為了咱們能夠活的更好,活的更幸福,又有二十八位好戰士,好弟兄倒了下去,將永遠長眠於地下,歷史不會忘記他們,木魯罕的山水不會忘記他們,我們更不會忘記他們。是什麼讓我們這些能夠昂首挺胸站在這裡的?是什麼讓我們能夠呼吸著自由的空氣?不是別人,正是這這些烈士們的鮮血點亮了咱們原本黑暗中的生活,給予了我們光明和通往幸福的方向。歷史刻在石頭上的記錄可以隨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消失,但刻在人們頭腦中的記憶卻永遠清晰,有形的紀念碑可能會垮掉,但人們心裡的紀念碑卻永遠屹立。讓我們永遠秉承這些烈士的意志,為了自由,為了幸福,為了更好的活著頑強的奮鬥下去,哪怕死亡也無法阻止我們的追求理想的信念。我衷心的祝願,烈士們的英靈將會成神,庇佑我們木魯罕這一片淨土永遠幸福快樂。所有為烈士們萬歲,萬萬歲,浩氣長存,永垂不朽~!?」這個時候在底下的人群之中,有人站了出來高舉著手臂吶喊道:「犧牲的烈士們萬歲,萬歲,萬萬歲,浩氣長存,永垂不朽~!」然後在場的數千人都高舉手臂握拳,跟著吶喊起來,聲勢震天,如同山呼海嘯一般。

    這種民眾凝聚起來的力量讓張懋修為之變色,讓劉澤為之驚訝,讓張聿華面上流露出榮耀迷醉的神色。自然讓這幾位外來的文士們心靈上有所震撼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也許張懋修見過當年在京城之中也是見過京營大閱的,有人會組織喊喊什麼皇帝陛下萬歲之類的口號,但是那種聲音是一種喪失了靈魂的聲音;劉澤見過戚家軍的操演,自然也會有自己的吶喊,但哪更多的是一種習慣,而不是眼下似乎有一種心靈的共鳴;張聿華卻是最沒什麼見識,但是也是見過努爾哈赤出征前的動員,但那種聲勢和眼前這種比較起來,完全小溪和大海的比較,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正是如此,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驚人的澎湃氣勢爆發出來,怎麼能夠不驚訝、變色、迷醉呢?望著台上依然面目神情平靜的龍天羽,幾個人心裡面突然對這位年輕的魁首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情,不約而同的想到:大丈夫當如是也~!

    數刻鐘之後,龍天羽單臂舉起,凝立天空,呼喊之聲慢慢的降了下來,最後歸於寂靜。提了提氣,這位青年軍的當家人高聲說道:「大家知道,我們青年軍有一個習慣,出征之前要公祭,有些人說,看這樣子恐怕是要打仗了~!我說,沒錯,就是要打仗了,我今天明確的告訴大家,很快就要開始一場前所未有,決定我們命運的戰爭。」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拿眼睛掃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見大夥兒屏住呼吸聽著自己的講話,接著說道:「我們不分種族,不分部落,不分你我,從四面八方走到一起,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標,是為了能夠幸福、富裕的生活下去。現在有人看不得我們木魯罕的富裕,看不得我們民眾的幸福,想要通過暴力的方式剝奪我們生存的權利,奪走你們的妻子,殺死你們的孩子,毀滅我們的尊嚴,有人和我說,要我去同他們和談,要去和他們商量條件,想要苟延殘喘的活下去,我直接告訴他,朋友來了咱們有美酒,但是豺狼來了,我們也有刀槍~!既然敵人想用刀槍讓我們屈辱的彎下身軀,跪伏在他們的腳下,我的回答只有一個,你要戰,哪就戰~!我相信,」用手指了指捧著戰友骨灰的軍人們,哪些軍人用狂熱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魁首,集體轟的一聲將原本稍息的姿態變成了立正,「我相信,有他們的存在,有你們每一個人的存在,我們是不可戰勝的,是永遠能夠屹立在遠東大地之上繁衍生息的,青年軍無敵。」

    「你要戰,我就戰~!青年軍無敵~!」穿透雲霄的口號之聲再次響亮了起來。龍天羽閉著眼睛站在哪裡,耳邊聽著四周山呼海嘯的聲音,他的心中也是澎湃不已。這聲音,這氣息,代表著木魯罕所有求活之人的心聲,為了自由,為了幸福,為了尊嚴,戰吧,讓鮮血然後那些豺狼的胸膛,用刀槍告訴貪婪的敵人們,什麼是應有的畏懼,什麼是應該尊重的對象,這就是木魯罕的魂魄,這就是關外地區老巢之所以能夠秘密存在十多年,由暗到明,自己能夠頂住李氏家族存在威脅的底氣。正是有了他們的存在,有了這些一顆顆母親多年培育出來的種子,才有了昌盛號的今天,青年軍的今天,才有了未來、希望和光明。眼角一滴淚水劃過,龍天羽在心裡面暗暗的說道:母親謝謝你,從今天起,我將帶著大家走上一條佈滿荊棘的道路,也許坎坷,也許佈滿了艱難險阻,但是我不孤獨,因為我的身後有他們,有烈士的英魂,有您在天之靈的看護,我將無所畏懼的奮勇向前,母親您安息吧。

    接下來,在人們的狂熱、悲傷相互交織的氣氛之中,公祭的活動繼續了下去。將所有烈士的骨灰放置到墓地之中,接著由駐廟道士開始了對死者靈魂的追溯,然後將他們的牌位送到了英靈殿中供奉起來,接著所有人圍著英靈廟從左往右繞上一圈,表示肅穆敬仰之意,最後在一陣鞭炮聲、哀樂的奏鳴聲之中公祭完畢。

    木魯罕城,這是一座在關外遠東地區,哦,不,在整個大明的疆域裡面都可能難得一見的無牆之城。在東區之中,有一座模仿北京四合院的建築之中,飄出陣陣的酒菜香味,推門而入的張懋修聞著這股氣息莫名的心中就有一種寧靜致遠的感覺,溫馨和喜悅油然而生。是啊,自從父親倒台之後,自己有多久沒有嘗過家的味道了,也是只有在今天,才能品嚐到久違的幸福滋味,正是因為失去過,所以張懋修才真正懂得珍惜重新擁有的一切,他知道這些是誰給自己的,也清楚自己應該如何去做,此刻的張懋修對於青年軍這個集體,對於魁首龍天羽的忠誠度,可以說到了一個相當的高度,之前也許只是為了活著而加入,而現在則是為了理想與尊嚴奮鬥。此刻的張懋修儼然沒有發現,自己通過這次公祭似乎思想上完全有了一種新的變化,似乎變得更加的充滿激情,更加的富有精神上的動力。就在他站在院中吸著飯香,閉目不語的時候,一個帶著吳儂軟語的女聲溫柔的問道:「怎麼不快點進屋,到山上應該很冷吧,快進屋,屋裡面我燒了地龍暖和著呢。」

    張懋修張開眼睛,帶著滿面的憐惜,望著這個對自己不離不棄的夫人,笑著說道:「呵呵,好,我這就進屋~!對了,等會兒劉澤、張聿華會過來吃飯,你多準備兩個菜,多燙些酒,我們要聊些事情。」

    溫順的點了點頭,張夫人轉身往後廚走去,邊走邊說道:「這個要是早些說就好了,同劉媽說一句,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菜,要是沒有的話,就要去外面叫些來,現在現做恐怕有些來不及了。」劉媽是張懋修來到木魯罕之後,由木魯罕的政府派過來為張懋修服務的人員。

    張懋修並沒有按照夫人所說的回到房中,而是跟著夫人的身後往廚房之中走去,邊走邊問道:「兒子呢,我怎麼沒有看到他?是不是又跑出去玩去了?」

    「剛才回來一趟,又出去了,說是兒童團活動,今天晚上要搞什麼比武,唉~!」說到這裡,張夫人頓了一頓,回身用有些擔憂的眼神看了看張懋修,說道:「夫君啊,你要說一說這小子了,不能如此老實舞刀弄槍的,可不成個體統,終歸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聽到自己的夫人如此說話,張懋修沒有答話,而是上前了幾步跟著夫人並肩走著。也許過去的張懋修會覺得自己兒子張舒涵的所作所為有些離經叛道,但是現在的他看來很是正常毫無偏差所言。自從大兒子被錦衣衛酷吏活生生的餓死了之後,年僅九歲的小兒子心裡面似乎有了什麼童年陰影一樣,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摸樣,連話都不多說,人來了木魯罕,但是魂魄似乎早就已經逝去,整個人成了沒有靈魂的軀殼似的。這種事情張懋修理解,畢竟哪一個孩子看到自己的親大哥在自己的面前死去,都會在心靈上面造成難以磨滅的陰影。只是這種陰影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重,最後一天都說不到一句話,可是讓張夫人掉了不少眼淚,張懋修頭痛不已。直到有一天,張懋修帶著張舒涵出去散步,看到木魯罕中心小學的兒童團在練習武術,他才在張舒涵的身上看到了一絲活力,看到了復甦的希望,從那天起,張懋修將張舒涵直接送到了小學去上學,並要求加入了兒童團,雖然只是短短二十來天的時間,兒子完全變了一個樣子,吃飯吃的多了,話也多了,人開朗了不少。看著兒子的變化,自然做父母的開心的厲害,他見到自己的夫人眼下如此說話,笑著說道:「瞧瞧你這話說的,兒子進學校之後是變好了,還是變壞了,我看是變好了,這就夠了麼。再說了在哪小學裡面未必就學不會什麼東西,哪裡的老師教學都是很有一套的,課本我也見過,有些東西對於我來說也是不曾接觸過的知識,更何況練武好啊,強身健體,不被人欺負,還能磨練人的意志,你就不要過多的去干涉孩子的自由了~!」

    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張夫人說道:「你現在完全變了一樣子,以前的你可不是這麼寵孩子的,」說到這裡,彷彿想起了什麼一樣,面上轉成了悲傷的神色道:「要是,要是老大還在就好了,夫君,我想孩子了~!」恕我按眼圈一紅,眼淚又掉了下來。

    張懋修歎息一聲,面上帶著慚愧的神色說道:「是我對不住你們,都是大人的事情,連累到了孩子的身上,唉~!好了別哭了,人總是要走出悲傷的,老是回想過去可不是什麼好主意,總是要往前看還是要積極的,咱們的日子會一天天的好起來的。」說完攏了張夫人在自己的胸前,輕輕的愛撫著,似乎想要撫平他的悲傷一樣。

    享受著丈夫剎那間的溫柔,張夫人此刻心中是充滿了幸福的,過去的時候,張懋修斷然不會如此做,講究的是夫為綱的士大夫體面,可現在的他完全不一樣了,這種轉變張夫人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但總歸心裡面是高興的。半晌之後,她的面上立刻又擔憂了起來,抬頭看著自己的丈夫說道:「夫君,是不是要打仗了,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