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4-02
前面說到,龍天羽帶著鍾國強和鐵牛來到鴉鶻關見沈有容商談關外的海西女真事宜。見到久未相見的兄弟,柳蘭高興的要命,最後在沈有容的提醒之下,才才拍了拍自己的額頭,說道:「哎呀,瞧瞧我這腦袋,糊里糊塗的,快快屋裡請~!我再去弄兩個菜,咱們幾個兄弟姐妹今兒可是要好好喝一回。」說完風風火火的往廚房而去。
望著轉身離去的柳蘭,鍾國強面上帶著幾分溫馨,啞然失笑說道:「我的這位姐姐,事隔這麼多年依然是那樣風風火火的沒有絲毫改變,真得是讓人遙想當年啊~!」
嘿嘿一笑,龍天羽沒有接鍾國強的話茬,而是轉身問了問沈有容道:「重樓呢?怎麼不見他人影的?快快喊我哪大侄子出來,我給他帶了不少好東西。「
沈有容歎了口氣,面上帶著一絲沉悶說道:「你哪侄子,不知道是怎麼了,自從你走之後,就得了病,這斷斷續續的好了又復發,復發了又好,弄了有足足兩三個月,現在才穩定下來,斷了病根,要不然我早就將他送到咱們老巢去了。」
龍天羽聽到這裡才明白原來是這麼回事,點了點頭,想要說些什麼,這個時候正好柳蘭端著一個大盆的銅盆進來,聽著沈有容的話,她接著說道:「來來,弄好了,上桌吧,也是你們有口福,昨天剛打死了只黑狗,今天咱們吃狗肉,」接著邀請幾個人上桌坐下,然後又說道:「重樓啊,就是缺乏鍛煉,在家裡面嬌生慣養弄的,現在身體才這麼虛弱,當年咱們一大幫孩子天天操練學習,根本沒有什麼病痛,我和士弘商量過了,等過他身體再將養兩天,穩定了之後,我和他兩個人就去木魯罕長住,要讓他好好打些基礎,怎麼樣,煤球你同意不。」
「行啊,蘭姐來還有什麼不行的,原本就是一家人麼,我這次回去是準備在木魯罕地區將小學、中學辦起來的,用母親的話說,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他們是我青年軍的種子和希望呢。再說了,過段時間去也好,畢竟現在木魯罕地區並不安全,關外還有不少人對咱們老巢虎視眈眈,覺得我們是一塊肥美的鮮肉,想要吃到肚子裡面去呢。」帶著幾分戲謔的神情,龍天羽夾了一塊狗肉,放進嘴裡面一邊大嚼,一邊說道。
沈有容聽到這話,面上帶了幾分凝重,說到:「魁首,我早就聽到了消息,這幾天就在等待機會,烏拉族太遠,我顧及不上,但是葉赫族就在眼皮子低下,自然是不能放過的,如果他敢去攻打咱們的老巢,我就先將他的老巢給滅了,來個圍魏救趙,讓他們成為喪家犬。」
擺了擺手,見沈有容說到正事,龍天羽也是正顏正色的道:「這次我來原本就是找士弘大哥幫忙的,卻沒有料到你走到了我們的前面,這可是多謝了。」
聽到這話,沈有容仔細打量了一下龍天羽的面色,臉上帶著幾分不痛快,沉著臉沒有說話,連連喝了幾杯酒,邊上的柳蘭看到這副情景,可是坐不住了,直接一把搶過他的酒杯,說道:「發什麼脾氣,坐在這裡吃飯的都是從小一個被窩裡面暖出來的親兄弟,有不滿意說到滿意也就是了,遮遮掩掩的像什麼男人。沈士弘我看你是不是在大明的官場上面打滾,打的太久了,都忘記什麼是坦誠,連自己弟兄都要彎彎繞繞的的不肯痛快說出來。」
柳蘭的話語一說完,場面氣氛立刻為之一凝,沈有容看了眼妻子,苦笑一聲,自己歎了口氣說道:「是啊,可能是在大明這灘污水裡面打滾打久了,已經忘了什麼是坦誠二字了,好,今天既然如此我就敞開來說也就是了,沒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到叫人小瞧了去。魁首,我這個官雖然是越當越大,但憑什麼能到這個高位之上呢?在大明王朝內部,沒靠山,沒銀錢,你就是軍功赫赫又如何,從軍多年哪比我敢拚、敢搏的人有得是,可大多數默默無聞,最後一生終老於微末之中。因此我自己心裡面有本帳,沒有青年軍、沒有昌盛號、沒有木魯罕千千萬萬的兄弟姐妹們血汗對我進行扶持,說起來好像是朝廷的參將,應該起居八面,應該威風凜凜,其實狗屁都不是。你看看別的不說,就說這次開原兵備道張凱賢對我卡脖子的事情,要是沒有昌盛號為我輸血,我拿什麼去攏住人手?沒有手下的兵丁,我這個參將就是空殼子。因此我前面說的話都是真心的,我的的確確的想要回到青年軍中去,有些厭倦了眼前這種勾心鬥角的生活。剛才為什麼我要生悶氣,我是因為魁首那句謝謝,從這句謝謝上,可以看出來魁首是將我這個過去的弟兄當成了外人,要是咱們昌盛號的自己人,你會開口閉口謝謝麼?一定不會見外的,我,我不想同咱們的青年軍之間的關係變的越來越陌生,越來越疏離,真的,魁首,現在的我沈有容真的就想將心掏出來給你看看,讓大家知道我的心上面銘刻著青年軍三個字。」一口氣說完,沈有容咕咚咕咚又灌了幾口酒,坐在哪裡默然不語。
柳蘭兒望著自己的丈夫,她心裡面是知道自己丈夫的苦和難的,每次倒在床上總是喜歡念叨幾句過去的生活,似乎哪就以為著幸福的代名詞一般。只是柳蘭兒也認同這一點,說句不好聽的,她自己也覺得應該如此,做人就不能忘本,只是麼這涉及到自己丈夫和魁首之間某些敏感的關係,有些事情她也不好開口去說些什麼,畢竟自己同沈有容有這麼一層關係,你越是解釋,好像反而有欲蓋彌彰的意味在裡面,只得坐在哪裡默默的看著龍天羽。
點了點頭,龍天羽此時也很嚴肅的望著沈有容,真情實意的說道:「好,今天既然如此,咱們就將話說開了,解開心結方能重新上路。大哥,是,不錯,我對你是有生份和提防之心,你覺得難受,我心裡又何嘗舒服?但是,士弘大哥你要理解我啊。我是一名背負著千萬人命運的首領,我的背後有著無數父老鄉親,兄弟姊妹們的期盼,我能將他們的期盼只是單純建立在過去的某些回憶的感情上面麼?這是對他們生命的不負責任,是拿他們的前途開玩笑。所以我必須對任何外部有可能產生變化的因素而保持應有的警惕之心,所以大哥你不要怪我,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職責,我必須多大多數人負責,如果有讓你不舒服的地方,我道歉。」說完,頓了頓接著說道:「我知道大哥不是小肚雞腸的人,今天會說出這番話,是因為你太重視過去的感情的緣故,這一點我這個做弟弟的很欣慰,也很舒服,有今天這番話,大家講糾結說開之後,相信咱們的感情能夠更進一步,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將是我們兩弟兄之幸,是木魯罕地區之幸,是咱們青年軍這個集體之幸,足以告慰母親在天之靈,讓她老人家能夠笑顏以對我們之間的關係親密。」
點了點頭,沈有容臉上也是重新露出了笑容,說道:「是啊,魁首,我的確有些傷感,不過話說開了,事情也要做開。我在這裡先表個態,這個參將不是大明的參將,而是青年軍的參將,我誠摯的請魁首您考慮,派駐一定的人員進駐到我這裡來,擔任下級軍官,掌控軍隊,漸漸除舊換新,充斥我們自己的血液,如此的話,不但能夠在名正言順的在大明軍隊裡面打進一顆棋子,將這支部隊有利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而且能夠從根本上保護住關外咱們勢力的發展,遮蔽一些不想關內人理解的東西,並與遼東李成梁形成抗衡之力。」
聽著沈有容的話,龍天羽更是開心,原本這次來他就有想要派人進駐沈有容軍中的想法,現在卻被他主動提及,省了自己的口水,這可是非常好的結局。於是他笑著說道:「士弘大哥,你提的非常好,我不但有這種想法,而且有新的思路。不錯有士弘大哥在,對於咱們青年軍來說,很多事情就可以名義上借助大明朝廷的力量來完成,站在大義的高度之上,所以第一我要將士弘大哥推上總兵官的位置,讓遼東形成沈李分庭抗禮的局面,而這次葉赫部將再次成為士弘大哥功績的契機,我這次來就是想要邀請士弘大哥同我們一起出兵關外,卻沒想到士弘大哥早就有了如此的想法;第二則是關於底層軍官的問題,這個我也早就想要這麼做了,只是怕士弘大哥有所想法,所以不敢輕舉妄動而已,現在可好了,既然兄弟兩個一條心咱們可以放開手來將遠東地區建設起來。還有很多工作要大哥支持呢,比如說這次將烏拉、葉赫二部清除之後,他們的區域固然要劃出一部分給建州女真、輝發、還有哈達部,但是大部分的利益還是要掌握在我們的手上,那麼如此的話,我就有個想法,將你部隊裡面哪些老兵們也按照授田軍功法,進行分配,和青年軍的軍法接軌完成第一步的融合,你看如何?」
哈哈大笑了幾聲,這個時候的沈有容心結一去,腦袋更是清明起來,細細的思慮了一下,答道:「這自然是好啊,如此將他們同土地綁到了一起,估計這些人立刻就要歸心。」說完之後,想了想接著有些疑問的說道:「只是麼,這裡面的事情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吧,要知道,他們都是當老了兵的油子,給他田地自然是好事情,但是要是叫他們去耕種恐怕是很難的事情,到時候弄不好會出現地沒收成荒廢了的現象,最後出現買田買地,然後捲著錢跑人的狀況也說不定呢。再有一點,對於遼東兩總兵的事情,先不說朝廷會不會答應下來,只說李成梁的李氏家族估計不可能應承的,那樣恐怕會將我們同李氏之間剛剛和諧的局面變得再次緊張起來,要是這樣的話,我們恐怕是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紛爭,因此我建議,這個總兵不爭也罷,完全可以講李成梁放到表面上去頂著外部文臣、武將的壓力,而我們只要抓住邊城一帶的實際地盤就可以了,有我這個參將的名頭足夠了,等日後實力真正的增長起來了再說。」
「呵呵,對士卒軍功田的問題,士弘大哥說的是,只是麼這種事情,我有我的打算。這次滅了葉赫部和烏拉部,自然會有大批的勞力出現,原來在建州女真的時候我將一部分人丁*交給了尼堪外蘭和哪幾位建州女真的酋長,但這次我並不打算將這些人輕易的交出去,就由他們轉為專職的佃農奴隸,為士卒們耕種,甚至那些普通的輝發、哈達部女真百姓們也可以作為佃戶的存在,這也是軟化蠶食關外女真勢力的一種手段。至於買賣麼,這種事情我也早有規定,軍田是軍人的榮譽,是不行允許買賣的,一旦發現有私下買賣的行為,所有田地全部充為公有。只要你原則性的同意這個想法,細節的條規日後自然會同大哥再商量也就是了。只是現在咱們之間最重要的任務是先要將關外的逐漸完整的掌握在我們的手中,要不然的話,說什麼都是白費的。」想了想關於沈有容所說的關於遼東雙總兵的問題,他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關於遼東總兵的事情,這一點我是接受士弘大哥的建議的,的的確確是有欠考慮,就照你所說,咱們還是悶聲發大財的好,不聲不響的先將實際的利益掌握在手上。」
沈有容對青年軍,對養育了自己的整個組織,是抱有自己的某種殷切希望的。他不同於別的青年軍的官兵們,可以說在整個關外青年軍之中沒有人能夠有他對大明的軍隊、體制、百姓的生活更加瞭解。正因為瞭解,他才能夠清楚的判斷出現在的大明軍隊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況,百姓的生活多麼的困苦,雖然他這些年沒有去過木魯罕,但是作為一名曾經的青年軍的一員,用七、八年前的標準去判斷兩者之間的差距,都能夠看出木魯罕百姓生活、青年軍的與眾不同,簡直一個是在天堂,一個是在地獄,兩者完全不能同日而語。他作為一名被龍夫人用現代思想徹底熏陶過的青年軍軍人,龍夫人敢於外派他出去,就是因為他有著與眾不同的理想和目標,有堅定的信念和無法動搖的意志。沈有容的理想和信念,就是想要建立一個新的世界,新的社會秩序,想要實現社會的公平公正,讓大明變成如同夫人所說的那種人人都能吃飽穿暖,人人都能過上幸福生活的日子。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深埋在他的心裡面,從頭到尾都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包括柳蘭在內。在他看來,青年軍的發展是必然的,擴大也是必然的,這個是不會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他現在不說出來自己的理念是因為時機還不到,到了實力壯大到一定規模的時候,所有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當然他和龍天羽二人時隔多年,兩者之間沒有太深層次的接觸,在開始的時候他也擔心自己多年同青年軍沒有見面是不是會有一種隔膜,會不會自己的記憶單單只是停留到了過去,而現在的青年軍在自己尊敬的夫人去世之後會不會有一種變質,變的腐朽墮落起來,但是這一切隨著時間的推移,事情的發展,相互瞭解的增強,沈有容的心放了下來,青年軍還是哪個青年軍,只有更正規,更有戰鬥力,更加的紀律嚴明,鬥志昂然,由此可以看得到整個夫人建立的體系已經成型,就算夫人不在依然可以完美的運行下去,而且走的非常的穩健。現在的沈有容見自己的這位魁首並沒有因為所謂的顏面而硬撐下去,很是有些虛懷若谷納諫的摸樣,心中自然是高興的很,對於這位青年軍中的當家人,他也有自己的判斷和思考。龍天羽整個魁首,這次來見自己和上次來見自己,完全是兩種概念,前一次只是被動的應變遼東李家的佈局,到現在主動的出擊對關外進行掃蕩,並且開始了對遠東地區積極進取的圖謀,這些都被沈有容看在眼中的。當然對於龍天羽這種變化他是非常高興的,這證明龍天羽在逐步的踏上另外一條道路,有著自己的目的和理想,想要去追尋一條道路,這一點和沈有容的思想是完全契合的,他怎麼能夠不支持呢?所以今天才有了這麼一種姿態,因為他知道時間和距離是兩種人之間的隔閡的必然要素,要想重新回到青年軍之中,自己必須要能夠讓魁首信任他,這是第一步,之後才能引導魁首向著自己的理想社會的架構中前進。當然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後話,現在的他一邊聽著龍天羽對於整個關外的佈局,不時發出了自己的意見和看法,在這問答交流之間,二人原本的隔閡不再存在,相互之間重新找到了舊時的默契。
龍天羽將所有的計劃全盤托出之後,同沈有容說道:「大哥,烏拉族先出兵,我在木魯罕牽制他的動作,而這邊葉赫部就交給你了,兩邊同時動手,等你這邊清理完了葉赫部之後,再去攻擊烏拉部。但這次行動之中咱們最需要注意到的一點是,務必要全殲敵人,絕對不能放跑了一個,尤其是哪些首領級別的人物必須一網成擒。我之所以要派人將兩方的部族提前集結,有戰術上的考慮,但更多的是一種深層地的戰略考慮。要知道,對於這些女真人來說,地形優勢,關外多山多林是他們藏身的好地方,只有用利益引誘他們集中起來,這才好方便一舉殲滅,如果潰散或是逃走了部分,化成殘匪時時刻刻的騷擾我們的建設,哪個時候,可是要牽扯我們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所以必須盡可能的殺傷對方的主力,打斷他們中間的組織者,才能有效的一勞永逸的解決女真部族對我們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