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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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這個時候的布瑞完全變了一副模樣,溫文爾雅的說道:「黃先生請不要過於悲哀麼,死了兩名下人多多撫恤一番也就是了,畢竟你我所謀之事甚大,總是要小心為上的,萬一要是出了什麼紕漏,您是對不起您的皇后娘娘,而我,則是無法向葉赫部的父老鄉親們交代。」
劉潤普深深的歎了口氣,抹去了眼角的淚水,收住了哭聲。一向自製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在哭泣的時候心裡面有一處真正的悲傷,這種感覺對於他來說是非常奢侈的東西,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被世事無常消磨殆盡,一去不復返了。不過這個時候的劉潤普,卻根本無暇反醒自己到底為了什麼會變的再度感性起來,因為眼前的事情還需要他繼續做下去,不能叫英雄的血白流,光靠憤怒是殺不死對方的。你既沒有通天徹地之力,能單槍匹馬就將這葉赫部從遠東抹去,將眼前這個殺人兇手除掉,那麼就應該忍辱負重將布瑞引入自己的陷阱之中,最後才能用仇人的鮮血和頭顱去告慰逝去的英靈。所以到了這個時候,劉潤普並沒有太過糾結於細節,只是穩定了情緒之後強作笑容,同布瑞講道:「大王果然是好心計,如此娘娘千歲的計劃必定成功,」說到這裡,面上帶著惋惜的神情說道:「唉,希望大王能對得起哪死去的弟兄,別讓他們的犧牲死的沒有任何價值,就好,好了現在既然大王確認了我的身份,那麼咱們可以往下談判了吧?不知道大王對於這個提前出兵的計劃有什麼意見呢?」
呵呵一笑,布瑞面上帶著滿意的神色說道:「這個不是問題,但是問題是,我怎麼能知道哪位在深宮之中的娘娘到底有沒有能不能守信呢?萬一我是要是提她除去了心腹大患之後,這位貴人改變了自己的主意我能怎麼辦,難道還打到燕京去不成?」
面上帶著認同的神色,此時的劉潤普已經將一切情緒都拋在了腦後,將全副的心思放到應對這位狡猾、奸詐的蠻王身上,做出一副為對方著想的摸樣說道:「大王你說的可是好啊,不過呢,這裡有幾個問題,我想您是沒有有欠考慮的。首先,這是一個機會,是對於大王、葉赫部來說前所未有的機會,要知道大王的葉赫部早就已經深陷泥潭之中,要不是大明朝廷裡面內鬥,李成梁需要關外遠東地區亂起來,以鞏固他自己的地位,以您對這位凶神的瞭解,他能不對葉赫部動手?恐怕是早就打了上來,要是等大明王朝內部紛爭結束之後,到時候大王可是認為葉赫部如今的力量能頂得住李成梁的全力一擊否?更何況現在的新上任的開原參將沈有容可不是一個善茬,你是不知道這位在河北關口對蒙古部落做了些什麼,他可是一位**裸的對大明忠心耿耿的將軍,現在由於和李成梁爭權奪利,顧不上這裡,但是隨著前任遼東巡撫顧養謙對他的支持,已經逐漸在開原地區站穩了腳跟,掌控了這裡絕對的優勢,到時候,大王你想想,一旦新任巡撫上任,這位慣用軍功向巡撫大人表示忠心的沈參將會如何對待葉赫一部呢?想想建州女真的樣板,大王自然心裡面會有定論的。所以原本葉赫部就是在絕境之中,不掙扎求生,只能慢慢的陷落下去,不是死於物資短缺,生存空間壓縮,就是要死於明朝將軍之手,成為他們邀功請賞的道具。大王,現在有如此的機會不好好把握,爭取困龍升天的解脫,您還在多考慮什麼?」說到這裡,劉潤普看了看布瑞的臉色,見對方滿臉沉思,一臉擔憂的摸樣,知道自己這番話已經開始起作用了,打動了對方,於是接著加了把勁說道:「其次,也許娘娘會變卦,但是我們海貿商人沒有什麼理由變卦,要知道他昌盛號為什麼能夠有足夠的財力去支持貴妃?還不是因為長期把持了這遼東和女真、關外蒙人的貿易?如果說葉赫族能夠將這個份子搶回來,最終成為南方貿易者和北方貿易之中扮演一個舉足輕重的角色,那時候先不說別的,誰想要動你們都要三思而後行,更別說你可以從中得到的好處能有多少,藉著這些好處將整個海西女真、建州女真、甚至東海野人女真都帶到你的戰車之上,哪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而南方海貿的商人們,能夠從這個變化之中得到多少好處?這個自然是不用說的。所以啊,大王坐等下去只有必死無疑的結局,而如果你能夠破局而出,那麼樹挪死,人挪活,自然是處處光明,前途無限。」
聽完了劉潤普的一頓白活,布瑞全身激動,的確人說的非常有道理,強奈心神,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是明人,如此做,就不怕我們葉赫部強大了之後對大明不利麼?」
哈哈哈哈,一陣長笑之後,劉潤普淡定的搖了搖頭說道:「哪和我等又有和關係?大明是他朱家的天下,又不是我們這些商人的天下,有句話不知道大王聽過沒有,商人無國度。我們商人在乎的只是金錢的收益,利益的糾葛,哪裡管他什麼國家的生死;再說了如果這樣的大明就能夠被大王挑落雲間,降落凡塵,最終倒塌下來,那也只能說名大明本身就是虛弱的,而大王您是有本事的,僅此而已,和我等商人又有何關係呢?所以啊,大王您想的太多。」
沉默了很久,布瑞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劉潤普的說法,此時的他再也沒有任何疑心,反過來用一種很是欣賞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劉潤普,讓他心裡面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鬱悶,不知道這個狡詐的蠻王又在打什麼主意。半晌之後布瑞才開口說道:「你們這些文人啊,真得是厲害的不得了,哪張嘴死的都能說活了,反的可以說正了。不過有一點是最重要的,嗯,要我出兵沒問題,只是麼,有個條件,就是黃先生你必須留下來幫我的手,成為我們葉赫部的軍師。其他的條件只要照舊,我就沒有任何問題了,不知道先生以為如何啊?」
劉潤普為之一愣,他是沒有想到這布瑞居然會要自己留下來給他當軍師,不過只是略略在心頭過了過,他立刻笑了起來,說道:「好,要我留下來自然是沒問題,只是麼我的身價可是不菲啊,大王要是願意一年出兩萬兩銀子的幕僚費,那麼自然沒什麼說的,我就給你賣命了,不知道蠻王覺得如何?」說完見到布瑞面上流露出了一絲不豫的神色,哈哈一樂,接著說道:「要是沒這個價錢,大王怎麼能夠讓我心甘情願到這苦寒之地為您賣命呢?」
說真的,布瑞此時的確挺佩服這位劉潤普的,人腦袋轉得快,聰明,尤其是剛才臨危不亂的摸樣,看上去就是有大本事的人物,自己的麾下有能衝鋒陷陣的勇士,但是缺的就是這種熟悉大明,能夠為自己把脈出謀劃策的謀士,但是劉潤普所說的兩萬兩,這可就讓布瑞有些坐蠟,要知道整個葉赫部可不是他一個人說話,還有納林布祿呢,如果叫他個人拿出兩萬兩銀子來,恐怕是拿不出來的,畢竟這可不是個小數字,要知道全年整個葉赫部也不過最多弄到三、四萬兩的銀子物資。劉潤普是何等人,眼眨眉毛動的主兒,這位布瑞還沒有撅屁股,他就知道對方的想法是什麼,做出一份恭敬的摸樣朝著布瑞講道:「大王可不是什麼凡俗之輩,看重我這個沒有用的老朽之人,實在是我的福氣,說起來我知道大王在為什麼憂愁,其實不打緊的,只要您將這女真族的生意做起來,一年兩萬兩銀子還不是個笑話麼,更何況我黃子明看中的不是銀子,而是大王這份狼顧鷹視之相,實在是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因此只要殿下需要老朽做些什麼隨便驅使也就是了。「
雖然劉潤普的話語裡文縐縐的很多意思布瑞沒有弄的太清楚明白,但是大概的意思還是弄明白了。很明顯眼前這位書生所說的意思就是,自己很有本事,收服了對方,與南方的海貿開通起來之後,就不會缺了銀子,自然兩萬兩可以輕易弄到的。到了這個地步布瑞還說什麼呢,只能哈哈得大笑起來,說道:「好,好,就這麼說了,黃先生既然一番苦心,我布瑞如何能夠不接受下來,就如此說定了,只要海貿生意好了起來,每年兩萬兩的幕酬一定照付,絕無拖欠,往您能盡心輔佐我葉赫一部,開創出前所未有的局面。「
劉潤普既然要讓對方放下戒心,自然是媚詞不斷,要知道如果這麼一位老狐狸全心全意的去拍一個人的馬屁,哪可是了不得的功夫,就是神仙也要中招。很快布瑞就被劉潤普完全的拿下,為他所描述的計劃和前景迷惑的找不到北了。當然劉潤普自然有劉潤普的打算,說了半天,先是借口自己要將先期給布瑞的物資調過來,帶著布瑞和一眾直接就出了鎮北關,去了離那裡三十里左右的古井鎮,這是龍天羽給他準備好的物資,裡面都是足額的貨物。看到如此多的貨物,布瑞豈能不開心的嘴都合不攏,雖然其相信了劉潤普過去所說的實情,但是依然對於他們如何能將這麼多的物資,神不知鬼不覺的運送到這裡來而感到好奇和疑問。劉潤普自然又是一番掰活,什麼借用昌盛號的渠道啊,在他們的內部有自己的人的接應啊,什麼再借用明軍的物資採購做幌子之類的托詞,真是活生生的把布瑞騙的暈頭轉向,徹徹底底的發揮了這老狐狸的騙死人不償命的本錢。
等一切都安排好之後,物資到位,自然劉潤普就要求這位布瑞一定要保密,並且約定十二月十三號出兵剿滅木魯罕地區的漢人勢力,因為按照宮廷之中大夫的算計,貴妃娘娘的預產期就在十二月底,如果事情能夠提前解決,到時候想必這位貴妃娘娘心情不好的狀況下,生產都有可能出現問題,這個時候的布瑞眼睛光盯著那批送過來的物資了,哪裡還不會滿嘴應承下來,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向劉潤普保證自己一定十三號出兵,絕對不早一天,不晚一天。留下一對信鴿作為彼此間的通信工具,接著劉潤普找個借口說自己必須回去一趟,需要將這邊和布瑞達成的協議同幕後的主人通報一番,做一個詳細的解釋,然後安頓好家中的事物,再舉家遷來遼東生活。自然布瑞到了這個時候肯定是不會再對劉潤普的話語有什麼疑心,很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一面殷殷期盼著劉潤普的再次到來,並破天荒的給了哪死去的兩名鐵衛一人五百兩的喪葬費用,將他們燒成骨灰裝在罐子裡面,由劉潤普帶了回去。
就這樣有驚無險的劉潤普最後脫身回到了山下村之中,只是龍天羽早就已經離開了這裡回到了木魯罕老巢整軍備戰,準備迎接女真人來的挑戰去了,而山下村這裡則是戒備森嚴,成批的武士各個精明強幹的摸樣,盤查著陌生人等,這也是為了遮蔽一些不利的消息,防止那邊女真人先期派人來這裡進行破壞的手段。知道女兒也跟著去了木魯罕,劉潤普有馬不停蹄的轉向做船沿河直上,向著木魯罕的老巢進發。
這個時候的龍天羽,人在鴉鶻關沈有容處。李成梁說了自己不願意出兵相助,這個事情在龍天羽看來也是無所謂,畢竟哪位李遼東的親兵現在還在山東維穩呢,要想將大部分的兵力抽出來,在短時間內趕回遼東,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古代行軍打仗,不是現代,長途奔襲靠的是人自身的力量,全天下的軍隊估摸著只有青年軍能夠有如此的韌性和訓練計劃,別的軍隊是做不到連續作戰,快速集結的,因此就算李成梁現在答應了下來,只有調動當地衛所的駐軍參戰,先不說這些農夫兵到底有多少的作戰能力,就說如此做的話,動靜實在太大,很容易讓朝廷誹議,讓葉赫、烏拉兩部提前有所防備,因此是絕對不可取的。當然這遼東在過去也許是李成梁一個人說了算,但是現在遼東可以動用的力量隨著顧養謙的上台已經被完全打破了,這也就是龍天羽來沈有容這地界的目的。要知道顧養謙想要掌握遼東的局面,讓李成梁變得聽話起來,瓦解牽制李成梁的勢力和對遼東的控制就是第一要務,那麼如此顧養謙必然是要扶植一位新的勢力上台同李成梁打對台,達到制衡的作用。所以他早早的就安排了沈有容到遼東軍中充任清河堡守備一職,並且提供了很多便利條件為沈有容的上位做準備。而沈有容也很是爭氣,不但將很快打開了局面將清河堡防區內的忠於李成梁的官員清理了出去,而且順手平復了建州女真的紛爭,給顧養謙的政績上添了一道絢麗的光彩。自然顧養謙得益,肯定是不會忘了這位給自己立下汗馬功勞的沈守備,於是在短短半年的時間裡面,顧養謙不但將沈有容過去在河北總督軍中的故舊親朋調到了他的手下充實實力,而且屢次向朝廷請功,很快就將沈有容扶植成了開原參將,兼任清河堡守備,牢牢的控制住了整個從鴉鶻關到鎮北關一帶的地域,成了這一帶的當之無愧的話事人。所以這次龍天羽來到鴉鶻關,經這裡通過建州女真直接回歸木魯罕,特意來到了沈有容這裡,就是為了借一借這位新扎參將,自己師兄的東風,從他這兒得到一些幫助,順便幫著沈有容再上一步,看看能不能在遼東再弄出一個總兵官出來。在龍天羽的內心看來,雖然李成梁和自己是姻親,但是雞蛋也是不能放到一個籃子裡面的,能夠多一股勢力制衡遼東,只會讓昌盛號得到更多的發展機會,不會受制於人。當然坦白的說,龍天羽心裡面也有考量沈有容的意味在裡面,畢竟上次攻殺努爾哈赤,是打著顧養謙的名號做事,在李成梁的心裡面是沈有容是顧養謙的人,並沒有將沈有容往青年軍這邊想。但這次不同,這次如果沈有容配合龍天羽出兵遠東,征討葉赫、烏拉二部,那麼可就是實質意義上選擇了同青年軍、昌盛號站在一起,而不是掩蓋在某人的名下,到時候以李成梁聰慧自然能夠明白其中的奧妙,懂得這沈有容到底是誰的人,所以這次能不能出兵遠東雖然表面上打著為新巡撫製造政績的牌,但實際上是需要沈有容攤牌站隊的一次選擇的機會。各位看官可能會覺得龍天羽是不是疑心病太重,實際上從本質上看,這並不是龍天羽小心眼,或是疑心病太重的緣故,事實上上次沈有容曾經開口說送他的兒子沈重樓去木魯罕地區參加青年軍的少年班,但卻始終拖延著沒有成行,這讓龍天羽不得不多想一些其中的問題。而且作為一名上位者來說,必要的陽謀是要有的,要知道人心這種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掌握的,乃是天下最難猜透的東西,尤其是對於龍天羽這種身負近十萬人命運的首領來說,對任何人完全無保留的信任這本身就是種不負責任的行為,是拿跟隨者的前途和生命開玩笑,因此他的行事才必須要慎之又慎,小心的涵義是必須時時刻刻緊記的。
再次來到鴉鶻關前,龍天羽發現今天的鴉鶻關的關防建設雖然和上次來並沒有太多的不同,依然是殘破不堪的摸樣,但是明顯守關的兵丁們精神面貌有了很大的不同,上次來的時候兵丁們各個身穿破舊的褪色的鴛鴦裌襖一副無精打采的摸樣,就連說話都是有氣無力沒吃飽飯似的,而今天守關的兵丁完全成了兩回事,不但面上紅光滿面,最重要的身上有一種在明軍身上很難看到的精神之氣,雖然還有些稚嫩,但是加以時日,龍天羽認為必然可以鍛煉出一隻強大的武裝。這讓龍天羽心裡面不由得暗歎,自己這位沈家哥哥的本事可是不小,雖然有自己吩咐昌盛號為其輸送物資,並且巡撫顧養謙也在政策上大大的傾斜於沈有容,但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整個手下的士卒調整的如此摸樣,可是了不得的本事。當下龍天羽有了想法,恐怕是要往這只軍隊裡面參些沙子的,形成一股隱形的控制力量,將這支軍隊牢牢掌握在青年軍的手上,而不是掌握在某個人的手中,這不但是為了木魯罕地區的穩定和安全,還是對自己的沈大哥負責的態度。縱觀歷史上生出野心的權臣們,不都是因為缺乏制衡的力量麼?有誰是天生就能夠成為一名權臣的?所以控制這支軍隊,其實就是保證沈有容和自己之間的多年感情不變質的最好方法。
龍天羽正在思索觀察的時候,對面的兵丁見到這裡有幾個虎背熊腰的漢子久久站立在關卡前不懂,心生疑竇,回身側臉同一名小頭目,指了指對面的站著的龍天羽一行人,嘀嘀咕咕的說了一通,看服飾小頭目是一名把總級別的人物,朝著這邊瞥了一眼,回身揮了揮手,立刻從關卡邊上的藏兵洞裡面跑出來十多名兵卒,排著散兵的陣形走了過來。老於軍伍的龍天羽一看,就知道這名把總可不是什麼新兵蛋*子,他手下的兵丁也一定是經歷過戰場的老手,看著把總帶著士卒圍逼過來的姿態就知道,他們之間間隔有距,成半圓形散開,遠程近程搭配益彰,面上流露出的不是緊張,而是警惕。不過此時的龍天羽有些納悶,鴉鶻關怎麼了,怎麼如此的氣氛緊張,完全是一副臨戰的姿態,沒有道理只是遠遠的觀瞧關卡的情形就要被當成奸細捉拿起來吧。正在疑惑之中,就聽到對面的把總一面緩緩的走過來,一面開聲說道:「對面這幾名漢子,莫要亂動,避免大家傷了和氣,要知道刀槍可是不長眼睛,不知道幾位到鴉鶻關來可是有什麼要事麼?嘿,我說你呢,哪個黑大個,別亂動~!」他說著揮了揮手,在他後面的士卒張弓搭箭嗖的一聲一支箭矢射到了被稱作黑大個的大牛面前的地上,抖了兩抖,凝滯不動。龍天羽回頭看了看大牛,望著大牛面上的無辜,他不過是伸手想要到馬鞍前的袋子裡面去拿個水袋喝一口罷了,卻被人誤會要掏武器進行抵抗。呵呵一笑,回頭示意鍾國強上前打招呼,亮明身份。這次他出來和上次一樣只是帶了兩名隨從,只是將王五換成了鍾國強,二王五先帶著鐵衛回木魯罕地區和劉震等人一起備戰,準備一些戰前的細節工作。至於李洛,龍天羽將山下村中的昌盛號交給了她管理負責,由虎妞負責具體的聯絡工作,一則給李洛找個事由,免得其過早的去木魯罕接觸到一些核心的東西;二則是那兩名太監是需要時間去調理的,皇宮之中也需要人去聯絡通氣,這些事情由李洛出面是再合適不過了;三則這本身就是給李洛一種融入龍天羽遼東體系的機會,看看她能不能被這個集體所吸納,同樣她願不願意融入到這個集體中來,也算是一種另類的試探吧。
邊上的鍾國強見龍天羽做了指示,恭身行了一禮,回頭很是客氣的朝著哪位把總說道:「這位軍爺有禮了,小的東家乃是開原參將沈有容沈將軍的表弟,這次特意從遼陽山下村探親而來的。原本小地方的人物,沒見過什麼世面,看著幾位軍爺英姿颯爽的摸樣,有些呆住了,還請這位軍爺多多體恤一二。」
這位把總聽著對方的話,仔細的打量了一會兒,從衣著、馬匹上看這些人可不是簡單的富家子弟,但既然對方說認識自己的大佬沈有容,那自然是輪不到自己做主的,要往上報,反正是真是假很快就能揭曉,他做了個手勢吩咐後面的弟兄們將戒備姿態放了下來,一邊回頭吩咐人去通報,一邊面上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笑容說道:「哎呀,原來是將軍的表弟,那可真是失敬的很,只是恐怕還要您老多擔待著些,上峰有令,最近關外局勢不穩,所以必須嚴查來往行人,以防奸細混出混入,多有冒犯,還請恕罪則個。」
龍天羽心裡面想著,難道說沈大哥也知道了這點事情了?是不是在做準備協助木魯罕的防禦海西女真的攻擊?嘿,要真是如此,到也是正中下懷,省了自己一番功夫。不過望著對面把總的神態,他心裡一動,總是要試探試探沈有容這兵到底練成什麼樣了,於是回頭給鍾國強使了個眼色,接著哈哈一笑,言道:「這位小將軍盡忠職守何罪之有?只能讓我等百姓佩服才是,唉,實在是小子無狀,驚擾了關卡衛士,要說起來可是我的不是,來來,這裡有些小小的意思,算是我對幾位兄弟的賠罪,給諸位買些酒菜壓壓驚。」
說完龍天羽回身朝著鍾國強使了個眼色,自然鍾國強明白魁首的意思,伸手從懷裡面掏出一塊足足有二兩重的銀子遞了過去。那邊的把總見到這二兩銀子,喉頭的唾沫吞嚥了幾下,猶豫了片刻,望了望四下除了自己弟兄沒有旁人,於是連忙接了過來,面上的笑容更是親近了幾分,口中言道:「哪小的就多謝表少爺的賞賜了,關卡之內是不敢請您進去的,畢竟將軍大人有明令在先,但是還請幾位到關前就坐,喝口熱茶,去去寒氣,歇歇腿吧。」
呵呵一樂,龍天羽心裡面暗道:果然這些兵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有些氣勢,但在銀錢攻勢之下還是露了馬腳,看來想要改造好這些已經成了老兵油子的部隊,的確是非常的難,他們的某些劣根性已經深入到了骨髓裡面,這種東西和青年軍之間的軍隊文化是格格不入的。不過話說回來,龍天羽也理解沈有容的難處,畢竟他沈有容也不可能冒著天下之大不韙將這些老兵痞子轉化成青年軍那樣的模範軍,如果那樣,別的不說光是軍規、撫恤體制、還有兵餉之類全部要大輪換,如果真的如此的話,假設被朝廷的人知道了,恐怕要被有心人抓住大做文章的,那時節反而不美,並不利於沈有容掌控遼東的計劃。
跟著把總來到了關前,剛剛給倒上水,龍天羽還沒喝兩口,就見關內走出來幾個人,為首的不是別人,正是沈有容本人,放下茶杯,龍天羽迎了上去,笑嘻嘻的面對自己這位沈大哥來了一個深深的擁抱,說道:「士弘大哥好久不見,最近可好~!」
沈有容面上帶著激動,也是狠狠的拍了拍對面的這位魁首,鼻子有些酸軟的說道:「好,一切都好,你這一路上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了不得,了不得啊,嘿,快回家去,你柳蘭姐還在家裡面等你,聽說你來了忙忙活活的不得了,高興的都有些找不到北了。」
聽到這話,龍天羽面上帶著唏噓的神色說道:「是啊,我也想她呢,哎,快進去,快進去,我還給咱們的大侄子帶來了不少的好玩的東西,呵呵,上次就沒有給他帶過來,這次我給皇宮裡面進貢了一批,正好有製造出來多餘的一份,就給他帶來了。」
沈有容先是道了句多謝,然會回頭看了一眼鍾國強,似乎記憶起來了什麼,眼睛一亮,指著他說道:「哎,這不是小強子麼,就是哪個整天愛哭鼻子喊苦喊累的鍾國強麼,好傢伙,現在可是條漢子了啊~!」說完上去狠狠的捶了鍾國強兩下。鍾國強見沈有容還記得自己,面上帶著激動的神情說道:「沈大哥,你好,這一別真的有好多年沒見過了呢,唉,真的是想你啊~!還有蘭姐姐,當年你將她娶走,我們這些低幾年的小弟兄們,各個可是恨不得找你單挑呢~!」聽到鍾國強的話,哈哈大笑起來,沈有容:「快快進府,你蘭姐姐還在家裡面等著呢。」回身在前面帶路引著龍天羽往府邸宅院之中走去,背後哪名收受了龍天羽賄賂的把總不由得吐了吐舌頭,看到自己的大佬沈將軍對這位表弟如此親近,不由得心裡面為之一驚,他可是沒有想到,這位所謂將軍的表弟能讓沈有容這位平時充滿了威嚴的統領流露出如此歡喜的面容,想到這裡他心中不由的害怕了起來,深怕剛才受賄之事被揭露了出來,按照沈有容的軍規哪可是要受二十籐鞭的,不過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也只有聽天由命了,不由得歎了口氣,暗暗埋怨了一下,這沈將軍什麼都好,既不喝兵血,也不剋扣飯食,就是管束的太嚴了,動輒嚴刑酷法,有些讓人受不了。
且不說這位把總大人如何的埋怨沈有容,龍天羽在沈有容的熱情邀請之下,來到了過去的守備府,現在參將衙門,抬頭往上看去,哈哈一樂言道:「哎呀,我都忘記了,這裡還沒有給沈大哥賀喜呢,恭祝沈大哥高昇啊~!這可是火箭般的速度,剛當上守備還不夠半年,就直接從守備升到了參將,中間可是跨越了幾道門檻哦,咱們的顧養謙顧大人對你還真的是大方的緊哇。我都有些羨慕了,唉,看看小弟,在朝中考取了一個舉人的身份,皇帝陛下親自授官,也不過是從九品的吏目,掛了一個東廠的顆管事銜頭,等同於百戶級別,這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晉陞麼,正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沈有容聽到龍天羽的話語,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這位小弟兄魁首,見他的面上充滿了自我調侃的味道,並沒有其他的含義在裡面,於是也笑著說道:「唉,哪裡的話,什麼勞資官職,我才不稀罕呢,要說起來,還是當年在遠東的時候大碗酒,大塊肉的日子過的舒坦,當了這官之後整天裡卑躬屈膝的,實在是讓人難以忍受,別的不說,你就說這手下的兵丁吧,我是調教來,調教去,都無法調教成咱們青年軍的那種摸樣,那種朝氣,真的是無語的緊。更別提文官老爺們了,簡直是拿我們這些武人不當回事,哪個開原兵備道張凱賢上次不是和你說起過麼,必須要將他弄走,我在顧養謙哪裡可是費了老鼻子勁,想將他趕走,原本顧養謙答應了我,張凱賢恐怕也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所以消停了很長一段時間不敢露頭,卻沒想到顧養謙突然調動到山東去當巡撫了,這不是扯淡麼,現在好了,張凱賢見我的靠山走了,是變本加厲的刁難,糧不給,兵餉拖延,整個一個信誓旦旦公報私仇的摸樣,要不是有咱青年軍中的支持,我這隊伍早就散了堂了,唉,現在不過是勉強維持著呢,還不知道以後是個什麼狀態,新任巡撫上來後,還有沒有我這參將的位置。」說到這裡,兩人已經穿過了正堂,往後院走去,沈有容接著說道:「不過這樣也好,不行我就直接辭去這個官職,回咱們木魯罕去跟弟兄們在一起,聽說魁首這次弄來不少移民屯田,我估摸著下面應該有大動作了吧。」
龍天羽心裡一動,剛想說什麼,就聽到一個女聲急切傳了過來:「煤球兒,你個沒良心的傢伙一走就是大半年,就不知道姐姐擔心麼,也不給姐姐帶封信過來,還說,上次虎妞來我這裡可是哭著鼻子來的,聽說你在外面沾花惹草?這次還帶回來兩個?姐姐可是要說你的,男人麼出去花天酒地這是常性,但是風流不能下流才行,你可不能學那些浪蕩子兒,做這種負心漢子,聽到沒有,要是你敢如此的話,我可是要揪你的耳朵的。」說完面上故意裝出一副惡狠狠的摸樣,強忍著笑意,手上做了個揪耳朵的動作。
嘿嘿一笑,龍天羽聽到自己這位心直口快的姐姐爽朗的聲音,一股暖意悠然而起,點了點頭,如同當年一樣喊道:「蘭姐姐,你放心,我煤球兒也是男子漢大丈夫,自然是不會做出如此的狼心狗肺的事情,裡面有些關節,實在也是無可奈何之舉,等會兒再同姐姐細聊,」說到這裡,怕這位姐姐繼續糾纏不清,於是連忙將邊上的鍾國強推了出來,說道:「姐姐,這次你看看我給你帶了誰過來,這位是誰你還記得不?」
果然柳蘭不在糾纏龍天羽的風流韻事,仔細的上下打量了兩眼,也如同前面沈有容一樣,拍了一下巴掌,說道:「哎呀,莫不是小強子,是哪個老是愛哭鼻子,還尿床的小強子麼?哎呦,都長成大人了,當年你還只有十三歲多一點吧,我記得你比煤球兒就大一歲的。」
原本很高興的鍾國強,此時被人揭短,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說道:「見過蘭姐姐,你,你可真的沒變樣,還是當年那個火爆娘子哇。」
哈哈大笑起來,柳蘭兒高興的想要再說什麼,邊上的沈有容見鍾國強有些尷尬,於是打斷了自己老婆的說話,說道:「老站在這裡說什麼,都快快進屋裡面去,蘭兒酒菜怎麼樣了,趕快弄上來啊,魁首和小強子、還有這位大牛弟兄都趕了半天的路,肯定是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