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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遼東 第三百零七節 深談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3-21

    當然作為一個女人,你要說李洛一點點的嫉妒心理都沒有,哪是完全的胡說八道,但是,不管如何李洛作為一名受過多年宮廷傳統教育,已經皇權文化熏陶的女人,她自然是能夠有足夠的承受能力去忍耐心中的不適,再加上對於她來說曾經的龍天羽能夠跟她兩次共患難,也許時間會磨滅那種過去的共同回憶,但那畢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就目前看來,她是依然記得哪一個晚上那個男人曾經將她打暈自己一個人去面對危險;她依然還記得那個男人面對未知的危險,毅然決然的擋在了自己的面前,這就足夠了,也許以後還會心生不滿,也許以後會有其他的變化,但是,在這刻,在現在就應足夠了。更何況兩個人之間穩定的關係,是要彼此之間去交流,去相互協調才能長長久久的,不管是現代婚姻,還是古代婚姻,從來就不是單方面的事情,所以想要穩定能夠扎扎實實的坐穩大婦的位置,關鍵還是要看以後自己是一個怎麼做,而不是眼前他們怎麼做。在李洛的心裡面從來就不認為憑借自己的樣貌,手腕,心計會比哪些山野村姑,又或是什麼歌舞家姬的差,她對自己有信心。

    虎妞哭了一會兒,好了很多,站起來回身看了看站在龍天羽身後的王五等人,甜甜的喊了幾句大哥,把王五這些人樂得,紛紛點頭或是招呼回應她的喊叫,顯得親熱非常。李洛在邊上看到王五等人對待虎妞和對待自己完全不同的神情摸樣,心裡面不由得為之一突,平時王五他們對自己總是帶著幾分疏離似的客氣,似乎還有一些冷淡,只是因為龍天羽的關係隱藏的很好罷了,曾今自己懷疑過也許是自己敏感,今天看起來並不是無風之浪。不過呢,這也是當有之意,李洛倒是不太擔心,人麼,誰還會沒有個親疏遠近之分?只要大面子上能夠帶的過那就算可以了,畢竟沒有一些大事件或是誘因,很難讓人想像這些原本就已經有自己小圈子的武士們,能夠對自己的態度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但是要是要坐穩自己的大婦之位,為了子孫後代計,自己恐怕是要扶植起另外一股勢力來與之抗衡才是正理。諸位看官,也難怪李洛如此思考問題,要知道在古代從來傳承因為父子君臣那一套文化傳承,從先天上就決定了朝廷到個人的庭院之內都是一樣,鬥爭一定是相當激烈和殘酷。其實有鬥爭不可怕,從東方、到西方都是一樣,哪裡會沒有鬥爭呢?這就是國人的鬥爭哲學和西方不同的地方,東方的政治哲學很少有自己的妥協性,從來要不就是東風壓倒西風,要麼就是西風壓倒東風,很少存在一種共存共榮的心態,甚至失敗者只有身死族滅這一套東西,自然很多時候統治的維護者們也是為了自己的生命不得不反抗鬥爭,拚死抵抗也就不足為奇了。有些離題了,我們將視角拉回李洛這裡,不管李洛怎麼想,在大明王朝這種夫為綱的氣氛之下,龍天羽的選擇才是最重要的,換句話說,李洛以後走上了什麼樣的路,只有他才能夠決定,也許說這種話有些不負責任,事實卻是如此,你當了人的丈夫自然要對人的一切都負起責任來。

    好吧,龍天羽這個時候自然不會冷落了李洛,逕直將虎妞帶到了李洛面前,很仔細的介紹起來,這是李洛,她年紀比你大,以後你就要喊她李姐姐了。虎妞雖然有些嬌憨,但是她不傻,李洛的存在她是知道的,自己的身份她也清楚的明白,雖然王五等人對自己不錯,但是柳家家奴的出身斷絕了自己不可能成為龍天羽大婦的任何希望,當然作為她自己來說,也沒有想的太過複雜,現在虎妞是不可能太過複雜,只是純粹的想要能夠留在龍天羽的身邊就好,至於其他的從小沒有受過鬥爭哲學教育的她可是沒有產生過太多的心思,面上帶著滿足的微笑,朝李洛行禮叫好,喊起李姐姐來沒有一絲一毫的尷尬。李洛自然是滿臉笑容的應承了下來,並且當著眾人的面兒,就拿出了一根珠釵作為見面禮,虎妞也沒有任何察覺自然接了過去,面上帶著歡快的笑容,很滿意的摸樣。此情此景,倒是讓邊上的王五等人看的直皺眉頭,要知道在古代,只有長輩,或是高一等的人才能給晚輩帶禮物,要是平輩之間交往,講究的是一個禮物互換才是正理,李洛如此是有當面定下主次身份的意味。虎妞倒是沒有反對,也不知道不懂,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反正兩人很快就好成了一團,親熱的如同一個人一樣,只是麼,心裡面到底怎麼想就不得而知了。龍天羽可不管她們女人之間的小動作,這種事情在他看來控制得當就沒有問題,關鍵還是幾股勢力之間的鬥爭,這一點必須平衡住,才是最核心的任務。想到這裡,他回頭看了看王五等人已經準備好了,於是招呼了一聲,大家一起上路吧,一夥兒人晃晃悠悠的往山下村走去。

    到得山下村,龍天羽見到了不少村民站在在村口等著自己,為之一愣,自己回來可以說是悄悄而來,並沒有想要大張旗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他馬上反應了過來,不管如何都要和人見一見,聊一聊,說一說,都是家鄉父老,自己還今後必然還多有借助的時候,可是不能讓人覺得自己太過志得意滿,少年得志,於是連忙翻身下馬,往前迎去。當初龍家在山下村秘密撤出,有相當一部分人跟著去了老巢,他們可以說都是龍夫人政策的受益者,可以說是龍家的鐵桿支持者,而剩下沒有走的人也有不少,他們並不是說就不支持龍家,而是捨不得離開本鄉本土,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度日。當然,留下來也是有問題,雖然不願意走,但不代表他們就仇恨龍家,或是對龍家有不好的想法,實際上他們依然是很懷念當初龍夫人的恩德。眼下就是最好的佐證,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將龍天羽要回山下村的信息透露了出去,要知道自從大撤退之後,老祖宗和老實人龍老爹就居住在老巢之中沒有出現過,除了遷走的村民意外,剩下的人或多或少會有一些人心惶惶的感覺,直到後來昌盛號的依然恢復了營業,部分遷走的人回來了之後,這種恐慌才消失了部分,但是龍家的人不出現,很多人心裡還是覺得不靠譜。眼下事隔半年之後,龍家的少爺又回到了山下村,而且聽說是在北京中了舉人,拿到了功名回到了家鄉,先不說別的就說這功名,可以說山下村從有這個地方開始出了幾個秀才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功名之人,在過去,山下村的錢糧因為龍夫人一力承擔,將所有的土地全部賣了下來,因此居住在山下村的人都不需要交稅,但是畢竟是過去,誰知道以後是一個什麼情況?大明的稅賦是不輕的,萬一哪天要是再要他們交稅了,那時候,恐怕對所有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而現在這位龍家的三代領軍人物,說能夠得到朝廷的功名,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似乎昭示著另外一個輝煌的開端,你叫這些留下來的鄉親父老們怎麼能不開懷,高興呢?所以啊,今天沒有任何的組織,全村只要能夠來的,不管是男女老少,通通到場,不為別的,就為專門恭賀*龍天羽歸來。這不見到龍天羽翻身下馬過來,立刻鑼鼓喧天,舞龍弄獅好不熱鬧。有哪山下村的鄉老,也就是年紀最大的老人,立刻迎了過去,顫顫巍巍的行禮說道:「村老鄧大川見過舉人老爺,恭賀老爺高中,恭賀老爺新喜~!」

    說起來龍天羽是人的晚輩,原來小的時候,他見到這位鄧大川都要喊句叔公,算得上是這位鄧大川侄孫,要知道這位老人當年可是母親的鐵桿支持者,聽說要起昌盛號,二話不說直接就從家裡面拿出來全部積蓄,數十兩銀子第一個入股了昌盛號,可以說對龍家的支持相當的巨大。此刻龍天羽哪裡肯受這位老人的禮節,連忙先是側身避開鄧大川的行禮,扶起了多方的身子,然後恭恭敬敬朝著鄧大川還有一眾村民鞠了個躬說道:「各位鄉親父老,如此抬愛我龍天羽,可是讓小子無地自容,不管我個人的身份如何改變,依然是這山下村的一份子,依然是喝著湯河的水長起來的,永遠是山下村人的晚輩,各位請不要如此對我~!這次我去京師中舉之事算不得什麼可喜可賀,但是有一點是咱們山下村大家共同的榮譽,那就是皇上,我們偉大英明的皇帝陛下,允許我們昌盛號成為皇商,皇帝陛下也入股了我們昌盛號成為了咱們的股東,這說明了什麼?可以說,這是朝廷,是皇上對我們昌盛號最大的肯定,最好的支持。可以預見,我們昌盛號將會越干越紅火,越干越壯大,大傢伙兒在昌盛號的分紅也定然會芝麻開花節節高~!所以啊,大家還是要將心放到肚子裡,一切照舊。」

    隨著龍天羽話說完,轟的一聲,這個消息當所有來迎候的人都震的有些找不到北了。在這些來迎候龍天羽的人裡面可不僅僅是山下村的村民,還有遼東大小勢力的眼線探子,得知龍天羽將從北京回來,所以第一時間過來探個風聲,收些消息的。要知道在半年前,昌盛號風雨欲來,搖搖欲墜,甚至要舉家東遷避禍,當時遼東的商界、軍界、政界都覺得昌盛號的末日恐怕不遠了,所有能夠有些力量在遼東掌握有話語權的勢力,都憋著想要看著這個龐然大物倒下去,或是與遼東李家鬥個兩敗俱傷的時候,然後自己撲上去狠狠的咬上一口肥美多*汁鮮肉。可誰成想,沒過多久,李成梁從北京回來立刻阻止了兩邊一觸即發的爭鬥,那麼一名大軍閥,李遼東,居然拉下臉面直接去找柳老頭道歉,將兩個兒子放在了柳家看管起來,這就已經是一件傳奇性的故事,只是麼,依然有哪心存野心的好事者,借此揣測說,李成梁這不過是緩兵之計,一定還有後手,只是故意安穩昌盛號罷了,之後定然有更加雷霆的行動,要將龍家一舉拔起。可這謠傳之中的後手,半年過去了卻沒有看到,今天卻煩熱聽到龍天羽所說的昌盛號成為了皇商,皇家也在裡面有了入股,這,這也就是說,龍天羽找到了新的靠山,新的背景,李成梁也許在遼東算的上個人物字號,但是與皇上相比份量還是太輕了些,以前李龍兩家的恩怨在皇帝陛下入股昌盛號的消息之下,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你叫這些人怎麼能不嘩然。再加上有哪走南闖北的人看到龍天羽身上穿的官服,都是倒吸了一口冷氣,立刻小聲嘀咕說道:「這不是錦衣衛的飛魚服麼,這龍家小子不是中了舉人了,怎麼又混進了錦衣衛裡面去了?」消息是越傳越廣,所有知道的,不知道的,見識的,沒見識的亂轟轟的就議論開來了,有哪原來就認識龍天羽膽子大些的高聲在後面喊了起來:「我說龍少爺,您這一身是飛魚服吧,不是聽說這只有是廠衛才穿的服飾麼,您怎麼就穿在了身上了?」

    呵呵一樂,龍天羽也不隱瞞,高聲說道:「蒙皇帝陛下特恩特旨,晚輩成了直接下中旨的勸奉官兒,繼任東廠顆管事一職,自成一路,另特賜從九品船舶司吏目一職。」

    哇,這一下眾人更是熱鬧了起來,呼喊之聲震天響。誰能料到,這位年紀輕輕的小伙子,就已經是朝廷正兒八經的官員了,後面的從九品吏目倒是算不得什麼,當然這個算不得什麼也是針對那些家裡面有功名的士紳人家而言,真正的要說起來,大家更關心的是前面那個頭銜,東廠顆管事,有懂行的自然知道這可是了不得的職務,東廠之中最高長官只有千戶,下面就是兩名百戶,再往下則是十二路的顆管事掌管一切,別看官不算大,品級也不高,但是實際權力可不小,哪可是直接對皇帝陛下負責的人物,這又和剛才完全不同,可以從這個身份推算出,這龍家小子不但和皇家掛上了關係,而且是紅得發紫。有哪好事之人立刻就要重新給龍天羽見禮,什麼草民啊,下官啊,大人啊,之類的稱呼紛紛湧上,弄得龍天羽是疲於應付,手忙腳亂。但不管如何,在鄧大川的帶領下,山下村村民的指引之下忙乎了一陣的龍天羽,在吩咐一會兒家中大擺筵宴三天,這才將一眾想要拉關係的,待要拉關係的人打發散了,勉勉強強的回到了自己的家裡面,總算是長出了一口氣。最終回到了家中,龍天羽先將李洛等人打發安排好了,並且吩咐下人去採買一些肉類食物,晚間的時候就開始擺開流水席面,不管是誰,只要來了就能吃。將這些瑣事安排好之後,他接著回頭一問,果然這次走漏消息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而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張懋修,他人就在這裡,在後花園中等自己。原本龍天羽琢磨了一會兒,準備將劉波帶過去,一起見一見張懋修,但是轉念一想,現在去就見也許太過倉促了,畢竟在戚繼光那裡聽說他們二人之間彼此還有些隔閡,萬一要是招呼沒有打到的話,出現什麼尷尬的場面就不太好,甚至會影響曾經的安定團結,於是他決定還是先見過張懋修再說,看看兩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能不能解開這份心結。

    來到後面的庭院,剛剛走進去,就聽見一曲高山流水的絃琴之聲傳了過來,走前兩步,看到張懋修正焚香彈琴,倒是樂在逍遙。龍天羽並沒有急著上去打斷對方的,琴聲,而是靜靜的站在一邊聆聽。有人說琴乃人的心聲,龍天羽不知道這個說法到底是不是,說真的,從小到大,他都沒有什麼文藝細胞,也沒有受到這些東西的熏陶,不過從張懋修的琴音裡面,他很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放鬆,一絲愉悅,從這裡面龍天羽可以推算現在的張懋修心情非常的好。很快一曲談完,在張懋修平心靜氣做最後沉澱的時候,龍天羽笑著朗聲說道:「斗樞先生,這手琴可是彈的相當的不錯啊,讓人感佩不已,哪天我還要向先生學習一二才是。」

    呵呵一樂,張懋修根本就是知道龍天羽的來到,他回身什麼也不多說,只是直接朝著龍天羽躬身行禮下去,說道:「恭迎魁首回府,多謝魁首幫我報仇~!」

    「哎,先生這是何故?」龍天羽連忙往前一步,托扶起了張懋修,面上帶著不以為然的神色講道:「先生這話有些不妥,不是我幫你報了仇,而是我們的仇~!太岳公乃是我最敬仰的前輩,有道是路不平有人鏟,我這不也不僅僅是為了斗樞先生你,更多是為了心中的道義。」

    聽到這話,張懋修還能說什麼呢,站了起來,也就不再多嘴什麼,引著龍天羽道亭中坐下,並給其倒上茶水。龍天羽拿起茶品茗了一口,笑著說道:「斗樞先生,你也是,怎麼將我會遼東的消息傳揚了出去?原本這次回到遼東來,就是準備悄悄的過來,然後悄悄的回老巢去,可現在卻是不行了,看來要在這裡盤恆幾天才行。」

    捻了捻鬍鬚,張懋修笑了笑說道:「魁首這話說的倒是有趣,我只所以將你回來的消息傳得街知巷聞,就是要造勢,要借這個勢來為下一步鋪路,來為昌盛號的將來鋪路。」

    「造勢?」龍天羽聽到張懋修的這個詞彙,唸了一聲,然後在心頭轉了幾轉,沒有出聲,只是用眼神示意張懋修繼續講下去,他想聽聽這個造勢到底是怎麼一個造法。

    點了點頭,張懋修接著說道:「沒錯,就是造勢,要知道,現在的昌盛號,已經不是六個月前的昌盛號了,完全和之前是兩個概念。從根本上看我們已經有了一定的本錢,能夠捍衛咱們自己的勞動果實和成本,現在不借此機會擴張我們在遼東的勢力更待何時。這次進京我們完成了既定的目標,將皇權勢力引入了遼東,不但如此我們還藉機讓海貿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表,成為了我們正正當當的一份行當,我們是代天子守牧一方的人物了,遼東船舶司的即將上馬就說明了這一點。但是這樣只是表面上的強大,我們真正的實力底蘊還非常弱,如果不抓住這個勢頭大力發展的話,恐怕時機錯過,當敵人的反撲到來的時候,咱們未必能夠有足夠的本錢去捍衛已經得到的東西。魁首你必須清楚,現在的昌盛號不過是一個虛殼罷了,外面給人一種非常強大的摸樣,但是內在還是相當危險的,根基淺薄的,不牢靠的。現在有三大危機正等待著我們的,考驗著我們能不能繼續走下去,走的更遠。」

    聽到張懋修的一番分析,龍天羽也正襟危坐,說實在話,他一直在思考回遼東應該怎麼做,哪些是自己必須要做的,現在既然張懋修主動提了出來,是真的很想仔細聽一聽這位滿腹才華的才子到底是有哪些想法。於是他很客氣的同張懋修說道:「還請先生賜教~!」

    看著眼前這位和半年前絲毫沒有變化的青年,張懋修心裡面非常的欣慰,是啊,又有多少人能夠在他這個年紀做到這些事情,而不失去了平常心的呢?別的不說就說他的這份時時刻刻保持謙虛謹慎進去心性,就了不得。整理了一下思緒張懋修淡淡說道:「我前面說有三點危險絕對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實在在。第一點危機,遠東危機~!知道為什麼您祖父和您父親都沒有過來接你麼?知道為什麼哪些青年軍的將領們一個都沒過來麼?是因為咱們老巢有了變故,最近有可能出大事,所以大家才不敢輕舉妄動。這個敵人不是別人就是女真人,海西女真,也許原來人願意跟我們平安無事,是因為我們能帶給他們糧食、鐵器、能帶來一些商貿資源,因為大明的封閉,給了我們昌盛號、青年軍發展的空間,但是現在情況完全不同,首先因為我們開始人口移民,經營木魯罕地區,這就必然導致女真族的生存空間銳減,後續大量人口到來,兩者之間的摩擦必然更加的火爆,最近隨著新移民的到來,已經爆發出了很多次相互之間的爭鬥,彼此之間的氣氛相當的緊張;再加上有人惡意挑事,據秘諜組織上報的消息,有文士打扮的人最近一直出入海西各族的大帳之中,聯想起最近這個把月他們哪些酋長對我們的態度,我認為,恐怕是文官集團又出來暗招,直接通過海貿集團用各種貨品、銀兩、鐵器、糧食等物資誘惑他們為其賣命,對我們進行毀滅性攻擊,故意誇大民族之間的仇恨,宣揚地緣關係,讓我們無法在遠東立足。」說完這些張懋修看了一眼龍天羽,見對方依然保持這全神貫注的神情在仔細聆聽自己的發言,他接著往下說道:「這是第一點,那麼第二點是什麼呢?第二點則是我們的內部的因素,這次引進了大批量的外來勢力,加入到我們的大家庭裡面原本是一件好事情,但是,我們之前有些疏忽,準備工作不足,導致現在行動和思想方面有些脫節,而一些制度過於僵化,換句話說本土勢力和外來勢力之間恐怕會引起衝突和麻煩,我舉個例子,比如說前幾批從山東發配過來的罪民,按照我們的劃分的地域進行了安置,物資方面問題不大,昌盛號的財力物力都是首屈一指的,關鍵是後續制度和目標必須跟上,他們有些人來了什麼都沒干就能有大批的良田、房屋、銀錢入手,這就讓木魯罕的原居民很不習慣,認為是掠奪了他們的勞動成果為這些新移民服務,原本就不服氣,再加上新入者在很多習慣和文化之上於咱們木魯罕的原住民,有著本質的區別,這就更加導致了矛盾重重,別的不說,就說最近頻發新舊移民鬥毆事件,雖然重壓管制了下去,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如此恐怕光靠重壓是解決不了問題的,當然這是我們第一次大批次的引進移民有問題不可怕,只要將問題解決了就是好的,以此形成慣例,我想我們今後肯定還要多次大規模的引進人口來填充縮小少數民族和漢族之間的人口比例,那麼如何處理新舊兩股勢力之間的利益交織,就是我們當前必須解決的重點;第三點則是,怎麼應對皇權的接入,這一點也是非常重要的問題,皇權、勳貴、宦官、貴妃、邊閥們各個想要加入到海貿裡面來是因為有利益可圖,所以我認為咱們必須短時間內讓他們看到能夠掠奪利益的方向,如此才能將他們牢牢的拴在我們這邊,成為被我們用肉骨頭調動起來的狗,隨著利益的驅使,形成強大的武器去攻擊,撕咬南方的文官集團們,將他們打殘,打敗,大亂。畢竟如果前面的第一步的頭開不好的話,咱們後續的海貿事業恐怕是難以維繫下來,因為我們將要借助朝中各方勢力的地方還太多,甚至有可能要動用朝廷的武力的打算。」說到這裡,張懋修基本說完了自己的思考和擔憂,拿起擺在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潤了潤嗓子,他等著龍天羽的回復。

    很快龍天羽閉目琢磨了片刻,笑著朝張懋修說道:「其實先生說的這三件事情,我早就已經有所考慮,說起來無非就是兩個字,利益~!」說到這裡頓了頓,他靠在了身後涼亭的石柱上,很是放鬆的說道:「皇權、勳貴、宦官、貴妃、軍方閥門都需要利益來驅動,新來移民和後來移民說透了還是利益紛爭的問題,至於海西女真麼,也是利益當頭罷了,前兩件事情說真的,我原本還沒有考慮好,現在看來,有了海西女真的事情,倒是讓我能夠鬆口氣了,這不是送上門的借口麼,就用它來當做利益的切割點吧,嘿嘿,相信用海西八女真的財富,能夠餵飽一大批人的利益**之火吧~!順便這就是我要推廣的思想,每一場戰爭都能給人帶來的是財富,是利益,而不是什麼國困民窮,應該是全民分紅才是,這場戰爭我要讓整個遼東的人都參與進來,通過昌盛號的組織,讓所有遼東人都為這場戰爭而感到興奮,顫抖,歡呼,讓他們知道戰爭能夠給自己帶來發家致富的機會,進而支持戰爭,推動戰爭,讓戰爭成為一種不再為大明人所詬病的事情,借此播下一顆尚武的種子,為後續的計劃服務。在這之前我已經決定了,這次昌盛號參與進了山東羅教戡亂之中,所有的股東都能夠從中獲取自己的利益和錢財,我要在明年初的股東大會之上,將所有的一切全部計算出來,增發紅利。」

    嘶~!張懋修為龍天羽的話驚呆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位年輕人居然有如此的大智慧,原本自己頭痛萬分的事情,到了他的嘴裡面三言兩語就解決的乾乾淨淨。說真的自己的的確確的有些慚愧,這麼反傳統的做法,他自己連想都沒想過,雖然不知道隨著戰爭的不斷衍生,後續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但是如果說這麼多人能夠從戰爭中受益,相信隨著這種利益鏈條的不斷穩固,龍天羽的地位也會不斷提高,而後面會有愈來愈多的人為利益所吸引加入到這個遊戲之中來,如此就好似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所有企圖阻擋這個雪球的人都將被這雪球本身所帶起來的力量所吞噬,碾壓成粉末,消失在前進的路途之中。

    有些激動的張懋修站了起來,來回度了兩步,又仔細斟酌了一會兒,高興的說道:「魁首,你這個計劃好啊~!真的好,如此一來哪些所有想要利益的貪婪之人,都不可能逃離我們的掌握了,只會隨著咱們的指揮棒一直走下去。」

    點了點頭,龍天羽並沒有絲毫的高興,而是很嚴肅的說道:「這裡面也同樣有問題,就是相應規制的建設,這塊是非常重要的。咱們打比方說,利益,這種東西光靠武力征服可不行,你要知道怎麼樣講一種資源的價值搾取到最高才是王道,比如說我們俘虜了一個敵人,是用他征戰帶來的利益高、還是用他種田帶來的利益高,又或是用他挖礦、為奴為婢帶來的利益高呢?這裡面的事情要有一個合理的分配利益的制度;再比如說咱們從海西女真哪裡打仗弄到了一萬兩銀子,那麼這一萬兩銀子扣除成本之後,剩下的怎麼分潤,也是一個問題,這些間接參加戰爭的人裡面,總不能說皇帝陛下和一般的達官貴人是同樣的銀錢吧,這還不要翻了天;還有正如前面所說,戰爭是要人去打的,那麼這人是誰?就是戰士們,說到這裡,前面所說的成本就是指,兵卒們的薪水、獎金、功勳田、撫恤、消耗的糧草、武器盔甲、民夫們的費用等等,那麼這些直接參與戰爭的人他們的情緒也要顧及,換句話說,我們必須建立起一套完整的利益分配製度,從上到皇帝陛下,下到普通民眾都要涵蓋進去,這個才是最重要的。斗樞先生您是知道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如果說沒有了這麼一套合理的能夠得到大多數人贊同的分配方案的話,那麼有很多人眼睛會很紅,會亂伸手,仗著權勢無法無天,那個時候才是要出大問題。所以在戰爭之前,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這個規則劃定下來,要讓上到皇帝,下到百姓們跟著我們走,如果有人想要在以後對我們進行搗亂,那麼他將一個人破壞一大群人的利益分配到時候,就不止單單是我們單一方面要承擔的風險,而是要面對所有能夠從戰爭中獲得利益的人的怒火,他想要動我們之前必然要好好思考,有很多的顧忌。」

    聽到龍天羽的話裡話外的涵義,張懋修哪裡不明白,這是龍天羽在未雨綢繆,希望能夠建立出一套規章制度,能夠去約束皇權,避免張居正的事情重複發生,這一點他是非常贊同的。因為現在利益的腳步還不算大,不管是皇帝陛下,還是那些貴妃、宦官、勳貴們根本不知道這些東西能夠給自己帶來什麼,那麼他們只是順水推舟的做出了一些小的付出,嘗試,但是一旦到戰爭的紅利大了起來,那麼肯定會引來各種各樣的猜疑和嫉妒,別的不說,皇帝陛下就不可能容忍龍天羽這種人能夠掌握自己的手中所沒有的權利,能夠掌握自己的武裝和人口,進而對皇權進行挑戰,現在的萬曆陛下之所以能夠容忍龍天羽去這麼做,一方面是要利用他對付文官集團,一方面是要用他來斂取錢財罷了,在這位皇帝陛下看來,龍天羽不過是一隻無足輕重的小卒子,隨時隨地可以簡簡單單的將之捻死。當龍天羽所推行的殖民掠奪制度變得成熟之後,到時候衝突的就不僅僅是面對龍天羽了,,要知道皇權是貪婪的,按照皇權的思想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對於皇帝陛下來說,這個天下我的就是我的,你的還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那麼在貪婪掩蓋之下,必然不可能只是掠奪龍天羽一方的利益,那個時候用屁股都能想像到,萬曆陛下伸出貪婪的手,要面對一大批因為殖民利益之中富貴起來的新型貴族和戰功貴族們,面對貧民百姓、對鄉村士紳、對權貴階級,到時候都不用龍天羽出手,自然有各種各樣各方的資源都將圍繞在龍天羽的身邊去和皇權作戰,去替代皇權的威力,那時候則充分的制約了皇權的擴張,將其關進了牢籠之中,讓國家成為了一種利益的共同體,從上到下能不同心同德麼?說真的,這才是真正合理的制約皇權的本事,在為國家百姓謀福利的同時,又能將整個王朝的枷鎖打破,進而起到改變整個時代的結果,這一系列完整的思路張懋修不得不拍案叫絕。作為一名文人,作為張居正的子孫,他的父親一輩子幹的事情是什麼?就是想要挽救大明整個國家的危難,將皇權控制起來,並且找出能夠改革救國的道路,現在自己在被龍天羽救下了二次生命之後,在現在,又有了這樣的機會,能夠看到一個光輝的未來,而且自己能夠參與到這個過程中來,成為締造歷史的一份子,你叫張懋修怎麼能夠不激動,怎麼能夠不熱淚盈眶。他高興的哈哈大笑起來,整個人猶如瘋癲了一般手舞足蹈,不停的抬頭仰望天空,嘴裡喊著:「父親,父親,你看到了麼,你看到了吧~!這個孩子,這個年輕人,居然有這麼一條新路呢,和你截然不同的道路,你保佑他吧,保佑這個大明,保佑這個已經千瘡百孔的帝國王朝能夠浴火重生,孩兒從今天開始不再迷茫,不再困惑,重新找了新的理想,我張懋修在此誓言,為了它的存在,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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