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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第二百九十五節 商議策略,士紳都是大款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3-08

    前文說到,李如松知道了龍天羽這一路的遭遇,不由得發出感歎。龍天羽苦笑了一聲,沒有說話,因為這個時候遠遠的李洛順著山路的階梯走了上來,畢竟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讓李洛知道。望著月光下的李洛天姿國色,李如松不由得歎了口氣,用艷羨的語氣說道:「真是好福氣的小子。」說完指了指對方接著道:「她還不知道你的經歷和家底吧?你可要小心了,這美人心計有時候才是比任何事情都要危險的。你哪老巢我雖然沒有去過,但是用屁股想都能清楚裡面有多少忌諱犯禁的東西,傳揚出去先不說文官集團,就是太后和陛下都饒不了你,你就這麼著放著這個太后的侄女到裡面大搖大擺的亂逛,你能放下心來?嘿嘿,你可不要只愛美人不顧了性命哦,要是萬一女人要是讓人頭痛起來,你可是找不到地方說理去。」

    聽到李如松如此說話,龍天羽一陣頭痛,不是他沒有想到,其實他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只是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處理兩人之間的關係。要知道婚姻大事,從古至今都不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婚姻雙方二人之間彼此社會關係,文化層次,道德理念,處事原則等等的交融磨合,因此婚後是不是幸福,可不取決於兩個人感情深不深,更多的要從各方面的因素來考慮衡量才能保持和諧的家庭幸福。所以龍天羽和李洛身後所代表勢力之間的勾連,以及兩種有可能不同思維模式之間產生出來的隔閡,這些都是將來有可能發生和存在的問題,也是讓人必須去正視的問題。也許現在因為兩個人感情的初期,能夠忽略很多事情的根本,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彼此瞭解的加深,很多事情恐怕就要付出表面,那時節由於對事物的看法和理念不同,出現分歧,甚至分道揚鑣也不是說很麼不可能的事情,人的感情一旦破裂,由愛生恨,夫妻反目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也許有的看官會說,這不是在大明王朝麼,李洛又不是穿越眾,怎麼可能。可大傢伙兒不要忘了,李洛是大明王朝的女性不假,她是在太后身邊耳聞目濡教育成長起來的,有著某種獨特的思維方式,這可是有別於同時代大明王朝女性的。當然說有危險,並不代表就是真正的產生危險,只是說兩者之間有差異和隱患,需要龍天羽去付出,去彌補,去完善彼此之間的關係,找出一條夫妻兩人能夠互相扶持的共同之路,這才是婚姻關係最長久,也是最穩定的一種。

    龍天羽正想說些什麼,卻看到李洛走近前來,有些話他也就吞嚥了回去,笑著走上前去,用比較隨意的語氣對著李洛說道:「唉,剛才忙忙呼呼的都忘了時間,一看這麼晚了,才發現你和四叔依然在林子裡面呆著呢,於是趕快派人將你們喊過來,要不然還不知道你們要呆多久才算完。不過今天確實事有夠湊巧的,你看看這是誰來了?」

    李洛在京城的海貿俱樂部見過李如松幾次,知道這是龍天羽的干舅舅,於是開聲面帶溫婉的笑容朝著李如松說道:「李洛給將軍請安了。」

    哈哈一笑,李如松上下打量了龍天羽兩眼,接著轉過頭來對著李洛說道:「怎麼還喊我將軍,這黑小子是我什麼人你不知道?我看你也應該喊我舅舅才是正理吧。」

    咳咳兩聲,龍天羽見李洛滿臉緋紅,面對李如松的取笑,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作答,於是連忙將話題岔開,說道:「舅舅這次來的正好,外甥還要為你引薦一位良師益友,咱們進去吧,順便我還有弄了一些舉措要和您商討一二呢。」李如松知道龍天羽這是故意解圍,只是他原本也是玩笑之意,沒必要讓人小姑娘太過難堪,也就順從龍天羽的安排往廟裡面走去。

    龍天羽見李如松先往裡面走去,知道他是在留空間給自己和李洛聊一些比較私密性的話語,於是他轉過頭來,望著李洛說道:「你別理我這干舅舅,別看他嘻嘻哈哈的,可是一名有本事的將軍哦。哎~!現在不說這些,你也困了把,去方丈房裡面休息休息,等會兒我這邊完事之後,回濟南之時,再過來喊你也就是了。」

    李洛順從的點了點頭,很明顯前面車伕老四的話語起了相當大的作用,讓李洛有了一種如何面對龍天羽的全新模式看待對方,卻沒有走開而是帶著幾分關心的語氣說道:「李總兵我自然是熟悉的,哪是大明王朝一等一的強將。行了,你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去,只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才是,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呢。」說完帶著車伕老四自顧自的離去。

    這邊龍天羽領著李如松進了靈巖寺,自是與曾山又有一番寒暄之意。看著新鮮的勸捐方式,李如松也同樣很感興趣,仔細詢問了一下具體的細節,琢磨了會兒,嘿嘿一笑說道:「我說大外甥,你這個做法可是斷了我等出外領兵者的生路啊,恐怕是要被人戳脊樑骨的哦,媚上這個評語你是跑不掉了,我看那,這個法子出來不知道要讓多少人上串下跳的大呼小叫。」

    龍天羽見李如鬆快言快語,說話沒有顧忌,剛想圓個場面,他主要是怕曾山不爽李如松的話語,第一次見面就留下不好的印象,那麼日後還有長久的日子相處,那時候恐怕是要生出不少枝節來的。於是他連忙笑著回應道:「瞧,舅舅您說的,我這不也是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麼,皇上要咱們迅速平定山東叛亂,又不願意走國庫,或是內庫裡面拿出一兩銀子,都要外甥包圓想辦法,那麼多的銀錢,你叫外甥我到哪裡去折騰去?是,我可以從咱們昌盛號的庫裡捐給皇上的那份子裡面抽取出來,可畢竟那也是杯水車薪,多出來的部分還不是要我自己掏腰包不是?所以啊,行此險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至於以後是不是這麼搞,這要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不過在大明內部我是不大贊同的,當然如果說去了海外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曾山聽到龍天羽提起海外來詫異的看了,海外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這小子還想將戰爭燒到海外去不成?不過眼下也不是細問的時候,畢竟第一次見李如松,很多話不好當下詢問。只是既然說到勸捐這件事情,曾山又是點頭同意了的,自然要解釋幾句:「李總兵說的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事急從權麼。這次戡亂太急了,很多準備功夫完全來不及做在牽頭,因此與以往不同,在人心把握方面很難有一個準確的定位,所以想出這個辦法確實是不得已而為之。你不這麼做,在短時間內想要平定混亂很難很難,朝廷治理天下靠的就是士紳鄉宦。龍賢侄能想出的這個辦法,有缺點,但是也有好處。缺點咱們先不論,就這好處,至少將山東士紳鄉宦的眼睛都聚集在了分大餅的方面,而無暇他想,天下間的輿論相信也會更多的放到這一快而來,如此咱們具體幹事的人,就能少了很多的制肘之意,這就是最大的好處所在。李總兵也是在朝堂打滾多年的老手,自然之道這年頭不怕不做事,就怕想做事,你一旦想做事,一大群人就跟了上來,咋咋忽忽的要挑你的毛病,眼下乾脆就讓他們自己咬自己去,分了大餅的人和沒分大餅的互鬥,至於我們這些具體辦事的人麼,呵呵,日子也能好過一些。」當然還有很多言下之意,曾山畢竟是第一次同李如松見面不好交淺言深。

    李如松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曾山的道理,不管他怎麼想,事實就擺在這裡。大明的事情壞就壞在哪些做起事來什麼都不行,就長了一張嘴巴的所謂清流身上,表面上這些清流一個二個都是以天下興衰為己任,彷彿總是做出一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摸樣來評論時政,其實一肚子牛黃狗寶,身後還不知道站著什麼樣的政治勢力呢,為何種利益代言。說起這些人的存在,李如松是有切身之痛的,當年自己積功升任山西總兵的時候,不就是那些清流發起了一場輿論攻勢,說什麼一門兩總兵不利於朝廷的安定團結的屁話,為了平息朝野的輿情,皇帝陛下逼不得已才將自己換到了京城保護起來麼。有了這個前因,李如松自然對那些清流們是恨之入骨,所以當曾山從這個角度上面提出做這件事情的潛在意義,他又怎麼能不認同呢?當然這件事情肯定會有後患,比如說日後戰爭會有人藉著這種勸捐的名義收刮民財等等,畢竟一個措施失去了有效的監督手段,必然是要走向消亡的,但那種東西和他李如松有什麼關係?說句不好聽的,這種事情要是李如松插手了,才會被人控訴圖謀不軌,因為像這種朝廷政策性質的問題,武人是無權過問的,要知道文官當國是大明的傳統,武夫不過是官員之中的二等公民罷了,過問了這種政策性的東西就算是踩了邊界,是要被人人彈劾的。所以,他現在說這些話也就是為了提醒一下龍天羽別犯傻罷了,見自己的侄子考慮的周全,他自然不會多說些什麼。話鋒一轉,言歸正傳,李如松當著曾山和龍天羽的面說道:「曾知府,這次前來實在有些冒昧。不過一則我聽到濟南變動的消息,擔心會不會對剿匪造成什麼影響,所以迫不及待的跑來看一看具體的情況,眼下見曾知府處理的很好,我就放心了。另外,」說到這裡,李如松雙手往被一抱拳,以示恭敬之意,接著道:「我陛辭的時候,皇上就囑咐過我,要不動聲色,在最短的時間裡面,用最快的速度剿滅山東的羅教,而且同時要保證政局的穩定,不至於朝野動盪,皇上如此重視此事,我們做臣下的自然不容有失。因此我星夜趕來,想聽聽二位的意見,畢竟你們是直接面對羅教的人員,更加能夠熟悉具體的狀況,對羅教知根知底。」龍天羽同曾山對視了一眼,曾山沒有說話,而是用眼睛示意這種事情你來說,我就不多嘴了,在邊上的李如松看到一老一少頗有默契的摸樣,心裡面對二人之間的關係有了新的一層認識,知道兩人的交情肯定很緊密,絕對不是泛泛之交。

    就聽到龍天羽開聲說道:「平定羅教不是問題,我認為只要剿撫並用就可以做到萬無一失。剿麼,在這一點上面,咱們只要斬去其首腦,其餘黨徒不攻自破,關鍵是羅教之後的善後,在這個撫字上面,的確是很讓人頭痛的事情。從我的調查來看,羅教是頭小身子大的怪物,從首腦到分教一級一級往下,看上去組織嚴密,但其實架構相當的鬆散,並沒有真正的植入到普通民眾之間去,所以只要將其去頭留尾,首先斬斷抓捕羅教的上層勢力,收容羅教的中層勢力為我們所用,再將羅教積累下來財富的其中的一部分利益分配給了普通下層教眾,那麼自然一切都會輕輕鬆鬆的得到解決,相信很快一切就將歸於平靜。說到這裡,我多句嘴,哪些給普通教眾的利益我已經節流了一部分下來,到時候自然由曾知府會發放下去。」

    這話一出,李如松心裡思考了片刻,立刻反應過來了,什麼意思,分配給普通教眾?這倒是個安撫人心的好辦法,但是怎麼分,如何分,你這邊將整個山東的土地、房產分給濟南府的士紳們,他們自然是歡呼雀躍,但是那些沒分到大餅的士紳、官員們能容許泥腿子分潤利益?不是扯淡麼,到時候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事情來。帶著疑問的心情裡如同轉頭問了問曾山說道:「曾知府,你就再濟南地方,應該更加瞭解羅教的行為舉止,依你看如何是好?」

    曾山其實心裡面早就知道龍天羽如此安排的用意,這傢伙憋著壞心思呢。用濟南府的士紳的紅利,去誘導山東其他地方沒有吃到肉的士紳官宦們眼紅,再將一些利益分給原羅教的黨徒們,表面上是要做出一副平息事態的摸樣,可用屁股想都知道哪些沒有吃到肉的眼紅士紳們,會如何對待哪些得了好處的泥腿子,估計十有**是要強取豪奪的,直接就將哪些教民打成黨徒骨幹嘛,又或是冒領錢財,反正種種手段,栽贓陷害誰不會,肯定不可能讓好處真正落到了小民百姓的手上,這點曾山是非常清楚的。

    想必幾次之後,哪些士紳們就會發現,如果將哪些分到了好處的民眾再次打成叛匪的話,不會承擔任何責任,因為在朝廷裡面,是不可能有人跳出來為叛匪說話的。而富紳們如此能夠用很簡單的方式就將大批的利益好處弄到手上,又名正言順的不會受到任何人的職責,那麼誰也不是傻子,這種方式勢必會有樣學樣的成為一種風潮,刺激更多的黑心人在裡面興風作浪,到時候不管是罪民也好,不是罪民也罷,想必都能產生出大批量的人為『罪民』。這些罪民的產生,必然對移民遼東大開發好處多多。

    當哪些被誣陷或是掠奪的民眾面臨絕望的時候,龍天羽跳出來,為那些罪民說些話,再用銀錢換取這些罪民的生路,在遼東給他們找一處地方安頓下來,給這些民眾一些好處甜頭,比如說發田、發房子、發口糧、種子、免稅賦等等,如此一來,被打成罪民的那些人自然感恩戴德,會將龍天羽當成萬家生佛看待,就算是當地的士紳們也絕對不會跳出來阻攔這些在他們看來掠奪了自己利益的民眾離開遼東,如此既掃清了移民的障礙,又收買了人心,真正是一石二鳥之計,端是高明的厲害。

    那麼曾山是基於什麼原因會如此支持龍天羽的想法和策略呢?很簡單,因為曾山既然知道自己要去遼東任職,心裡面對於龍天羽為遼東爭奪生產資料的行為,自然是採取支持默許的態度,因為在他看來這已經不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是在往自己碗裡面扒拉政績的手段。為什麼這麼說?這就要說說,大明一朝用什麼來考核官府的政績。人丁、刑名、田地開發、稅收、有無動亂五樣是硬指標。那麼他如果真的能夠將大批的罪民發配遼東戊邊,想必稅收、田地、人丁都要猛的往上漲一截,就算有個一年、兩年的免稅宣傳的口號在裡面,可從今後來看,卻是硬打硬的稅收指標啊,這就是嘎嘎的政績,陞官的本錢,曾山能不支持麼?更何況裡面龍天羽還許了銀錢的,哪些銀錢雖然曾山不可能一個人吃下來,但總歸是交給了他的族弟曾河去操辦,過一手的油錢自然就少不了,所以於公於私曾山怎麼可能反對呢?他見李如松如此說話,知道這位李總兵心裡面是有了懷疑之色,不過曾山倒也不多慮,很直接的說道:「龍管事的話說的非常到位,要想短時間平息混亂,非常之事,必然要用非常之手段,所以,也顧不得太多了,我看平息民亂就要誘之以利,動之以大義,雙管齊下,才是最好,最有效的辦法,所以龍管事的這個主意我是贊同的。」

    曾山如此表態,李如松還能多說什麼,這種事情是地方政事,又不歸他一個總兵官管理。說起來李如松明白,自己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直接將羅教的首領抓起來,然後遞押進京,就算完事,其他的事務原本就不是他操心的,至於皇帝陛下說了要穩定,哪不過是在告誡李如松不要亂插手地方,控制好手下的兵丁,不能出現兵匪一家的行為,李如松心裡自然清楚自己的底線在哪裡,哪些應該做,哪些是自己不應該干的。更何況在山東巡撫、布政使倒台之後,曾山已經成為了實際上山東官員的領導者,他都這麼說了,自己還能說什麼。

    那邊龍天羽倒不意外曾山對自己的支持,雖然有些話他也沒有同曾山明說,但是很多事都是盡在不言中的意味,不需要自己多說,曾山總是能做出對自己利益最貼切的選擇。歎了口氣,滿臉悲天憫人的神情,龍天羽說道:「皇上自然是睿智,一副菩薩心腸,心繫黎明百姓,我們可不能辜負了皇上的重托。曾伯父、還有舅舅您,咱們既然有緣一切辦差,自然相互之間要同心協力才好,萬萬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去,要知道朝野之間,還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您們和我這小小的管事,就想尋著我們之間的差池作法呢。」龍天羽這是在提醒李如松和曾山,不管這次平亂你們是怎麼想的,都必須保持步調一致才行。曾山面臨著轉升的關鍵地方,需要向皇上證明能力;李如松是起復的第一件事情,也要向萬曆背書顯現自己這幾年的休閒之中本事並沒有退化;而龍天羽這整件事情的導火索,更是要好好表現,讓萬曆皇帝看到自己的價值所在。正因為這三個人的共同點都在一處,自然是有勁應該一處使才對。

    聽到龍天羽這話,曾山和李如松自然心裡有數,都點了點頭,表示正應該如此。只是曾山在邊上有些憂心的問道:「不知道正副二監軍現在狀況如何?對這次山東戡亂可有意見?」

    怪笑了一聲,李如松面上帶著幾分不屑,眉飛色舞言道:「他們二人,你不提也罷了。我剛上蓬萊,就急急忙忙的去拜見二位正副監軍,老大王強我看著病倒在床榻之上,老二*,只是會說好好好,啥意見都沒有,我看哪,這兩個人是打定了主意有功勞就上,有罪名則躲。」這次雖然見李如松時間並不算很長,但是龍天羽非常敏銳的發現,他整個人可與以往在京城有了非常大的不同,不管是說話還是辦事皆流露出一絲得意之氣,面色也是容光煥發,整個人精神氣十足,看上去就是一副春風得意馬蹄疾的味道。不過也難怪李如松如此,在京城呆了好幾年,就是京師衙門裡面的小書吏也敢給他使臉子看,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冤枉氣,熱臉帖過幾回冷屁股,哪是活生生的都要憋屈到死。如今一遭權在手,被這種大權在握的快感一捧,說話做事定然要飄飄然一些,要不然怎麼當著曾山的面就敢直接說兩位文官監軍的不是。但龍天羽知道,這個時候這位舅舅正在興頭上,要是自己這個時候跳出來潑上一桶涼水,反而會容易生出嫌隙來。只是有些話不好明說,哪就只好側面說一說了,於是龍天羽咳嗽一聲說道:「舅舅,那二位監軍大人,以為乃是太后的親近,一位則是貴妃黨的頭面人物,可都不是易於之輩,有些事情我們還是要多多向他們請示匯報才行,至於人願不願擔事情是他們的自己的事情,而我們做不做,則是在我們自己,只要咱們將該做的做足,做到位,想來也沒有人能借這件事情對我們說些什麼。」

    如此一說,李如松自然明白過來,知道有些話自己說的並不算太恰當,打了個哈哈,朝著曾山笑著說道:「看看,我這個人就是大嘴巴,平日裡和一干兵油子呆慣了,所以滿嘴的不著調,曾知府還莫要怪罪才好,哈哈~!」

    曾山哪裡會為這些小事就去質疑李如松的為人,於是也笑嘻嘻的回到:「哪裡,哪裡,李總兵真性情,好漢子,想到什麼說什麼這是好事麼。別看我曾某人是文官,可就喜歡這種說真話,能說話的粗豪漢子。李總兵能當我的面說這些事情,是沒講我當外人哩,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生出什麼怪罪的意思來,言重了,言重了~!」

    望著兩人相互之間打著哈哈,龍天羽又開口說道:「舅舅,剛才您問了曾伯父和我的想法,您自己到底對於這場平叛有什麼看法?」

    「嘿,你小子說話就是糊里糊塗的,什麼平叛,我看是狗屁,你還真的高看了哪些羅教黨徒。就羅教哪些土雞瓦狗?說真的我的的確確沒有放在眼睛裡面。你舅舅我別的不說,仗是打老了的,這點點東西還看不出來的話,皇上能將如此重任交到我的手上麼?剛才你們說了打羅教,關鍵就是要打頭,這個我是同意的。但裡面還有一個字也重要,就是個快字。只有快了起來,才能讓敵人不做任何的察覺,才能讓咱們登岸的消息不易擴散。雖然,我們對於消息進行了嚴密的封鎖,但這天下絕對沒有不通風的牆,在我想來羅教恐怕是蓬萊水軍之中也有細作,所以時間拖的越久,對我們越不利,走漏消息的幾率越大,最後出現危局的情況成數也就越高,所以必須要快,比敵人快,比消息快,比那些流傳出去的情報要快,這才是我們必須掌握的最關鍵一點。所以,我決定今天先期上岸了近千騎兵,讓他們休整一天,明天晚上我就帶著這些人直撲清河,先來個擒賊先擒王,將羅祖弄到手上,這次戡亂我看也就完結了大半,剩下的事情也就簡單多了。再接下來,我認為分成正奇兩路,正路麼,自然就是一個個的縣府橫推過去,一邊發安民告示,廣告民眾首惡必究,脅從不問,一邊抓著不開眼的狠狠殺一批,以儆傚尤。我聽說古言興哪個傢伙也要來參合一腳,那麼他就由北邊來,我們從東邊去,這是正路的選擇。那麼還有奇路,在抓捕了羅祖之後,我準備組織一支遊走於在山東各地的騎兵,一則是快速對那些所謂的教主頭頭們進行快速抓捕,二則能夠炫耀一番武力,讓有著野心,有著不軌企圖的傢伙心裡面有數,想要動亂,就先要問問我李如松的刀口快不快才行。不知道如此安排曾知府以為如何。」說完這話,李如松直接問了問曾山的看法。邊上的龍天羽聽完自己這位干舅舅的話語,也不由得暗暗點頭,果然是老於沙場的將領,做事情是有章有節,頭頭是道,句句都說在了實處。

    摸了摸鬍鬚,曾山笑著說道:「這行軍打仗之事我是不大清楚的,不過聽著李總兵所說,正奇結合倒也妙哉,想來應該能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只是李總兵你有什麼事情需要在下去辦的,儘管吩咐就是,一定盡力而為,絕對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之心。」

    聞言大喜,李如松要的就是曾山的這句話,於是開口說道:「別的都好說,就是缺少帶路的之人,畢竟我們是外地軍頭,對山東本地的狀況不熟悉,要知道軍機要事,這不熟悉地形地貌,風土人情可是大忌,一則呢,現在時間緊急,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交給我們來做敵情的偵察工作,二則,原本這事應該是去找鹿總兵的,可聽說他現在也在停職待勘,自省自查之中。所以眼下,迫不得已只能來找曾知府想想辦法了,看看那能不能弄些探子帶著。」

    聽到這話,曾山哈哈一笑,說道:「李總兵玩笑了,你這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真佛在這裡呢,羅教的事情,他可是比我摸得熟悉,就連羅教的哪個什麼狗屁接班人都被這小子收納進了囊中,還有什麼事情不門清的呢?我看你找他就行,這方面他早有準備。」

    面上帶著幾分意外,李如松轉頭看向龍天羽問道:「怎麼,這裡又要給我一些驚喜麼?來,看,讓我看看你這小子到底還有多少好事情瞞著我。」

    這話說得龍天羽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既然李如松垂詢自己肯定要說個清楚,於是他就將厲信、陳煜之間的關係,怎麼抓捕,怎麼誘降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說了一遍,當然劉潤普的事情也沒有放過,也說了一通,另外也將軍費、糧草的供應情況都向這位萬曆皇帝陛下任命的前敵總指揮一一匯報了一遍,讓統帥心裡面能夠做到心中有數。

    聽完龍天羽這一長篇大亂的匯報,李如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幾分歎息的說道:「不說不知道,一說嚇一跳,你居然做了這麼多的前期準備工作。看來,這次平叛可以說最大的功勞就在你的身上,我們不過是來收果子罷了,唉,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面上帶著謙遜的話語,龍天羽躬身說道:「舅舅這話謬讚了,這些許功勞可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做下來的,關鍵還是曾知府曾伯父的決策和放權,我不過略有些鞍前馬後的功勞罷了。更何況這不過是開局罷了,舅舅身上的擔子可是更重,雖然羅教看上去不大起眼,但是其武力也不能簡單的小覷,聽人說,他們專門收集了一批綠林響馬,還有收斂了不少孤兒從小培養成死士為其效力,所以應該小心的還是要小心一二。在這裡外甥有個請求,明日平叛,還請舅舅將我帶上我,也讓我去看看李家軍的風姿,領略一下舅舅的指揮風範。」

    「扯淡,什麼狗屁指揮風範,行啊,你要去可以,我還正想有個人參贊軍務呢。只是不是聽說你受傷了麼,還騎得動馬麼?別弄得半路上不上不下的,哪就麻煩了。」聽到龍天羽毛遂自薦,李如松心裡面當然歡喜,他知道自己這個便宜外甥主意多多,帶著他,有些事情也好多個人商量不是?再加上青年軍手下鐵衛的本事,在遼東也是聞名遐邇的,能多了著一些武裝力量自然是件好事情,他正擔心兵力不夠呢,想著要怎麼借調龍天羽的鐵衛來用上一用。只是,在李如松的心裡面,倒是真有些擔心龍天羽的身體如何,不知道怎麼開口罷了。

    龍天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恢復能力超強的身體,現在只要不參與太大的激烈廝殺騎馬奔波,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了。

    又說了一會兒雜事,李如松看著時間已經不早了,自己還要趕回蓬萊去整頓軍隊,明天晚上要直撲清河縣羅教的老巢宗教,所以同龍天羽約定了見面的地點和時間,自己帶著隨從匆匆上馬而去。曾山望著李如松遠去的背影,歎息了一聲言道:「李如松果然是真將軍~!奔波勞碌,不辭辛苦,可以說是朝廷軍將之中的典範,要是大明軍隊人人都如同他一樣,哪一定是橫掃寰宇,海內清平,盛世基業定於萬世。唉,也不知道那些清流們是怎麼想的,讓如此一位人物就這麼在京城坐了三四年的冷板凳,真得是糊塗得緊。」

    呵呵一笑,龍天羽沒有就這個話題多說什麼。說真的,李如松為什麼會被調回京城?那還不是萬曆陛下的傑作,和文臣雖然有些關係,但不是主要的因素。還不是因為當年李成梁和張居正、戚繼光靠的太近了,讓人不放心,所以文官集團這邊起了引子,萬曆皇帝藉著由頭,這才有了李如松的悲情時期,用句大量的話說,那就是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嘛。」

    送走李如松之後,靈巖寺裡面的事情自然要快些收尾,明天就要出征打仗了,龍天羽回濟南之後要辦的事情可是不少。不過好在勸捐的事情也已經七七八八了,所有的豪紳們辛苦了一個晚上,爭吵了一個晚上,此時大傢伙兒的精神都已經耗光,全然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由廟裡面的小沙彌組織著去禪房休息會兒。龍天羽指了指這些豪紳,對曾山說道:「伯父,咱們將這些人帶回回濟南去,就將他們看管在兵營之中,等如松舅舅那邊事情都結束了之後,再放他們回去如何?要是他們鬧將起來,就說朝廷平亂大軍已到,為了他們的安全,等事情平息了再放他們回去。您看這樣行不行。」等了半天沒有聽見曾山說話,奇怪的轉頭去看。

    曾山眼下哪裡還顧得上龍天羽在說些什麼,他的兩隻眼睛放著光芒,看著勸捐數額的總數,嘴裡面只是無意識的應付著龍天羽的話語,啊,啊了兩聲。接著,帶著滿臉的喜色,用驚詫的語氣同龍天羽說道:「賢侄啊,你來看看,是不是老夫眼花?這個簡直是太不可思議。」

    聽到曾山的話,龍天羽快步走上前來。但當他看到這張勸捐的紙條,也震撼的半天說不出話來。說真的,龍天羽完全沒有想到這些富商士紳們能有如此多的銀錢,勸捐最後足足籌集到了九十二萬兩銀錢,三十多位豪紳,平均一人三萬兩左右,真的是不簡單。

    其實龍天羽和曾山也是少見多怪,要知道眼下濟南府的士紳豪強們還算不得富有,如果再往南走,要是去了揚州、蘇州,當地的富商豪族,隨隨便便一人就能拿出這麼多的身價,要不然鹽商、海商、織商為什麼能過上那麼奢華的生活?為了吃一道菜居然能夠殺幾百隻鵝,就取其身上的一個部位。所以,認真說起來大明萬曆年間,有錢的不是朝廷,也不是窮苦百姓,正是這些自詡為大明精英的士紳官宦、豪紳富商們,只是他們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這裡面大部分人都有功名,是不需要納糧交稅的,再加上他們家中的祖輩都做過不少官職,錢財自然是少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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