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3-02
前文說到,將對面監控起來的屋子出來的黑衣眾鎖拿了下來,由錦衣衛中的用刑老手,進行審問。面對屋內正在進行的殘酷詢問,王五還好問題不大,畢竟也是刀山血海裡面闖過來的,可是孔輝就不行了,所以他連忙找了個話題轉移自己腦海裡面可能想像到的哪些畫面,說道:「五大人,剛才我思考了一會兒,想了個招而,咱們等下弄清楚了裡面的情報之後,接著找幾個人扮演黑衣的角色,讓他們衝進去大喊大叫敵人來了,我們則在外面打造聲勢的逼近,不給敵人任何的思考時間,讓他們遵循本能行事。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如果按照常理來推斷,屋裡面的敵人必然驚慌起來,而人在最慌亂的情況下,會有什麼動作?一定是要抓住自己的保命棋子不放,那位劉師爺的下落也就不用我們去揣測,自己就能顯露出來。而我們衝進去的人蒙頭蒙面,在一片慌亂之中,短時間內根本不會被他們發現什麼破綻,如此就能尋機找到機會保護劉師爺,只要爭取一點點的時間,我們就能夠很快的攻進去,將劉師爺救出來。當然這只是初案罷了,最終的結果還要看看駝子審訊的結果如何,問清楚裡面的情況才能做細微的修改。」
仔細思量了一下孔輝的定策,王五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只是細節之上還有待商榷,於是點了點頭,剛要說些什麼,駝子晃晃悠悠地探了個頭出來,伸手招呼他們進去,王五和孔輝兩人相對一眼,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這些人從行刺龍天羽的動作上面來看,全部是死士,什麼是死士?就是悍不畏死之人,駝子居然如此之快就拿到了口供?這讓二人可是始料不及的。
進了房間,映入二人眼簾的是平攤在桌面上一張碩大的黃白色皮革類的東西,駝子根本沒有注意二人是不是走進屋內,正在全神貫注用挑剔的目光審視著眼前的王五*不認識的不明物體,彷彿這就是天下最美妙的物件一樣。王五回頭一看,就是久經沙場的他也不由得不為之驚愕,難怪這死駝子這麼快就能弄出口供,正中間哪名剛才被駝子愛撫過的男人,眼下全身血淋淋的,從頭到腳血肉模糊,明顯是,明顯是中間那人的皮已經被駝子完整的剝了下來。孔輝在邊有些鬱悶的強自嚥了幾口口水,他是不想被王五小瞧,強行控制自己不去望哪已經被完完整整剝下皮膚的男子,而是轉過頭來說道:「駝子家裡面可是傳承了多年的錦衣衛世家,據傳說他們家最出名的手藝就是剝皮,當年太祖皇帝整治貪官剝皮充草的手藝,就是他的祖先做的,所以這套本事可是看家的功夫,要論起來,已經延續了百多年了。」
王五卻是沒想到能看到如此酷厲的手段,但畢竟是從血海刀山裡面趟出來的人物,情緒上的小波動一會兒就過去了,來到了邊上一名黑衣眾的面前,仔細的打量了兩眼,就聞到一股騷臭的氣息,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看來,邊上那被剝去皮的男人的威懾力還是很有一些的,就連死士也扛不住駝子的手段。不過想想也是,眼前的這種所謂的死士和羅教從小培養起來的那種死衛是完全沒有辦法媲美,眼前的這班死士,他們大多是江湖的俠客,為了榮華富貴或是報恩,替人賣命,從事的基本上是突擊和暗殺兩種任務,雖然這些人都大多數都不畏懼生死,不過,不怕死,並不是說就不害怕刑罰。要知道,死對一些人來說算不得什麼,可要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麼再狠辣得死士估摸著也頂不住。恰恰駝子的刑罰就是讓人生不如死,自然在駝子面前,就算再厲害的死士也會變的軟弱起來。
王五吩咐孔輝和駝子,先將其中一名黑衣眾帶出去,分開聞訊是前後對應口供可信程度最好的手段之一,再說其中有些供詞也不適合孔輝聽到。孔輝多麼精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王五的用意,毫不猶豫拉著戀戀不捨那塊人皮的駝子,帶著人犯快速離開了房間。看著孔輝走開,王五才開始詢問,在駝子這種大殺器的威懾之下,依然擺在桌上的那塊人皮的襯托下,哪名黑衣眾倒是沒有什麼隱瞞,出了屋子裡面還留了幾個人,他們的頭叫什麼,自己是從哪裡來的等等事情。問完之後,換了另外一名黑衣眾又照葫蘆畫瓢的詢問了一遍,兩者之間的口供都對應一致,沒有什麼疏漏。王五將一些能讓孔輝知道的情況通報與他,至於不能說的自然是不會同孔輝多嘴。他趁著孔輝根據屋內的情況微調自己部署的時候,心裡面也在同時思考著剛才黑衣眾死士的供詞。根據剛才兩個人的口供分析,這兩名死士來自江南,但是都分屬不同的地方,一名來自揚州,一名來自蘇州,以前的身份都是地方上的遊俠兒,無賴子,或者可以被稱為職業打家,端是好勇鬥狠,有些名聲,被一個叫做菊花的組織注意到之後,吸收進去,培養成了職業死士。他們和元開惠是在通州接頭相遇的,至於菊花組織背後到底有什麼樣的勢力,又有什麼人在扶植,炮灰級的死士們自然是不清楚其中的道道,是一概不知。雖然眼前這兩名死士所透露出來的信息並不詳盡,但透露出來的信息非常有用,菊花這個組織是第一次浮出水面,王五總算是解開了心中的一個疑團,一直以來他都很懷疑,王錫爵怎麼能夠培養出如此大量的死士,現在他有些明白了,估計這些死士並不是王錫爵弄出來的,從這邊得到的線索分析,這個名叫菊花組織的背後是一定站著的是江南的貿易集團,甚至還有一些江南的世家大族。他剛想到這裡,孔輝那邊已經完全準備就緒,來同王五說,有了之前的計謀更加妥當,沒有必要去再等待黎明前的時機。王五也覺得是這個道理於是就同意了孔輝的意思,只是提出了自己的一點看法,進去喊話的人必須是操江南口音的才好,要不然萬一敵人警醒是很容易在第一時間就發現這個漏洞的。孔輝故意拍了拍腦袋,稱讚王五的睿智英明,下去重新佈置一番,可實際上這點小小的細節他早就已經吩咐下去,只是為了拍王五的馬匹罷了。說到這裡,就不能不佩服孔輝官場手段熟悉,但他這一套落到王五的眼睛裡面卻實在有些明珠暗投的味道,要知道青年軍中是沒有如此浮誇的風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就是乾的再好,以王五的性格也會覺得當兵吃糧,應當應份。
事情按計劃很順利的進行了下去,就在安排好的喬裝打扮之人慌慌張張的進入院落之中,並大喊大叫有敵人在外面的時候,孔輝帶著錦衣衛則是一陣喊殺明目張膽的殺了上去。果然元開惠在驚恐之中根本來不得做太多的反應,直接就要用劉潤普作為要挾,但卻被臥底的錦衣衛三兩下抓住,其他幾名黑衣眾死士見自己的頭頭被人抓住了,也都放棄了抵抗的意志,很快全部被制服了起來。這一系列行動乾淨利落,沒有任何的手尾麻煩,既完成了原定拯救劉潤普的目標,又沒有放跑一名死士匪徒,王五相當滿意,孔輝也是笑的合不攏嘴。當然最高興的還是參加戰鬥的錦衣衛們,因為他們知道回去之後論功行賞是跑不了的事情,雖然他跟著龍天羽時日不久,但知道這位自己的新靠山可不是小氣之人。
果然,天光大亮的時候,一行人回到兵營之中,龍天羽很大方的賞賜了今天所有參加行動的所有人員每人二兩銀錢,而孔輝卻是一分沒給,這讓孔輝心裡頭不但沒有怨氣,反而非常滿意,說真的,銀錢這種東西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最關鍵的不是別的而是靠山,有了靠山,就能上更好的官位,有了官位銀錢又算得了什麼呢,哪是想什麼時候有,就什麼時候有。
估摸著在整件事情中最覺得鬱悶的就是劉潤普,那邊剛被孔輝和王五帶人解救出來,這邊卻又被五花大綁的關進了一個空蕩蕩的大帳篷裡面,帳篷四周的光線全部被塞住,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此時身處漆黑之中的劉潤普,心裡面七上八下的沒有著落,好在綁縛在兵營之中的時候,多少還是給劉潤普一件長衫,不至於赤身裸*體的見人,心理上面還有些慰藉。這個時候的劉潤普時而想著,是不是自己羅教教徒的身份被人識破,而被抓了起來,;又想著是不是因為自己在元開惠哪裡供述了什麼而被抓;再想想自己的女兒,擔心自己這副摸樣如何才能解救她脫離魔掌?反正一時一會兒心思,黑暗之中更是增加了人的恐懼感,此時的劉潤普比被人抽了二十鞭子還要痛苦,要知道二十鞭子不過是**上的刑罰,而這種被捆縛在黑暗之中的感覺確實精神上的懲罰。最後,一向沉穩的他也亂了分寸,越想似乎越不對頭,於是高聲的喊叫起來:「帳外有沒有人,快快與我鬆綁,我要見龍管事,我要見曾大人,有人沒有說個話啊~!」喊了半晌根本無人搭理,他不由得越喊聲音越大,歇斯底里,瘋狂至極。
劉潤普在帳篷裡面喊,龍天羽和曾山站在帳篷外面靜靜的聽。微微歎息了一聲,曾山轉頭看了龍天羽一眼說道:「賢侄,如此一個聰明透頂的人物能留就留下來吧,不管他以前是什麼身份,做過些什麼,只要能悔過自新,我看就是好的麼。」
笑了笑在龍天羽看來,曾山為劉潤普求情是應當應分的事情,畢竟不管從任何角度說,曾山都和劉潤普相處了這麼久,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上面都有不錯的感情,要是如此曾山都不能出來為劉潤普說句話的話,哪就說明這位曾伯父也太現實冷酷了些,恐怕龍天羽對他的提防之心,就要提高一個等級了。只是在這件事情上龍天羽有自己的注意,因此沒有回答曾山的話語,而是問起了別的事情:「伯父,眼前局勢已經完全明朗了起來,咱們是不是要開始做下一步的準備?不知道前些天,請高僧大師講經說法的事情伯父有沒有準備妥當?」
曾山見龍天羽不說劉潤普的事情,也是知情識趣的沒有多說什麼,畢竟這種事情是東廠的份內事務,要是說得太多,有亂插手的嫌疑,自己該說的都說到位了,最後只能看劉潤普的造化了。所以他順著龍天羽的話頭略帶幾分得意的說道:「呵呵,憨清大師的法駕已經到了靈巖寺,而靈巖寺的主持方丈也同意法會在哪裡舉行,而延請濟南府各地有身份的士紳大戶的請帖早就已經散發了出去,濟南新定,再加上有我的面子在裡頭,我看那些接到了請帖的大戶士紳,官宦人家,沒有人會不給幾分薄面。放心吧,跟羅教爭奪人心的事情,我心裡有數,不會出紕漏的。法會的時間一定訂到了大後日,我已經吩咐專人辦理這件事情。」
嘿,龍天羽雖然表面上打著要曾山出面爭奪人心的名號,但實際上他真正目的並不在於此處,要知道從山東弄些人口走是必須的事情,是龍天羽心思中的重中之重。但是這有個前提,就是地方上的鄉紳不能蓄意阻撓才行,要知道在小農經濟的社會裡面,誰掌握了人口,誰就等於掌握了財富,哪些地方上的大戶們為什麼和羅教不對付,不就是因為羅教動了他們的奶酪麼,將大批他們奴役的對象給爭奪了過去,進而削弱了士紳對於蟻民的控制。而眼下如果龍天羽要是提出發配大批的人口去遼東戊邊,那麼必然會引起地方士紳的反對,橫生枝節,就算是他拿錢出來買賣人口,這些銀錢又落不到士紳的頭上,沒了好處,又沒有了剝削的對象,人家怎麼可能同意你順順利利的將賴以吸血的民眾弄走呢。所以其實龍天羽早就想著後續的計劃不可能那麼順利,必須藉著法會的由頭,能打掉幾個出頭鳥,進而再做出一些讓步,送些甜頭給士紳們,一則顯示自己的力量,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強大,二則是送給他們甜頭,讓他們明白合作才能賺取更大的利益,如此士紳們才不會做出什麼動作來阻礙自己的後續行動,這才是最終的龍天羽最根本的想法。淡淡的笑了笑,龍天羽故意提了個話題接著道:「伯父啊,這次朝廷出兵人數可是不少,而且長途奔襲,其中花費頗多,都要小侄維持,也是困難的緊。因此這軍費麼,最後還要落在這些官宦鄉紳的頭上,期望他們能鼎力相助才是,您可是要多多幫幫小侄才好,免得仗打完了,小侄也變成窮光蛋,連飯都吃不起了呢。」
曾山聽話有些意外,卻是沒有想得如此的彎彎繞繞。但從龍天羽的話語裡面透露出來的信息,有一點曾山是清楚的,那就是龍天羽在討要利益。雖然這種說法和當初龍天羽所說的只要買賣人口,不要絲毫銀錢的做法不一致,但是在曾山看來,這原本也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哪裡有說不撈銀子,還要花銀錢買人的說法,那不是一筆糊塗賬麼?所以此刻他認為是不是龍天羽後悔了,還是要弄些銀錢充數。猶豫了一下,不管如何,既然龍天羽開了口,自己將來又要去遼東擔任巡撫一職,那時節也難免有麻煩龍天羽這位遼東地頭蟲的時候,所以眼下事到臨頭了,要是自己不做些事情,恐怕也交代不過去。於是幹幹的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賢侄就說個數目吧,也好讓我去同那幫士紳老爺們商討商討。不過麼,話要先說清楚,這事情辦起來是沒有什麼問題,但是能要到多少卻是不好說了。要知道這些大戶人家多少都是有些背景之人,甚至還有家中的子侄在朝中為官,所以各個難纏的緊,你要是羅教黨徒去向他們要錢的話,他們會害怕,不敢不給。因為知道這些羅教黨徒不守規矩,是不會遵循大明的規則行事,你敢不給,人就敢滅你滿門。但如果你是朝廷中人,他們才不會害怕與你,因為他們知道你不敢跳出朝廷的條條框框做事,那麼在這種框架下,這些老爺們自然敢和你叫板,扯皮,唉,難啊,這天下最難對付的不是那幫百姓,而是這幫士紳們。」
聽著曾山話語,龍天羽立時感到有些詫異,認真看了看他的表情,沒有一絲異樣的神色流露出來。龍天羽在心裡面將這段話好好的品味了一會兒,曾山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是暗中希望自己通過羅教的手去敲打敲打士紳們?不過,不管曾山如何想,這個想法和他倒是不謀而合。原本龍天羽也沒有想過自己親自動手對付士紳,他又不是傻子,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有曾山這種話頭就好,不管如何,自己的目的能夠達到,利益能收穫到自己的手上,還能順手幫著張懋修報仇這才是最重要的。龍天羽面上浮現了一絲我懂了的笑容說道:「伯父果然真知灼見,數目肯定是多多益善。小侄佩服的緊,只是麼,有些事情咱們要落到實處才行,我聽說羅教在山東用了各種不法手段,大肆斂取土地,因此呢,除了一些發為官田之外,我看倒是可以從中摘取部分獎勵一下,哪些主動報效朝廷的愛國士紳們,當然,最終的主意還是要伯父您拿才好,有時候雙管齊下才能有最好的回報嘛,反正您即將上任遼東,這山東的事情和你沒有太多關係,到時候是顧養謙頭痛的事情嘛。」
曾山捻了捻鬍鬚沒有說話,面上帶著幾絲詭異的笑容,知道龍天羽沒有說數目的意思,哪是多多都不怕,用手指了指龍天羽說道:「小鬼頭,就是鬼精靈~!行了,老夫心中有數。」說完也沒有在同龍天羽說劉潤普的事情,轉身離去。望了望曾山的背影,龍天羽轉頭同邊上的王五說道:「五哥,這位劉先生麼,我看先關他兩天,等下將繩綁換成手鐐交鐐,免得落了傷殘。記住兩天裡面,不允許任何人探視,也不許任何人同他說話,包括送飯的人。」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王五領命下去安排去了。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龍天羽轉身又去了葉梓哪裡,想要看看這位女子對劉潤普的事情有沒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在他想來,自己要順利的從劉潤普的手裡面拿到喜厭錄,恐怕最終要是離不開葉梓的幫助,有了這位劉潤普心頭肉的女子幫著自己,必然事半功倍。但沒成想,龍天羽剛剛掀開帳幕的簾子,就見到李洛正在裡面親熱的同葉梓嘮嗑,這讓龍天羽有些措手不及,下意識的摸了摸鼻子,心裡面沒來由的虛了幾分,但立時轉念,自己又對葉梓沒有什麼不軌的企圖,憑什麼見到李洛在這裡就顯得特別的心虛,於是他笑著說道:「怎麼了,你怎麼在這裡,也不知道吵著人家葉梓姑娘休息。」
李洛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看著龍天羽,說道:「這話說得,什麼叫我也在這裡,軍營裡面都是老爺們,就葉梓妹妹這麼一個女兒家,你們平日裡不同人說話也就罷了,今天我來和妹妹聊聊天,又礙你什麼事情了,難道還要同你報告不成?」
葉梓倒是在邊上幫著龍天羽說話,連忙開聲說道:「姐姐你誤會了,平日裡龍管事對我不錯的,只是,現在現在行動不便,倒是給管事大人添了不少麻煩。」
回頭帶著幾分異樣的眼神看了看葉梓,嘖嘖了兩聲,李洛帶著幾分戲謔說道:「還說他對你不錯,看看你這雙腿,不就是他打斷的麼,如此不憐香惜玉的主兒,你還幫他說話。唉,弄了半天我還成了惡人,」這話一出哦,李洛見到葉梓有些不好意思的疾聲想要解釋什麼,她擺了擺手止住葉梓的話頭,說道:「好了,開玩笑的,行了,不打擾你們的正事了,我先出去,一會兒我親自下廚給妹妹做些好菜,補一補,看看這臉上都沒有半點血色,真是可憐。」說完也不理會龍天羽看著自己的目光,自顧自的起身走出了帳篷。
李洛這一走,龍天羽心裡面嘀咕了一下,看來這妮子,似乎有些吃醋的嫌疑,只是她是個聰明的女人,不會大吵大鬧的表現出來。唉,果然是太后教育下的女人,端是厲害的緊。他正想著,就聽到葉梓在對面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腔調說道:「管事大人,您還不去看看麼,李姐姐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心裡卻有些不高興呢。」葉梓可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從小到大在羅教哪個大染缸裡面成長起來的,長期從事的也是與人打交道的工作,你要知道仙人跳、放鴿子這種事情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幹得了的活計,必須對於人的心思比較敏銳才行,因此長期處於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葉梓,自然能察覺到李洛的心理活動是什麼。
擺了擺手,雖然龍天羽喜歡李洛,但不可能因為李洛,而放棄正經事情不去理會,擺了擺手,說道:「先不去理會她,我今天來找你,是告訴你,劉潤普已經被我們拿住了。」接著龍天羽就將如何發現劉潤普失蹤,接著如何解救他出來的過程說了出來。
說完之後,龍天羽也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坐著,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說話,以葉梓這位姑娘的心計,也一定能分辨出自己想要得到些什麼。果然片刻之後,葉梓從得到劉潤普被抓的複雜情緒之中醒悟過來,帶著幾分幽幽的語氣說道:「管事大人,你來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需要我做些什麼儘管吩咐也就是了。對劉潤普,我還是哪個意見,一切都看他自己的選擇,如果他選擇了棄惡從善,我是雙手歡迎,如果他要是執迷不悟的話,管事大人您儘管按照本心去做,我葉梓絕對不會有絲毫的怨艾之意。」
人葉梓話說到這裡了,自己總是要將話說透的,龍天羽也就不兜圈子了,開誠佈公的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嗯,劉潤普,我早說過已經將選擇權交給了你,我絕不反口,一定尊重你的意見。說真的,坦白的說實話,這個劉潤普不管從那方面看對我都有相當大的用處,我很希望他能留下來,為我所用;但是與之相反的,我從側面瞭解了他所做的一些事情,的確犯下了很多人神共憤的事跡,如此我也很矛盾,一邊是想要殺了他,對那些被他所害的人一個交代的心態,而另外一邊又憐惜他的才能,不想他死的過早,也許留著劉潤普的一條命,讓他為更多的人活得幸福而努力,這樣的贖罪方式,比讓他死亡更加的有價值吧。當然這一切就如同姑娘你所說,必須建立在他自己幡然悔悟的基礎之上,要不然心裡面始終抱著陰奉陽違的態度,哪到時候以劉潤普的智慧,是要養虎為患,危害性更大。」
用晶瑩而又純淨的眼睛望著龍天羽,葉梓此時心裡面五味俱陳。她知道,雖然龍天羽並沒有明著說什麼,但是在這段話裡面表露出來的含義其實已經非常明顯了,就是希望自己能夠去幫著勸說一番劉潤普,讓他為龍天羽效力。在低頭靜默了一會兒之後,葉梓咬了咬下嘴唇,突然惱怒了起來,恢復了當初暗殺龍天羽時,雌豹的摸樣說道:「龍天羽,你知道不知道,你很自私,很沒有男人味兒?什麼將選擇交給我,說透而來不就是想通過我來留下劉潤普的命,而為你的野心服務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們男人都是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從羅祖到劉潤普,再到你,一個二個的勾心鬥角的刷機靈,姑奶奶早就看透了,行啊,你不是要我去勸劉潤普歸降麼,可以沒問題,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必須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情,去將羅祖的腦袋摘下來,送到我的面前,你敢答應麼,只要你敢答應我立刻就去見劉潤普,哪怕要我承認是他的女兒我都敢,一定將這老狐狸拉到你的船上面去。」
龍天羽完全沒有想到,葉梓居然會暴怒,也沒有想到剛才那番話,讓她有如此大的誤會。苦笑了一聲,龍天羽真誠的看著葉梓的眼睛,良久沒有說話,而葉梓的怒氣隨著龍天羽的注視,漸漸的平息了下去,她也沒有想到,自己剛才為什麼會無緣無故的生這麼大的氣,說真的難道是因為李洛來了的緣故麼?要是這樣,難道自己也喜歡上了這個黑炭頭?天哪,怎麼可能,這麼一個相貌普通的臭男人,算得什麼,哪一點值得我看上的。連忙在心裡面否定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轉過頭背對龍天羽,冰冷冷的說道:「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如果有需要的,你來找我也就是了。」
看著葉梓落寂的背影,龍天羽無話可說,說起來剛才葉梓的一番話,也讓他自己反思自己的所作所為。要說起來,確實對葉梓和劉潤普他並沒有太單純的心思,更多的是利用,而不是交心,剛才的話雖然坦誠,但多少還是沒有站在對方的立場上面想問題,更多的是為自己考慮,也難怪葉梓會發如此大的脾氣,有些鬱悶的他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突然發現此時此刻似乎說什麼都不合適,只得渭然一歎,轉身默默的離去,在走的時候龍天羽腦袋裡面一閃而過,一個概念,他沒有高清明白的是,為什麼葉梓對於羅祖如此的仇恨,只是這個念頭隨即被心中的煩悶掩蓋過去。
當葉梓聽到帳幕撩動,龍天羽漸漸遠去的腳步聲,眼角不由得留下了幾滴清淚。
出了帳篷,龍天羽感覺一陣煩悶,原本想要回到自己的住處休息一陣,畢竟昨天一夜未睡,等待劉潤普的消息。剛走沒幾步,他卻突然想起來,還有一個俘虜沒有詢問呢,於是轉了方向來到另外一處帳篷前。剛進去,就看到有一名披頭散髮的年輕人身上帶著八十多斤的重枷趴伏在地上,身體成一個非常不自然的形狀扭曲了起來,不時的蠕動幾下看上去很有些難受的樣子。被枷住的年輕人面朝裡面,根本看不到帳幕進口處的情況,只是耳朵聽到了腳步聲,知道有人來了,連忙大聲哀聲呼叫道:「來的是官爺麼,求求您了,開開恩,放了晚生了吧,這枷太重了,實在難受得緊,您們要問什麼,儘管問,只要晚生知道的絕對不敢有絲毫隱瞞,但求幾位老爺們一點,給個痛快行麼,真的是受不了了。」
龍天羽見元開惠如此摸樣,知道這是手下的人在為自己出氣,誰叫你元開惠動手傷了我家大人呢,不折磨你,折磨誰?定然不會讓你好過的。龍天羽轉了過去,蹲了下來,也不嫌髒,一手抓著元開惠的頭髮,說道:「你就是元開惠?王錫爵要你來殺我的?你是元八爺的侄子?呵呵,有今天,有沒有一種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感覺?後悔不後悔?」
元開惠頸脖被枷住,根本轉動不了,聽到龍天羽說話,他仰著眼珠望向龍天羽,臉龐透露出幾分明悟,看來他是認出了眼前這個龍天羽的身份。此時的他和剛才哀求完全截然不同,面上帶著幾分憤憤不平之意,沒好氣的說道:「我後悔個屁,我只是後悔開始的時候沒有死成,落到了你們手上,不知道要受多少罪。你就是龍天羽吧,殺了我叔父的東廠新扎顆管事?果然如同人描述的一樣,貌不驚人麼,也沒有長著三頭六臂。不少人都說你挺有本事,以前我也只這麼認為的,但現在麼,我倒覺得你這傢伙,心胸太過狹窄,不是什麼成大事的人。說起來,你我二人各屬一方,各為其主,都不過是馬前小卒罷了,你殺我來,我殺你,哪是難免的,何必為了我讓你受了小小的傷痛,而如此報復與我?手段太過低劣了,一點兒都不大氣,要殺就殺,來個痛快的,如此折磨豈是英雄好漢所為。」
聽到這話,龍天羽一樂,鬆開了抓住元開惠頭髮的手,剛才被葉梓斥責一陣的鬱悶之氣倒是散去了大半,他現在發現這元開惠卻是有點兒意思。示意邊上的從人將元開惠的枷打開,換上手銬腳鐐,接著望著面上輕鬆了不少的元開惠,自顧自的盤膝坐了起來。龍天羽坐在從人拿過來的一個馬夾之上,淡淡平視這元開惠的雙眼,問道:「我放你可不是為了你的話語,你的激將之法實在是沒有什麼意思,不過你說的對,你我都是馬前卒,都是棋盤上的棋子,無分大小。既然是棋子,當然應該相互存著幾分體面和尊重之意,不應該太過折磨與你,這點我倒是應該朝你說句對不住。不過我現在更好奇的是,你為什麼沒有想過要投降呢?也許你投降我的話,我能饒了你也說不定呢,不是有句俗話說的好麼,好死不如賴活著,你這麼一死,要知道人死如燈滅,不是什麼前程都沒有了?」
元開惠晃了晃頭,長長的吁了口氣,轉頭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望著龍天羽道:「人都說你是個聰明人,我怎麼沒感覺呢?我覺得你挺笨的。你以為我不想投降?我早就想清楚了,投降是要有價值的,可我能給你帶來什麼價值呢?我自己是絲毫都看不出來呢,反而我要死了的話,你將我的人頭直接送到王錫爵那裡去,可是能比我活著效果要好多少倍呢。更何況,我就是想投降你,也不敢投降,家裡面的子侄親人都在王錫爵的控制之下,我要死了,他們能夠得到恩賞,我的子侄之中會挑選出合適的人選繼續為王錫爵服務,但我要是投降,你難道能夠因為我的倒戈而除去王錫爵麼?要是他不倒的話,那麼最先倒霉的就是我的族人,全部被人殺光也是常例,你覺得兩個結果,我會如何怎樣的抉擇呢?」
龍天羽毫不在乎元開惠的鄙視和不客氣的話語,他原本過來見元開惠也就是為了調試一下鬱悶心情罷了,並不是想從他的身上得到些什麼,要知道元開惠不過是一條狗罷了,能有多少的價值呢?王錫爵的謹慎早就已經說明了元開惠的存在不過是一顆可有可無的棄子罷了。更何況龍天羽雖然已經認清楚了自己和文官集團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可他也不可能將元開惠直接拋出去放在陽光之下,讓大眾去審視他的存在,這種舉動對王錫爵沒有絲毫影響,反而會被人倒打一耙,將自己放在被動的地位之上,你讓人去相信一位閣臣會對你個小小的東廠管事動手?這不是最大的滑稽麼。再說,萬曆皇帝斷然不可能應允這件事情的發生,這位皇帝陛下想要打擊文官集團,但是絕對不會用影響朝局穩定的方式來爭奪權利,別說他不願意,就是太后也不願意,要不然的話,他何必繞了圈子走外圍路線呢,另闢蹊徑來打擊文官們呢?就是因為文官集團的勢力太過強大,強大到能撼動萬曆帝的皇位,所以他不得不小心謹慎的緩緩圖謀,而不是大刀破斧的直接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