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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第二百七十八節 刺殺、混亂、曾山出頭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2-17

    你還真別說,曾山的確不簡單,從整件事情發展出來的態勢與脈絡,以及龍天羽給他做的幾個簡單的眼色之間,立刻就將過程揣測出了個**不離十,也把龍天羽下一步的打算摸了個通透。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龍天羽要將所有原定計劃全部推翻,但是既然現在已經到了如此的場面和地步,自己也只有跟著龍天羽的指揮棒走了。當然不管如何目前的策略卻是要比先前鎖定的計劃的更加縝密,能夠兵不血刃的就將整個濟南官場,將山東官府的控制權抓到手上,那麼其中意味著什麼曾山非常的清楚。為了確定龍天羽的意思,配合好下面的行動,曾山做了一個挺身而出的姿態,然後看著龍天羽,希望他給自己一個肯定的回答。在一片混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焦點都集中在鹿昆年的身上,自然沒有人回去關注曾山的小動作,龍天羽看到曾山的動作,他的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讚許的微笑,不大引人注意的點了點頭,彷彿是在同曾山說道:「伯父就是如此,做的好。」再接受到如此明顯的信號之後,曾山不再猶豫,面上流露出一副堅毅的摸樣,就要挺身而出喝止鹿昆年的前進,再演出一幕大戲,將整個戲劇推向**,讓最後的結局變的完美起來。

    就在此時,有人在官員之中暴喝了一聲:「慢著~!」然後分開眾人走了出來,噗通一聲就在前面的空地之上跪了下來了,嘴含著淚水說道:「大人啊,大人,有什麼咱們不好談的,何苦如此苦苦相逼,斷了這山東一省官員的生路啊,還請大人放過我等吧。」這舉動將龍天羽和曾山差點沒當場噎死,這是誰,原本曾山出來唱的大戲,怎麼換了主角,出來截胡,這不是亂彈琴麼。曾山氣的是七竅生煙,他也顧不上看清楚跪下的是誰,只是轉頭看了看龍天羽的動作,發現對方輕微的搖了搖頭,這很明顯是示意自己不要輕舉妄動,看清楚了再說。到此時,曾山心裡才定了下來,轉頭向跪著的官員看去,但隨之他也在心裡面暗地之中歎了口氣,說真的要是曾山自己出場,的確擺不出如此低下的姿態,畢竟不管怎麼說也是朝廷的大員,要他做出如此跪拜的樣子,哪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以後還要不要官聲體面了,恐怕官是別想當下去了。但等他看清楚跪的是什麼人,不由得心裡面一驚,怎麼是他,一個萬萬沒有想到的人物,山東巡撫司馬端,司馬祥瑞?

    司馬端此人曾山是知道的,自詡為前宋司馬光的後人,講究的就是一個士大夫的氣節,所以平日裡雖然品行有虧,可絕對不到下跪相求的地步。何況今天這一跪,跪的還是錦衣衛士,那麼也就是說他在危機渡過了之後,同樣沒有了其他出路,最好的結局恐怕也就是辭官歸隱了,因此你不要看著小小的一跪,也許鹿昆年可以跪,也許孔輝可以跪,因為他們是武夫,是在主流官員文化之外的群體,他們跪了,最多在天下人的眼睛裡面,是一種輿論之間的笑談,藉以論證錦衣衛的權勢高漲,茶餘飯後的談笑之資罷了,但要是一省的巡撫跪了下來,恐怕裡面的應有之意就耐人尋味了,哪就是赤裸裸的彰顯出龍天羽的不義,哪怕他是站在了至高無上的道義高度,逼迫一省的巡撫給他跪了下來,你就是有道理也變成了沒有道理,因為你不符合時代的規則,曾山現在在替龍天羽擦一把冷汗,眼前的形式如果龍天羽對付的不正確的話,恐怕日後的日子將會不好過,要知道明面挑戰和暗中抗爭是兩個概念。

    鹿昆年坐蠟了,前面他還可以挺著身子硬打硬的不管不顧的往前走去,無視對面的餓官員,以表示自己忠誠的態度,但是現在這種狀況,卻是根本不敢再走了,對面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官員,乃是山東的巡撫,怎麼動作自己可是不能亂來,要看自己新主子的臉色才行,他自然知道這山東巡撫給東廠管事下跪這其中蘊含著什麼樣的涵義和後果。於是鹿昆年把手中棍子朝天一舉,示意後面手持棍棒的降兵們都站定了下來,回身看了看龍天羽,面上一副可憐巴巴的摸樣似乎在說道:我的大爺,這位來頭太大,動靜太大,小的身單力薄,實在是頂不住了,估摸著還要您老人家出馬,才能有所做用,您老人家還是快來吧。

    龍天羽也沒有想到司馬端居然會做出如此的動作,這絕對出人意料之外,但是沒有想到歸沒有想到,眼下的情形總不能僵直下去吧,對面的官員看到司馬端跪了下來,隨後又有一批人分不清楚是衙役、還是差人、又或是奴僕跟著司馬端跪了下來,在眼前的局勢下面,自己看來是必須要出面的,要不然流傳出去,龍天羽也同樣非常清楚,對自己將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和影響,對這些官員你可以暗地裡對他們使絆子,下黑手,那樣將會是一種階級的仇恨和折辱,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話,在皇帝陛下心裡面恐怕也會有不好的印象,進而認為你有不臣之心,你一個小小的顆管事就能讓朝廷的三品大員給你跪下,哪你要是當了錦衣衛都督,不是連皇帝陛下都要朝拜與你。雖然龍天羽從根子上就沒有懼怕過這種後果和影響,但是畢竟自己的路,是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才能走得更遠,能少一些阻力就少一些阻力吧,而且自己真的沒有必要為皇上的策略而背書,弄得自己名聲臭了,真的是半個銅錢都不值,雖然自己沒也沒有什麼名聲可言。

    想到這裡,龍天羽排眾而出,走到了人前,沒有說話,仔細打量著這位司馬端,司馬巡撫幾眼,歎了口氣,直接上去就要將司馬端攙扶起來,看著司馬端的眼神面容,口裡面剛要說話,卻突然發現這個老傢伙的面上哪裡有半點窘迫、羞愧之色,除了歡喜,還是歡喜。這個時候的龍天羽看到司馬端面上流露出的詭異神色,不由得為之一愣,還沒想透對方為什麼會面露喜色的時候,此時驟變突現,對面跪在司馬端後面的幾名身穿衙差服飾,奴僕衣服的漢子,暴然而起,手持匕首、腰刀之類的利刃直接惡狠狠的砍刺向了龍天羽的身體,口中還疾呼道:「殺了你這個折辱斯文的小人,主憂僕辱,今日我等除此惡吏為天下綱紀張目。」好傢伙,真沒想到,對方陷入如此低調的絕境之中,居然還會使出如此的手段,龍天羽真的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瞬息之間幾把利刃全部迎著身體而來,在這裡一刻龍天羽頓時明白了司馬端的用意,他是故意用下跪逼迫自己出來,進而安排好刺客進行暗殺行動。

    好在龍天羽今天可不是平時,身體外面雖然穿著是錦衣衛顆管事的官袍,但是裡面卻是套著連環鎖甲,這種穿在他身上遼東昌盛號出產的連環鎖甲的優缺點,他自己自然是非常明白,不怕砍,就怕戳刺,所以在所有的兵刃裡面讓龍天羽感到最大威脅的就是那只匕首。因此他毫不猶豫的,身子前衝,一抓,一拽,將手持匕首之人的手臂抓住,大力一掰,咯登一下,哪人慘嚎一聲,手臂立時扭曲斷裂,接著龍天羽再順手就將哪人的斷手作為格擋刀刃的工具,直接迎著砍向自己頸脖的兩把鋼刀揮了過去,但對方的刀勢來的太快,卻是始終慢了半步,只架住了一把,而另外一把則是狠狠的朝著他的脖頸處揮了過來,看著對面敵人面上帶著的幾分喜色,龍天羽歎息了一聲,心裡想到,恐怕自己真的是逃不出今天的劫難了,看來自己還是太過大意輕敵,認為對方已經完全被自己控制住,不可能再生變故,如此最後才陷入到必死的結局之中,真的是不值得啊,可惜自己還有那麼多的大事沒有做呢。

    就在生死的瞬間,從龍天羽的脖子後面伸出了一根棍子,噹啷一聲,擋住了敵人的必殺一刀的刀勢,但始終因為這一刀終歸是勢大力沉,來勢兇猛,而架住刀勢,使出這一棍的主人又明顯武藝稀鬆,倉促而為,所以並沒有完全擋住這刀的力道;只是將這必殺的一刀往上挑去,卻沒有完全挑開,這必殺的一刀斜掃上去滯後,險之又險的將龍天羽的髮髻紗帽削斷,而哪一根架住刀勢的棍子,則是反彈了開來,抽打在龍天羽的臉面之上,立時紫腫了起來,就在這瞬間的功夫,龍天羽來不及慶幸,也根本沒有功夫去看到底是誰救了自己,朝著他左右兩肋砍過來的腰刀已經揮到了他的身上,果然遼東鎖甲真的質量很好,扛住了敵人的刀砍,但是卻扛不住敵人的力量的加成,嘎巴兩聲,明顯對方的兩刀帶起的動能將自己的肋骨砸斷。龍天羽痛哼一聲,顧不得疼痛,咬著牙齒,雙臂下夾,夾住了對方砍過來的兩柄刀,然後往空中一跳,雙腿彈起,卡嚓卡嚓兩下,正中對方的肘部關節部位,二位刺客的手也被他踢的骨折,而龍天羽則是失了重心,轟然倒地。此時對面的剛才砍向他頭部和頸部的兩名刺客,此時已經回過勁來,再次揮動手中的長刀朝著龍天羽的身上惡狠狠的砍了下來,龍天羽此時肋骨斷裂,已經完全喪失了行動能力,再也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敵人的鋼刀揮了過來,只能哀歎一聲,我命休矣,閉目等死。

    就在這生死關頭的剎那,說時遲那時快,從後面伸出了一雙手胡亂抓住龍天羽的衣領,往後就是一陣拖動,將他以分毫之差從敵人的鋼刀之下拖了出來,緊接著就聽到有人扯著嗓子喊:「保護管事大人,大家上啊~!」嘩啦啦的一群人衝了過去,無數只腳從自己的身邊通過,而有人依然在拖著自己拚命往後移動,嘴裡面還不時的發出急切的呼喚之聲道:「管事大人,您沒事吧,您可不能死啊,您死了我老鹿可也沒有活路了,這天殺的司馬端,居然還養了死士,我x你大爺~!」原來救了龍天羽的是山東總兵鹿昆年。

    說真的鹿昆年救龍天羽也是出於本能反應,他現在是自絕於山東官場,自絕於士人文官集團,如果不找到新的庇護所的話,不管事情完結到底是誰贏誰輸,自己的下場都是必然淒慘可以想像的,文官集團報復不了皇權的衛士東廠的管事,因為根本不是一條體系中的人權利伸不到那麼遠去,但還報復不了他一條背叛的狗麼,更何況目前他的主人只有龍天羽一個人,如果龍天羽死了,哪些皇家鷹犬們,還會有誰把自己看在眼睛裡面,接受自己的投誠之意呢,所以他連想都沒有多想,就直接把龍天羽救了下來。

    這話一出,讓龍天羽疼痛的心思裡面頓時生出了異樣之色,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救自己的居然是鹿昆年,這可真的是造化弄人啊~!只是眼下龍天羽可顧不上這些有的沒有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不管敵人有什麼企圖自己絕對不能亂,於是他忍住疼痛,同鹿昆年說道:「快,快扶我站起來,快些~!」鹿昆年一愣,都傷成這副摸樣了還扶他站起來,但是說真的鹿昆年從心裡面是早就已經怕了這少年的手段,於是下意識他的腦海裡面根本沒有反抗的情緒,順著龍天羽的話就將他扶了起來。

    龍天羽剛從地上站起來,就看到得意樓前面的場地上一片大亂,官員們哪裡還需要人驅趕,直接掉頭就朝著的得意樓裡面逃跑,而降兵們一部分在抵抗著數名刺客的攻擊,還有一部分似乎居然拿著刀劍在追殺官員,邊追殺還邊喊著什麼,為自家大人報仇的口號。而後面的鐵衛則根本沒有管場面上的混亂,直接就朝著自己這邊奔跑過來,龍天羽見到情況知道現在是最危急的場面,可容不得將混亂繼續下去,要不然山東官員要是因此被人屠戮一空,自己恐怕只有逃回遼東的一條出路了,以前所說的宏圖大業都成了鏡中花水中月。想到這裡,龍天羽立刻從懷裡面掏出了骨哨,噓噓的吹動幾聲,痛啊,肋骨的斷裂,讓他每吹一聲哨音都疼痛的不得了,黃豆大小的汗粒從額頭流了下來,邊上的鹿昆年自然知道這種傷的痛苦有多麼巨大,但是看著龍天羽堅毅的臉龐,不由得暗暗歎了口氣,自己敗在如此人物的手上也不算是冤枉,別的不說,就說這份堅毅的秉性,就讓人佩服不已。

    鐵衛們聽到了龍天羽的哨音,頓時一陣歡呼雀躍,最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自己的魁首並沒有太大的損傷,剛才可是把他們嚇死了,好幾把刀砍在自己魁首的身上,大傢伙兒心裡面急得要命。王七聽到少陰,也總算將懸著的心放回了肚子裡面,要知道,如果龍天羽出了什麼事情,恐怕第一個饒不了自己的就是他的哥哥王五,再說了手下的割鼻軍弟兄們,還都指望著龍天羽能給他們帶來幸福的生活,這要是龍天羽死了,以前的一切夢想不是又成為了泡影了麼。於是王七立時分出了一小隊人馬去保護龍天羽的安全,緊接著趕緊按照龍天羽哨音裡面的吩咐,控制場上的局勢,制止混亂。龍天羽不停的吹著哨音,調度鐵衛們的行動,身上的汗是越來越多,痛的龍天羽是面目鐵青,但是又不能停止下來,要知道場面太混亂,而王七他們是畢竟對哨音訓練還不夠熟練,龍天羽放心不下,現在能不能在短時間內,將場面控制住,這是關係到青年軍的發展計劃,絕對不是開玩笑的,場面在龍天羽的控制下,漸漸平靜了下來,雖然還有廝殺聲,但是官員們大多數都被王七帶著騎隊保護了起來,而現在依然還混亂的是降兵的部分,有的手持兵器的降兵趁機大叫,製造混亂道:「完了,他們卸磨殺驢,居然利用完了我們這些降兵就要殺光我們,大家快跑啊~!」弄的人心大亂,場面混亂不堪,嘶吼聲、慘叫聲、哀求聲、喊殺聲不絕於耳。而圍著的刺客趁著降兵們之間大亂,乘隙又衝了出來,居然還不罷休,直接又奔著龍天羽追殺過來,龍天羽看在眼裡,立刻明白了這些刺客的身份絕對不簡單,恐怕不光是刺客,還是死士,刺客一擊不中,立刻撤退,尋找下一次機會,而死士則是不成功則成仁,是抱著必死的信念做事,刺客好培養,死士卻不容易栽培,所以這幾名死士的來歷,龍天羽一無所知,但心裡面卻清楚能派出這些死士的勢力或是個人,絕對不是好相與的角色。還好這時候,鍾國強帶著保護小隊和軍醫跑了過來,有了自己的護衛保護,三下五除二就將對面的刺客砍死,不過刺客死了,混亂卻愈發的變大了,降兵們都害怕了起來,一個晚上的廝殺如同驚弓之鳥,被人鼓動了幾句,開始信以為真了起來,四處逃散,有一部分跟著拿著刀槍降兵也不管認識不認識,直接開始往外衝擊,和最外圍的錦衣衛開始了正面的衝突,騷亂開始擴大了,情勢非常的危機,要是讓騷亂擴大出去,今天晚上恐怕整個濟南城內都將不得安寧,這是龍天羽同樣不想看到的局面。

    龍天羽在隨行軍醫給他處理傷勢的時候,立時對著鍾國強說道:「去將炮點了,快去,然後接著喊,所有人全部蹲在,如有違例格殺勿論~!」

    看了看附近,鍾國強發現並沒有什麼能夠傷害到自己魁首的危險,他也明白要控制住混亂必須要先控制住人的心理因素,所以他也顧不得太多,帶著幾名鐵衛轉身朝後跑去,直接先是派了一個人去通知王七等會兒的動作,接著轉身來到孔輝面前將龍天羽的話一說,孔輝自然沒有不從的道理,於是親自跑到了虎蹲炮的面前,將炮架高對準空曠的地方,點火之後,速度跑開。隨著轟的一聲巨響,所有在場的人之中,有受過炮術訓練的立即本能的往地上一趴,做了個躲炮的動作,頓時場面上混亂的情況為之一靜,鍾國強此時翻身坐在馬上,高聲喊道:「全部蹲下,不許騷動違者格殺勿論~!」

    有哪精明的立刻雙手抱頭蹲了下來,有傻乎乎的沒有反應過來的,立刻就被鍾國強和前進壓制的錦衣衛砍倒在地,越來越多的降兵蹲了下來,只有十來名手拿兵器的士卒呼喝著向外衝去,一副不肯束手就擒的摸樣。這些人是在找死,王七那邊肚子裡面正因為龍天羽的受傷而一肚子火呢,看到還有人不肯降服,立刻帶著手下衝了上去,一頓馬踏刀劈,收拾的乾乾淨淨。這邊龍天羽見整個現場的情形總算是控制住了,他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要知道剛才的局面太危險了,要是官員們被殺,那麼自己就要成為第一位的替罪羊。想到這裡,他又坐不住了,立刻吩咐左近的鐵衛去看看有沒有官員死傷的,最重要是有沒有人死的。片刻之後鐵衛過來回稟道,只有一兩名官員傷勢比較嚴重,而其他官員則多是輕傷,畢竟剛才雖然混亂,但是龍天羽的行動非常快,直接就要王七優先去將官員們保護了起來,有效的減低了傷亡的人數。此時的龍天羽心裡轉了轉,他想清楚了哪些有武器的降兵們的出現蹊蹺的很,估摸著有來路,現在危機過後,龍天羽思想剛才的刺殺行為,按照常理來說山東巡撫司馬端對自己的刺殺是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他根本不信司馬端會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他控制自己是有可能的,殺自己不是不可能,但那只會發生在私底下,黑暗之後,而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直接刺殺自己這不是扯淡麼,哪你就是公開挑戰皇權了,他司馬端還想不想活?

    當然現場的事情千絲萬縷,必須要一件一件的來做,先要將降兵的工作做通,消除隱患這才能進行下面一步工作,不過錦衣衛在剛才的動亂裡面可是居功至偉,居然沒有發生任何的混亂,頑強的頂住了亂兵的攻擊和逃竄是功不可沒,於是龍天羽招來孔輝好生的表揚了一番,要他回去同弟兄們說,再堅持一會兒,將這些事情處理完之後,回去一定論功行賞,把孔輝喜得情不自禁,回去就同錦衣衛口口相傳下去,頓時一陣歡呼雀躍聲此起彼伏。接著龍天羽看了看鹿昆年,現在他對這個人的感覺是非常的複雜,他既殺了自己的弟兄,又救了自己,但怎麼處理現在還說不上,等以後再說吧,先將降兵收撫了再說,於是回頭同鹿昆年說起來,叫他將所有降兵聚攏起來,然後分辨清楚,哪些手持利刃的兵丁到底是什麼人,在降兵之中有沒有人認識,鹿昆年立刻領命而去,他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擺出一副救了上司的摸樣,反而更應該恭謙才是,要讓人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沒有做過這種救主的事情才是最高的水平,所以他的態度顯示的更加謙卑,誠懇,低調是他唯一的態度。

    那邊鹿昆年去將再次降服的降兵們聚攏到一起,查證事情的來龍去脈,這邊龍天羽則是也休息不得,畢竟山東官員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不過他被軍醫在自己的身上打了封閉繃帶,自然是不能起身,要不然剛剛接好的斷骨要是再次錯位麻煩可就大了,所以他吩咐鐵衛弄了個簡易的擔架將自己抬進了得意樓裡面,來到一群驚魂未定的官員面前,再吩咐鐵衛去同孔輝去弄幾名醫生回來,給諸位官員老爺們看病。

    接著他轉頭仔細看了看司馬端的摸樣,只見這個老傢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經髒污不堪,破破爛爛,哪裡還有半點朝廷大員的風采,龍天羽見到司馬端如此狀態,知道現在問他也不合適,於是掃視了一眾官員看了看,見曾山人在裡面雖然狼狽,但是卻沒有受傷,心裡面立時鬆了口氣,要不然這場戲缺了曾山可就不好演下去了,隨著他朝曾山使了個眼色之後,曾山心明氣定,知道該自己演出了,越眾而出,當著所有官員們的面,朝著龍天羽拱了拱手,用平淡的語氣說道:「這位龍大人,你想要將我等如何?要論起刺殺你的事情,我等確實不知,乃是司馬端一人所為,今天晚上攻打你的隊伍是聞顯所派,至於其他的事情麼,也多是司馬端和聞顯二人所謂,我們只不過是被迫跟隨罷了。」

    後面的官員一個二個畏畏縮縮的,原本就怕對面的蠻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對自己進行報復性攻擊,到時候秀才遇到兵可是有理說不清。現在看到曾山居然還有勇氣站出來,代替大家同龍天羽對話,自然是高興的很,都跟著曾山七嘴八舌的說起來道:「龍大人明鑒啊,我等都是被司馬端、聞顯脅迫的,根本就沒有參與到他們的刺殺中去,都是無辜的。」

    不錯,目前的態勢正是龍天羽需要的。說真的,龍天羽現在根本就不想將這些官員全部拿下,一則,他沒有這個權利,輕易的將所有山東濟南的官員拿下,只能將自己送上斷頭台,你一個小小的東廠顆管事,哪裡有這種權利剝奪這麼多品級官員的官帽,不守規矩的後果恐怕皇帝陛下第一個就饒不了你,因此除非龍天羽得了失心瘋,要不然是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二則龍天羽還要依靠目前的這些官員去治理濟南,藉以平衡羅教在濟南的勢力呢,所以對這些官員自然也是打壓同安撫結合起來,至於秋收算賬的事情麼,哪就交給皇帝陛下和繼任者去辦了,同他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

    所以聽到諸多官員說話,龍天羽點了點頭,面上帶著平和之色,小心的不牽動傷勢,勉強的拱了拱手,做出開誠佈公的摸樣說道:「諸位大人,說起來,鬧到現在的摸樣,真的是一場誤會,我乃是今年新科的舉子,也算是讀書種子,怎麼會對大人們、諸位前輩們多有不敬呢?我奉上諭路過山東回遼東辦差,一路采風也是應有之意,乃是東廠的職責所在,到了濟南我原本也就是想要辦點私事,當然也有著隨手在濟南府收些官情官聲的意思,沒想到被有心人推波助瀾就成了我龍天羽要查證山東官場的謠言,緊接著就有人來對我等攻擊,導致我的手下多人死亡重傷,這才有了今天我奮起反擊的行為,有得罪諸位大人之處,還請多多諒解包涵。不管我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有罪過,還是沒有罪過,最終都要交給朝廷來判斷,皇上做出裁決,但是在這之前,我建議將擅自製定攻擊皇差的主謀巡撫司馬端、山東布政使聞顯控制起來,避免出現更多的事故,然後上書朝廷,等待皇上、朝廷派人下來處理,不知道諸位意下如何。」

    對面的官員們聽到了這些話語,一時語塞,弄了半天聽著東廠顆管事的意思是誤會,這不是扯淡麼,要真的是一場誤會,大家居然弄的這麼狼狽,可就成了天下的笑柄,就在大家滿腹疑問的時候,就見站出來的曾山問出了大家的心裡話:「你說是誤會有什麼憑證麼,別的不說,就說你不是在針對我等山東官員的憑證你可能拿的出來?」

    歎了口氣,龍天羽做出一副被人冤枉的摸樣,吩咐人從坐騎的背囊之中拿出了那份皇帝陛下,讓他回遼東辦差而寫的中旨,交給曾山觀看。曾山先是拜了拜,以示對聖旨的尊重,然後接過來展開一看,面上的顏色黯淡了下來,默不作聲,轉身回頭將聖旨展露給了一眾官員觀看,等大家都看了一會看清楚了上面的內容,樣式之後,曾山帶著幾分羞愧、鬱悶的神情低下頭,然後雙手將聖旨收了起來遞還給龍天羽。

    龍天羽接過聖旨,感歎的說道:「大家都說說看看吧,現在相信我說的話是真的了吧。唉,這事情鬧得現在這樣,真是不值當啊。看看現在,大傢伙兒鬧的,是兩敗俱傷,我也是傷痕纍纍的,你們還有兩名同僚生死不知,不過我在這裡同大家說,前面有賊人對你們動手,砍傷官員的事情,絕對不是我所為,如果我要對你們動手早就可以動手了,為什麼要等到司馬端派人刺殺我之後,那不是多次一舉麼,而且還會派人立刻保護住你們?相信大家都是聰明人一想就能明白其中的道理,咱們都是上了小人的當了。」

    現在濟南府的官員們擔心的不是什麼砍人事情,從龍天羽的動作之中,他們自然看出來了剛才動手殺官的人,並不是龍天羽的指派,恐怕是有第三方勢力渾水摸魚一番,至於是誰,他們現在根本不關心,畢竟大家不是都沒事麼,只是虛驚一場。眼下卻有實際上更大的更頭痛的問題在等著自己這些官員,就是那份龍天羽手中的聖旨。官員們盯著依然在龍天羽手中那份黃橙橙的聖旨,心裡面鬱悶啊,懊悔啊,什麼情緒都有,要知道龍天羽手上抓著的是聖旨,所有的官員傻子才跟著鬧呢,因為有了聖旨就算是欽差,你敢殺欽差,那麼就是挑戰皇權,皇帝不殺你都對不起他自己,以後還怎麼統御九州天下,所必然要殺了你捍衛皇權的威名,而且一殺一個准,你還沒有任何反抗的話語,如果往嚴重裡說,恐怕誅九族、家人發配充軍,成為官奴之類的事情都是難免的。

    原先官員們從司馬端和聞顯二人哪裡獲得的信息,是以為龍天羽的手中並沒有聖旨,只有上司的諭令,哪就完全不同了,雖然同樣有可能代表著皇帝陛下的心思,卻是兩個概念,兩種不同的方式,反對上諭者畢竟和直接挑戰皇權是有區別的,我可以說皇帝陛下的意圖根本被手下的人歪曲,或是其他的辦法來抗爭,畢竟哪和直面皇權有根本上的區別,所以官員們才敢跟著司馬端和聞顯鬧起來,他們可以解釋說對付的是東廠而不是皇帝陛下本人。正是有了聖旨這個因素在裡面,現在這些官員因為恐懼的心情,哪裡還敢不相信龍天羽的說話,這種聖旨拿出來了還能有假?那自然是龍天羽說啥是啥;再說了現在人佔著優勢,要真的是來查證山東官場的,還不乾脆將大家拿下,或是控制起來,直接去收拾你的罪證也就是了,跟你在這裡客氣什麼。想到這裡,大家心裡面都在罵娘,真不知道哪個天殺的製造了謠言搞出了這種狗臭屁的事情,讓大家跟著糊里糊塗的就上了賊船,愈想愈氣,眾官員恨恨的用眼光看著聞顯和司馬端兩人,沒有這兩名罪魁禍首的帶動,現在大夥兒也不至於落到眼下如此尷尬的地位,要知道這上書朝廷,最終能有什麼結論呢?司馬端刺殺皇差,聞顯指使總兵鹿昆年攻擊東廠顆管事,這兩件大事情都是在赤裸裸的打皇上的臉面呢,用屁股想都知道必定龍顏大怒,而且攻擊的理由是什麼,哦,我們知道了東廠的番子來山東調查山東官場,所以就聚集了全濟南的官員準備收拾這伙不知道死活的番子,這種理由能夠擺在朝堂之上細細被人琢磨麼,嘿,恐怕提都提不出來,提出來也是徒增笑話罷了,那好吧,有人說,咱們可以用東廠番子們橫徵暴斂作為抗辯的題材麼,原本是不錯,如果說鹿昆年打贏了對方,又或是雙方根本沒有死人,只是小小的交了交手就結束了戰鬥,只要沒被對方抓住把柄,私底下操作,自然無懼,肯定當然能夠成為一條理由,但是現在你既然打死而來皇差,鹿昆年又敗在了人的手上,把柄被人攥的牢牢的,那麼你就是說的天花亂墜也掩蓋不住你攻擊皇差致人死亡的罪名。所以官員們自然都清楚這裡面的關係,才恨聞顯和司馬端恨的牙齒癢癢,可又能怎麼辦呢,都上了賊船了,你想下來?對不起,總是要有代價的。

    就在眾官員彷徨無助的時候,看到曾山將聖旨奉還對方之後,向龍天羽作了個揖,滿面誠懇的說道:「龍管事,龍大人,看來你和我們之間多有誤會,這裡面也是有小人作怪,才導致今天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局面,既然已經明白了幕後黑手的存在,那麼我們更應該同聲同氣才是,千萬不能將矛盾擴大,正中某些別有用心者的下懷啊~!所以我想請你高抬貴手原諒了我們這些不知情的脅從者,我等必然感激不盡,銘記在心,至於上書朝堂的奏章,就由我等來寫了之後,您過目,如果有什麼不滿意的咱們再彼此磋商也就是了。」

    這段話說出來站在他背後的官員們多麼精明,立即明白了曾山的意思,說透了不就是要將聞顯和司馬端丟出來作為黑鍋的製造者來看待麼,將所有的髒水都潑到他們的身上。於是眾官之間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流之間都有著彼此之間的默契,死他們兩個,總好過大家一起抱著死,要知道圖謀殺害皇差的罪名所可能造成的後果,自己絕對擔當不起,還不到片刻之間,大家就已經統一了思想,於是紛紛聲援起曾山來。這個喊道:「沒錯都是司馬端和聞顯的錯,他們是主謀,我們支持曾大人的行動,要撥亂反正。「那個訴苦道:「龍大人啊,你是有所不知,這司馬端和聞顯一貫專橫跋扈,號稱山東的內外相,目中無君無父,狂悖之極,我等礙於他們的淫威都不敢出聲,今天大人來此可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救我等出了苦海。」還有的則是扯著脖子嚷道:「我要揭發,我要爆料,他們二人貪賬枉法,我有實質證據,我能提供給朝堂上面諸公看。」一時間整個得意樓之間是人聲鼎沸,眼前的官員再不是面對司馬端、聞顯那種小心翼翼,阿諛奉承之詞滿天飛的摸樣,正所謂牆倒眾人推麼,現在的山東官員們都恨不得將聞顯和司馬端說成大明萬曆年間最可怕的大毒草,那就是人間的敗類,古代文明中的極品渣滓,反正是什麼罪名都往上澆,什麼事情都往上扯,將司馬端和聞顯二人說的是豬狗不如。

    曾山回身雙手按了按,將官員們的嘈雜之聲壓了下去,接著轉頭看了看聞顯和司馬端二人,他保持著平常顏色朝著他們也同樣行了個禮說道:「二位大人,你們有什麼異議麼?」

    「哈哈哈哈~!」聞顯大聲笑了起來,面無人色的說道:「異議?曾山你果然是好樣的,好得很啊,我沒有異議,你們怎麼說怎麼辦也就是了。」司馬端更是全身顫抖的說不出話來,他還能說什麼呢?這兩個人精早就看出來了端倪,眼前明顯這是個局,是龍天羽和曾山聯手布的局,可知道了又怎麼樣,唉,該做的自己都做了,人往身上按的罪名都是證據確鑿,你還能如何,只能認倒霉吧。龍天羽聽到這他們二人的回話之後,立即明白了曾山的意圖,他是要將這二人弄成死症,絕對不讓他們二人翻身,如此非常有利,要知道論起朝廷的政*治鬥爭來,自己還是不夠嫻熟的,總是曾山要比自己強很多,所以他也不多話由著曾山發揮,只是吩咐人將聞顯和司馬端二人帶到樓上去看管起來,好方便下面的人對他們進行檢舉揭發,畢竟要是檢舉揭發的對象就在你的身前,官員們就算臉皮再厚,恐怕也會有一層心理障礙不好打破,要是將他們二人調開,大家都會沒什麼顧忌,暢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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