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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途 第二百五十九節 交鋒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1-28

    「呸,我說公孫主簿,難道我的屬下就白死了不成?嘿,我這個人脾氣直,也不怕和你明說,你可知道這次出來,路上遇匪,死了兩個番子,我回去要受多少瓜落兒?挨上司多少埋怨?先不說別的,就說死了弟兄的喪葬費,撫恤費,我到哪裡去淘換?更別說上司哪裡需要疏通,這些銀錢哪裡出,總不能我自己掏腰包吧。說到這裡我就真想罵娘,這地方上的事情跟我東廠有狗屁關係,我東廠的職責是監察官員,又不負責偵緝教派,要不是死了兩個弟兄,我這裡實在是騰挪不開,你以為我吃飽了沒事幹要和羅教掐架?不掐架這銀錢哪裡來,你出麼?」龍天羽擺出了一副橫眉立目的摸樣,氣勢洶洶的朝著公孫無用吼道。

    公孫無用心裡面明白了龍天羽的意思,腦子裡面的這根弦立刻鬆了下來,原來眼前這名東廠的顆管事,前面說的那麼嚴重,時時刻刻上綱上線,又是謀反,又是廠督的,說透了就是要銀錢,如果真的出些銀錢能將事情擺平了,自然是你好,我好他也好。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說話算不算話,總是要再試試深淺的,看看這傢伙到底是真貪吃,還是假貪吃。盤算了一下,公孫無用也同樣氣憤的說道:「確實,大人您說的是,這件事情終歸是羅教的不是,總沒有理由叫您同他們擔著干係,大人果真是熱血過人,高風亮節啊,不是我說,做您的屬下可是幸福死了,看看這生養死葬的費用還要大人您頭痛,讓我們這些做上官的都羞愧不已呢。如果大人只是想要敲打羅教那幫人,弄些銀錢,體恤死去的下屬們,我這裡倒有一計策,您看可行與否?能叫大人不需勞神勞力,就能得償所願呢,就不知道大人您願意不願意。」

    「哦~!?你們這些文官啊,說話就是酸,彎彎繞繞的讓人好不習慣,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沒得那麼多廢話。說說看,要真的如你所說,能弄些好處,自然麼,什麼都好說,我總是要為弟兄的安全負責,總是要為德州縣城的百姓們的平安負責嘛。唉,你是不知道,咱們這些在外面當差的苦啊,風餐露宿不說,還要時時刻刻擔著責任,稍有打點不到的地方,就要落著不是,所以難啊,真的難透了。」龍天羽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態,看著公孫無用。

    望著對面這東廠管事的摸樣,差點沒有把公孫無用給膩歪壞了,強忍著噁心,他笑著說道:「這樣大人,您看啊,咱們先將堂下這些人過過堂,將他們殺人的證據坐實了,然後呢,傳羅教的教主過來問話,把證據往他的面前一擺,到時候您不用多說,只在堂邊一坐,剩下的都有下官我來說,只要您說個數,我一定盡力給您辦到,您看如何?」

    「這樣啊,嗯,倒也未嘗不可,只是麼,」龍天羽斜著眼瞥了瞥公孫無用,接著道:「聽話聽音,似乎公孫大人和羅教之間瓜葛甚密啊,要不怎麼如此幫他們說話?」

    公孫無用立刻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面容說道:「要不怎麼說大人明察秋毫呢,既然大人問到了,我也不怕說,德州縣內的羅教教主,是我本家弟兄,倒是叫大人見笑了,我敢用項上人頭和這頂烏紗帽擔保,我這兄弟絕對是本分之人,絲毫沒有犯上作亂之心,其中必然是有什麼誤會,衝撞了大人的弟兄,您放心雖然他是我本家弟兄,但是下官一定能夠秉公執法,絕不徇任何私情。」

    聽到這話,龍天羽心裡冷笑一聲,是啊,沒有絲毫犯上作亂之心,你是時時刻刻都在想著怎麼謀反作亂唄,這還沒怎麼說呢,狐狸尾巴就露出來,越是這麼說,越是有此地無銀三百兩之嫌。他的面上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話,低聲同公孫無用說道:「兄弟,別急著跟我撇清,這話兒說出來恐怕連您自己個兒都不信吧。呵呵,我說句大不敬的話,您的弟兄就是真有犯上作亂的心,同我半個銅子的關係都沒有,哪就不歸我管,要不是事趕事的正好攤上了,你以為我願意跑到你這裡來窮折騰,我自己身上的差事就緊的很,哪裡有這閒工夫扯淡。嘿,這話現在說透了,既然有你公孫大人的面子,那還有什麼不好說的,這樣,叫你本家弟兄拿出兩萬兩銀子出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麼,只要能補償我弟兄和我的損失,德縣的事情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我走我的陽關道,您過您的獨木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怎麼樣?這個條件不算過分吧。」

    你大爺,真是獅子大開口啊,聽到兩萬兩白銀,公孫無用眼角抽搐了一下,這他娘的真是狠啊,紅口白牙的真敢張口,你死的那兩人就是金子打出來的身子也值不到兩萬兩白銀,面上的笑容頗為勉強了幾分,公孫無用說道:「大人,您這可是難為人了,德州縣城就這麼大點地方,歷年來也不是什麼魚米之鄉,兩萬兩銀錢確實困難,請您多多體恤,減免些為好。」

    龍天羽本身其實並沒有考慮過想要什麼銀錢,現在開口,不過是做出一副貪婪的摸樣,讓人相信他只是為了錢財,讓羅教的這些人不會將心思轉動到其他方面去,所以他嘿嘿一笑,做出奸猾的神態,也不多說,從懷裡面拿出幾份前面紅衣神兵的供詞,還有百姓們寫的供詞,丟在了桌面上,說道:「這話兄弟可就有些虛了,說句不好聽的,這羅教麼,可是沒有少撈啊,你不說,有人說,從供詞上看,雖然咱沒有去過他們的道觀,但聽人說也是金碧輝煌,華麗富貴,有錢得很;你不是說要過堂麼?我看不用了,這裡的供詞我早就越俎代庖了,要不你以為,昨天為什麼我晚上沒有直接到德州縣城?你先看看,桌上的這些東西值不值兩萬,你要說值哪就能值,你要說不值得麼,呵呵,那就不值得。」話鋒說到這裡,龍天羽的口氣一轉,用強硬的語氣說道:「我說公孫大人,現在咱兩又不是在街市買菜,你一個銅子,我半個大錢的互相扯皮,咱們說的是謀反的罪名,是要抄家滅族的,現在我說兩萬,這價錢面對多少人的項上人頭來說,著實不貴,你要是再猶豫,恐怕等下就不是這個價格了。」說完,他翹著個二郎腿,做出了一副江湖老油子的姿態,有一搭沒一搭的抖動著,也不去看公孫無用,自顧自的抬頭望著房內屋頂的橫樑,似乎哪裡有什麼最美好的花朵在眼前綻放一樣。

    拿起丟在桌上的供詞,公孫無用邊看,邊擦著頭上的冷汗,心中哪個恨啊,恨不得將這些洩露羅教內部情況,吃裡趴外的東西全部殺光,供狀裡面的內容雖然並沒有直指謀反二字,但也是字字誅心,任何一名正常的普通人看到眼前這份供詞,估計沒有人不會聯想到謀反這兩個字的,而且聽對方的意思昨天晚上原本就能來德州縣城,換句話說,也就是人昨天晚上佈置了整整一個晚上,今天絕對是有備而來,想到這裡公孫無用的心沉重了很多,只是兩萬兩銀子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權限,他確確實實是沒有辦法決定,於是強顏笑容,公孫無用朝著龍天羽作了一個揖說道:「大人,您所要的銀錢數額太大,我可是做不了主,要不您看這樣行不行,我這就去同我哪兄弟商量商量,有什麼等我回來再說行不行?」

    端起桌上的茶杯,龍天羽淡淡的吹了吹沫子,重重的丟了下來,彭的一聲,讓公孫無用本能的受驚一竄,渾身就是一個激靈。龍天羽死死地盯著公孫無用,面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要商量?行啊,去吧,只是呢,公孫大人哪,最好是請你哪位族兄過來一敘,免的跑來跑去勞累麼,對了等會兒見到你的族兄記得說,現在不是兩萬兩了,是兩萬五千兩,話說透了,到底是喝敬酒,還是喝罰酒你自己看的辦。」

    這還沒有片刻功夫就漲了五千兩,公孫無用聽到這話,疾聲說道:「大人,您不能這樣啊,剛才才說好兩萬兩,怎麼這會兒就漲到兩萬五千兩了,沒有道理麼。」

    聽到公孫無用的話,龍天羽揶揄的語氣說道:「哎呦喂,主簿大人,您和我講道理?哈哈,真是可笑之極,」啪拍了一下桌子,龍天羽站了起來,指著公孫無用的鼻子說道:「道理麼?我就是道理,東廠兩個字就是道理,和我說道理,我要是按照道理做事情的話,你,還有你的族兄通通都要被抓起來,能落個腰斬就是給了個痛快,跟你說姓公孫的,你要這麼說的話,現在價錢又變了,不是兩萬五千兩了,而是三萬兩,我給你半個時辰時間,超過這個時間,你就是送五萬兩來我也不稀罕,到時候你可別怪我翻臉無情,不認人。」

    看著蠻橫無理的龍天羽,公孫無用現在吃人的心都有了,只是眼下不是抗辯的時候,你就算要和他撕破臉皮,恐怕也必須要去和人商量商量,做好準備才行。公孫無用再也保持不住笑臉相迎的姿態,朝著龍天羽胡亂行了個禮,嘴裡冷冰冰的說道:「既然如此,大人您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接著一副氣呼呼的摸樣,拂袖而去。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龍天羽洒然一笑,渾然不講對方的怒氣放在心上,在他看來,這些傢伙不過是紙老虎罷了,斷然不敢動手的,而自己也掌握著對方的分寸,三萬兩白銀看上去是不少,其實不算多,說起來對於羅教這種教派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就看對方在利害關係和銀子面前的取捨了。

    公孫無用出了偏廳,三轉五轉就來到了一處廂房,推門進去,見裡面有幾名身披大紅法袍的漢子正在飲酒作樂,他立刻埋怨道:「你等倒是快活的緊,卻沒由的叫我在外面對付那瘟神,人可是說話了,沒有三萬兩銀子,這件事情恐怕就沒完。」

    坐在上首的一名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道人,淡淡的看了公孫無用一眼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別弄的沒頭沒腦的,把話說清楚了,他怎麼就敢開口要三萬兩銀錢?」

    歎了口氣,公孫無用做了下來,先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刺溜一口喝下去,定了定神,將剛才的事情完接著道:「這些人啊,平日裡在權利機構呆慣了,就是混不吝,耍起橫來,一個二個都他娘的是爺爺,兄長,人可是說了,就半個時辰,咱們可是要趕快想辦法才行,到底是同他撕破臉皮,拚個魚死網破,還是說再忍一忍,以圖他日。」

    坐在上首的道人還沒有說話,邊上有名五大三粗的漢子,跳了起來,直接喊道:「還猶豫什麼,現在我就去點起了護法,直接將哪孫子抓起來,讓他才嘗嘗咱們的厲害,爺爺一寸一寸的將他的肉刮下來餵狗。叫他獅子大開口,開口就是三萬兩,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作威作福做到羅教的頭上來了,真的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馬王爺到底有幾隻眼。」

    坐在上首的道人用手一指壯漢,嘴裡面訓斥道:「咋咋忽忽的幹什麼呢,這德州縣城內,我公孫無鍾還沒死呢,切輪不到你伊三郎說話,給我坐下。」說完,公孫無鍾陰著一張臉,轉頭看著坐在邊上的羅教的軍師陳煜問道:「這件事情,你怎麼看?」

    夾了筷子菜,慢慢咀嚼了幾下,陳煜考慮了一會兒,說道:「教主,其實這事情並不複雜。我們首先要明確兩個東西,其一我們要做什麼,其二東廠的番子想要做什麼。其一麼,我們要做什麼,在座的各位都已經非常明確,那麼,既然明確了今後羅教的目標和奮鬥方向,也就是說咱們從今往後的工作都必須圍繞這一個最終的目的來開展,既然如此的話,對於這寫來訪的番子們,不管是惡客也好,是善客也罷,所有的一切都必須圍繞咱們的既定目標轉,圍繞羅祖所頒布的法旨辦,而不能拍腦袋,讓憤怒沖昏頭腦,那就是拿咱們的大業開玩笑;那麼東廠到底是來幹什麼呢?大家可以想想,從昨天下午宋公明報上來的買扒雞事件,到今天他們這群東廠番子主動押著咱們的人上門討錢,都充滿了偶然性,兩者之間沒看到有任何的必然聯繫,所以我借此推斷,他們應該是路過德州縣城,是在無意之中和我們發生了衝突。」

    說到這裡陳煜停了下來,看著公孫無鐘,神態很是帶著幾分恭謙之心。他是知道公孫無鐘的習慣,眼前這名教主,雖然表面上似乎看著道貌岸然,其實內心很是有些嫉妒賢能,最討厭的就是有人搶自己的風頭,在羅祖座下十數名教主之中,最是出名氣量狹隘,所以陳煜作為羅祖直派的軍師,很是小心自己的言行,避免與其發生衝突。

    果然,陳煜的這個態度讓公孫無鍾很是滿意,他點了點頭說道:「好,剛才軍師分析的不錯,也是我所想的,既然如此的話,現在神教在山東開創的局面不易,在沒有做完準備工作之後,我們必須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絕對不能和官府發生直接的衝突,這是羅祖的旨意,是原則和底線,我們必須無條件執行。大家知道,前幾個月,濟南、清河分教中人,居然糊里糊塗的,就將當今李太后的家奴錯手殺死了,雖然是無意之間招惹的是非,但很明顯這起偶然的事件造成了神教的被動,為了掩蓋事實,神教費了多大的力量上下溝通,才將這件事情按了下來,但這只是山東的官吏們打點好了,並不代表京師的太后哪裡打點清楚了,要知道,哪是太后的家奴,是當今天下最有權勢的女人的狗,她能讓自己派出的人員無緣緣故的失蹤?這絕對是天方夜譚,如果不揪出元兇,恐怕太后的臉面必然受損。果然隨後,李太后家中連續派出了數次人來進行查訪,那幫蠢貨又再起殺心,似乎想要利用連續的殺戮湮滅證據,可是這樣有用麼?我看啊,肯定會有更大的禍事,因為這幫傢伙的愚蠢,而降臨在神教的頭上。所以有前因就有後果,我們可不能再犯那幫蠢獲得錯誤,就這件事情上來說,雖然明眼之中看起來是我們吃虧,但實際上說,對於咱們來說未必不能在危機中尋找新的機會。多個朋友多條路嘛,能有這種大明王朝強力的特務機構中人我們這裡收錢,我就覺得是件好事情,如果能夠借此同人搭上關係,對今後神教的大業是非常有好處的,三萬兩銀錢算的了什麼呢?錢是王八蛋,沒了還能賺,這點點的銀錢對於羅教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也不用再商議什麼了,我做主,公孫無用你回去立刻答應他們,隨後我就派人將銀錢送過來。只是麼,這銀子對方也不能拿的太輕鬆了,你就同他說一條,拿了銀子什麼口供人證都要留下,最後還要叫他在移交的案宗之上簽字畫押,你懂得,這些程序必不可少,他也沒有什麼說辭和借口去推搪,如此只要簽字畫押,他就能給我等落下把柄,今後打交道就容易了。說真的,我用這三萬兩銀錢的餌食,為我們羅教弄過來一個東廠之中的耳目,要真的能成,別說三萬兩銀子,就是十萬兩,恐怕也不虧,因為哪意味著咱們在大明的核心機構之中隨時能紮下一根釘子,也許說不上什麼時候,這三萬兩買來的棋子就能幫咱們這些人大忙呢。」

    陳煜見公孫無鍾如此算計,心裡不由得暗道,別看人說他心胸狹隘,但是說句心裡話,還是實實在在有些本事的,別的不說,就說這捨三萬兩銀子,去套一顆未來有可能發生作用的棋子,如此手筆在這羅教大大小小的十多位如同土老財似的分教主裡面,恐怕也是難以想像的。還沒等他去開聲,在場的一眾人等都撲了出來,阿諛奉承之詞是溢於言表,將公孫無鍾吹捧的簡直就是諸葛再世,武侯重生。陳煜皺了皺眉毛,他是從羅祖身邊下來的親傳弟子,是羅祖為了更加有力控制下面的分教教主所外派的人員,在不少大事之上他都有自己的發言權,讚美的話他是不大屑去說的,畢竟是總壇下來的人物麼,總是有些傲氣,他開聲補充道:「話雖是這麼說,但是咱們還是要防範一二,畢竟不知道對面是試探我們,還是有其他打算,我覺得宋公明他們護法神兵們和護教神將都不能散了,還是要嚴正以待,防止意外發生。」

    點了點頭,公孫無鍾雖然不喜陳煜的話,但是畢竟人也是羅祖身邊的紅人,也只能順著這位軍師的話頭說道:「嗯,陳軍師這話說的不錯,伊老三你去同哪些人說,在後院緊張著點兒,別鬆了弦,萬一要是有什麼紕漏,我可拿他們試問。」

    唉一聲,伊老三轉身就走了。這邊得了教主命令,公孫無用還能說什麼呢,他原本想和伊老三一塊走,想了想止住了身形,又說道:「大兄,你看看,要不要和那位東廠的番子見個面兒,露個臉兒?也相一相這位東廠番子的到底是神還是鬼?」

    擺了擺手,公孫無鍾搖了搖頭道:「現在沒哪必要,我出不出面,其實和這件事情根本沒有什麼內在的聯繫,只要給了銀子,我想哪東廠番子是應該會走的,如果他要是要求見我的話,那麼可以證明他根本就不是衝著銀子來的,到時候也就顧不得許多了,拿下再說。」

    公孫無用得了准信,顛顛的出了房門安排好一切相關的事情之後,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又回到了縣衙的偏房之中,剛進門,就看到龍天羽面上似乎帶著幾分不滿來回度步,見他回來立刻噴了起來:「你在搞什麼呢,讓我等這麼久,看來,要是不想混下去,直說,我好給你買副棺材,送你上路,拿巡撫、布政使我們不敢,但拿你個小小的主簿絕對不在話下。」

    公孫無用此時既然定策,自然不會翻臉,他的面上又重新流露出了阿諛的笑容,顛顛的進來後,朝著對方作揖之後說道:「剛才讓大人久等了,還請大人恕罪則個。大人,下官將您吩咐的事情辦妥當了,羅教的教主聽說是東廠大人們的威名,嚇的是渾身篩糠一樣不停的打顫,都不用我說,立刻就承認自己的過錯,說這是底下的教眾不懂事,做出如此胡作非為的事情,讓人氣憤,因此為了表示他悔過的誠意,大人您有什麼條件他都可以接受,只要您能放過他們羅教,為了表示誠意,三萬兩銀子立馬就能準備好,他們等會兒能給你送過來。」

    咦,這麼快,就能拿出三萬兩銀子?龍天羽心裡面暗道,這羅教果然財雄勢大啊,三萬兩銀子可不是什麼小數目,人說拿立刻就拿出來了,果然不能小覷,當然此刻的龍天羽面上自然不能流露出絲毫的驚訝,只是滿面顯得興高采烈的的神情,語氣溫和了不少說道:「這就好麼,看看,果然是識時務者為俊傑,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咱們的事情都好說,只要銀子到了,什麼過節咱都能揭過去,只是我說公孫大人啊,你可以要動作快一點,為了這點狗屁倒灶的事情,我在路上耽誤的時間太久了,今天必須上路,要不然,誤了差事的話,恐怕最後就是拿銀錢也找補不回來,還是要吃不消的瓜落兒。」

    「是,大人這話說的是,下官剛才就說同他們說了要快,東廠的大人們事情都忙的很,沒有那個太多的時間耽擱,您放心轉身就來,要不然這時辰也不早了,大人咱們先安排一頓酒席,咱們邊吃邊等?」公孫無用笑呵呵的同龍天羽說道,但是心裡面其實是恨死了這位東廠的管事番子,在公孫無用看來,這傢伙就是個吸血鬼,跑來隨意的吆喝了幾句,就咬了三萬兩銀錢走,真太不是東西了,天下還有比這更加厚顏無恥的人麼。

    龍天羽正要回絕,就聽到外面有人高聲喊道:「稟大人,羅教觀中有人送了一車東西來。」他心裡面也是一驚,嘿,不對啊,從時間上看,怎麼這麼快,就是前後腳的功夫,看來什麼羅教的真正老窩並不是在哪什麼教觀之中,而是就在縣衙之內,要不然不可能速度這麼快,送東西送的這麼迅速。只是他不能讓對方有所警覺,面上流露出高興、貪婪的神采,說道:「不是吧,居然這麼快,羅教果然不凡啊~!」一邊說著,一邊快步往外走去。

    跟在身旁的公孫無用心裡也同樣一驚,他驚的是,剛才這東廠的管事流露出來的言語,是不是話中有話,還是他有什麼其他想法,只是偷眼觀瞧過去,對方的面上顯示出的都是對於銀子的渴望和發財之後的歡喜神色,並沒有透露別樣的信息,如此在他的心中總算是鬆了口氣,看來剛才的那句話,只不過是這位東廠管事見到銀錢,無意中的抒發而已,並不是有什麼特別所指,他同時心裡面埋怨那幫羅教中的黨徒們,真的不會辦事情,哪裡有這邊剛到,你那邊就將銀子送來了,這不是明顯告訴別人銀子就在附近麼,要不怎麼能這麼快送到?還好對面的這名管事,也算不得什麼精明之輩,現在完全被即將到手的銀子迷了心竅,所以根本顧及不上旁的心思,要不然萬一人要是再生出什麼別樣心思,恐怕是要節外生枝的。

    龍天羽大踏步出了廳堂,就看到在正堂門外停了一輛馬車,馬車之上三口箱子,隨意的打開了一口,立刻銀白之色印入眼簾,公孫無用在邊上時時刻刻的觀察龍天羽的神態,見到對方面上流露出一種對錢財的癡迷神色,他自覺火候到了,於是開口說道:「大人,您看,我知道您的事情多,要不這樁半路劫殺官差的惡性案件,還是交給我們地方衙門處理吧,您將口供、人證留下來,我向您保證,對這些兇徒,匪盜,絕不姑息,一定從嚴從重的判罰他們,另外這裡有份卷宗,」說完他揮了揮手,後面早有書吏端著文書,卷宗,筆墨之類的東西走了過來,公孫無用接著說道:「大人,您看看這裡面有關案件的卷宗,您是不是簽個字,做個了結,如此對您,對我,對羅教三方面都有好處麼,畢竟這也是移交的司法手續。」

    聽到這話,龍天羽似乎從被錢財迷惑的神色裡面清醒而來過來,轉頭接過書吏遞過來的卷宗打開看了看,心中暗暗冷笑,果然是好手段呢,這裡將羅教的責任完全摘了出去,只是提到東廠執行公務過境,被土匪打劫,導致死傷二人,現東廠管事將案件移交給縣衙審理等等之類的話語。也許對於別人來說,簽了這份卷宗可能會產生相應的困擾,但實際上,對龍天羽來說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畢竟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他為了迷惑羅教的招數罷了。所以他想都不想,直接從懷裡面掏出了顆管事的印記,在嘴中哈了口氣,直接啪啪啪的蓋了下去,一副滿心急於將銀子弄到手的表情,滿身沒心沒肺,被銀子迷了心竅的神態。

    這邊公孫無用面上流露著虛假的笑容,心裡面卻是滿心的高興,說真的,什麼卷宗,將羅教摘出去,這都不是關鍵,關鍵的是這裡面有夾帶的紙張,其中第三頁紙會比別的紙要厚一些。因為這是兩層紙,上面一層固然寫的是冠冕堂皇的內容,而下面一層則是一張借條,上面寫的內容是,東廠某某管事,今借羅教教眾紋銀三萬兩整,利息九出十三歸,這就是公孫無用玩的花活兒,不管是蓋章,還是按手印,又或是簽名,只要在上層紙張上留有痕跡,書寫了之後,立時就會在下面有所印記,如同直接寫在下層的紙上一樣,這種作弊的手法就和今天的複寫紙沒有什麼區別。用這種小手段,公孫無用不費吹灰之力就弄到了龍天羽從他們手上拿到三萬兩銀子的證據,在這種鐵證之下,也就不怕龍天羽拿了銀子不認賬,更是日後,有事情找這位東廠顆管事效力的時候,這就是最好的證明,欠債還錢,天公地道嘛。

    而龍天羽呢,很顯然,他的目的也達到了,讓羅教放鬆了警惕,不管如何,至少從目前的狀況看,對方是十足十的相信,自己是無意之中路過山東的,沒有專門針對羅教的意圖,拿對方的銀子其實是安撫羅教的最好手段,因為很明顯麼,龍天羽自污自己,將把柄雙手送到羅教手中,如此羅教自覺掌握了自己不法證據,定是是能安心不少。當然龍天羽相信,這只是自己的第一關,後面能不能穩住還要看自己的本事,恐怕羅教的試探會不停的接踵而來,換了他自己是羅教的上層,就算敵人拿了銀錢,有了把柄,也不可能這麼輕易的相信對方。

    看著龍天羽簽完這些卷宗,那邊公孫無用面上更是連笑容都親切了幾分。也是,在他看來,這名顆管事既然已經被自己用手段陷入局中,自然是很快就能成為自己人呢,說不定以後還要在一起共事呢,哪定然是要多帶著幾分親熱的神情,開心的同龍天羽說道:「大人,您看著銀錢的成色還行不,這可是實打實的雪花銀,絕對沒有絲毫的雜色在裡面,我剛才就和我哪弟兄說了,怎麼著都不能拿雜銀糊弄您,可是實實在在的要交您這個朋友呢。」

    「唉,什麼要交我這個朋友,公孫大人這話應該打板子,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嘛,現在是,將來也是。我這個人就是喜歡爽快漢子,你們今天如此舒爽,那麼自然我龍某人也痛快,今後有什麼事情需要用到我龍天羽的,您儘管開口,只要我能做到,皺皺眉頭就不是好漢子。」龍天羽將胸脯排的震天響,似乎真的就是哪有情有義的漢子似的,哪可是肝膽相照,義薄雲天的摸樣,讓不知情的人要是看到了他的神情,還真以為公孫無用和他是什麼過命的交情呢。

    公孫無用聽到這話,瞇了瞇眼,笑嘻嘻的說道:「這話嚴重了,嚴重了,放心,大人這個朋友我們是交定了,今後恐怕是少不了有要麻煩大人的地方,到時候大人別見怪為好。另外下官還要多嘴說一句,這羅教的事情麼,還請您務必幫著遮掩一二才好。」

    「一定,一定,像這種事情儘管來煩我,哪是越多越好啊~!至於落腳麼」龍天羽故意停頓了一下,看了看公孫無用面上帶著幾分緊張的額顏色,接著說道:「羅教是什麼,我怎麼從來不知道,我是打山東路過的,就沒有聽說過羅教這麼一回事,山東有羅教麼,我是根本沒有接觸過的。」這話說完,公孫無用微微錯愕,隨後反應了過來,兩人各懷鬼胎,哈哈大笑起來,彼此間的氣氛融洽的不得了,就好像已經是多年的朋友似的。

    接下來,龍天羽同樣表演的非常出色,滿臉的焦急摸樣,似乎再不上路真的就趕不上什麼事情一樣。也不清點銀錢的數量,借口身上的差事太急,拒絕了公孫無用的挽留,帶著一眾護衛,押送這一車銀子上路直接往濟南而去。那邊公孫無用也自然非常的守禮,擺出一副依依不捨的摸樣,一直送出城外十里,這才恭恭敬敬的行禮回城。

    這邊剛一進府門,就被人告知,教主找他,於是公孫無用連飯都來不及吃上一口,連忙又往後院跑去。進了剛才哪間屋子,他看到屋子裡面的酒席早就已經散去,就剩下公孫無鍾和陳煜二人坐在哪裡,喝茶聊天,似乎就在專門等著自己的消息。快步走了上去,朝著公孫無鍾和陳煜行了一禮,原本按照他和公孫無鍾族兄弟的關係,是不需要弄的這麼客氣的,可畢竟有陳煜這個外人在,沒有辦法,公孫無用總是要客氣些的,不能失了禮數。

    示意公孫無用坐下,公孫無鐘的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朝他說道:「怎麼樣,事情都辦妥了,哪東廠的番子送走了?說說看這小子有些什麼反應,說的詳細些。」

    這邊公孫無用應了一聲,接著將剛才與龍天羽的了個明明白白,最後將哪張加層紙張該有龍天羽印記的借條遞了過去,公孫無鍾和陳煜二人邊聽邊點頭,陳煜自然是知道公孫無用和公孫無鍾之間的關係,他面上帶著欣賞的神色朝著公孫無鍾說道:「人說德縣公孫兩條龍,果然名不虛傳啊,教主是如此的深謀遠慮,無用道兄也是辦事老練,滴水不漏。與這個東廠番子之間的事情辦的是相當的到位,實在是不簡單,如果今後要是能將朝廷裡面這麼一位重要的人物拉到我們這邊的話,無用兄當居首功,我定然要上報羅祖給二位請功。只是教主我還有些擔心,哪東廠番子到底是真心不再提這件事情,還是假意不再說,盤算著銀子拿到手了再翻臉不認人呢?咱們是不是要再試探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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