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萬曆風雲錄

歸途 第二百五十八節 二進德縣 文 / 玉泉居士

    更新時間:2012-01-27

    「好,我這就揀選一番,只是麼,這裡面我倒覺得不能光撿南人當出頭鳥,太過顯眼,畢竟在咱們貴妃娘娘身後的政治版圖之中,沒有什麼文臣,在眼下這個關鍵的時候,我認為,應該是能夠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才是最合適的選擇,而不是樹敵太多。在這種前提下,老夫以為做事呢,做的不能太過,在對待南人文官集團這個問題上,我覺得不能一棍子打死,因為這些南人文官集團裡面,有得意的,有失意的,有中立的,如果全部一棍子打死的話,恐怕會將那些失意的,中立的文官們,都會被我們推到得意的那邊去,而不是爭取到咱們這邊來,那時節原本有可能和我們同盟,或是歸附與我們的政治勢力卻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面之上,這將會人為製造很多不必要的障礙和敵人。就政治的根本意義來說,敵手的力量最大限度轉化成自己的力量,才是正理。所以在那些中立或者失意者之中,有些人雖然籍貫是南人,但是卻被南人文官集團所排擠唾棄,我們倒是可以藉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好好敲打敲打,再選起優秀者拉入咱們的派系中來。」曾山說到這些事情可算是他熟悉的內容了,哪是口若懸河,唾沫橫飛,讓人在邊上看了不得不佩服這老油條對政治*鬥爭的熟練程度。

    也許是說累了,從桌上拿起了一碗白水咕咚喝了兩口他接著說道:「更何況,如果將拉拉雜雜的這麼大一堆人全部報到皇上和朝廷的眼前,看似好像對咱們有利,其實從根本上來說,並不利於皇上敲打文官集團的計劃。當朝廷裡面有人看到這份名單的時候就會提出了,不是山東的文官集團太淺薄,而是敵人太狡猾,這個觀點,他們可以狡辯道,整個山東的衙門都被羅教滲透了,人數如此之多,不是一兩個人的責任,正所謂法不制眾麼,如此原本會被這名單牽連的巡撫、布政使之類的官員們,身上的罪責在不經意之中都被減輕了,那麼我們所期望的結果就有可能變味。所以我們只要突出幾名最強力的大人物衙門中的潛伏名單就好了,至於其他的人麼,咱們慢慢來,一點一點的往外冒,這也算是賢侄的功勞,在不斷深挖之下,找出了更多的潛藏不穩定因素,為穩定山東的局勢做出了自己應有的貢獻嘛,如此處理,咱們既能得到好處,又能減少敵對的人數,還能夠將打擊重點放在那些皇上希望我們能夠打擊的目標之上,做到有的放矢,如此,不知道賢侄覺得如何?」曾山思索了片刻,從嘴裡面冒出了這麼一段話,聽的龍天羽是頻頻點頭,人說的有道理,是個宦海多年的人精呢。

    「行,哪就依著伯父的意思辦,嘿嘿,伯父久經宦海,這其中的權謀之道自然比我精熟,小侄自然無反對之意,我這也準備上奏的折子,等會兒就和伯父的折子一起,連夜發往京師。」說完,也不等曾山說話,自己坐了下來,刷刷點點的寫了兩篇上奏的奏折一封密信。這次奏折,連著上次的河北境內的事情一起在內,龍天羽全部寫了上去,只是真定府境內的事情他全部是按照周衛石的說法去描述的,進了山東之後的事情,他倒是沒有任何隱瞞的將曾亮和自己的關係,曾山怎麼來見自己的,然後再將雲童觀察德州縣城之內官匪勾結的結果,以及兩名反正的匪徒的口供,詳詳細細的寫了一遍,而在給鄭貴妃哪封密信之上,則著重寫了曾山的歸附,對於貴妃黨實際上的意義,並指出,這次山東的事情,將會空出大量的職位,貴妃娘娘應該早些未雨綢繆,藉著事情還沒有爆發出來,朝廷裡面的各位大鱷沒有將眼光轉移到山東這一塊的時候,娘娘應該先下手為強,提前做好準備,將自己囊中的一些私己人物,丟出來搶佔一些肥缺和重要的職位,來為貴妃黨將來的政治版圖增加一塊有利的大籌碼。很快幾封文書奏章都寫完了,將它們連同曾山的奏章一起,直接交給手下鐵衛連夜奔赴鄭府,去找鄭國泰,由他將奏章轉交皇上和貴妃娘娘。回頭看了看曾山父子,見到曾山畢竟已經有四十多歲,耐不住睏倦和連日來趕路的疲勞,已經倒在床榻之上酣睡起來,而坐在椅子上的曾亮則是低著頭,有一下,沒一下的垂點著腦袋,看摸樣似乎困的不行,只是在硬撐著罷了,一副頂不住要隨時隨地要睡過去的摸樣。

    龍天羽輕手輕腳的走到了曾亮的面前,拍了他一下,就看曾亮猛然抬起頭來,有些迷糊的說道:「啊,大兄怎麼你寫完了啊,哦,我這就去叫醒父親大人~!」

    擺了擺手,阻止了曾亮的行為,龍天羽淡淡的說道:「呵呵,行了,沒什麼的,你好好休息,這裡不好睡,去車上迷糊一覺吧,沒什麼其他事了,早就已經和你的父親說好了,等天亮了,你們直接回濟南,我這邊將事情辦完再回去與你們會合。」

    面上流露出一些擔心的神色,曾亮想了想,一副心有餘悸的神態,說道:「大兄,你還是要多多小心才是,羅教可是凶殘的很,我今天,今天看到哪個人的骸骨,太可怕了。」

    「可怕?呵呵,你啊,少年,可怕的你還沒有看到呢。不過,大哥多謝你關心,你放心,大兄這些年大風大浪都見識過了,還能在羅教這條小陰溝裡面翻了船不成,沒事的。」說完,拍了拍曾亮的肩膀,似乎龍天羽的鎮定自若給了曾亮幾分膽氣,他狠狠的點了點頭,說道:「大兄我知道的~!」言語之中透露出全然信任的神情。

    龍天羽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些什麼,轉身就出了屋子。抬頭望了望天色,見此刻遠方的天際已經露出了魚肚白,眼見天就要亮了起來,弄了點涼水洗了洗臉,驅除了一會兒疲勞,此刻的龍天羽腦子裡面正在思考今天白天的情況,想來想去,心裡頭有些鬱悶,這次過來,沒有將周衛石等人帶在身邊,而是叫他們與戚家軍留在了一起,要不然審訊、細作的事情叫他們干就好了,也不用自己這麼勞累,還好這次叫布魯堪派人送山東響馬回去的時候,就叫人把他們調過來了,山東現在的局面確實缺少不了他們這些老於特務勾當的人。

    沒有辦法,再累現在也要自己弄,龍天羽於是叫人喚來董彪、蕭易二人,叮囑了一番,要求他們在沒有得到自己吩咐之前,一切照舊,該幹什麼依然幹什麼,絕對不能流露出半點破綻。接著又給他們編造了一些謊話,說什麼這次同曾山出來,是為了掩人耳目,但最關鍵的是不想人知道他們與東廠之間的關係,因為東廠這此來山東是有秘密任務的,這個秘密任務就是為了清查山東巡撫的罪狀。東廠的管事知道,作為外來之人沒有根基,查案是很難打開局面的,所以想要找到地頭蛇瞭解情況。瞭解情況的途徑有兩個方面,一面是山東錦衣衛、東廠分支機構,而另外一面則恰好是東廠管事與曾山之子曾亮交情不錯,就起了叫曾亮回去同曾山聊一聊,看看又沒有可能從側面打聽瞭解一些新的東西,為即將開展的調查取證工作鋪路。卻沒想到當曾山聽到這個事情的時候,清楚的認識到明年他濟南知府就到了年限要轉任江南,眼下有可能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不容錯過,因為如果說本省的巡撫出缺,那麼恐怕曾山會有很大的機會進一步,萬一要是牽扯到布政使的話,空出來的官位將會更多,曾山的機會將更大,所以曾亮才會如此迫不及待的直接衝了過來半道就截住龍天羽,密謀一番,想將壓在自己頭上的兩座大山搬去,進而在明年官職變動的時候尋找新的機會。在曾山的懇求之下,東廠的管事同意了他的要求,但是需要他拿出三萬兩銀子來,作為疏通之意。在陞官的**推動下,曾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對方的條件,這次回去就是要籌備銀子的,為整治巡撫、布政使兩位準備相應的證據,為自己上位做準備。在這次去與東廠會面的時候,發現東廠眾人與羅教發生了臨時性的衝突,因為涉及羅教專門打聽了一下,何二啊,關大刀啊,之類的人物都出現了,而東廠死了兩個人,為了出氣,在他們回來的時候直接找到德州縣衙門,要縣裡面安排善後事宜,要不然恐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而曾山為了整巡撫、布政使的黑材料,自然不方便參與露面,就先回來濟南,哪些東廠番子後面的情況他們就不清楚了。

    將一切編排了一頓之後,龍天羽叫董彪、蕭易二人複述了幾遍,又突擊反覆詢問了幾個關鍵問題,或是要他們二人描述一下兩邊見面的時間、地點、人物、做了什麼、以及各個人物的面部表情、動作之類容易被人提及的問題後,見沒有什麼破綻,很是勉勵了二人一番,尤其著重對蕭易誇獎了幾句,這次差事辦得好,蕭易入東廠自然是不在話下,至於董彪辦好了差事,等再次見面的時候,就應該能夠拿到京師快馬寄過來的要拍了。說的兩人都是心裡好不歡喜,恨不得將心掏出來給龍天羽看看,到底是紅還是黑。

    打發走了董彪和蕭易之後,想了想,龍天羽又吩咐下去將何二處死,首級帶上,畢竟何二如果活著,太多的細節他都清楚,很容易產生疏漏,原本龍天羽留著何二是想找個地方點他天燈,讓他受盡痛苦而死,現在看來只能便宜了這個王八蛋了。

    安排完所有的一切,天色已經見亮,龍天羽又去與曾山父子聊了聊,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尤其是對董彪、蕭易、包括劉潤普等人的態度,要他們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摸樣,回去記得要在劉潤普面前做出一副籌集銀錢,收集巡撫、布政使證據的態勢,要做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摸樣,曾山哪是紅塵之中打滾的老人精,這點他是不擔心,倒是對曾亮他有些擔心,怕他走漏了什麼痕跡,引起羅教中人的懷疑,曾亮自己倒也蠻有信心的,反覆向龍天羽保證自己一定不會走漏風聲。所謂洩密,這種東西多少是要有些運氣在裡面的,正所謂成事在天,謀事在人,擔心的太多也沒用,一切只能靠老天保佑了。

    天大亮,在德州縣城外的官道之上,搖搖晃晃的出現了一支隊伍。隊伍的兩旁騎著馬,馬上的騎士趾高氣昂,似乎有一種從骨子裡面肆無忌憚的氣勢,時不時的吆喝幾句,用鞭子抽打著中間押送著用繩索串聯起來的犯人,催促他們走得快一些。

    到了城門口,早有看門的兵丁遠遠的小跑過來,這些看門的兵丁眼力勁兒自然是錯不了的,還未開聲,先是笑容滿面,對著當頭一名騎士行了個禮,說道:「這位爺們,敢問一下,您們這是從哪裡來,不知道這押送的是些什麼犯人?」

    「啪~!」哎呦一聲,兵丁捂著頭痛的跳了起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對面的騎士指著鼻子罵道:「他娘的,爺們的事情,也是你一小小的兵丁能夠過問的?知道老子們是誰麼,老子是錦衣衛,東廠的爺們,奉上命到此,識相的快快把你們頭頭叫出來,要是羅裡吧嗦的,老子連你一塊收拾了。這山東地界真是邪性,匪類橫行不說,一個看門的兵丁還廢話多多。」

    聽到錦衣衛,東廠這兩個名詞,哪兵丁立刻氣勢全消,知道自己挨的打白挨了,摸著頭上的痛處,心裡詛咒了這騎士幾句,但面上卻是不敢顯露分毫怨氣,也不敢再打聽什麼事情的內容,點頭哈腰的說道:「這位大人,您稍等片刻,我這就回去同我上官通報一聲。」

    面上帶著幾分不耐,當頭的騎士喝斥到:「快點滾蛋,叫你們頭滾著出來見我,別讓你家大爺等得太久,要不然連你的皮都給拆了,唉,還沒到濟南呢,這就遭了匪劫這叫什麼事。」

    兵丁哪裡還敢多留,一邊回頭往城門跑,一邊心裡都暗暗想著剛才哪名騎士說的話,遭了匪劫,怪不得這麼大的火氣,得,這些瘟神我是惹不起,趕緊找頭頭出來同他們說話吧。

    兵丁快步跑到城門靠左邊藏兵洞隔出來的休息室,隔著木門,站在外面輕輕的喊道:「鞏頭,快醒醒,禍事來了,再不醒恐怕就要火上房了。」

    「哪個不曉事的王八蛋在外面胡叫,禍你大爺,不知道你家大人昨天晚上推了一個晚上的牌九,才剛剛瞇了瞇眼而已,就來叫冤,再胡說八道的,皮都給你揭下來,快滾蛋,趕跑你鞏爺爺的睡神,有你好看的。」一個帶著強大怒氣的聲音從休息室之中飄了出來。

    歎息一聲,這日子沒法過了,外面的爺們要揭我的皮,自己的頭頭也要揭皮,可話要說透啊,眼見外面那些橫眉立目的爺們個個都不是好惹的,要是自己不把話說透了,到時候那些凶人覺得耽誤了時間,發起火來,恐怕鞏頭是要拿我出去賣好的。所以兵丁硬著頭皮又開口喊道:「大人,不是小的不識趣,實在是有急事,外面來了一幫騎士,各個跨著大馬,提著兵器,好傢伙各個凶神惡煞的緊,押著一幫犯人,說是東廠的番子,要您出去見他們,鞏頭,恐怕您的趕著些緊,要不然那幫爺爺們怒起來,咱們估量著是擔不起啊。」

    裡面的鞏頭估摸著聽清楚了外面兵丁的話語,沒有再出聲喝罵什麼,接著悉悉索索的一陣穿衣服的響動之聲從室內傳了出來,很快,吱呀一聲,木門開了,哪被稱為鞏頭的人,打著哈欠走了出來,嘴裡不乾不淨的罵道:「真是倒霉催的,他娘的連睡個覺都不讓人安生,你問清楚了是東廠的番子?有多少人?押的是什麼犯人?」

    苦笑一句,兵丁哈著腰,指著頭上的鞭痕,對鞏頭叫著滿腹的委屈,說道:「爺爺哎,小的是什麼身份,哪裡敢多嘴啊,我倒是想要分辨個清楚,可您看看這,我還沒說兩句呢,好傢伙,一馬鞭就抽了過來,我哪裡還敢往前湊招惹哪些瘟神們,唉,俺這是招誰惹誰了。」

    「滾滾,我可沒工夫聽你抱怨,你啊,趕緊著,去縣衙通報一聲,還有再跑趟羅祖廟,同廟裡的神仙們說一句,就說東廠番子又來了。我這就去看看,哪幫傢伙到底是哪路神仙。」鞏頭一邊差遣著兵丁去報信,一邊整理著衣服小跑著向門外走去。

    剛出門口,就看到有近一百人左右的騎隊站在門口,哪騎士各個氣勢彪悍的緊,一看就知道不是等閒之輩,而綁在中央的哪些犯人,有些是普通老百姓打扮,有些則是身穿紅袍明顯是羅教中人的打扮,看到這裡,這位鞏頭鞏狗子心裡可是咯登一下,乖乖,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看來還真如剛才的兵丁所說,禍事來了。也難怪這位鞏狗子這麼想,說起來,能在這德州縣城裡面混個一官半職的,恐怕都是羅教的信眾,鐵桿的嫡系,見到有羅教中人被東廠番子捆綁起來,押送到德州縣城裡來,這不是禍事又是什麼。

    笑嘻嘻的跑上前去,鞏頭作了個揖,朝著當頭的騎士說道:「這位大人,小的就是這德州城南門的城門官,叫做鞏狗子,不知道您有什麼事吩咐。」

    對面的騎士上下打量了這位鞏狗子幾眼,沒說話,而是吹了幾聲骨哨,很快從後面上來一名面目普通的青年人,策馬走了上來,安坐馬上,用居高臨下的語氣,詢問著鞏狗子說道:「你叫鞏狗子?這名字倒也有趣的緊。嗯,也沒什麼事,這一路之上抓了幾個匪類,嘿,跟你也說不著,他娘的都氣糊塗了,我要去見你們的縣父母,縣衙在什麼地方,頭前帶路吧。」

    連聲應承著,鞏狗子回頭看了幾眼四周,就剛才一會兒工夫,這城門口早就被進出城的百姓們給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來了個水洩不通,他立刻去城門哪裡喚出幾個兵丁維持次序,一路棍打,鞭抽將看熱鬧的人群好不容易驅散開了,回來討好著直接伸手牽著那名剛才問他話的騎士坐騎的韁繩,往德州縣城裡面走去,邊走還邊說著奉承話:「這位爺,您看,德州縣城啊,小地界,大傢伙兒眼皮子都淺,沒見過什麼世面,百姓們還是頭一次看到您這威風凜凜的人物,那可是元帥般的風采,可讓這幫窮棒子們開了眼界,也算是他們前世修來的福氣,所以呢,有什麼怠慢的地方您多擔待著點兒。」

    「呵,還真沒看出來,你小子還挺會來事的,嗯,有點意思。真是晦氣,要不是碰到了土匪,你以為爺們幾個人願意來這德州麼。他娘的,說起來就有氣,剛踏入山東地界怎麼就碰到了土匪,說是什麼羅教的護法,還沒怎麼著呢,就死了兩個弟兄,真是筆糊塗爛賬。」馬上的騎士似乎對這鞏狗子的態度很是滿意,於是開聲同他聊了起來。

    聽到土匪、宣揚教派,死了幾名東廠番子,鞏狗子臉色變了變,果然是不得了的禍事,他一邊故意呼喝著城門兵丁維持秩序,掩蓋自己的神色,一邊在心裡面想到,嘿,自己想的真沒錯,哪押送的幾名紅袍的真的是教中的弟兄,看來不知道怎麼和這伙兒東廠的番子起了衝突,殺傷了他們幾個人,被緝拿住了,估摸著這就要送到縣衙來治罪,等會兒要趕快將這邊得到的情報通報給教中的護法們。

    心裡想著事情,但是鞏狗子腳下卻是絲毫不慢,德州縣城能有多大,沒多久,就帶著這伙騎士到了縣衙門口,他點頭哈腰的說道:「爺爺,這裡就是縣衙了,剛才小的已經派人去通報去了,小的官小職微,就不在這裡給您添亂了,城門哪裡還需要我照應呢,您看~!」

    馬上的騎士看了看鞏狗子,點了點頭說道:「行了,既然到了地界兒,你就走吧,有勞了~!」鞏狗子作了個揖,嘴裡面直拿好話填白著:「瞧您說的,能給您這樣的大人物牽馬執蹬,可是俺鞏狗子三生修來的福氣,說句托大的話,您就是閻王爺,我這就算是您座前的小鬼,得勒,您忙,小的就不打擾了。」說完顛顛的一路小跑轉身離去。

    當然,這騎士不是別人就是龍天羽,他瞇著眼睛看了看縣衙的大門緊緊的閉著,心裡盤算著,剛才哪城門官說已經派了人去通報,怎麼這大門還緊閉著?嘿,看來裡面的人被自己打了個措手不及,現在正在商量對策呢,只是自己既然是東廠的番子,自然要耍出東廠的威風來,總不能落了這天字第一號實權機構流落在民間的壞名聲吧。

    龍天羽也不多話,回身擺了擺手大聲說道:「去兩個人,給把門砸開,再去個人敲驚堂鼓,他娘的,真的透著邪氣,知道爺們的身份,也沒看到有個鳥人出來見面,都死光了?」

    身後幾名武士翻身下馬,剛要走上前去,就看到縣衙的中門大開,裡面出來了一名年約五十來歲的老者,面目透著幾分文氣,身後跟著數名差役,滿臉堆笑的迎了出來,躬身行禮道:「德州縣主簿公孫無用見過大人,不知大人大駕光臨,未曾遠迎,還請尊下恕罪。」

    見只出來個主簿,龍天羽眉頭一皺,盯著他打量了幾眼,也不下馬,直接開口就罵道:「他娘的,你們縣令大人呢,他是鑲了金,還是戴了銀,就這麼矜貴,怎麼?老子還當不得他出來迎一迎麼。就來了個主簿,忒看不起人了吧,草,別說你八品主簿,你家縣令七品的官職,在京師,就是一品,二品大員的府邸我也是常出常入,沒人敢怠慢我等,這倒好,到了山東,在你這德州縣城你們倒是拿起了架子,信不信爺爺我直接就叫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上差大人息怒,萬萬請息怒,要知道不是正堂大人不出來見您,實在是這段時間生病了,昏迷不醒,這段時間都是下官兼任德州縣城的內務呢,您是咱們德州縣城請都請不來的貴客,今日貴足踏賤地,可是給了德州縣城天大的臉面,要是正堂大人身體無恙,肯定一早到駕前聽候您的教誨了,哪裡敢有絲毫怠慢之意。」公孫無用前倨後恭的同龍天羽打著哈哈,從這話裡面就能看出,這八品的主簿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呢。

    威風也罷了,事情總是要談的,畢竟龍天羽又不是專業到德州縣城來擺臉面的。聽完公孫無用這幾句話語,他的面上稍微緩和了些,翻身下馬,走了幾步,來到公孫無用的面前,隨意的拱了拱手,滿不在意的說道:「原來是這樣,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公孫大人,你也別怪我給你臉子看,實在是這一路走來,霉字當頭。哦,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姓龍,名天羽,乃是東廠的顆管事,這次是奉上命途徑山東回遼東公幹,卻沒想到到了你們德州地界,算栽了一個大跟頭,唉~!真他娘的喪氣,這不有困難找官府麼,這就上門來找你們了。」

    公孫無用聽到這話,臉上流露出了詫異的神情,嘴裡面說道:「哎呀,還有這樣的事,」說道這裡他頓了頓,看了看在龍天羽身後,依然騎在馬上的武士似乎要翻身下馬,同龍天羽一道進縣衙裡面,這公孫無用心裡有鬼,自然不能讓這麼多人進衙,於是腦袋一轉,計上心頭開聲朝龍天羽說到:「說起來慚愧的緊,縣衙地方窄小,恐怕容不得這麼多上差,要不,您看,縣衙對過有間客棧,還請大人的屬下去哪裡歇歇腿腳,喝些茶水,梳洗一番,我這就吩咐下去,好吃好喝伺候著,您看如何?」

    回頭看了一眼公孫無用所說的客棧就在縣衙的側面不遠的地方,龍天羽沒所謂的點了點頭道:「也好,王五,帶著弟兄們去客棧裡面歇息會兒,我這邊同公孫大人說說話兒,這樣留二十個人將一干嫌犯,帶進簽押房裡面嚴加看管,等會兒要過堂用。」

    王五應聲領命,喊了幾句,頓時鐵衛分成兩隊,一隊押著哪些犯人進了縣衙,另外一隊則是直奔客棧而去,在邊上觀看這一切的公孫無用心裡面咯登一下,這些東廠番子恐怕不是普通人,行動起來迅速快捷,很有幾分軍人的氣質,看來是精銳士卒,倒是有些麻煩了。

    心裡想著,面上卻不會流露出分毫,喊著幾名衙役陪著去客棧安排吃喝拉撒的事宜之後,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公孫無用朗聲說道:「還請大人進衙一敘,但凡有何差遣小官定無不從。」聽到這話,似乎被公孫無用恭敬的神態所打動,在面上流露出幾分滿意之色,龍天羽毫不客氣的邁步走進了縣衙之內。

    來到縣衙的偏廳之上,公孫無用又恭敬的將龍天羽讓到了上座,他擺出一副下屬的摸樣,側坐半個屁股,恭敬的問道:「不知大人,前面所說喪氣事指的是什麼?還請大人明示。」

    「嘿,說起來,主簿大人,你的治下可是匪類橫行啊,哼,他娘的,不說還好,說起來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就在昨天下午,我的兩名屬下被自稱羅教的匪徒殺死,死的極其淒慘。我就想問問你們是怎麼治理地面的,怎麼治安如此之差,看來我這次公幹回京之後,要好好的朝廠督大人匯報一二才行,到時候恐怕你們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死了兩個東廠的番子,這種事情可不是小事啊,這是在挑戰皇家的威嚴,直接打我們東廠的臉面。」龍天羽眼睛瞪的老大,如同要吃人一樣死死的盯著公孫無用,並擺出滿臉的憤怒,興師問罪之態。

    公孫無用很是配合的做出了誠惶誠恐的神情,站起身來,似乎整個人都矮了半截似的,低聲下氣的說道:「大人恕罪,千萬息怒,這裡面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請大人示下,您就是要拿我治罪,也總不能讓下官當個糊塗鬼吧,還望大人明示。」

    哼了一聲,龍天羽就把昨天屬下騎馬的時候,怎麼不小心驚動了什麼羅教的法師,然後被他怎麼弄死的,接著又來了一群什麼護教神兵,又是如何攻擊自己的派出的哨探的,等等事情詳細的說了一遍,接著他故意用很重的語氣說道:「公孫大人,貴縣治下的所謂羅教,看起來可不是一般的教派啊,是有組織,有預謀的犯罪,我看他們膽子不小,對鄉村的控制能力極其強大,這些人想要幹什麼,是不是想要謀反,你們就沒有察覺麼?」

    聽到這話,公孫無用腦袋裡頓時嗡一聲響了起來,完蛋了,難道這些東廠番子們已經知道了教中的計劃了,一邊暗恨哪些惹事生非的羅教教徒們,一邊強按心神,故作平靜狀,面上帶著幾分困惑之色,試探著說道:「大人這話,下官就不清楚了。這羅教麼,下官也有所耳聞,不過是一些信眾迷信捧起的山野小教,要說不明世事,在鄉下平日裡,說一不二慣了,驕橫些,做了點目無王法的事情也是有的,不過哪也只是少數的害群之馬罷了,平時這個羅教還是積德行善為主的,在這民間的名聲還是不錯的,大人您要說這謀反的事情麼,呵呵,我倒是從沒有聽說過呢,就是不知道大人有什麼證據沒有?」

    「證據?我東廠辦事情還需要證據?說句不好聽的,我說他是他就是,不是也是,我說他不是,是也不是,就憑他敢殺死我兩名屬下,不是謀反又是什麼?不過我也給羅教使了個陰招,嘿嘿,當時為了去解救被他們綁架的同伴,沒工夫去抄了他們的老窩,就叫一夥信眾殺了他們的人,去分了這幫羅教王八蛋的教產,也算是出了一口氣。」龍天羽故作得意的,說了一通自己是怎麼利用信眾的利益心理,去將羅教何家莊的道觀給毀滅的一乾二淨的。

    這邊聽的何家莊的道觀被毀,難為公孫無用心裡面滴血,恨不得將龍天羽剝皮拆骨,那邊卻又要做出一副龍天羽英明的摸樣,時不時的喝個采,捧個臭腳,來句:「大人果然好手段~!」其實這個時候的公孫無用心裡面雖然氣憤,但是也鬆了口氣,為什麼?很明顯,這東廠的顆管事,並沒有拿住羅教造反的真實證據,要知道造反一事,在羅教之中可是秘密的,只有少數幾名教主級別的核心人物知道,下面的哪些傳頭們都不知道。而且聰明的公孫無用敏銳的從龍天羽的話裡面嗅出一絲意味,似乎這位東廠的顆管事來這裡是有目的的,他在暗示著什麼。想到這裡,耐著性子聽完了龍天羽的一頓掰活之後,公孫無用故意面上帶著幾分義憤填膺之色說道:「下官真是慚愧,下官有罪,要勞動大人出馬消滅羅教,還德州縣域一個朗朗晴天。還請大人放心,您押來的羅教黨徒,我會從嚴從快的判決刑罰,絕不姑息養奸。」

    斜了一眼公孫無用,龍天羽嘬了嘬牙花子,陰陽怪氣的說道:「主簿大人,看來是將我龍某人當成傻子呢,怎麼這事情就這麼完了?別的不說,就昨天晚上我解決了那伙什麼護教神兵之後,在到德州的路上,就抓獲了幾伙兒趁夜忘德州縣城送消息的黨徒,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德州縣城內,還有羅教的窩點,這個我沒有猜測錯吧,這次我來,就是為了德州縣內的羅教教徒的,他娘的,敢殺我的屬下,我和羅教是槓上了,不講他們斬盡殺絕,絕對沒完。」

    此時的公孫無用沉默了片刻,緊張的將籠在袖中的手汗擦了擦,他還想要做一做最後的努力,因為從本心裡面,現在的羅教還沒有同朝廷撕破臉皮實力,畢竟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準備到位,如果這個時候起事,恐怕太過倉促了,是極為不利的,於是他試探的說了句:「大人,德州縣城內卻是是有羅教的教觀,只是麼,這個教觀呢,平日裡卻是很得民心的,在德州百姓之中頗有些扶危助難的聲望,要是沒有什麼證據,輕易動了羅教的話,要是引起了民眾的動盪,誘發民變的話,恐怕不好善後啊~!」

    「呸,我說公孫主簿,難道我的屬下就白死了不成?嘿,我這個人脾氣直,也不怕和你明說,你可知道這次出來死了兩個番子,我回去要受多少瓜落兒?挨上司多少埋怨?先不說別的,就說死了弟兄的喪葬費,撫恤費,我到哪裡去淘換?更別說上司哪裡需要疏通,這些銀錢哪裡出,總不能我自己掏腰包吧。說到這裡我就真想罵娘,這地方上的事情跟我東廠有狗屁關係,我東廠的職責是監察官員,又不負責偵緝教派,要不是死了兩個弟兄,我這裡實在是騰挪不開,你以為我吃飽了沒事幹要和羅教掐架?不掐架這銀錢哪裡來,你出麼?」龍天羽擺出了一副橫眉立目的摸樣,氣勢洶洶的朝著公孫無用吼道。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