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1-16
此情此景怎麼能不讓關大刀膛目結舌,他實在是沒有想到,敵人的首領居然會讚美自己,一陣士為知己者死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只是關大刀並不是十來歲的孩子,只是瞇了瞇眼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仔細打量眼前這位長的相當普通的年輕人,從外表看多數像是一個公子哥,但是那雙眼睛卻非常的明亮,顯示出了這不是一名普通人,他朝龍天羽很是隨意說道:「肉我這裡管夠,但是你要來吃,總是要弄點東西來換,有酒沒有,有酒咱就有肉。」
「有,關外的十年春,頂級的燒刀子,來,拿過來。」龍天羽頭都不回,向身後吩咐到。說完,他掃視了一下邊上的柳安,帶著幾分嚴肅的面容同關大刀說道:「只是喝酒吃肉之前麼,你要先讓我將我的這名手下救治一番,要不然,咱們幾個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還有弟兄躺在地上受苦,這種狀況我可是吃喝不下去呢。」
盯著著龍天羽的表情看了幾眼,關大刀根本都不看柳安一眼,點了點頭表示贊同,於是,龍天羽轉身召喚鐵衛之中的隨軍醫生將柳安抬下去急救。此時,有鐵衛從他的馬匹之上拿來了酒囊,遞給龍天羽。接過酒囊,龍天羽先是自己打開蓋子喝了一口,接著轉頭遞給關大刀。關大刀自己明白對面這名皮膚有些黑黑的年輕人,這是向自己表示,酒裡面沒有下毒,自己先喝一口以示安全。他拿酒的時候,藉著火光順眼就看了看龍天羽的手掌,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上面佈滿了盤庚錯節的青筋,從這雙手上就看出這雙手的主人可是實實在在的吃過苦頭的。關大刀結果酒囊,放在鼻子錢聞了聞,咕咚咕咚喝了幾口,哈了口氣,抹了抹嘴巴,點了點頭說道:「真他娘的夠勁,果然是關外的十年燒刀子,這酒以前我喝我,那還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來弟兄們嘗嘗,這種東西可是咱們難得喝得到的,要多謝人公子爺賞酒啊~!」趁著弟兄們去拿酒大喝的時候,他踢了一腳在邊上傻看著大家喝酒,等著輪到自己也嘗嘗酒味的關虎子,說道:「他娘的,你一個小屁孩跟著湊什麼熱鬧,還不快去再割些馬肉過來,好讓這位大哥填飽肚子。」
關虎子摸了摸了被踢的屁股,無奈的站了起來向馬屍走去,嘴裡喃喃自語,表示著不滿講道:「踢什麼踢,以前自己還吹噓自己十三歲就喝遍山東無敵手呢,現在到了我這裡就不讓喝了,哼,還不是怕人多喝了酒,你就少喝了些,真沒意思。」
看著眼前這些敵人親密無間的摸樣,聽著關虎子喃喃自語的聲音,龍天羽突然感到時光的錯位,當年他依稀記得,自己也同樣是這個時候,這個年紀,也是同戰友他們一切打鬧,歡笑,無憂無慮的讓人羨慕,呵呵,是啊,曾幾何時,自己也同關虎子一樣無憂無慮的快樂生活著,只是因為那個時候有自己的母親庇佑,所以沒有煩惱,現在麼,什麼責任都要自己抗在身上,自然煩惱也就隨之而來。
很快關虎子從路邊倒斃的馬的身上割了一塊肉下來,拿了過來很是隨意的就要直接遞給龍天羽,王五自然替龍天羽接了過來,吩咐人從後面拿來一些香料,再將肉切成細細的條狀,如此精心伺弄之下,原本有些粗糙的馬肉,吃起來頓時香氣撲鼻,不再那麼難吃了。哪些響馬們看到王五手上的馬肉,再看看自己手裡烤的焦黑的,只是抹了些鹽巴而已的肉,都不由得嚥了嚥口水,這東西就是不能比較,人比人的丟,貨比貨要扔。龍天羽淡淡的笑了笑,看著響馬們的饞樣,正是他所希望的。他吩咐再從後面拿些酒來,接著叫王五把肉給其他響馬遞了過去,都是五尺高的廝殺漢子肯定不會講究什麼進餐禮儀,一時之間場中大嚼之聲頓起,好不熱鬧,說起來,眼前這幾位漢子也真的簡單,只要有肉吃,渾然不覺自己在危險之中,吃的是滿嘴流油,樂的嘴巴都合不攏了,也是要是心思多多,不是單純之人,恐怕也不能慷慨赴死了。
關大刀一邊吃著龍天羽遞過來的烤肉,一邊注意觀察圍著自己的鐵衛,他是越看越心驚,既然自己一路被人追擊沒有吃飯,那麼他們這些追擊者肯定也沒有吃飯,可看到這些人毫不在意的面容,鋼鐵一般的身軀,根本不被場中的幾人吃喝的情景所動搖,從細微可以看得出,這些人受過如何嚴苛的訓練和強大的意志力,自己當初做出逃走的選擇是再正確沒有的了;他再偷眼觀瞧龍天羽的摸樣,如此武力居然能被眼前這個人所有,又如此年輕,想必一定有其過人之處吧。
就這麼著,時間在一群人吃吃喝喝中一分一秒的流逝過去,關大刀的心情也是越來越放鬆起來。是啊,能不放鬆麼,他的弟兄們按照時間上推算,應該已經逃了出去,自己犧牲所付出的代價達到了,死而無憾。說起來,關大刀是很狡猾的,他為什麼要停下來點一堆篝火烤馬肉,就是因為他從劉典的身上看到了忠義,有氣度、心胸的優點,按照他的理解,一個人擁有這些優點一定是要有環境培養的,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是這個道理,既然劉典身上有這些發亮的閃光點,那麼他的組織之中,肯定是提倡或是推崇這些優點,才會導致他們時時刻刻講這些閃光點刻在心裡面,所以關大刀推測他們的頭頭必然也是如此;可事物都是具有兩面性的,既然是優點,自然也是可以轉化為敵人能夠利用的弱點,這才有他如今的舉動。說到生死,自然關大刀從帶著幾名弟兄單獨引開敵人的時候,就已經不放在眼裡面,他現在就是為了多拖延一點時間,拖住眼前的敵人,讓其他兩條路逃跑的弟兄們都能夠有時間順暢的逃走。他知道如果說自己還拿柳安的性命作為籌碼的話,以對方對於弟兄們的情感來說,可能會顧忌柳安的性命,而不會下手對付自己,但是,先不說別的,就說眼前柳安作為人質,他的狀況是受了重傷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萬一要是這個人質死了的話,恐怕對方的憤怒會成幾何倍數爆發,到時候恐怕不單是自己,還有跟著自己的這幾名弟兄將會受到更多的折磨,所以當關大刀面臨自己胯下的坐騎都無法再奔跑,甚至紛紛累的倒地不起的狀況下,做出一副豪俠的摸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再將柳安大大方方的送到對方的手上,按照關大刀的理解,英雄麼,自然是尊重英雄的,雖然自己最終是逃不出死亡的命運,但是能夠藉著吃喝的過程讓對方的首領對自己和手下的弟兄產生好感,進而將這些弟兄們的性命都保存下來,還是有可能的,畢竟這些弟兄們的手上都沒有沾敵人戰友的鮮血,想來責任自己承擔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關大刀這麼想,但他卻不知道,龍天羽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意,但是他根本不擔心關大刀的拖延時間,因為自己已經派人提前去封住了進山的路口,不管是眼前的敵人,還是其他逃走的敵人都不過是甕中之鱉罷了,翻不起天來。所以對於龍天羽來說,當下最重要的是將柳安解救出來,龍天羽之所以讓對方利用自己的英雄心理,就是知道對方在達到自己拖延時間的目的之前,是不可能不同讓人醫治柳安的,如此他將計就計,只要柳安能夠平安將是自己最大的收穫;更何況龍天羽心裡面明白,作為一名走上絕路的敵人,尤其是這種能夠為隊友犧牲的敵人,他們的心裡面有了信仰和寄托,一旦逼急了肯定會做困獸猶鬥,雖然自己不怕,但是在那種強大的精神力量面前,恐怕自己弟兄們的損失也是在所難免,所以如果說利用吃喝的這段時間,讓對面的敵人將心態放鬆,銳氣折去,然後再等待對面山口伏擊的弟兄們成功,到時候一鼓作氣將敵人的心理防線摧垮,收拾起對方恐怕就不用費太多的力氣了;再加上龍天羽有龍天羽自己的判斷,從前面紅衣護法神兵的口供看,他們都只是羅教的外圍人員,真正的核心成員是這些護教神將們,他們都是羅祖的直接力量,是教中防衛和攻擊力量之中,精華的精華,所以龍天羽想要從其中抓到幾個,進行軟化,將其轉變成自己人,到時候能夠更加瞭解羅教這個對手,再加上他們又都是山東響馬,自己雖然有比較可靠的地形圖,但是從本質上看,肯定沒有這些山東本地的響馬瞭解地形地貌,如果收穫他們對自己的幫助可不是一點半點,可以把很多的不利因素轉成有利因素。
可轉化這種人,不是說說而已,首先就是要減少他們對自己的仇恨,因為從關大刀和手下的親密關係看來,跟著他逃走的,又或是被他安排從其他路途逃走的,都必然是對關大刀是尊敬有加,而關大刀是自己必然要殺掉的,因為他的身上沾染了自己弟兄的鮮血,不殺他無法面對死去的劉典,同樣也是無法面對身後弟兄們的情感。但一旦自己殺死關大刀,必然會讓這些人產生反抗意識,到時候想要收服他們就難上加難了,但如果是關大刀直接教導他們聽自己的話,跟自己走,再加上自己能夠尊重對手,將關大刀當成一名英雄看待,英雄的對待,英雄的死法,甚至還會有英雄的葬禮,如此坐下來,必然會大大軟化對方這些手下的反抗意志,降低他們的牴觸心理,最終為自己所用。嘿嘿,你看看這種領袖人物思考的問題和我們小民就是不一樣啊,要是我們小民的話,哪裡有這麼多說頭,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先殺了再說,至於死不死人,死多少人哪是另外的說法了。正是有了以上的原因,龍天羽看到關大刀做出英雄的摸樣,他自然要接招了,你是英雄,我自然也是,你既然能為弟兄們犧牲,我也能做出一副尊重英雄的摸樣,看上去其間你好我好大家好,似乎顯的大家都是一種平和的交流狀態,可其實關大刀和龍天羽兩個人之間的戰鬥從一見面就已經開始了,只是高手過招可是不同於我們老百姓的思度,都在不經意之中罷了。
嚼著香噴噴的馬肉,喝著淳淳的美酒,關大刀的弟兄們漸漸的放鬆了原本繃緊的神經,寬鬆了下來,看著對面開懷暢飲的漢子,龍天羽嚼著肉,歎了口氣,同關大刀說道:「你的這些弟兄都是好弟兄,各個都是有膽氣的好漢子,可惜了,明珠暗投。」
聽到龍天羽這話,關大刀皺了皺眉頭,原本有些輕鬆的臉龐立刻繃緊,側眼斜著看了看龍天羽,面上流露出幾分不屑,用低沉,冷冰冰的語氣說道:「明珠暗投?呵呵,你酒喝的有點多了,在說什麼胡話吧。俺是個粗人,暗不暗的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的這些弟兄都是苦命人,你看看左邊那位笑的最歡的,叫王麻子,知道他怎麼當的響馬麼,他原本是佃戶出身,由於欠了地主老爺家的租子,爹娘被活生生的打死,一怒之下,他投靠了我,轉身就引著我去滅了仇人家滿門;在他身邊的弟兄姓張,原是江湖賣藝出身,有著一身好本事,但就算如此,他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去**鳴狗盜之事,可就是如此又怎麼樣?有次他帶著妹妹經過陽信縣城賣藝,他妹妹被縣裡面主簿老爺的公子看中了,要娶回家做小,張兄弟只是不肯,哪惡公子也不多說轉頭就走,下午就有了衙門中的捕快藉著由頭將他兄妹二人鎖回衙門之中,誣良為盜,他被判了個流三千里,他的妹妹被逼無奈獻身給了主簿家的惡公子,想要救回哥哥,可結果呢,判刑的依然判刑,結果沒有改變,而他妹妹發現被人欺騙之後,一時想不開,上吊懸樑自盡了,其實出了縣城,張兄弟直接就將押送他的差人打翻,逃了出來,想要帶著妹妹離開陽信縣,卻發現當他找到自己妹妹的時候,是被丟棄在亂葬崗被野狗撕咬的殘破不堪的一具冷冰冰的屍體罷了,於是他一怒之下殺了主簿全家,投了我;你在這裡同我們說明珠暗投,我的公子大人,您不覺得可笑麼?我們投什麼,拿什麼去投?這裡的每一個人的身上都有一段屬於自己的故事,這世道,我們就是想投,又能有什麼活路讓我們去投?呵呵,公子哥,你想的太簡單的,人哪往往不是想要去投什麼,而是命運在你的身後如同一隻無形的大手在不斷推著你往前走,所以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我的公子爺呦~!」
自己的一句話,果然不出所料,坐在自己身邊面容神情都異常激動的關大刀的開始訴起苦來,龍天羽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人,只要開始訴苦,開始抱怨,開始回憶過去,就說明他的心裡面已經鬆動,就是自己應該表演的時候了。龍天羽聽完關大刀激動的話語,笑了笑,面上流露出同情,但是並不贊同的神情說道:「你的話看上去似乎有道理,但實際上沒有道理。是啊,你、我、他都被這個黑暗的世道欺凌籠罩著,都在掙扎的活下去,都是被逼迫著,無奈的向前不斷艱難的走著;也許過往的許多選擇都是逼不得已,出於想要活下去的想法,但是並不等同於說,你的選擇就可以走向墮落,走向黑暗,放棄心中的良知去唾棄光明。」說到這裡,他看了看滿臉不服氣,想要辯駁的關大刀說道:「怎麼,我說的不對麼?你們投奔了羅教就是投奔了黑暗,唾棄了光明。羅教是什麼組織,它是依靠百姓鮮血和骨髓建立起來的寄生組織,利用精神上的控制,用欺騙的手段,搾取財富,而他們,你們用著百姓們的錢財花天酒地,過著舒心的日子,嘴上說的是劫富濟貧,可實際上呢?富人是劫了,窮人也劫了,至於濟貧麼,哪不過是傳說中的故事罷了,這就是你們說著的活著?你們在欺凌百姓的時候,又或是漠視別人欺凌他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些生活的貧苦,朝不保夕,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貧民們,都是你們以前生活的寫照,是你們之前的投影?是你們忘了,還是根本就想不起來~!?是啊,多輕鬆的借口,生活的黑暗讓我墮落,為了活著我唾棄光明,我就想問你,問問你們這些弟兄們,既然不想墮落,不想唾棄光明,當邪惡與你在不經意之中接觸的時候,你自己本心的選擇在什麼地方,我看並不是道路和命運推動著你往前走去,而是自己心中的貪慾,是你自己的本心,放棄了原則,放棄了做人的底線,推動你自己往黑暗的道路上走去,好好問問自己的本心吧,問問你們到底是不是這樣。」
原本在大吃大喝有些不在意的響馬們,聽到龍天羽的話,心裡面立時翻騰起來。有的人心裡是同意龍天羽的說法,是啊,坐在這裡的青年人說的清楚,說起來是黑暗的世道才讓自己墮落,其實只是因為自己的心裡沒有堅持住哪星星點點的原則;但是有的人也是滿臉的不服氣,比如說關虎子,他看到自己最尊敬的關大刀被龍天羽的一席話說的沒有了脾氣,對於年輕人來說,更多的是用感情說話,而不是用理智,而且龍天羽剛才的一席話,如果沒有一定的年紀閱歷是無法認同和理解的,他的年紀還小,氣立刻沖了起來,站起來對著龍天羽大喊道:「你這個公子哥知道什麼,嘿,你們一生下來就高高在上,接著富貴的命運的安排,吃香的喝辣的,丫鬟伺候著,手下伴當帶著,走路怕摔了,喝水怕嗆了,你們這種人,能明白我們小人物的命運麼?只會在這裡裝出一副老成的摸樣,開口閉口大道理,不是我說你們,虛偽,別的我就不說,你就比如說我,像我們這種流浪兒快要餓死在路旁的時候,你這位大少在哪裡,恐怕你們正躲在熱火的房子面喝著小酒,聽著小曲,抱著小妞快樂的緊吧~!」
聽完關虎子的一席話,龍天羽同樣沒有生氣,只是平靜的眼神看著他,此時一直沉默在邊上的王五,站起來,什麼話也不說,只是嘩的一聲將身上的衣服敞開,指著一條橫跨胸腹的瘡疤說道:「小兄弟,你這話也許對著別的老爺、少爺們說,可以問的他們啞口無言,但是你對我們魁首說,恐怕你是錯了,看看我這道痕跡麼?這是當初我被人買去,不聽話,被主人砍了一刀之後,丟給人牙子,原本人牙子看到我這刀口覺得我沒辦法活命,就將我丟在一邊自生自滅,最後我幸運,是我們夫人路過,將我救了回去,一路上如同伺候親生兒子一樣伺候我,這樣我這條賤命才活了下去;你再去問問我身後的這些弟兄們,他們有多少人,是因為自己有著各種淒慘的命運,家破人亡,是我們的夫人,我們魁首的母親,給了我們一片家,一個可以堅持的信仰,一顆能夠活下去的心。說起來,我們夫人是馬賊出身,所以包括我們這些人都可以說是馬賊的後代,我們都是夫人養育出來的,她教導我們要有尊嚴,要能夠有尊嚴的活下去,只要能夠有尊嚴的活下去,哪怕丟了性命,流血流汗都是值得的,所以不管夫人在或不在,我們都是堅持著自己的原則,用我們的刀槍說話,我們用我們的鮮血,用我們的原則和堅持,養活了我們自己,我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雙手掙出來的,我們不會去奴役同我們一樣的窮人們,因為我們知道他們就是我們。所以,我王五敢當著天地,大聲的說,在今天,青年軍所有的弟兄們都可以抬著頭昂起胸活了下來,而且活的很好,因為我們有原則和堅持,因為那樣讓我們能夠獲得尊嚴,獲得活下去的勇氣和動力~!」這番話說完,不光是坐在篝火前的響馬,就連在後面隨時戒備的鐵衛們都心懷跌宕起伏,回想起了夫人哪溫暖的懷抱,永遠溫婉的笑容,還有雖然矮小,卻能遮擋風雨的背影;而王七則更有感觸,他一方面總算是理解了自己的哥哥為什麼對眼前的青年人死心塌地,對他身後組織忠誠有加,對那些鐵衛弟兄的感情絕對不會差過對自己這位親弟弟,而另一方面,王七也深深的被王五的這番話給打動,他的心中對於遼東,對哪片未去過的淨土充滿了幻想和憧憬。
關虎子聽完這話,尤為不服氣的,接著指了指龍天羽說道:「看,你所說的都是他的母親,我信你所說,他母親是個善良的夫人,可這不代表他就能成為一個善良的人,他母親是他母親,他是他,他母親帶著你們活下去,他又有什麼本事帶著你們走下去?說來說去,他還不一樣是個少爺胚子麼,坐享其成罷了。」
看著關虎子強嘴的摸樣,王五又想說些什麼,此時關大刀突然出聲,對關虎子說道:「虎子,你這話說錯了,這位小弟兄,你看著年輕可不是什麼少爺,別的我不知道,從他騎馬而來的姿態,下馬的動作,還有手上的老繭,身上的血腥味道,我就知道他並不是一位華而不實的琉璃球,恐怕他也是吃了不少苦頭的。」
聽到關大刀的話語,王五此時接著他的話茬,笑了笑,說道:「我們魁首,你知道啥時候同我們一切馳騁沙場麼?十二歲,知道他第一次挨軍棍是什麼時候?十三歲,知道他帶著我們弟兄拚死從蠻人的營寨之中逃出來麼,十四歲,他可不是什麼少爺秧子,他是和我們一樣的戰友,是我們的好兄弟,我們信服他,尊敬他的付出,同樣我們也願意跟隨他~!青年軍,魁首~!青年軍,魁首~!青年軍,魁首~!」在一旁依然一絲不苟完成任務,包圍著關大刀的鐵衛們此時同樣狂熱的喊起來:「青年軍,魁首,萬勝,萬勝,萬萬勝~!」
閉了閉眼睛,龍天羽被自己弟兄們的話語感動的熱淚盈眶,他站了起來,冷靜了一下情緒,對著弟兄們莊嚴的行了一個軍禮,並沒有再多說什麼,因為他知道此時用什麼表露自己的情誼,都是蒼白無力的,都是多餘的,他帶著幸福的笑,回頭注視著,看到此情此景滿臉震驚的關大刀,張大嘴巴看著四周說不出話的關虎子,再看看邊上哪些低著頭,滿面羞愧的,在思索著什麼的其他響馬們,說道:「關大刀,關朋友,你是個不錯的人,很可惜,你走錯了路,人,是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你明白麼~!」
關大刀聽到龍天羽的話,覺得話都說完了,最後的時刻來到了,慢慢的在身上擦去了手上的油污,又喝了兩口酒水,先是帶著無限希望的看了看遠方的黑暗,此刻的他依然在祝福哪些弟兄,在揣測著其他的弟兄們是不是也已經遠去了,可能此時此刻已經進山了吧~!呼了口酒氣,他轉向著龍天羽的眼神之中,帶著幾分安靜的意味,剛想說話,龍天羽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是雖然明白,對於敵人的心理打擊可不能因為憐憫而手軟,要趁他病要他命,剛才已經從對話之中,將對方的鬥志從根本上上摧殘掉,現在再將對方的期望踩的粉碎,那麼接下來,喪失了鬥志和希望的對方,將會全面瓦解,他擺了擺手說道:「你是不是在想其他兩路撤退的響馬們,是不是安全進山了?」
聞聽此言,關大刀面色一變,立即緊張了起來,看著眼前微笑的青年在篝火下印成赭色的面孔,彷彿見到了魔鬼的摸樣,瞳孔急速放大,聲音變的恐慌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難道說,不,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淡淡的笑了笑,龍天羽撣了撣身上的塵土,也望向關大刀看著的放向,在那裡,漆黑夜空,點點繁星在空中不停閃爍著,釋放著光芒,說道:「沒什麼不可能的,估計就要快了~!」話音剛落,從天邊飛起了幾道煙火,光芒四射,劃破天空,哪絢麗的色彩讓人迷醉。
王五見天邊升起了煙火,他自然知道其中的涵義,也明白龍天羽要從心理上徹底摧垮眼前這些人的意志,於是當著關大刀的面啪一聲,行了個軍禮說道:「恭喜魁首,所有漏網之魚一網成擒,從信號之中反應過來的信息,很快布魯堪他們就會過來同我們匯合了。」
點了點頭,龍天羽轉頭看了看,邊上滿面蒼白,一臉憔悴,呼吸沉重的關大刀,還有其他幾名已經明白了些的響馬頹廢的摸樣,再看看依然傻頭傻腦看著天上的煙花不知道到發生了什麼的關虎子,他輕輕的歎了口氣,事情應該結束了。
於是,不等關大刀說話,龍天羽淡淡的問道:「你現在怎麼想,我心裡都知道,也清楚,在這裡我只能答應你,只要你的屬下,不反抗,能夠對我們有所幫助,那麼我是會放過他們的,只是你麼,呵呵,對不起,你是一定要死的,因為你的手中沾染了我弟兄們的血。」
正在滿腦子一片混亂的關大刀,聽見龍天羽的話,如同溺水快死之人,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根身子,他肯定要拚命抓住了這唯一救命的機會,只見他蒼白的臉迅速變的紅潤了起來,似乎根本沒有聽到對方說一定要自己死的話語,他的語氣帶著激動,說道:「你,你真的能放過他們,好,只要你說話算話,我立刻就要可以自裁~!」說完就要將用割肉的小刀直接插進自己的胸膛,自殺而去,給自己的弟兄們換一條活路。
邊上的關虎子見狀立刻撲了過來,但是為時已晚,關大刀死意已決,動作快若閃電,又豈是關虎子能夠阻攔的,就在他的匕首快要接觸到胸膛的哪一瞬間,啪,一隻強而有力的手,直接握住了他的臂膀,死死的將他的手按在了胸前,讓他的無法挪動分毫。關大刀張開眼睛,帶著滿臉的不信,側面看去,居然是哪名瘦瘦的青年魁首,這讓他實在有些意想不到,關大刀知道按自己的力氣,居然有人能夠很是隨意的拉住自己的拳頭,這可是有些天方夜譚,可事實就是事實,眼前這位瘦瘦的年輕人,的確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看來強大很是強大。
此時邊上的關虎子已經撲了過來,一把抱著關大刀的大腿眼淚流了下來哭道:「大哥,大哥你這是幹什麼,你要離我而去麼,就是你~!」關虎子眼睛裡面露出了仇恨,看著龍天羽,直接就用手中割肉的刀子朝著他刺了過去,嘴裡面瘋狂的喊道:「就是你,你要殺了我大哥,讓我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了依靠,沒有了親人,我要先殺了你~!」
邊上的王五等人見到眼前的變化,立時心中一驚,嘴裡面喊著:「魁首小心~!」可他們的距離就如同剛才的關虎子一樣,離的也太遠了,無法上前救援,只能眼睜睜的看到自己的的魁首置於險地,全身的血都冷了。龍天羽此刻卻是絲毫不驚慌,其實關虎子的動作,早已經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剛想變招,躲避關虎子的攻擊,就看到關大刀動了,他不是配合關虎子攻擊龍天羽,而是狠狠的一腳將關虎子踹在了一旁,再將自己手中的匕首丟在地上,整個人如同蒼老了許多一般,閉了閉眼睛,控制了一下情緒,接著張開眼睛盯著龍天羽,異常平靜的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需要我怎麼做你說就是了,只要能夠保全他們就好~!」
龍天羽一愣,呵呵,好,果然是明白人,他揮退了衝上來護衛他的王五等人,同時制止了身後的鐵衛立刻就要一擁而上對這些響馬的殺戮,指了指地上的關虎子,鄭重的同關大刀說道:「我說兩點,一,你是一位漢子,所以不應該這麼死;二,你的手下的出路不在於我,而在於他們,在於你~!」話雖然殘忍,但是卻是現實,前面就說過,龍天羽想要收服這些響馬為自己所用,說收服,自然要收服他們的心,要不然口服心不服,收了有什麼用,恐怕到時候要是這些響馬在對付羅教的時候反咬一口,到時候自己還要受更大的損失。但是,如果是關大刀自己將龍天羽指定響馬的接班人,同時,他再給關大刀一種英雄的死法,英雄的葬禮,營造出一種英雄惜英雄的結局,這樣對於這些響馬來說,人麼只要有了生的希望,又有了活的借口,自然大部分就不會產生出太多的心理牴觸,這對龍天羽收編這些響馬,融合這些響馬是相當有好處的。可能看到這裡,有的看官要問了,為什麼龍天羽不將關大刀留下呢,也許他將關大刀收服之後,恐怕能更好的折服這般手下吧。
是的,這麼說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龍天羽有龍天羽的考量,首先,留著關大刀,就必須打破青年軍既有的原則,殺青年軍者償命,要知道這條規矩一旦打破,那麼以後可能有各種借口,出於各種利益,將敵人留下,讓青年軍的銳氣和凝聚力消磨殆淨,所以龍天羽絕對不能允許這條帶著血腥意味的規矩被打破,因為這條規矩被打破,這就代表著抱著自己犧牲了有人為自己報仇的信念和敵人拚死戰鬥的意志將會得到動搖;其次,關大刀和王七不一樣,王七雖然在割鼻軍裡面有著自己的聲望,但是他卻沒有關大刀這種感情,所以割鼻軍被收編的時候產生了分裂,再加上王五的存在,讓王七先天上就要同青年軍產生情感瓜葛,所以王七的存在對於割鼻軍的融入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而關大刀的存在,由於他在響馬之中的影響力太大,不管如何,他的存在會成為阻止這些響馬融入青年軍的最好障礙,只有他死了,響馬們失去了希望,才能為了活著,為了活下去,加入到青年軍中來,成為青年軍中的一員。所以關大刀必須死,而且必須死的英雄,死的轟轟烈烈。
關大刀也是個聰明人,從龍天羽的痕跡做法裡面判斷出了他的想法,這才有前面的說法,他並不怨恨龍天羽,也不討厭龍天羽對他耍了心眼和手段,因為他知道這樣是最能保存自己弟兄的方法,更何況他和龍天羽是敵人,要是自己,擁有了絕對的實力,上來一頓箭雨射死大家就好了,還動這麼多心思幹什麼呢,所以能擁有如此深沉心思的首領,想來比自己領著弟兄們要強上許多,只要弟兄們能過上好日子,自己的生死又算得上什麼呢?所以關大刀很是配合龍天羽的一舉一動,對於他來說,現在配合龍天羽的意思,就能等於為弟兄們多爭得了一絲活命的希望,如此正和他心願的事情,他又怎麼會不盡心盡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