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1-17
笑了笑,董飛長歎一句,朝黃貴說道:「黃大人,您這麼看得起我們弟兄,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誰敬我們一尺,我們自然敬他們一丈,原本是不該拒絕的,但是弟兄們實在是有難處啊。你看看我們已經有近一年都沒有拿過糧餉了,唉,手下的弟兄們都餓的路都走不動了,哪裡還有能去打仗當差啊,不瞞黃大人說,我們估計明兒個就連飯食都要吃不上了呢,唉,實在是沒有辦法幫襯您,還請您千萬別生氣,但凡有一絲辦法我們絕對去給您幫場。」
「哦,還有這等事情?」黃貴聽到董飛如此一說,滿臉憤慨,彷彿被剋扣糧餉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很有點感同身受的摸樣,很可惜這錦衣衛的話語可沒有人相信半分,就連邊上直腸直肚的老九也是臉上流露出了嘲諷的顏色。可你還別說人黃貴就是有本事,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演的太過,絲毫沒有尷尬之色,反而愈發的義憤填膺的說道:「真要有此事的話,我錦衣衛作為朝廷的耳目,自然應該將如此狀況上報京師,請下旨意,以正視聽,還諸位弟兄們一個公道才行,唉,大明朝的事情壞就壞再一幫小人身上了。」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了看場面上的馬濤等人,話鋒一轉:「不過哪是遠水,恐怕是救不了近火的,就算朝廷派大員下來申飭,估計最少沒有三五七個月這件事情結束不了,如果再等糧餉發放下來,沒有個半年、十個月事情是瞭解不了的,可這段時間弟兄們總不能吃風拉稀吧。所以我有個建議,不知道你們看看行還是不行。有道是皇帝不差餓兵,我既然來找你們幫手,總是不能空手而來的,如果你們同意,這次出差,咱們按人頭算銀子,一個人頭五兩,如果戰沒撫恤一人十五兩銀子,如此可好?這樣一則解決了你們的燃眉之急,二則我們顆管事的安全也有了保障,我想呢,這也是一個雙贏的局面麼。」黃貴此時臉上一副為完全了馬濤他們打算的摸樣,其實人周衛石同他說的條件是每個人頭十兩銀錢,到了他嘴裡面就減半了,如此卻沒有絲毫的不正常神色,彷彿理所當然的摸樣。也是這就是明朝的官員,雁過拔毛,這毛拔的理直氣壯,從上到下,從高官到末吏都是如此,銀錢過手就要沾包,要是黃貴不這麼做,才顯得他鶴立雞群,與不正常呢,而正是有這種心態,他才會毫不愧疚的說出五兩銀子的價錢。
馬濤幾人聽完黃貴的這番話語,自然是對視了幾眼,卻是掩蓋不住自己的喜色,要知道沒人五兩銀錢,也就是一人將四石左右的糧食,如果再加上些野菜之類的東西,足夠自己手下的弟兄嚼個大半年的。董飛想了想,到沒有一口答應,一副歡喜的摸樣說道:「黃千戶如此關照我們,我楓葉堡的全體弟兄感恩戴德,自然是願意聽候您的差遣,只是麼,這裡面還有兩處關節,要是黃千戶能答應幫咱擔待一二,自然也就沒有問題了。」
「有什麼兄弟就直說,咱們現在就如同自家人一般,有什麼是不好開口的。」黃貴見董飛已經鬆了口,心裡面很是高興,自己來的目的達到了,對方提條件哪自然是在意想之中的事情,你漫天要價,自然別人要坐地還錢的,他開口之後心裡面就有了被人討價還價的準備。
「好,黃大人快言快語,事無不可對人言,我就直說了。一則楓葉堡的特殊您是知道的,咱調兵外出,要是私下行動,說句不好聽的,這真定府上上下下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們,恐怕您這錢有命拿,沒命花,剛回來估計就要被人掛上一個叛逆的罪名,往輕了最少也要是個擅自調兵,罷免了官職,給人予口實,所以如果黃大人能弄來總兵的手諭,自然是最妥當不過的事情了,」說到這裡,觀察了幾眼黃貴的神色,見他臉上流露出一幅洗耳恭聽的摸樣,董飛接著說道:「二則呢,就是銀子這東西雖然好,但是我們不要,我們只要糧食,可咱們這幫土鱉對這經營之道自然是不懂的,要是黃大人能按市價折些糧草來,這是最好不過了。」
點了點頭,黃貴哈哈一笑,順著董飛的話茬說道:「恩恩,好說好說,這一切都好說,總兵府的調兵堪合絕對沒問題,我給你弄到,雖然總兵大人不大待見我們錦衣衛,但從他手下弄張文書出來是沒有問題的,而且給他打個招呼,想必他是不會對我們有什麼太多的刁難,這絕對不是問題,至於糧草麼,」黃千戶心裡面清楚這是董飛存著兩方面的心思,一方面是真心想換糧草,他們可沒有什麼大商戶的朋友,另一方面自然買賣糧草總是要有銀錢往來,董飛的意思就是給點好處給自己,希望自己別再從中剋扣銀錢了,實打實的按讓人頭交付,黃貴原本就沒有再剋扣銀兩的心思,當然這銀錢交付的時候是不是十足的雪花紋銀錠,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想到這裡,他把胸脯拍的響響的言道:「糧草放在弟兄的身上,一定能夠給你們找到最便宜最合適的糧食,到時候你們可以派人直接去和商家交易也就是了。」
點了點頭,董飛看透了裡面的文章,黃貴說叫人陪著他去交易,這件事情說透了,就是黃貴在向自己表態他不想從糧食上獲得什麼好處,似乎這是黃貴給了天大的人情,但董飛知道,一定是前面這幫吸血鬼們早就已經獲得了足夠的好處這才能放過糧食交易那點兒蠅頭小利,可自己有什麼辦法呢,如今堡中已經到了絕境,再不變通一二,恐怕真要出現餓死人的狀況了,於是他轉頭看了看馬濤,一副下屬的摸樣同馬濤說道:「大人,您看黃大人一副拳拳之意,咱們是不是就把這件事情答應下來,也好為黃大人分憂。」
「行,這件事情就答應下來,不過呢,事情總要有個先後,黃大人您先付三成訂金,再將總兵的堪合拿來,堪合糧食一到,我這裡立刻出兵絕不含糊。」馬濤依然是一副軍人作風,快言快語,雷厲風行的同黃貴說道。
站起身來拍了拍手掌,滿臉欣喜之色,黃貴笑的燦爛無比,說道:「如此哪就君子一言,快馬一鞭,我這就回去準備,不過恐怕還要勞動你們這裡派幾位弟兄同我一起走一遭,直接就先去把哪三成糧食運回來,我還要跑趟總兵府給咱們把堪合弄來不是,要知道管事大人已經在真定府的境內了,所以咱們要快點行動才行,要不然趕不上趟,最後大買賣泡湯了不說,恐怕到時候在這位新扎的顆管事面前顏面就有些不好看了。」
幾個人又商議了一下,如何具體操作這件事情。黃貴毫不含糊,當堂吩咐齊眉帶著董飛去自己錦衣衛平日裡採購的糧店,先賒欠著弄些糧食回來,賬後結算;再派了幾名手下去通知韓常,事情已經解決了,並把只報了五兩銀子的情況通告給韓常,自己則單人匹馬往總兵府疾馳而去,去弄調兵堪合。
出了堡門,黃貴的臉上陰沉了下來,剛才的笑容早就已經不翼而飛,他一邊疾馳,一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問題,眉頭皺的緊緊的。從楓葉堡到真定府也不過是小半個時辰,很快就到了總兵府門口,黃貴並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了總兵府偏門,啪啪啪有節奏的拍了幾下,門很快吱呀一聲開了,從裡面探出一顆腦袋左右看了看,見是黃貴,也不多說,直接把門打開,放黃貴進來之後,又看了看門外沒有閒人跟蹤,這才將門關上。
總兵府後院,真定總兵古言興正在閉目有一搭沒一搭的從美婢的手中接著她遞過來的水果咀嚼著,心裡面一邊盤算著事情。這次朝中的大佬們通過渠道,給自己帶來了消息,有一夥通過真定府境內的東廠馬隊,要自己去解決掉。解決幾個人,對於古言興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大問題,說透了,在這真定府的地頭上,他就是土皇帝,要幾名東廠的番子消失掉絕對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他要考慮的是,這件事情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和接下來給能有何種風險在等著自己,風險和收益能不能有一個良性的互補,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咂巴咂巴嘴似乎有些食之無味,古言興歎了口氣,自己可真是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事情可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這裡面的道道複雜著呢。看上去似乎對東廠幾個番子動手並不是什麼大事,但仔細想想,朝中重臣對皇家鷹犬下手,這意味著什麼,說透而來就是皇權同士人階層的碰撞,在這兩股強大的力量之間,自己這位小小的總兵恐怕連個屁都不算,一不小心就會捲進漩渦粉身碎骨。有心不答應,自然是不可能的,早在很久之前自己就已經是某些人的人了,要是不答應的話,自己的把柄被人捏住,隨隨便便就能讓自己掉落進無底深淵,永世不得翻身。想到這裡,再想想哪幾位的能量和手段,古言興不由得全身打了個冷戰,恐怕這次不做也得做,不過既然是要做,哪就不如做的一乾二淨,做的乾淨利落,沒有後遺症,讓人抓不到尾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