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1-04
面上帶著感謝,周衛石似乎聽到龍天羽的這些話,有些坐不住了,站起來又是慷慨激昂的說了一通感謝的廢話,此時他的心裡面也是有些吃不準龍天羽的來意。從開始出京的時候,原本廠督張鯨交代任務就沒有告訴自己到底陪著眼前的黑皮小子去遼東是做些什麼,只是說事無鉅細,都必須整理成策,會有人定是來收取的。雖然說自己的任務很明確,但是對於監視目標的最終目的不清晰,心裡面當時也沒有底,只是在京師的時候根本沒想到龍天羽是殘暴的人,總是想著妹妹是人的姬妾,就是自己的妹夫,也就根本不顧及這一點兒。現在對龍天羽既然心裡面抱著很大的敵意,立刻對此行的最終目的生出好奇之意,想要探聽一二,以在今後對龍天羽的謀算之中得到幾分先機。
「是,管事大人慈悲,一切但凡管事大人安排,小的鞍前馬後絕無不從之意。只是小的有一事有些疑問還請大人解疑。」周衛石故作猶豫的摸樣,看了眼龍天羽說道。
「還請周檔頭但講無妨,我這人說話直接,你雖然名義是我的屬下,但實際上是監察我行動的特使,有什麼話盡可以直說,我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淡淡的笑了笑,龍天羽雙目盯著周衛石的臉龐,似乎要直刺進他的心裡一般。
咳嗽了一聲,周衛石沒有想到龍天羽說話如此不繞彎子,不過話說回來,這也沒說錯什麼,於是他問道:「請問管事,我們此行的目的是什麼,到底要辦什麼事情?」說到這裡,似乎表露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樣,接著言道:「要說本來我們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廠督吩咐下來的事情,原本不應該刨根問底,可弟兄們既然遠赴邊疆,心裡面自然有些不落底,因此,恕小的斗膽,如果管事大人能把一些情況通報給小的話,那麼弟兄們也能安心一二。」
點了點頭,龍天羽聽到這裡心裡面很清楚,周檔頭想要知道這次去遼東的最終目的並不是為什麼手下的安心,至於有什麼目的,哪還要觀察,現在還不好說。只是在旅順建立海貿港口,到目前為止,只有六、七個人知道,這就是為了事情的保密性,避免事情外洩而帶來的很多不必要的後果,也就是說在對外的第一次貿易之前必須盡量做到完全的保密,等第一次海貿實施了以後,後面的各種麻煩接踵而來也能夠有個抗打擊的能力,和增加同陣營之間的一種信心,即為海貿帶來的利潤能夠值得大家去共同抗衡外來的風險與壓力。當然這只是龍天羽的建議,實際上作為帝王和京城權貴,也是非常同意低調行事的方案的,很簡單,因為只有如此,到時候萬一要是海貿並沒有龍天羽描述的那麼美好,無法獲得巨額的利潤,自然也就無須再為遼東小子承擔一些什麼,進而可以無聲無息的放棄他,甚至除去他,來平息因為海貿事件給某些勢力帶來的憤怒之情。所以不管出於哪一點,面前的周衛石都沒有資格知道事情的細節,龍天羽心中暗笑,張鯨在派他出京之前並沒有告訴他具體目的,不是不想告訴,而是張鯨自己都是雲裡霧裡的根本不清楚。不過既然人問了自己大概的問題,自己總是要回答的,至於答案麼,呵呵,你信也好,不信也罷,不過是大家都有個下台的台階罷了。想到這兒,龍天羽呵呵一樂,輕輕用手拍了拍身下酸枝座椅,說道:「周檔頭客氣了,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這次進京原本就是要把我在遼東昌盛號的股份,捐獻一半給皇帝陛下,這次回遼東,就是為了給陛下辦這件事情,到了遼東之後,安排好一切,通知大內的公公們前來接手,自然後面的活兒也就沒什麼了,到時候弟兄們想留在遼東,我是雙手歡迎,要是有哪戀家的,想回京城,我也絕對不阻攔,定然幫著同上面打招呼。」
聞聽龍天羽的解釋,周衛石心裡面根本就不信。你捐款給皇帝,這種事情有必要藏著掖著麼,又不是皇帝要強征你一半的家產,派我們監視你,怕你跑了;現在是你主動捐款,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情,為什麼還要派八名東廠番子跟著你,監察日常的行動。只是心裡面不信,面上卻不能流露出絲毫,周衛石滿臉被龍天羽推心置腹的摸樣打動的神情,說道:「嘿,我說麼,檔頭真是捨小家為大家的典範之人,真是讓人不得不豎起大拇哥喊句佩服。屬下只聽說過往家裡面劃拉錢財的,絕對沒聽過有人願意捐一半身家為國為民的。管事儘管放心,小的雖然沒讀過什麼書,也不知道什麼大道理,但是您老人家如此信任小的,小的定然全心全意的幫著您辦好差事,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望著慷慨激昂,恨不得掏出心肺讓人看到自己心思的周衛石,龍天羽笑的更加快樂了。果然這些常年在特務機構之中打滾的貨色,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各個都是門清的主兒,身上油滑的讓人絕對不能相信半點,要是信了這種人的話語,恐怕被賣了也要幫著數錢。臉上流露著滿意的神色,似乎龍天羽對周衛石俯首帖耳的態度很滿意,更加親密的說道:「瞧瞧,周檔頭這話言重了,我不過是一屆小吏而已,何德何能要周檔頭報效,咱們都是為皇上辦事,提朝廷分憂罷了。今天我來通告周檔頭,在歸去遼東的路上,我要先去山東清河辦點事情,所以行程上的安排我像這樣咱們走徐水到滄州,然後走滄州由德州入山東,接著去濟南,送我的弟兄曾亮回家,然後到取到濟陽去清河,這一路上行程的安排大概就是如此,周檔頭看看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和好的建議完全可以提出來,咱們再互相商榷一二。」
聽完龍天羽的行程路線,周衛石心裡嗤笑了一聲,提什麼建議,你都全部安排好了,我提建議有用,他面上卻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摸樣,連聲不迭的說道:「管事客氣了,小的見識淺薄,哪裡能有什麼建議。挺好,挺好,就按您的路線走,等會兒我知會知會弟兄們,看看這路上如何安排需要不需要提前做些準備,有個安排才好。」
點了點頭,龍天羽臉上流露出滿意的神色,說道:「正該如此,今天我來也就是這個意思,有了提前的準備大夥兒才好長途跋涉麼,好了,今天來一則是看望大家,二則是把後面的路程通報給大夥兒,還請檔頭轉告給一應弟兄們,後面的路途大傢伙兒放心,不會再那麼趕了,走到哪兒算哪兒,我準備弄幾輛大車誰要跟著,大傢伙兒可以在車上安心養傷。」
周衛石連忙作了個揖,彎腰行禮,面帶愧疚之色言道:「管事仁慈,小的們身體不要緊,可別為小的們的賤軀耽誤了管事的大事,小的們可是擔當不起。其實管事只要按照您的時間走就行了,小的們定然豁出性命也不能拖管事您的後腿不是?」
擺了擺手,龍天羽站起來,笑呵呵的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同周衛石說道:「周檔頭言重了,不至於,此行關鍵又不在時間的快慢,只要把事情辦得妥當,就是你我二人的功勞。再說了,我總不能讓你們幾位上差有什麼損傷不是?到時候要是回京,恐怕我同胡智潤大人和張廠督都無法交代呢。你就不必再心懷愧疚了。」
嘿,好嘛,還不能有什麼損傷,前幾日從京城到徐水的路上,這一路狂奔是假的麼。跟他娘遛狗似的遛,當時怎麼不說這話,真虛偽;周衛石心裡面暗罵著龍天羽,嘴上卻說道:「哪是,哪是,不敢,不敢,小的一切但憑管事吩咐就是。」
站在驛站門口,看著龍天羽的坐騎消失在煙塵之中,周衛石恨恨的吐了一口唾沫,心裡面卻有些迷糊,這黑小子來一趟真的就是為了噓寒問暖,收買人心而來?就是為了不讓自己去透露他的惡行?看樣子不像啊,來了之後又沒有對自己封官許願,也沒有送錢送物收買自己,只是打屁聊天式的同自己哈拉了一會兒路線,問了問手下的狀況,然後假模假式的說了說會遼東的目的,這裡面可沒有半點收買的意圖,這小子到底想要幹什麼?
帶著滿頭的霧水周衛石回到了驛站之中,剛坐下,有位身形消瘦的番子名叫李二,上前問道:「頭,這傢伙來幹啥來了,這不是又想什麼招兒給咱們弟兄幾個好看吧~!」說到這裡,用手摸了摸屁股上還沒有好的傷疤,心有餘悸的接著說道:「我說大哥啊,要真這麼搞我們可受不了啊,要是再來一段狂奔之路,大夥兒恐怕就全廢了,您可要想想辦法才好。」
一眾番子都深表同意的點了點頭,七嘴八舌的也都說了起來,這個說:「是啊,頭兒,您可要幫襯著點兒啊,我可真受不了了。」哪個說:「乾脆我們也別跟著走下去了,照這麼來,估計沒兩天咱們大家全玩完,回家賣鹹鴨蛋去了,就是給了些銀錢,恐怕也無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