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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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用懋聽到這從未聽到的話語,知道父親今天因為受到皇上言語的刺激,預感到隨後會有一場政治大風暴席捲而來,而自己身不由己的無力躲過,所以有些失態。正細度思量看看還有什麼話語能勸解父親放寬心,就聽見申時行說到這裡彷彿來了談性,一面示意申用懋站起身來,一面再次慢條斯理的說道:「呵呵,皇上也是的,以為私下同我暗示就沒有人知道了麼,我敢保證過不了今晚,有心之人心中定然有了自己的算計,這個世界聰明人太多,眼睛盯著皇上的人也太多。皇上親政這幾年的行事過程,其做事太過急切。從他在張江陵死後就立即開始政治清算的行動來看,這步棋下得太臭。為父也知道他亟不可待的想要乾綱獨斷,獨掌朝政,欲張皇權,想顯示自己的親政是同過去朝代的一個割裂,突顯自己帝位的穩固性和正確性;可拉倒張居正算什麼?這種行為是對過去從萬曆初年到萬曆十年整個國策的徹底顛覆,對一個國家來說這種否定是毀滅性的,且不說別的,就這多處政令朝令夕改就是一大忌諱。所以這種打擊本身就是對於皇權的一種褻瀆而不是扶持,因為最終張居正上台是你皇家提供的舞台,如果說你皇家不同意張居正的上台誰敢上去長袖善舞十年之久呢,如果說張居正錯了,不就代表李太后錯了,不就代表皇家這十年的選擇是錯的麼。
再加上皇上對張江陵定罪手段過於酷烈,失了人心。咱們先不論張江陵到底是有罪還是沒有罪,且說這全家的下場從上到下都不放過,滿堂男丁死的死,流的流,幼兒被餓死,最後就連張居正的屍體也不放過挖掘出來鞭屍。為父怎麼勸解他都不肯應承,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如此狠辣這對於皇上來說有損他的名望和恩德。從今以後如果有人想靠攏皇上必然會以張居正為前者之鑒,他們會覺得皇上既然可以毫不留情的為了自己的私慾對曾經是自己老師的已死之人,潑出一片污水,不論這位曾經的老師為大明做過多少的事情,不論這位老師曾經對自己經年的教誨之意,更是罔顧這是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對自己產生不了威脅的事實,濫用刑罰罪名大肆牽連,這種恩主怎麼能夠值得投靠,又怎麼能夠真心為其效力,為大明出死力呢?
咱們再說說張江陵身上的那些罪名,你要說他飛揚跋扈、性格剛愎這個為父與他共事多年,自然知道他確實是如此性格之人,但是你要說他謀朝串位、意圖不軌這就是笑話~!他要篡位還需要等這麼久?以他哪殺伐果決的性格和權謀手段,要是篡位恐怕早就沒有皇上的位置同性命了。更別提什麼奢侈糜華的生活之類的屁話,要說這種事情也算罪名的話可以說整個大明一百位官員中九十九位官員應該進詔獄,比張江陵更加奢華的比比皆是,比張江陵更加貪婪的滿朝皆有,真真是莫須有的罪名隨口就來。皇上確實好笑,以為這樣就能欲蓋彌彰的顯示他對張居正清算的合法性,其實卻不知道這真正暴露了他寡情薄意的性格,讓人覺得他是一個陰桀之主,只會行掩耳盜鈴之事罷了。
可惜最後千算百算都是空,皇上想的太過簡單。以為打倒了張居正自己就能掌握朝權,卻不知道這一切只是個人的妄想罷了。失去了張居正力量的朝堂,如今陷入了一眾怪圈,大家不再是謀事,而是去謀權,皇上本來想要獨張皇權可惜卻無力做到,因為他沒有自己相應依靠的勢力和人脈,只得無奈的也被陷入到這張權欲織結出來的龐大的蜘蛛網裡面無法脫身;黨爭啊,黨爭誤國~!唐末的悲劇就要在現在重演了。要是皇上不這麼急躁,一邊扶植起自己的力量,一邊再緩緩去除張居正的影響,兩邊同時進行,這樣留著張居正一黨可以有效的遏制文官集團的貪慾和權利**,讓張居正一黨同文官集團彼此之間相互制衡,等皇上自己的力量完全成熟的時候,朝局裡面形成三方平衡之局,到時候皇上的皇權還能不獨張麼。嘿嘿,他倒是去看了嘉靖帝的起居錄,原本以為他能從中受些啟發,誰成想結果學了個四不像,既不像他的哪位祖上的權謀,也沒有祖上哪種審時度勢的智慧與控制朝政的手段和氣魄,綱舉目張這四個字完全學走了樣子,失敗,完全的失敗啊~!
現在皇上經過這幾年的政局變動已經開始在反省自己的錯誤,覺得自己上了文官集團的當,過分的對待了自己的老師,可惜有什麼用呢?晚了~!除非皇上能夠另闢蹊徑,重新找到一股能夠制約朝政的力量,讓文官集團、武官集團、皇權之間的權力重新找到一個平衡點,要是這樣發展下去,皇上必然受限於文官集團的控制,不但立儲沒有自己的權利,就連國事政策也很難被這些文官集團所贊同。」
滿頭大汗,一臉蒼白的申用懋用恐懼的目光看著越說越興奮,越說越滿臉紅光的父親,他不知道怎麼接話,一向老成持重的申時行今天怎麼會如此失態,說出一番這麼犯忌的話語。這要是被人聽到了,一個大不敬的罪名,滿門步張居正後塵的日子也就不遠了。他張了張嘴,想要對父親說些什麼,可是因為嗓子緊張的乾啞,發不出半點聲音,也管不得別的,從父親面前拿起茶盞一飲而盡,連聲咳嗽後,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好不容易喘了口長氣,帶著慌亂的語氣本想勸阻父親不要再說了,可話到嘴邊卻變了一個味道:「既然如此父親為什麼還要為這寡恩薄義的皇上賣命呢,為什麼不急流勇退明哲保身呢?」
苦笑了一下,申時行捏了捏自己的長髯,用平靜淡漠的語氣講道:「你以為想退就能退麼,想走就能走麼?且不說皇上確實對我恩德有加;就是論著朝局皇上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的,不把我放到火上烤胡了絕對不會允許我致仕的。張居正死後,原本張四維頂上首輔的位置,我日子過得多愜意,卻沒成想張四維沒這首輔的命,也許是他虧心事做的太多被張居正索了命去,居然福薄,父親沒幾天就死了只得回家丁憂。隨後比我資歷老的馬自強和呂凋陽一死一病,皇上沒了這麼一位貼身聽命於他的首輔,又沒了兩位夠資格聽他話的老臣,肯定要再放置一個新的首輔成為他的應聲蟲,要不怎麼能達到他控制朝政的目的,於是我就成了他的工具而已。在強大的皇權面前,你不服從他的指派,他就可以讓你甚至你的全家去黃泉以彰顯皇權的威嚴~!你以為外界說我是蘊藉不立崖異的人,我不知道麼?可我要不這麼做,我能怎麼辦,皇上絕對不能放過我,當時我身上的罪名多多,曾經是張居正的死黨,曾經連你的進士資格都要被人懷疑是我使的手腕,曾經太多個曾經,皇上隨便給我按上一個罪名我們全家就完了。所以我不得不當這個首輔,也必須當這個揆輔。現在我只是一個為了活著而活著的人罷了。」
看著前後兩種話語自相矛盾的申時行,兩父子談到這裡,申用懋心裡有些感悟。他的父親一面對於皇上有多年的感情,很是感激皇上簡拔他的用心;而另一方面又怨恨皇上的衝動和不成熟,讓這個首輔變成了燙手山芋,日日夜夜保受煎熬,讓他無力從中抽身而出,換句話說申時行是在痛並快樂著度日。想到這裡申用懋心裡頭回想起剛才父親所說的第三股政治力量,心裡想著要是有機會能夠幫皇上建立起這第三股力量就好了,這對於大明、對於皇上、對於自己的父親和家族都是一個好處,可這種事情要看機緣和機會的,並不是有錢、有人又或是有權就能做到,要有一個時間的變化才有可能實現。
說了這麼久申時行也累了,摸了摸肚子對申用懋說道:「敬中,這番話語你聽過之後一定要埋在心裡,爛在肚中,連你的二弟都不能告訴,你二弟那人是個沒有心計的直腸之人,萬一走漏出去後果不堪設想。今天買的豆腐腦呢,給我端上來,記得灑些香油小料,滴幾滴醋,不知不覺這肚中餓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