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9-14
星璇斗轉,月起日落,無數的人事隨著時間的流逝煙消雲散,唯有不變的土地見證者曾經的輝煌與沒落。
天會,曾經雄踞j市令人聞風喪膽的幫會。提起這個名字,只要是黑道的老人總會露出一絲嚮往之色,然後一股豪情直衝心頭。
八年前的天會人強馬壯,資金雄厚,謀士武將多如牛毛,會內人員空前團結,不僅在本地有著赫赫威名,在整個l省也是聲名在外,其他幫會遇見天會的人多多少少都會給幾分薄面。不因為別的,只是天會那如野獸般不死不休的狠勁便令人毛骨悚然,忌憚三分。
天道輪迴,時過境遷。曾經的輝煌總會黯淡,曾經的威勢也總會疲軟,四分五裂的天會終於沒落,只剩下了威望,卻沒有了多少威勢。而一個沒有多少威勢的幫會,裂祭向來不會將其放在眼裡。
天色陰濛濛的,偌大的天空見不到半點陽光,冰寒刺骨的裂風肆虐而過,乾枯的樹枝便不堪傷痛嗚嗚低鳴,如同奔喪的哀號令人心情沉重。
「今天是個奔喪的好日子。」
望著陰沉的天空,裂祭露出一絲燦爛的笑容,自言自語的說道。手裡的香煙已經燃燒了一半,煙灰倔強的依附在煙頭上,顯得格外灰白。
「天沉風寒,更添悲色,確實是個奔喪的好日子。」魏鎖點了點頭,陰陰笑道:「祭哥,難道我們也去奔喪?」
「奔喪?」裂祭輕笑一聲,搖了搖頭,「奔喪可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魏鎖疑惑的問道:「那什麼事令人心情愉悅?」
「看別人奔喪!」
風月山位於市區的南郊,平日裡安寧靜謐,人跡罕至,但今天的公路上卻顯得格外忙碌,不時一些轎車呼嘯而過,帶起一陣風塵。隨著時間的推移,來往的汽車也越來越多,用車水馬龍來形容絲毫不顯誇張。它們只向著一個方向,錢岳山的別墅。
錢岳山,十七歲出道,歷經大戰小戰不計其數,憑借能力成為一堂之主,後因年老體邁退居幕後,逐漸不問江湖世事。為人更是沒話說,位居高位,但平易近人。出生黑道,卻樂善好施,名聲響徹在外,令人無比尊重。
此時他的別墅裡早已萬人空巷,熱鬧非凡。
「哈哈哈,錢老!恭喜恭喜!」
剛進門,一名身材臃腫的中年人便向著一位紅袍老者走了過去,雙手抱拳,笑容滿面。
老者白髮銀鬚,慈眉善目,紅潤的臉龐上滿是笑容,一身大紅色的唐裝穿在他仍舊健朗的身體上顯得精神奕奕,神采飛揚,此時的他正和一旁的客人客套寒暄,噓寒問暖。
「陳局長?」聽到呼喚,錢岳山向大門看去,待看清來人之後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連忙抱拳迎了過去,走路間龍行虎步,哪有絲毫老態。
「陳局長百忙之中抽空而來,令老夫的寒舍蓬蓽生輝啊!」錢岳山笑道,顯得十分親切。
「不敢不敢,錢老德高望重,能夠請我這個小局長那是瞧的起在下,哪敢給錢老您點光爭輝啊?倒是錢老紅光滿面,風采依舊,著實令人羨慕。小小壽禮,不成敬意。」說完陳局長將一個禮盒遞了過去。
錢岳山笑著接過禮盒,將其交給後面的人,正準備說話時,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了過來,「哈哈,錢老!」
見又有貴客臨門,陳局長笑道:「本想和錢老多聊幾句,這不,客人又來了,哈哈,錢老你忙吧。」
錢岳山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招呼不周之處還請陳局長多多包涵。」隨後錢岳山轉過頭沉聲道:「阿生,帶陳局長入座。」
「是。」阿生恭敬的應了一聲,對陳局長笑道:「陳局長裡面請。」
錢岳山轉過頭來,笑呵呵的迎了上去。來人滿臉橫肉,身材壯實,一雙眼睛精光熠熠,雖說笑容滿面,但眉宇間卻隱有凶色,一看就不是善男信女之輩。身後那五六個魁梧的大漢靜靜的立在他的身後,面無表情,給他平添幾分威勢,來人正是天虎幫的老大趙勝。
趙勝大步行來,還未走近便抱拳相賀,大聲道:「錢老寶刀未老,依舊健朗如松啊!」
錢岳山哈哈笑道:「什麼無恙那恙的,還不就是老樣子,人老了,走路都要喘幾口氣,倒是看著你和阿震越混越好,老朽心中才真是高興才對。」
提起羅震,趙勝的笑容有些僵硬,眼中的厲色一閃即逝,隨即便恢復了笑容,揮了揮手。緊接著一名大漢抱著一個紅色的禮盒走了上來,趙勝呵呵笑道:「錢老,小小薄禮,聊表心意,祝您老壽比南山!」
錢岳山瞥了禮盒一眼,只見透明的盒子裡一個碗口大的黃金壽桃躺在正中,其它五顆小壽桃如眾星拱月般圍在它的周圍,在燈光下金光閃閃,分外奪目,看樣子起碼有五斤的份量,這份禮放在哪裡都絕對不輕。
「阿勝,你能來看看我這個老傢伙就行了,怎麼還備這麼重的禮,快點拿回去!」錢岳山板著個臉,佯怒道。
趙勝沉聲道:「您老這是說的哪裡話,先不說您的輩分,單單就說今天是您的六十壽辰就收的起,我倒覺得這份禮輕了!如若錢老執意不收,那我就只好打道回府了!」說完趙勝靜靜的看著他,似乎真的就要走了。
「你啊…」錢岳山責怪一聲,從那大漢手中接過,笑道:「還是老樣子,這牛脾氣什麼時候能改啊!」
「錢老!阿震來給您賀壽了!」
一道爽朗的笑聲,一隊黑衣人大步而來,為首者面目醜陋,塌鼻方唇,一雙眼睛狹長窄小,此時已經瞇成了一條線,矮小的身軀十分肥胖,渾身散發著一絲絲陰沉的氣息。
「阿震?」錢岳山走上前顯得十分開心,笑道:「你也來了,好好,今天老朽真是臉上有光了。」
見來人是怒刀幫的老大羅震,趙勝燦爛的笑容頓時冷了下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將臉轉向了一邊。
羅震笑呵呵的說道:「錢老金壽,羅震哪敢不來啊?那別人還不說我不懂禮數?」隨後羅震冷冷的看了一旁的大漢,低喝道:「阿龍,楞著幹什麼,還不上禮!?」
阿龍嚇了一跳,連忙奉上了禮品,羅震接過禮盒遞到錢老面前,笑咪咪的說道:「這是一株百年山參,聽說已經有三百年的壽命了,阿震就拿這個祝錢老長命百歲,福如東海!」
「呵呵,難得阿震還記掛我這個老頭子,那我就收下了。」錢岳山接過禮盒,笑的合不攏嘴,滿臉喜氣。
羅震笑了笑,眼光卻瞥向了一旁的趙勝,堆上笑容向前走了幾步,陰陽怪氣的說道:「喲,這不是勝哥嗎?怎麼你今天也來了,還真是稀客啊!」
趙勝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今天是錢老的壽辰,我來賀壽拜禮有什麼不對?」隨後趙勝冷哼一聲,沉聲道:「倒是你這種欺師滅祖的人來了卻是十分奇怪。」當初天會的老大死後,最先鬧獨立的就是這羅震,所以這話倒也沒有什麼錯。
羅震面色不變,依舊笑道:「錢老德高望重,羅震敬佩有加,無論是誰的壽辰老子都懶得去,但錢老的壽辰就是我斷腿了也要趕來賀壽!」
兩人雖說笑容滿面,卻已經有了劍拔弩張的味道。
趙勝冷笑道:「難得你還有點良心,尚未喪盡天良!」
羅震臉色一變,眼中的厲色一閃即逝,隨即哈哈笑道:「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就這個本事,也不知是誰陽奉陰違,暗中下刀子!」
「你!」趙勝雙目一瞪,狠狠的看著他,眼中凶光畢露。
「阿勝,阿震!」見兩人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錢岳山臉色深沉,低喝一聲:「你們兩個還有沒有將我放在眼裡?」
趙勝回過神來,這才想起今天是錢岳山的壽辰,哈哈笑道:「錢老不要生氣,我和阿震許久未見,開開玩笑罷了。」
羅震微微一愣,連忙點頭應笑,「是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玩笑竟讓錢老當真了,真是罪過,走,我們去喝酒,好好親近親近。錢老,您忙吧。」說完兩人哈哈一笑,一左一右並肩離去了,但誰都知道這是屁話。
看著離去的背影,錢岳山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兩人也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哎,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錢老,恭喜恭喜啊!」
錢岳山頓了頓神,擺開腦中的雜念笑容滿面的迎了過去。
天色漸暗,忙活了一天的錢岳山已經有了些疲憊,喝了一口茶低聲對阿生問道:「怎麼?那個不孝子還未回來嗎?」
「少爺…少爺他…」阿生臉色尷尬,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砰!」錢岳山一掌拍在桌子上,滿臉怒色,暴喝道:「這個孽畜是越來越放肆了,連我這個爺爺都不放在眼裡了!」
阿生嚇了一跳,為錢鵬辯駁道:「老爺息怒,少爺向來孝順,又怎麼會忘記老爺的壽辰,也許,也許少爺就在回來的路上也說不定。」
「回來?回來個屁!」錢岳山氣的胸口急喘,怒聲道:「這個孽畜準是又在哪個女人的床上風流快活!算了,不等他了!」說完錢岳山怒氣沖沖的離開了書房。
時間已經臨近晚上七點,該來的人都來了,大廳裡高朋滿座,人聲鼎沸,顯得十分熱鬧。
能讓錢岳山請的人都是j市有頭有臉的人,以前混的是黑道,隱退後卻將勢力向白道發展,所以這裡也有不少政府官員,名流商士。眾人也都知道這裡的人非富即貴,相互結識對自己絕對沒有壞處,一些精明的商人也早已經和別人相互寒暄起來。
就在這時,人群的聲音漸漸小去,只見錢岳山一身大紅唐裝,滿臉笑容的走了出來。
看著桌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錢岳山神采飛揚,志得意滿,心中的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自己十七歲出來混,拚死拚活了四十個年頭,如今在j市名利雙收,黑白兩道都要給自己幾分薄面,也算的上是大戶人家,想當初自己還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不由得感慨萬千。
這一切都是自己用命換來的啊!
錢岳山拋開雜念,環視一周,呵呵笑道:「難得各位在百忙中蒞臨寒舍,賞臉祝壽,老朽不勝感激。別的也不多說了,今日舉杯同歡,不醉不歸!」
「好!」
話聲剛落,掌聲便如雷響起,喝彩聲不絕於耳,一時氣氛更甚剛才。
「好個舉杯同歡,不醉不歸!」
一道爽朗的笑聲傳來,人們不禁應聲望去,只見大門處走進了五六個青年,為首者唇紅齒白,面目俊朗,一雙晶亮的眸子緊緊的盯著上座的錢岳山,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看著幾人面生的很,錢岳山微微一愣,低聲問道:「不知這位小兄弟是?」
青年走上前去,淡淡笑道:「不才,小弟忠義幫裂祭!」
忠義幫?聽到這話趙勝和羅震都是一驚,羅震倒還好,只是奇怪j市什麼時候出了個忠義幫。但趙勝卻是面色陰冷死死的盯著裂祭,恨不得吃其肉喝其血。
就在昨天,忠義幫的人在自己的地盤到處鬧事,自己早就想找上門去了,只是因為第二天是錢岳山的壽辰,所以才暫時忍下了這口惡氣,沒想到他今天還送上門來了!
錢岳山也不知道何時出了個忠義幫,但還是咧嘴笑道:「不知道裂兄弟有什麼事?」
「久聞錢老先生義薄雲天,德高望重,在這j市威名遠播,今天小弟特地帶上貴禮向錢老先生賀壽。」裂祭笑容滿面,姿態恭敬,顯得平易近人。
聽到他的話一些人不由都低聲輕笑起來,別人說的都是「薄禮」,他倒好,居然自稱「貴禮」,看來年輕人還是不懂分寸啊。
錢岳山心中一喜,呵呵笑道:「老朽何德何能,愧不敢當,愧不敢當,只是不知道裂兄弟送的什麼這麼貴重啊?」
裂祭呵呵一笑,拍了拍手。只見四個大漢步履沉穩,汗水淋漓,抬著一個大箱子走了進來。其他人見這份禮物居然要四個人抬進來,不由都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砰的一聲,大箱子落在地上,激起一聲大響。
眾人舉目望去,只見箱子高一米,長兩米有餘,面色漆黑,方方正正,一塊長方形的蓋子穩穩的封在上面,赫然就是一口死人用的棺木!
棺材?六十大壽竟然送人棺材!?
看著那口黑色的箱子,人們紛紛看著裂祭,再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