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馬上就轉過了身。
墨明天會來娶她的,他會坐在高大的白馬上,胸前別著大紅花,身後跟著大紅花轎。
他一定會來娶她的。
月這樣想著,自己慢慢地走回房間,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她,看著她跟靈魂出竅了一般,心裡都跟著痛,可是卻不敢和她說話,連大聲喘氣都不敢,怕驚醒了她,怕她會突然崩潰……
月還恍惚地笑了一笑,她明天要嫁給君墨了啊。到天明其實也只有一點點時間了,她對著淨心道,「淨姐姐,我想歇一會,記得早些叫我噢!」
她要早些起床,不能等君墨來接她的時候才醒來,那就來不及了。多跟一個人說,也許要保險一點,「十八,你有武功,又是男孩子,一晚上不睡也沒關係,早上記得早些叫我,好不好?」
淨心和十八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都只能一個勁地點頭。
月還扯著美麗的笑容,「大家都早早地去休息吧,姑娘們,休息才能養好皮膚啊,大家都要美美地跟我嫁才行。」
月說完,就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隱來率先撲上去,吁了一口氣,「沒事,是睡著了。」
「她這是……」「也許是自己不願意相信吧……」
「君墨怎麼會突然……」說到這裡。聞人也說不下去了。突然間眼睛很酸澀。她深吸了一口氣。出去看看……」
她們這些人。尚且如此。換做是和君墨最親密地小月……那會是怎樣地感覺?
月覺得自己睡地很好。清晨是能夠讓人放輕鬆地時候。可今天等了很久都沒有人來叫她。她沒聽到嗩吶聲。也沒覺得任府很熱鬧。相反地。任府陷入死一般地寂靜之中。
這讓她很恐慌。
這幾天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一點都不記得了?
她赤腳走下床,開門就看到淨心,聞人,隱來,念竹,齊刷刷地看著她,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是通紅的,鼻頭也是紅的,她們眼裡有很多的悲傷,但更多的是憐憫和同情。
聞人澀著嗓子,「小月……」
這麼一叫,突然有什麼擊中了她的心,昨天的很多事情就突然在眼前閃過了。
「君墨!」她突然撕心裂肺地叫出了君墨的名字,可喉嚨其實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沒有一滴眼淚。
以前她就想過,寧願最愛的人的背叛還是寧願他死。
她覺得她寧願最愛的人背叛自己,也不希望最愛的人先自己一步死去。
背叛,不過是他不再愛你了;可死亡,卻是你想要看他一眼,也不能了。
她垂下眼簾,斂起了心思,再抬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小月人擔憂地看著顯得過於平靜的小月。
「我沒事,」小月收起了雙手,自然地垂下,平靜地看向聞人,眼裡沒有任何波瀾,顯得很空洞,「我現在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頭到尾,一字不漏。」
原來那些人要來殺她,不過是為了讓君墨方寸大亂。好像是君墨的什麼動作令他們感覺到了威脅,所以他們想先下手為強。
這個「他們」究竟是哪些人,聞人也並不十分清楚,但武林盟的人是肯定的,也許,還有朗夜的人。
「他們口口聲聲是君墨拿了什麼寶貝,小月,你知道是什麼東西嗎?」聞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月低著頭,可她卻不想在這個問題下深究,「我要看看楊府。」
聞人要說什麼,還是低著頭答應了。
昔日,媲美皇商紫家的楊府,現在一片狼藉,如同鬼屋。值錢的金銀瓷器都被洗劫一空,就連廊柱上的金箔也被刮得一乾二淨,地上還殘留著已經乾涸的血跡,
月沒有任何表情地掃視了大堂,淡淡道,「他們效率可真快。」
沒有人接話,事實上,除了聞人一直在回答小月的問題,其他人都很沉默,因為不知道該說什麼。
月還在繼續往前走,「楊老太君和楊夫人呢?」
「府裡大部分人都逃出來了,因為……」
聞人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小月已經看到了。
那是君墨的房間,被熏得烏黑的廊柱,倒塌了一半的屋頂,房間裡的一切都被燒為了灰燼。
地上還有殘餘的艷紅,小月俯身撿起一片,邊緣已經被燒得焦黑,可還是很平整,很艷麗,「蘇落枕不是很厲害嗎?你們為什麼說君墨死了?找到屍體了?」
「沒有……所以我們想,也許他們逃出去了。」聞人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一個字說得不好。
月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可你們也想,如果逃出去了,為什麼還沒有跟我們聯繫。」
她說這些話做這些事的時候,完全像失去了靈魂的布娃娃。可她還是小月,她看著房間的一切,會流露些迷茫和懷念。
實大家寧願她大哭一頓,甚至要死要活,她們還能想,可對著現在的她,甚至沒有一個人能將安慰的話說得出口。
「那就去見見楊老太君吧。」
老太君看到小月出現,就瘋子似的衝上來要和她拚命,「你這個狐狸精!一看就知道你會給我們楊家帶來厄運!你這個禍害精!」
雖然早就被人拉住,老太君越發的聲嘶力竭,「若舒為了成全你們,早就留書離開了!可你!你這個殺人兇手!你還我墨兒命來!」
月淡淡道,「我沒有殺君墨,你要冷靜點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冷靜?你果然是狐狸精,冷心腸!君墨生死未卜,你居然還能如此冷靜!」老太君突然尖起了嗓子,「你這個掃把星!你還說你沒有害墨兒,要不是你的嫁妝,墨兒怎麼會引來那些惡魔!」
月動都沒動,「君墨是說我的嫁妝就是那些寶貝嗎?」
「什麼寶貝!那都是禍害!給君墨引來災難的禍害!」
墨……為什麼要用自己來替她擋這些傷害,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
東西還在她手裡,君墨為了轉移別人對她的注意力,所以說那些東西都作為了嫁妝送到了楊家嗎?
腦子裡閃過所有可能知道紫玉龍玨和老狐狸秘密的人,每一個都不能放過,如果君墨是被他們抓去了有人向她提出條件吧!
可她每日就在楊府,沒有人拿君墨的消息威脅她,讓她交出紫玉龍玨或是遺旨。
墨不會死的。
墨那麼厲害,怎麼會有人算計得到他?
墨會回來的,他只是一時被什麼事絆住了腳。
龍魄來過了,愧疚道,「小月,對不起,沒辦法找到楊君墨和蘇落枕的下落……」
龍靈則紅著眼跟在龍魄身後,只是看著她,「若舒在我那…己保重!」
月還能微笑地回答,「已經很感謝了,兩位也請保重才是。」
龍家兄妹都用很悲憫的眼神看著她,可她卻含著笑回望,「兩位莫不是要留在這裡吃晚飯?夫君還沒回來,楊家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開飯啊。」
月的話說得很自然,可龍家兄妹眼裡的憐憫更加的濃厚,終究只是搖搖頭,沒有說什麼就離開了。
月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妥。沒有拜堂,不過是個儀式而已,她已經將自己當作了他的妻,他就是自己的夫君,沒什麼不對。
眼角忽然閃過一抹艷紅,小月心裡一驚,以為是君墨,可轉過眼,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招搖的柳樹枝,光禿禿的在那裡搖擺。
回首,卻看到了尤物,一身湖綠長衫,懷裡卻抱著一個女子,女子身上被細細地蓋著斗篷,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
原來尤物脫離了影衛,要帶玲瓏去求醫,很著急的事,臨走他卻還記得來看看她。尤物小心地環著玲瓏,細細地給她的臉掩好,看著懷裡沉睡一般的女子,他的視線溫柔可臉上卻沒有焦急,「她試藥的時候,不小心中毒了,御醫雖然說沒救了,可我要帶她去找神醫。」
他抬起頭來,丹鳳眼斜飛入鬢中,眸子裡清澈如水,「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都要去爭取,是不是?」
月怔怔地看著他,幾乎忘記了點頭,「走了,就不會回來了嗎?」
尤物低頭看了玲瓏一眼,管她怎麼樣,都不會回來了。她說不喜歡這裡,我一直讓她等我。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早就可以做的時候,可當時總以為還有很長的時間,所以錯過了。」
會錯過的,她會醒的。」小月這麼堅定地說,卻不知道是在勸尤物,還是在勸自己。
一定會醒的。」尤物溫柔地呢喃,抬起頭來,看著她也很溫柔,「你也是,我來,卻是要告訴你另一句話,皇上他,只是暫時脫不開身,你要……」
後面的話,突然模糊了。
尤物只是笑笑,「算了,我也是隨便說說。你珍重。」
尤物的身影翩翩若鴻,卻留給了小月更多的希望。
尤物離開之後沒多久,藍宮影就來了,臉上有從未有過的疲倦,見到聞人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只是留下了一句話,「宣於どど是上任頭首的心腹,掌握了一部分影衛叛亂了。」
每個人來來去去,都會帶來一些離奇的消息,可這些消息並沒有包括君墨的下落。
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嗎?
大概吧。
墨的失蹤,好像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
她一天比一天憔悴,可這次,君墨沒有心疼得出現。
今天第二更遲了些,貌似遲到第二天了,汗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