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顏易老,光陰易逝,這也許正是昭示,人力看似能改天換地,強大無比,但不能改變的事物,卻是那麼的明顯,就自己的身邊,時時能夠感受到,時時能觸摸到,以此來看,它又是如此的脆弱。
有時候人生就像是舞台,上演著一幕幕的節目,有些精彩絕倫,受無數人喜愛,有些則平淡無奇,觀眾的心理留不下半點漣漪。但不管是精彩絕倫的節目,還是平淡無奇的演出,當所有的節目演完之後,舞台又恢復了冷冷清清,而舞台如此,人生亦是如此。
華麗的開始,冷淡的結束,當觀眾三三兩兩的離開之後,留給舞池的自然是冷清和安靜。
即將離開之際,呂龍卻向許媛問道:「你喜歡那張舞台嗎?」
許媛則露出一副思緒之色,短暫的失神之後,眼中則煥發出無比的光彩,那一瞬間,讓呂龍瞭解到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只是她卻回答道:「無所謂喜歡和不喜歡,再說那不是我的舞台,演出之後,馬上離開,也沒什麼可留念的。」
面對如此平淡無奇的回答,呂龍心中則不以為然,但是卻非常理解對方的話,只是依然說道:「歌手舞台之上綻放光彩,難道她們心中,不感激舞台嗎?」
「呂老闆說的可有些深奧了,我可聽不懂,我們看來,舞台不就是供你們這些大商人消遣的娛樂場所嗎?」許媛笑著說道。
呂龍也笑了一聲,道:「曲人散,卻不知道什麼能留心中,咱們也該離開了。」
許媛笑道:「我不知道別人能留下什麼,但卻知道呂老闆留下的,將是明天就可以名揚大上海,大商人獻愛心,捐獻一百萬美金,明天不知道將成為多少報紙上的頭條。」
呂龍被誇,不以為然的笑道:「不過是些虛名而已,千金買馬骨,古來有之,我只不過是拿來用用而已。」
「呂老闆真夠坦誠的。」許媛看著呂龍說道。
「這不是今晚的大明星許小姐嗎,可真是巧了,沒約見小姐,倒是這裡碰上了,怎麼,許小姐的車還沒有來嗎,正好,我的車來了,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突然而至的聲音,打斷了呂龍和許媛的談話。
只見來人大步而來,穿著黑色的風衣,帶著禮帽,有著一種紳士風度,嘴角銜著一根煙,身邊的保鏢,前呼後擁,就這樣突兀的走到許媛的身邊。
那人走近之後,眾人才發現,年輕的面孔之上,掛著一副玩世不恭的紈褲子弟之氣,一雙眼睛肆無忌憚的打量著許媛。
許媛看著這人的樣子,內心有些不快,但是臉色並沒有出現怒色,只是問道:「真不好意思先生,我並不認識你。」
那人聽言,毫不意,卻得意的笑道:「許小姐的歌迷成百上千,當然不能一一記下,不認識我沒關係,只要我認識許小姐你就行了,要知道下可是對許小姐的歌聲和芳容沉迷不已,多番約見竟不成,竟讓我得了相思病,哎,你說可如何是好啊?」
「哈哈,這位兄弟的病,怕是要早看醫生才行啊,若是久病成疾,相思病加重,可就是非藥之力可以治療了,不過我正好認識一家很有名的醫院,裡面的名醫技術高超,相信保你藥到病除。」一旁的呂龍哈哈笑道,對於這人當著他的面說出一堆肉麻的話,實是讓他感到難受。
那人剎那間看向呂龍,而呂龍也正看著他,兩人的目光瞬間重合,彼此交鋒,一時間竟默默不語。
「你是誰,不知道別人說話的時候,出言打擾,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嗎?」片刻之後,那人目光閃動著,開口指責道。
呂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笑道:「哈哈,你說的很對,出言打擾別人談話的確很不禮貌,因此現你可以向我道歉了。」
「什麼,你敢讓我給你道歉,別忘了可是先你打擾我和許小姐之間的談話,你應該向我道歉才是。」那人臉色不太好看,眼睛似乎閃過怒色,將口中的煙吐飛了出去,口舌犀利的反駁道。
呂龍聞言,則輕鬆的搖了搖頭,臉上笑容不減,道:「這可就是你搞錯了,難道你沒發現,你來之前,我已經和許小姐相談甚歡嗎,正是因為你突然出現,胡說亂說一通,打擾了我們談話的氣氛,你說你應該不應該向我道歉啊。」
「哼,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啊,再說許媛應了我的話,那就說明,她並未與你有什麼交談,識相的乖乖呆一邊,省的自討苦吃。」那人並不承認,反而威脅的說道。
呂龍淡淡的看著他,道:「好厲害的一張利嘴,混淆視聽的本事到不低,就是不知道你身旁的哥幾個手下的功夫怎麼樣?」
隨著呂龍說完,就見從四面走過來十幾個身穿西裝的大漢,高大魁梧的身軀,平常人眼裡,和野人一般,往那裡一站,給人一種不可抗拒的壓力感。
不用多說,兩方的保鏢瞬間對峙起來,尤其是那個年輕人,臉色閃過怒色,眼睛狠狠的盯著呂龍,似乎他想要將之吞下一般。
這時他低聲喝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今天晚上捐了一百萬美金的大富翁啊,怪不得手下一個個凶巴巴的,怎麼的,就你有錢能和許小姐花前月下,不許我一親芳澤,做人可不要這麼霸道,這裡可是大上海。」
「放心,上海雖大,可還未有我呂某人惹不起的主,就你嗎,還差了許多。」呂龍風輕雲淡的說道,似絲毫不將對方的威脅放心上。
「你,哼,小心大風閃了你的舌頭。」而他說話的同時,一個人走了過來。
「金先生,我們老大問你有沒有事,要是需要幫忙的話,就請開口。」那人煞有其事的說著,一臉的傲氣。
「真看不出來,還是你們青幫的人講義氣,不過這位主你可惹不起,上海少有的大富翁,出手就是一百萬美金,還不買上海市市長的帳,你說你們青幫能惹得起嗎?」年輕人挑撥離間的說道。
「上海,富人海了去了,惹到我們青幫頭上,絕對讓他沒有好下場,只要你開口,我們老大說了,什麼要求都應下。」
「算了,為了一件小事,不值得興師動眾,呵呵,許小姐,有空咱們可一定要親近親近,別光和這人瞎熱乎,沒聽這位小兄弟說了嗎,得罪了青幫,上海可不好過了。」年輕人哈哈一笑,一臉曖昧的對許媛說道,神色極為得意,尤其是看向呂龍的眼色,有一種說不出的異樣。
等那些人走了之後,許媛則一臉歉意的對呂龍說道:「真是不好有意思,因為我,讓你惹上了大麻煩。」
呂龍笑了笑,臉色十分平淡,似乎剛才的事情,對他一定兒也沒有影響似的,毫不意的說道:「你不必放心上,上海這個地方,說亂,也亂,但對我來說,只是些許上不得檯面的小事。」
「我的車來了,謝謝你為我解圍。」許媛看著呂龍,那種謝意,從她的口中說出來,似乎帶著一種司空見慣的意味。
她是明月舞團的名人,如今上海娛樂圈的紅人,有大老闆專門給她送了一輛轎車,並聘請明月舞台裡的人,做她的專門司機。
呂龍聞言,不知為什麼,突然之間發現兩人的距離,有一種不可逾越的鴻溝。可是他卻感覺,這個女人的內心之中,對他並不如她臉上那麼冷漠,就像是有一層薄薄的輕紗,將她的真實表情都隱藏著。
呂龍失去了之前的那種愉悅和輕鬆,對他來說,他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與這些人和這些物,有一種天生的冷漠。
他內心一歎,臉色依舊笑道:「天色已晚,就此拜別,再見!」
看著許媛坐車裡慢慢遠去,呂龍臉色不變,內心卻悵然若失,他看著眼前迷離的夜色,以及夜色下的城市,感受著這個時代特有的景色,一瞬間,他彷彿穿越前世今生,眼前流過朦朧的光幕,就像是做夢。
一聲不可聞的長歎,他擁有著無比的權勢,用不的金錢,忠心耿耿的士兵,對於一個人來說,人生擁有了這些,還要去追求什麼呢?
也許就如王雲峰所說的那樣,為民請命,振興中華,可是為什麼他根本感受不到那種責任感和大事可待的成就感呢?
呂龍的內心充滿了若得若失,茫茫然中,一群保鏢的護衛下離開了。
一處富麗堂皇的賭場裡,賭客們熱情洋溢,氣氛斐然,但是卻沒有小賭坊之中的混亂和吵雜,裡面十分安靜。
之前和呂龍爭風吃醋的年輕人,此時正坐桌前,品味著美酒,而他的對面,則坐著一位氣勢非凡的中年男人人。
「沒想到以金先生這樣的風流人物,竟然讓上海當紅歌女許媛拱手讓人,難道是怕了那個小子?」此時對面的人,笑侃道。
年輕人道:「哪能和程老大相比,如今上海誰人不知道,你做上了青幫的二把手的位置,青幫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抱的美人歸,可是羨慕了很多人。」
「呵呵,人活著都有些追求,名利地位和美人,我從來不放過,和金先生比就差遠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種境界,不是什麼人都能達到的。」姓程的淡淡說道。
年輕人聞言,則不再多說,而是神情淡漠的說道:「閒話少說,我要求的事情,你們青幫怎麼到現還沒有出手,程老大可不要食言而肥啊。」
姓程的聞言,臉上保留著淡淡的微笑,口中則吐出一圈圈的煙霧,道:「金先生不要著急,你說的那些人,我已經派人盯著,畢竟人數不少,你說有gd的人裡面,手裡還有傢伙,我的兄弟們自然不敢輕舉妄動,畢竟一旦發生衝突,可是要死人的。」
他將死人兩個字念的非常重,眼睛看著多方,似乎想從他的表情上尋找到什麼似地。
「哼,天大的功勞都送給你們了,怎麼事到如今卻怕了嗎,以gd那些人的作風,錯殺一千、不放過一人的事情少做嗎,恐怕是程老大還沒和上面通氣吧?」年輕人根本就不意對方的神情,反而試探的問道。
姓程的笑了笑,道:「這就不用你多管了,我們青幫的事情,自然由我們青幫做主,畢竟南京的那位下野了,現局勢還不明朗,而且日本人近鬧騰的厲害,就算是我們青幫,上海也得小心行事,不過你放心,只要我們一旦找出他們的聚集點,第一個就通知你,並派人殺掉他們,你看怎麼樣?」
「好如此,咱們合作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各自的能耐,我相信你心裡也明白,不要讓我久等,否則對你沒有好處。」年輕人神色倨傲的說道,然後起身就走,身後則跟著他的保鏢。
姓程的看著對方離開,他則坐沙發上,一口一口的吸著煙,一言不發,只是神色變幻莫測,尤其是眼睛之中閃過奇異之色。
此時走過來一個女子,美貌不凡,而起氣質高雅,只見她走到姓程的身後,用手輕柔姓程的太陽穴,為他緩解壓力,溫柔體貼,並道:「怎麼,又遇到煩心事啦?」
輕輕的握住耳邊的柔荑,然後放心上,他道:「也沒什麼,只是想這個金先生的身份,有些遲疑罷了。」
「是嗎,他不就是一個年輕人嘛,值得你費這麼大的心思琢磨?」女子十分溫順的摟著他的脖子,笑著問道。
姓程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好了許多,來了精神,他道:「可不要讓他的外表迷惑了,據我所知,這人神通廣大,和南京裡的許多高官有很深的交往,尤其是,他並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女人。」
「女人,不會吧,看他神色,眉清目秀,並有一種陽剛之氣,怎麼會是女子?」她顯然被姓程的話嚇了一跳,開口反駁道,但是神色卻呈現思之色。
姓程的則搖搖頭,道:「只能說明她的演技非常好,就我所知,和她交往的那些南京高官,全是男人,一個個都是老色鬼,我想男人是不會對男人感興趣的。」
又道:「我之所以懷疑她,因為她提供給我們的情報,基本上都是有關gd上海的人和事,我並不明白她的目的何?」
「她不是gd的人嗎?」女子說道。
「不,你說錯了,她並不是gd的人,這一點兒我非常確定,她只不過是通過南京的高官影響青幫,讓青幫為她做事,以達到她想要的目的。」姓程的說道。
「看你說的,好像她是特務似的,看她打扮穿著,英氣勃勃,帥氣不凡,還真看不出來,她是個女人,可見她若是換上女兒裝,肯定是個顛倒眾生的美人。」女子若有所思的說道。
姓程的聞言,臉色瞬間一怔,道:「我明白了,這個女人很可能為日本人做事,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能完全看出她所做這一切的目的和意義。」
「日本人,你怎麼知道她是日本人?」女子詫異的問道。
姓程臉色,此時變了好幾次,後才平靜下來,聽女子問他,就道:「你要是能看清上海近的形式,就可以從中發現,日本人已經準備對上海動手,這前期的準備,不過是為了找借口,為了迎接日本出兵上海,甚至是佔領上海,首先要做的,自然是打擊上海的抗日力量。如今上海除了gd十九路駐軍以外,就數工人糾察隊還有一定的武裝力量,而她提供給我們的情報是,三友實業和其它工廠的工人糾察隊已經被gd滲透,聯合一起,準備上海發動起義,這個可能性太低,因為上海本地有駐軍,實力還不弱,gd的人沒那麼傻。」
「聽程大哥你這麼一說,那人想借刀殺人,提供給你們假情報,誤導你們做出錯誤的舉動,若說目的,為日軍進攻上海掃平抗日隊伍,似乎這一解釋為合理啊。」女子順著姓程的話說下去,一臉震驚的說道。
「沒看出來,你倒是滿聰明的嗎,不過這一切跟我們青幫沒什麼干係,既然猜透了那人的目的,我自然不會上她的當,如今日本人實是太猖狂了,他們不僅把手伸到了上海,而且還想借青幫的手,幫他們達到目的,他們這是妄想。」姓程的男子冷笑著說道。
女子聞言,臉色閃過喜色,但又很快爬滿被擔憂之色,眼睛之中似乎閃動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