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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短歌行 第二十一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文 / 姜柏

    唐川被推出門,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他不禁想:「我到底是喜歡小英多一點,還是何男多一點呢?又或者是那個美若天仙的唐柔?不過小英生得這麼漂亮為什麼要易容呢?她本是賣身丫環,唐柔又怎麼會放她來找我呢?她的本來相貌跟唐柔生得太像了,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不知道的人肯定會以為他們是孿生姐妹。」

    他在彎彎曲曲的小巷裡走的直迷糊,想想那大廈林立的老家,再看看這抬頭是天,低頭是房的小巷,似乎是從大觀園來到了鄉下,卻不可思議地會迷路。他忽然覺得好走的並不是路,而是感覺。

    「跟著感覺走,緊抓住夢的手。腳步越來越輕,越來越快活……」

    唐川現在的感覺就是沒有走在感覺上。他分辨不出哪裡是東,哪裡是南,哪裡是來時的路。

    沒有轟鳴的發動機聲,沒有刺耳的鳴笛聲,走在這安靜的小巷中,他忽然希望能生出一些聲音,指引他走出去。

    然而在下一刻,他心想事成,以他不希望的方式。

    遠處傳來了一陣孩童的哭聲,似乎是之前玩「尿炕」的小孩所發出的,唐川循著聲音在小巷中找到一條直通聲音的路,便順著那條路走去。

    哭聲漸大,卻又夾雜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哭聲、奔跑聲、馬蹄聲、驚慌失措的叫喊聲混成一片,打碎了這座城市的寧靜。唐川急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急匆匆地向發出聲音的地方跑了過去。

    待到衝出街道,只見貫通東西,五米寬的主道上一片慌亂,此時小孩的哭聲已經不見,似乎是被帶到了別的地方,那對年長的夫婦正在乾淨利落地收拾著餛飩攤,可是從動作上明顯可以看出一絲慌亂,幾個騎著馬的軍士往來馳騁,正在疏散著人群,而何男正在不遠處與馮家兄弟說著什麼。

    此間何男一直把注意力放到唐川離去的巷口,她搞不清那個陌生的餛飩攤小女孩為什麼會提出要帶唐川去一個地方,這小女孩雖然看起來羞答答的人畜無害的樣子,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巷子裡面有什麼機關陰謀誰也說不準,想到這,她不禁有些自責。

    她見唐川一直沒從巷子裡出來,心裡越發擔心起來,馮家兄弟碰巧出來尋他們,在聽到何男一番陳述之後也對那個小女孩的行徑充滿了懷疑。要知道,倭寇之所以能屢犯邊境而屢屢得手,戰鬥力強悍自然是其中一個原因,而另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卻是因為一些城市中有他們的內應。這些內應們在城中將兵力部署、糧倉的方位,甚至就連領兵大將的喜好,比如說愛吃什麼,晚上喜歡在哪個小妾的房中睡覺都探查得清清楚楚,他們將這些情報與倭寇交換以獲得種種好處,簡直就是比倭寇更可惡的存在,有些表面上看起來牢不可破的堡壘就是被內部攻破的,難怪有人說內賊比外賊對國家的破壞更大。

    馮勝聽說小女孩可能是這餛飩攤主的女兒,就開始懷疑那對夫婦來,沒準這是一個內應設的一個窩點。他本來想去摸摸他們的底細,卻被老成持重的哥哥馮用攔住,他說先別打草驚蛇,最好還是兄弟兩人先去小巷中探一探,何男繼續留在這裡等候唐川,同時監視餛飩攤夫婦。

    何男因為急於知道唐川的安危建議馮用留在這裡,讓馮勝和自己一起進去,正商量間,她敏銳的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衝出小巷,回頭一看,正是那個讓自己擔心得魂都沒了的唐川。

    唐川剛衝出小巷來到大街,還沒搞清楚狀況,只聽得邊上一陣腳步聲,他扭頭一看,正是何男,只見她帶著複雜的眼神衝到自己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見自己毫髮未傷之後臉色卻變得更加陰沉。

    何男咬牙切齒地問道:「說,你是不是跟那個小妖精去鬼混去了!」她將之前的擔心全拋到九霄雲外,卻換上了一肚子的醋意。

    唐川看了看她的動作,又看了看她的臉色,暗道:「這下不會錯了,這小妮子吃醋了。我現在要是把實話說了,保準會死無全屍,這事還是得先矇混過去。」想到這,他把頭湊到何男身邊,轉著圈地嗅了嗅,道:「我怎麼聞到一股酸味,不對啊,剛才吃的是餛飩,又不是酸湯子。」

    何男被他嗅得心裡直發毛,心道:「我昨天剛換過衣服,應該不至於一天就變味了吧?」她抬頭看了看唐川賊兮兮的眼神,登時明白過來,不過想到馮家兄弟正在身後,這會可不能暴露了身份,她強自忍著,心想等遇上機會看本小姐怎麼收拾你!

    唐川本來已經準備好了挨打,卻發現何男的神色有點不太對,暗道:「這可不是你風格啊。」

    道上這時依然亂哄哄的,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他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嘴臉道:「還鬼混呢,哥哥剛才差點被人打成鬼魂了,你別看我外面皮肉沒什麼事,打得全是內傷!哎呦,真疼死我了。」說到這,唐川一臉痛苦狀。

    何男想到他之前是跑出來的,沒準在巷子裡吃了暗虧,登時信以為真,連忙將醋罈子收起,湊過來仔細查看「傷勢」,道:「哪裡傷了,她為什麼打你,到底因為什麼啊?」何男這個時候的智商充其量也就是三歲的,人家只是一個小姑娘,又不是妖精,再厲害還能做到打人不留外傷?

    唐川見她上了鉤,不再追問自己進了巷子之後的事,放下心來,可是戲還得繼續做下去,免得被她看出破綻,他又哎呦了兩聲,神色不減。

    何男見他一臉痛苦的神色有些心疼,根本沒想到是裝的,續問道:「傷到哪裡了?」

    唐川聽她語聲溫柔,驀地從心底湧出一股暖流,一個念頭使他指了指下巴,等到她的臉湊了過來,突然把嘴湊了上去……

    何男猝不及防,待到發現異狀,唐川的嘴已經臨近,她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就在兩個人的嘴距離不到一公分的時候,唐川的餘光敏銳地捕捉到了旁邊站著的馮家兄弟二人,他連忙剎住車,把頭挪開不敢回頭,心道:「被他們看見了,完了完了,可毀了,他們不知道何男是女的,肯定以為我們這是在搞基,這下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老子的一世英名啊!」想到這,他眼中晶光燦然,幾滴淚水似乎已經劃過臉頰。

    何男等了一會,發現預料到的事情沒有發生,她睜看眼,發現馮家兄弟正以一種異樣的眼光在打量著他們,不禁面紅過耳,丟下一句話之後擠進人流中以反方向跑了開去。

    「你們跟他說,我先回去了。」

    唐川輕咳了兩聲,想要緩解一下氣氛,發現兩個人還是盯著他不放,只得說道:「有時候你們看見的往往和事實有很大的出入,呃……你們怎麼會在這的?」他稍作解釋就把話題引向別處。

    兩人雖然對剛才發生的事情很感興趣,只是另一件事卻比這個要重要得多,只見馮勝答道:「什長我們邊走邊說,時間已經不多了。」手下這幾個人一直稱唐川為什長,雖然唐川曾經三令五申,叫他們以年齒論交,歲數小的就叫川哥,歲數比唐川大的就叫小川好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就是改不了口,時間長了唐川也就隨他們叫去了。

    唐川記得在學校的時候大家都胡亂給同學起外號,這外號起完了就像是一個人的名號,覺得貼切都會傳得很開,而且很快同級的幾個班都知道,然後就都跟著叫,人氣比較足的甚至有好幾個外號被輪番叫著。

    唐川的外號叫「川驕」,聽起來有些特別,起源於一個當地比較火爆的火鍋城的名字,因為他叫夏川,因為平時看的書多,跟大家侃起大山來三侃兩侃就開始傲嬌,故名:川驕。

    原來正午時分,東門城外扶老攜幼地趕來了一批逃難的人眾,足有幾百人之多,這些剛剛換防的門卒不敢怠慢,仔細盤問之下,原來倭寇從海上登陸,沿途大肆劫掠,這些人得到消息馬上收拾東西啟程向一座山上逃去,打算先確認消息的準確性再作打算,剛逃到半山腰突然看到村外一陣濃煙遮天蔽日,果然來了大一群倭寇。於是他們從山後抄小路,在倭寇沒有發現他們之前趕到城下尋求庇護。

    門卒弄明白消息之後將難民放進城,暫且安頓到一處地方休息,可還是沒能封鎖住消息。到了下午,城中得到消息的居民慌慌張張地各自準備,這才有了此時路上的一幕。

    最先得到消息的軍士們則分頭行動,將那些四散在城中的士卒和軍官都召集起來,準備應對如狼似虎的倭寇。

    街上紛亂的狀況很快得到穩定,這座小鎮在這幾十年來一直未被攻破,所以居住在城中的大多數人相信這次同樣不會,最多只不過是睡不好覺,路上難民多一點,亂一點而已。更何況城中剛剛增兵,足足一千人的生力軍,而且還是從素有精銳鐵軍之稱的北軍中調撥而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進攻不足,守土有餘,只要他們不像上次那樣犯一回傻。

    不會的,留下來的老兵不會允許他們犯這樣的錯誤。在他們看來,那些在街上慌慌張張的人不過是神經過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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