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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短歌行 第八章 書樓遇賊 文 / 姜柏

    唐三再次醒來,起身將身旁已經涼得幾乎凝固了的粥嘰裡咕嚕地喝了個精光,完了他還咂巴了一下嘴,小英的手藝一直令他驚歎,這要是放到現代,那可真是稀罕,據他所知,班裡女同學們沒有一個會做飯的,能把飯做得這麼好吃的,恐怕全校的女同學湊到一起也找不出一個。

    他神清氣爽地走出房門,站在院子中央,落日的餘暉從樹蔭灑落到他的頭上,一片金黃。

    唐三抻了個懶腰,深吸了一口氣,回味著鼻端的清新,讚道:「這裡很適合養老啊,等回到現代,工作到退休,一定找這麼個地方渡過餘生。」

    他發現這個世界突然變了,變得更加生機勃勃,他的視覺和聽力大幅度的增強,比較明顯的變化就是他竟然可以準確地從悅耳卻雜亂無章的鳥叫聲中辨別出具體是從哪顆樹上發出來的,目光也可以在陽光的直射下透過樹蔭看到樹上的一叢鳥窩,身體也輕得沒了譜,簡直就像是脫胎換骨一般。

    很快,他立刻發現自己的感知範圍內多了一個人。

    「今天我發現小英很不高興。」聲音傳來,唐三轉過頭,看到唐柔出現在一排房屋的拐角。

    「哦,是麼?」唐三裝傻。

    唐柔身著一襲綠色綢衫,步態輕盈地緩緩走來,在唐三看來真宛若天上仙子一般。他屏住呼吸,隨著玉人漸進,油然生出一種自慚形悴之感。

    唐柔上前問道:「吵架了?」

    唐三有些無奈,答道:「沒有。」

    唐柔眼波流轉,有些羞澀地問道:「你不喜歡她?」

    唐三不置可否,覺得不便回答。

    唐柔追問道:「是不是因為她的容貌?」

    唐三假惺惺地答道:「不是。」

    但凡發生類似這種事,你要是問那個不來電的人是不是因為對方的長相,得到的回答一般都是否定的,而長相往往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人們往往會因為一個人的容貌而在第一時間產生印象並確認自己喜歡對方的程度,而非常來電的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所產生的感覺就叫一見鍾情。這種感覺來源於對方的容貌、氣質、談吐,不分先後。

    「你真應該好好對她,有時候你看到的東西不一定都是真實的。」唐柔意味深長地望著他。

    唐三沒搞清楚她話中的含義,只聽她續道:「我這次來,是她叫我來跟你說一聲,我們要出趟遠門,唐家就拜託你照看一下了,不過她希望你白天去照看一下,晚上就不要去了,我想你應該明白她的意思,對吧?」

    唐三覺得氣氛有些不對,他天性活潑,打趣道:「啊?那晚上的小灶不是沒得吃了?」

    唐柔「撲哧」一笑,隨即掩住了口鼻,笑道:「你怎麼光想著吃!」

    雖然只是一瞬,唐三還是捕捉到了唐柔笑容中那燦爛的一幕,明眸皓齒、巧笑嫣然,如牡丹吐蕊,又如荷花綻放,將唐三看得一呆,根本就沒聽見她後面說的話。

    唐柔見他又不言語,只得說:「好了,我已經把話傳到了,該走了。」說完,她也不等唐三回答就轉身離去。

    唐三回過神來,連忙應道:「哎……這麼急啊,不坐會啊?」望著玉人遠去,他這才想起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認識的兩個人都要走了……

    「忘了問她們要走多久了!」

    唐三怔怔地瞅著天邊一抹殘陽,歎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吶。」

    第二天清晨,載著唐柔和小英的馬車骨碌碌地駛出了唐府,小英掀開窗簾,依依不捨地望向府外圍牆,彷彿那不是牆,是個活生生的人。

    早晨沒人叫他,似乎也有人對管家吩咐了什麼,這可讓唐三睡了個大懶覺,等到爬起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他怡然自得地哼著小曲三步一晃地走向,路上看到果樹還蹦躂兩下,摘幾個果子,顯得有些沒心沒肺。

    樓中無人,所有的窗子都被統統敞開,一陣清涼的風吹了進來,他找了一本最厚的書,坐到一把椅子上翻了起來。

    隨手一翻,頁首幾個字映入眼簾:《南唐史》。

    唐三用了一天的功夫,連翻帶看,終於在史官那一堆文縐縐的詞句中總結出了這一段歷史的概要。

    「五代十國,狼煙四起,各路諸侯劃地而治、虎視眈眈。然而在互相傾軋,生靈塗炭之間,產生了兩大五小共七國,其中以後周最為鼎盛。

    其時中興名臣唐伯虎使南唐突然崛起,以風雷之勢橫掃天下、銳不可當,並在著名的「**之戰」中大勝後周趙匡胤軍,一代梟雄趙匡胤也在亂軍中身首異處。唐伯虎趁勢揮兵北上,一路勢如破竹,如砍瓜切菜般的將後周軍盡皆擊潰,最終直搗黃龍,兵臨城下圍困後周首都開封三月,迫使周恭帝柴宗訓乞降。

    在消滅了最大的一個對手之後,他厲兵秣馬,在十年之間先後平定南平、後蜀、吳越、南漢、北漢五小國而後一統天下。

    戰功卓著的唐伯虎因為連年征戰、宵衣旰食終於在得勝南還之時大病一場,幾乎送了性命。他難以回朝,遂在臥病之地上書請辭,告老還鄉。唐聖宗李煜念其不世之功,封他為唐國公,將此地命名為唐城作為封邑獎賞給他,他堅辭不受,只是聖意難違,無奈之下找了一個折衷的辦法,留下了一座府邸和千頃良田。晚年得閒,慣看風月,著述頗豐。《鴉陣圖》就是他晚年的得意之作。」

    唐三暗想:「原來這還真的是唐朝,不過似乎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唐朝了,那些小姐丫環們穿得也不是很開放啊,一個個胸前裹得嚴嚴實實的……」過了一會,他放下邪念又捉摸起了歷史,「沒了趙匡胤,應該就沒有大宋朝了。不過唐伯虎還真是牛比,幫助一點政治才能都沒有的李煜,扶微弱之南唐翻身一統天下。他很有智慧啊,功高震主,回去了肯定不得善終。」他透過歷史的迷霧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與之相比,戰國時期的樂毅就慘多了,燕昭王全力支持他,五年之間攻取齊地七十餘城,剩下兩座城池的時候,老燕王死了。燕惠王繼位之後不相信他,奪了他的兵權,交給了莽夫騎劫,結果卻成就了一代名臣田單。田單以「火牛陣」大破騎劫,盡復齊地。為山九仞,最終功虧一簣。假如老燕王不死,假如小燕王相信樂毅,結果可是大不相同了。可是歷史沒有那麼多如果,哎……,一個李煜、一個唐伯虎,一個作詩的、一個作畫的,呵呵,真是佳配……」唐三打了個哈欠,以書做枕,睡倒在的桌子上。

    睡至夜深,唐三醒轉,聽到不遠處一點聲響,他循著聲音望去,一絲燭光透過書架若隱若現。

    「這麼晚了,誰會來這?」唐三俯下身,悄悄地從桌子上翻了,蹲在地上從書架的縫隙向光亮處望去。兩個身材相仿家丁模樣的人正順著樓梯往二樓走去。唐三稍微站起身,從另一個縫隙觀察,終於看到了兩個人的臉。

    「高富和高帥!」原來這兩個家丁自從上次被小英在路上截到,知道上次偷看她洗澡的事情敗露,被追打了一路之後嚇得好多天沒敢回府。今天不知道從誰口中打聽到小英跟二小姐出了遠門,這才敢在半夜偷偷潛回來。可是這一回來,狗改不了吃屎又幹起了偷雞摸狗的勾當。

    唐三在看到燭光消失在二樓深處之後連忙尾隨著跟了上去。

    這二樓他上午已經來過,四周門窗緊閉,中間放著一張床可以住人,一張書桌上筆墨紙硯端放,周圍收藏著一些古玩字畫,如果不是被偷盜的七零八落傷了風景,真是一個讀書人夢中的福地。不過因為並沒有什麼書籍,而且唐三也不懂什麼古玩鑒賞,所以二樓不在他的搜索範圍之內。

    唐三還在樓下便聽見樓上叮叮咚咚響聲大作,想到唐家上下平日待自己不錯,現在被他撞上了,定然不能叫這兩個惡僕繼續為所欲為,也正好拿他們試試手上的功夫!

    待得上了二樓,發現兩人端著燭台正在搜羅東西,他摸到袖中,將早晨試驗功夫時從樹上摸到的幾個果子揝到手上,想學著電影裡的手法以此為暗器將兩個惡僕放倒。

    此時唐三的身體素質已經今非昔比,一枚果子擲出,夾雜著呼呼風聲準確地擊中高帥的後腦,高帥猝不及防,大叫一聲撲倒在地,手裡的燭台也脫手飛了出去。

    高富一扭頭一看,燭光下一個人影站在樓梯口處,正是上次被兄弟倆打得嚥了氣,卻莫名其妙死而復生的唐三,此刻他正一臉得意的顛著手裡的果子望著他們。他想不到這小子竟然不長記性,上回差點被打死,這回又來搗亂!

    「這不是找死麼?」他怒從心起,凶相畢露,抄起一隻硯台惡狠狠地向唐三擲去。唐三眼光銳利,將他的舉動看得真切,手中一枚果子再次飛出,準確地將硯台擊飛!果子餘勢不竭正中高富額頭,只聽他「哎呦!」一聲,摀住腦門後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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