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敲山震虎
大門開了,劉備站在門口,諸葛亮站在他身後。劉備捋了捋那三寸短髯,怒容滿面,道:「薛珝,朕平日對你寵愛有加,你卻帶頭壞朕的好事,你這是要做什麼?」
薛珝嚇得身子直抖,道:「皇上明鑒,娘娘近來一直見不著皇上,日昔相念,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瘦了一圈。今天她又在想念皇上,哭了一上午。臣實在看不下去了,自告奮勇來請皇上。沒想到卻打擾了皇上清修,還請皇上恕罪。」
劉備低頭瞧著他,冷冷道:「真是這麼回事麼?」
薛珝對天發誓,道:「臣所說句句屬實,若有半句虛言,天打五雷轟!」
劉備道:「你不是說貴妃病了麼?還說什麼朕若不去看她,就再也見著她了……」
薛珝嚇了一跳,咚咚咚地磕頭,一面磕頭一面說道:「皇上傳下上諭,說要在清涼閣修道,與神仙往來,尋求不死仙方,任何人不得前去滋擾,否則格殺無論。可娘娘思念皇上,整日裡以淚洗面,一天比一天憔悴,臣見了心裡很不是滋味。臣知道皇上極疼愛娘娘,聽說她病了,情急之下,一定會破關而出,前去探視。臣不忍見娘娘傷心落淚,一時情急,這才出此下策,慌稱娘娘病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劉備擺了擺手道:「罷了。念在你往日的功勞就饒你這一次吧,若下次再犯,小心你的狗命。」
薛珝全身冷汗直流,衣衫盡濕,道:「謝皇上不殺之恩,謝皇上不殺之恩。臣不敢了,臣再也不敢了。」
劉備見嚇得他夠了,笑了笑道:「起來吧。這麼冷得天,跪在地上,怪難受的。」
薛珝顫巍巍的站起,不過不敢站直,雙膝微屈,隨時準備再跪,說道:「皇上,娘娘日思夜想,就盼著見您一面,你這就去她那一趟吧。」
劉備道:「不了,朕有事要同孔明、仁祿他們商量,不能去陪她了。你回去告訴她,朕商量完了事情,立即就去見她。」
薛珝還要再說,劉備卻不理他,拉著諸葛亮手,道:「走,隨朕到宣室殿去。」
守清涼閣的那侍衛白了薛珝一眼,大聲叫道:「恭送皇上。」
薛珝回想起剛才的事情,嚇得險些摔倒,忙扶著柱子站穩,如行屍走肉一般的回到金華殿。
劉貴妃歪在榻上,看著宮女和小劉永玩耍,遠遠望見他來了,站起來,揮手令左右退下。宮女忙將劉永領走,劉貴妃奔到門邊,不待他將氣喘勻,拉他到大殿中間,劈頭就問:「怎麼樣,皇上是不是真得不在宮裡?」
薛珝拍了兩下胸口,道:「娘娘,這會您可估計錯了,皇上就在宮裡,剛才臣還見過他呢。」
劉貴妃大吃一驚,臉色變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道:「啊,不可能!皇上一定不再宮裡!」
薛珝道:「您可別不信,皇上要是從外面走進來,不用您說,臣也知道皇上剛從宮外回來。可是臣清清楚楚的看著他從清涼閣裡走出來,在這之前,臣一直在殿門口和守門侍衛磨嘰,除了諸葛亮外沒看見有人進去。娘娘,你不知道,當臣看到皇上和諸葛亮同時出現在門口,心裡那個震驚程度,當真沒法用言語來形容,嚇得腦子空蕩蕩的,什麼事也不想做,只想跪地磕頭。」
劉貴妃笑道:「你呀,真是個沒用廢物。」
薛珝舔著臉,笑道:「娘娘說得極是,皇上說得極是。臣就是一個廢物,什麼也不懂,只知按娘娘說得去辦。娘娘怎麼說,臣就這麼做。要不是娘娘指畫的好,臣早就死八百回了。」心道:「要是換成是你,說不定還不如我呢!」
劉貴妃撲哧一笑,隨即愁雲暗生,秀眉微蹙,道:「這可就奇怪了。照你這麼說,皇上這一個月來都呆在清涼閣裡,哪也沒去?」
薛珝道:「恐怕是這樣的。皇上清修時,並不是像聖旨中說的那樣,什麼人也不見。臣差心腹,暗中查訪,打探備細,宮中不少人都說曾在清涼閣裡見過皇上,再加上臣今日親眼所見,應該不假。」
劉貴妃在屋裡來回踱步,道:「那日皇上聽說隴西道上胡人離奇慘死,立即將賈福召到宣室殿,密議良久方出。沒過多久,皇上突然說自己夢見了神仙,夢中神仙要他齋戒禱告,以期和神仙見上一面,從那天起,他就把自己關在清涼閣裡,誰也不見。這兩件事緊挨著,難道真的只是巧合?」向著薛珝走了兩步,道:「不可能,不可能,這兩件事一定有關聯。」
薛珝道:「臣也覺得的這事十分蹊蹺,可臣查了半天,也查不出半點皇上曾出宮的跡象。微臣無能,有負娘娘重托,還請娘娘責罰。」
劉貴妃歎了口氣道:「有賈福從中作梗,你什麼也查不出來,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倒也怪你不得。」
薛珝道:「皇上突然出見,我一時情急,對皇上說娘娘日夜思念皇上,憔悴不堪。呆會皇上來了,娘娘可要裝得像些,以免露出破綻,讓皇上見疑。」
劉貴妃道:「這個自然。我知道該怎麼做,就不用你操心了。」頓了頓,又道:「皇上一會就要來看我……這麼說他齋戒已畢,可以出來見人了?那他人呢?」
薛珝道:「和諸葛亮去宣室殿商量國家大事去了,說是商量完了,就來看娘娘。」
劉貴妃道:「你不是有心腹在宣室殿侍候麼?去打聽打聽,他們都說些什麼?」
薛珝點點頭,道:「像這種密議一般是無法偷聽的,不過臣還是去問問看。」轉身便行。
劉貴妃叫道:「回來,提醒隴西王小心行事的密信可送出去了。」
薛珝道:「送出去了,算日子也該到了。」
劉貴妃道:「這就好,你去吧。
隴西王府,劉封在院子裡射箭。但見他左手托著鐵胎弓,拉滿了弦,搭上狼牙雕翎,對準百步開外箭靶上的紅心。他正要發射,忽聽得頭頂上振翼之聲大作,一群鴿子從頭頂飛過。他心念一動,舉弓向天,箭頭對準了飛在最前面的一頭鴿子。右手一鬆,羽箭離弦。那鴿子應聲而落,親兵大喜,奔去拾取。
劉封見射中了,哈哈大笑。忽聽得劉蒙在背後喊了一嗓子:「好!」
劉封放下弓箭,向他走去道:「你可有日子沒來了,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我?」
劉蒙欲言又止,劉封揮了揮手,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裡不需要你們侍候了。」婢女親兵齊聲答應,退了下去。
劉封拉著他來到涼亭之中,劉蒙取出一封信,雙手呈上,道:「宮中宦官薛珝是我舊交,他托人捎來一封信,說皇上已經知道了隴西道上胡人慘死之事,懷疑是我們所為,叫我們行事小心些,免得給皇上抓住把柄。這是信。」
劉封接過看了,長眉一軒,道:「你怎麼看?」
劉蒙道:「皇上好端端的突然封馬超為安西都督,派他到涼州來,還派了個足智多謀的龐統來協助他。聖旨上說皇上害怕周邊蠻夷進犯,派他坐鎮秦涼,綏服四夷。其實這不過是表面文章。依我看,皇上已經對大王心生疑忌,派他來就是為了對付您。還是貴妃娘娘說的對,當此非常之時,行事應當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前功盡棄。」
劉封不以為然,道:「世人都說馬超、龐統如何如何了不起,孤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們來時也曾到王府裡來見孤,對孤十分客氣,如果他們接到上諭,要對孤下手,又怎會如此?這個貴妃娘娘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大小了。再說了孤行事向來小心謹慎,一切又都做得天衣無縫,諒他們也查不出什麼來。」
劉蒙見他有些驕傲,暗暗叫糟,待要再勸。忽見一名近侍匆匆入內,道:「啟稟大人。賈司空來了,在門外等候大王召見。」
兩人互視一眼,面面相覷,齊叫:「他怎麼來了?」
劉封對劉蒙說道:「你且先到內堂暫避,我去會會他。」
劉蒙在外人眼裡早已經死了,倘若此時突然出現在賈仁祿面前,賈仁祿估計會歇絲底裡,手舞足蹈一番,然後兩眼一對,背過氣去。劉蒙也知自己見不得光,不待劉封把話說完就轉身疾奔,找一個黑暗的角落躲了起來。
劉封整了整衣冠,奔到門口,雙手抓著賈仁祿的肩膀,滿臉是笑,道:「軍師,好久不見,可想死孤了。」
賈仁祿道:「嗯,是好久沒見了,我也很想你啊。」心裡卻在說:「我又不好那口,想你做什麼?」
劉封伸手肅客道:「外面風大,有話到裡屋去說。」
一行人來到大廳,劉封坐了主位,賈仁祿坐在他對面,姜維、賈露在他身後垂手肅立,倒有幾分金童玉女的架式。賈仁祿出行身後常跟著美女,劉封在他府裡一住就是好幾年,對這一套自然不以為怪,以就沒有多問,開門見山,說道:「孤來隴西後,幾次三番差人請軍師來此小住幾日,以便孤能近水樓台,得聞教益。可是軍師都推說事冗,不肯閃光前來。不知今天這是刮得什麼風,竟將您老人家給吹來了?」
賈仁祿笑道:「三寶殿上無閒人,沒事我肯定不會來打擾大王的。」
劉封微微一笑,道:「軍師,有什麼事但講不妨。」
賈仁祿道:「講這件事之前,先給你介紹下我的隨從。」回身指著姜維:「這位是姜維姜伯約。他打小就在我府裡趴著,大王應該很熟悉了吧。」
姜維行禮:「見過大王。」
劉封擺了擺手,淡淡地道:「罷了。伯約,多年不見,你長得一表人才,孤都認不出來了,哈哈。」
賈仁祿指著賈露,正要說話,劉封搶著道:「那這位是一定軍師的寶貝閨女賈元春了?」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閨女倒是閨女,不過她不是元春,而是我的另一個閨女,賈露。」
賈露福了一福,道:「見過大王。」
美女主動行禮,劉封當然不能大大冽冽的坐著不動,還禮不迭,對賈仁祿道:「孤怎麼從沒聽軍師提起此女?」
賈仁祿道:「她是我和且女王所生之女,出生後便隨著她母親在且末生活,我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膝下還有這麼一號人物,當真慚愧之至啊。好了,閒話休題。接下來我要講的這事,就是她引出來的。」
「這幾年且末女王差了幾批使臣到長安朝貢,可是所有使臣都一去不回,人間蒸發。這要是一波使節下落不明,倒還有情可願,這所有的使臣都神秘失蹤,那可就算奇事一件了。使臣出使接二連三遇到不測,這事在且末引起軒然大波,且末將領都說是皇上從中使壞,破壞兩國邦交,欲同漢朝絕交。且末女王心地善良,愛民如子,不忍見兩國紛爭,生靈塗炭,故遣其愛女進京,一來和我相認,二來面見皇上稟明此事。這小妮子人小鬼大,倒也幸不如命,不但平安抵京,還在道上差出了些許胡人使節慘死的線索。她和我相認,將道上所見所聞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我。依她所查,但凡經過隴西的胡人,不管是商隊也好,使節也罷,都會遭到一夥身著黑衣的歹人的襲擊,那幫傢伙不知是什麼來路,武功甚是了得,胡人護衛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被砍瓜切菜般的大殺一陣,個個腦袋搬家,連隨身財物也被洗劫一空。」
劉封見他說到了點子上,心中一凜,道:「哦,竟有此事?」
賈仁祿道:「可不。黑衣人行兇之事可是我寶貝閨女親眼所見,大王若不信可去問她。」
賈露不待他問,搶著說道:「正是。那天我到了隴西境內,一時錯過了宿頭,只得露宿荒郊。到了半夜,我正要就寢,忽然聽見官道上有異聲。我心下好奇,貓在小樹林裡偷瞧。原來是一幫黑衣人在襲擊胡人商隊,那幫傢伙將那些胡人一個個殺死,然後又將他們的腦袋一個個割了下來,手段之殘忍,令人髮指。那幫傢伙根本就不是人,都是畜牲,不,他們連畜牲都不如!」
劉封見她兩道剪水雙瞳死死的盯著自己,就好像是在罵自己一般,臉色十分難看。賈仁祿笑了笑,隨口道:「大王坐鎮隴西,照理該道不拾遺,夜不閉戶才對。怎麼在治下竟出了這麼一樁大案,而大王似乎對此事一無所知,以大王之賢明,竟出現如此紕漏,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劉封道:「孤到任之後,一心致力於清除邊患,疏於管治地方,致使盜匪橫行,民不聊生,當真汗顏。」說著取出錦帕,擦了擦汗。
賈仁祿豎起大拇指,道:「我可聽說隴西王近來對羌人作戰,戰功赫赫,斬首之數少則三五百,多則一兩千,當真了不起啊!」
劉封聽見賈仁祿誇獎,十分高興,道:「哪裡,哪裡。我軍對羌人作戰之所以屢有斬獲,上賴皇上洪福齊天,中有朝中大臣指示機宜,下靠眾將士用命,孤是一點功勞也沒有的。」
賈露見他面有得色,不樂意了,道:「我有一句不中聽的話,不知當不當講?」
劉封道:「姑娘這是說的哪裡話,有話但講不妨。」
賈露向賈仁祿瞧了一眼,道:「在隴西道上的慘死胡人個個都沒有人頭,而大王動不動就向皇上報捷,說殺了多少多少羌人,斬首多少多少級。這兩件事同時發生,要說完全沒有關係,有誰能信?這殺掠胡商的事情,該不會就是大王授意手下干的吧。」
劉封驚得呆了,像被點中穴道一樣,一動也不動,一張滿是血色的臉霎時間變得慘白。
賈仁祿瞪了賈露一眼,厲聲喝斥:「一派胡言!大王是皇室宗親,皇上的股肱之臣,怎能做此大逆不道,禽獸不如的事?胡人商隊在隴西慘死是一碼事,大王與羌人作戰屢有斬獲又是一碼事,這根本就風馬牛不相及,怎能扯到一塊?照你這麼說,盜匪在隴西境內殺了胡人,割了首級。大王就不能在隴西和羌人作戰,既便和羌人作戰也只能敗不能勝,否則就會攤上人命官司。天下間哪有這樣狗屁不通的道理?這大漢的官要都像你這樣胡亂斷案,牽強附會,這世道可不就亂套了。小孩子家家,大人正在商量國家大事,哪有你插嘴的份,還不快向大王道歉!」
賈露一臉委屈起身賠禮:「小女子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惹得大王不高興了,還請大王恕罪。」
賈仁祿跟著道:「小女年輕不懂事,胡說八道,得罪了大王。大王看在我的面上,就饒過小女這次吧。」
劉封回過魂來,道:「哪裡,哪裡。令千金心直口快,心裡藏不住話,說實話孤就喜歡這樣豪爽的人,又怎會怪她。你還別說,這兩件事同時發生,的確惹人猜疑。既然令千金會作此想,那麼在民間和令千金不謀而合的怕是大有人在,孤高居廟堂,不知民間是如何議論孤的,想來一定把孤說的十分不堪。不過孤心懷坦蕩,身正不怕影子歪,他們愛什麼說,就讓他們去說吧。謠言止於智者,我想總有一天他們會知道這事不是孤做的。」
賈仁祿一拍大腿,道:「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大王光明磊落,行得正坐得正,又管那幫泥腿桿子是怎麼議論的。」對賈露、姜維道:「你們聽聽,大王可是你們做人的榜樣,你們可要好好跟著他學。」
兩人齊聲應道:「是。」
劉封接不住這招,不知該如何回答,默然無語。
賈仁祿笑了笑,道:「得,瞧我這人,說著說著就跑題了。咱接著說。那時皇上正在清涼閣虔心修道,我脖子上就長著一個腦袋,自然不敢去打擾他老人家清修。於是我帶著閨女去找了孔明先生,孔明先生見事情緊急,刻不容緩,便親往清涼閣見駕,面稟此事。皇上聽了之後,也無心打坐參憚了,一猛子竄了起來,暴跳如雷,將清涼閣的不少珍貴物事,打個稀爛……」
劉封聽說劉備為這事動怒,心裡咯登一下,在這節骨眼上,他不敢打斷賈仁祿說話,倒也沒說什麼。
只聽賈仁祿接著道:「……既然國中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皇上也就無心和什麼神仙相會了,當日他便出了清涼閣。恰在這時西域長史張嶷來京面聖,他說不僅且末,西域其他國家也都接二連三的遇上這樣的怪事,各路諸侯都以為這事是皇上所為,聯袂到長史府向他討個說法。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大事,登時沒了主意,只得乖乖的來京面聖,請皇上定奪。皇上聽了這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讓我來傳旨,令大王在七日內破獲此案,否則削職為民。」說著起身,捧出聖旨,道:「聖旨到!」
劉封忙整理衣冠,跪倒接旨。賈仁祿從「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開始,將那份駢四驪六的詔書一路念完。
劉封見劉備在奏章裡將自己罵得個狗血噴頭,也知他當時發了多大的火,哆哆嗦嗦的領旨謝恩,道:「這麼大的案子,七天時間怕……」
賈仁祿道:「這期限是皇上定的,臣可做不了主。再說了,大王英明睿智,辦事效率之高那在朝裡可是數一數二的。別人要一個月才能辦好的事,你只要三天就辦得妥妥貼貼。臣想這件案子,在您手裡也就一兩天的事。這案子關係到大漢和西域各國的邦交,皇上對其十分重視。大王若是辦好了這件案子,皇上一高興,大王想要什麼,皇上就會給什麼。到時候大王就是皇上駕前第一紅人,微臣今後可全靠大王養活了。」
這麼大一個馬屁拍將下來,劉封卻一點都樂不起來,道:「可是……」
賈仁祿一臉狐疑,道:「怎麼,大王似乎對此事心有餘而力不足。你若真無能為力,可得早點和我說,不然七天時間過去了,您還是連個屁也查不出來,這削職為民可不是鬧著玩的。」
劉封趕緊道:「這案子千頭萬緒,七天時間如何夠用,孤才疏學淺,實在辦不了此事,還請軍師和皇上美言幾句,另委賢能。」
賈仁祿道:「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用處,辦不了案子就辦不了案子,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回去和皇上說一聲,讓他另派一人前來查案。說實在的,朝會時,皇上對群臣說起此案,諸葛亮、鍾繇、張既等一大幫子人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竟認為這件吃力不討好的案子是他們陞官發財的契機,搶著要來。皇上認為你是隴西王,處理隴西的案子定然輕車熟路,這才將這個案子委派給你。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就回去讓皇上重新選人,反正有這麼多人想來,不愁找不到人。」
劉封聽說諸葛亮、鍾繇這幫查案高手搶著要來,嚇了一跳,忙改口道:「且慢,皇上說的有道理,京裡來人畢竟不如孤熟悉情況,這樣吧孤姑且試試,實在不行,還請軍師在皇上面前替孤美言幾句。」
賈仁祿知道發財的機會到了,道:「這個嘛,有點難辦啊!」
劉封微微一笑,抬手擊掌。站在門外的親兵竄了進來,道:「大王有何吩咐?」
劉封在她們耳邊悄聲吩咐幾句,親兵出去不久,抬了一個箱子進來,劉封打開箱子。賈仁祿抬眼一瞧,只見金錠、珍珠、翡翠、玉器堆了滿滿一箱子。他兩眼登時直了,哈拉子跟著流了下來。
劉封微微一笑,道:「些許意思,不成敬意,還請笑納。」
賈仁祿想也不想,道:「既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
劉封叫道:「擺宴,為司空大人接風洗塵。」
賈仁祿擺擺手,道:「這個就免了。唉,我是個勞碌命,此行除了到你這外,還要去西涼傳旨。皇命難違,腦袋要緊,我是不敢多留,就此告辭。」
劉封心裡很煩,只想和劉蒙相議,也不想留他,順坡下驢,道:「既如此,那孤就不多留了。來人,替孤送送司空大人。」
賈仁祿前腳一走,劉蒙後腳就轉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張字條,道:「天意,天意。如今連老天都站在我們這邊,大王此番必然有成。」
劉封道:「還必然有成了。賈福此來言三語四,含沙射影,分明是在懷疑隴西道上的事就是孤做的。哼,他既然心中懷疑,為什麼還要把這案子交給孤來處治,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劉蒙道:「我不是說賈福來是天意,我是說大王剛才射下那只鴿子是天意。」
劉封道:「哦,怎麼說?」
劉蒙道:「那鴿子是往西涼報信的信鴿,鴿腿上有一封劉備給馬超的密信,上說秦涼局勢不穩,他已派中堅將軍張嶷領軍鎮守獂道,讓馬超領軍坐鎮金城為之呼應,一旦秦涼有起事來,南北夾擊,可一鼓而定。」
劉封看著那信,哈哈大笑,道:「當真是天意!哼,既然劉備已懷疑我了,咱們可不能坐以待斃,你趕緊通知各路人馬,提前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