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大舉伐魏
過不多時,鄧艾進殿,行禮已畢,他正要開口說話。劉備笑道對他說道:「你看過榜單了吧?定是你對名次不滿意,來找朕評理,是也不是?」
鄧艾被說中心事,微微一怔,下意識點點頭。劉備道:「那依你之見,你該第幾?」
鄧艾心道:「當然是第一。」不過這話可不敢這麼直白的說出來,囁嚅道:「這……這……這……」
劉備瞧出他的心思道:「是第一吧?」
鄧艾老臉一紅,又點了點頭。
劉備端起茶杯,飲了一口,對內侍說道:「去把王祥的卷子調來。」
內侍應道:「是。」退了下去。
少時,試卷取來,內侍正要遞給劉備,劉備指著鄧艾,道:「給他看。」
鄧艾從內侍手中接過試卷,從頭到尾細細看了一遍,大吃一驚道:「這……」
劉備道:「你可是想說王祥的文章不論是文采還是見地都不如你的《濟河論》?」
鄧艾不敢嗯聲,點了點頭。劉備笑了笑,道:「實話和你說了吧,朕也是這麼認為的。」
鄧艾一急,實話實說:「那……那……那……他怎……怎……怎……」
劉備道:「那他怎麼能名列榜首?」
鄧艾點點頭,劉備從案旁抽出一卷白帛,展了開來,道:「朕前幾日心血來潮,偶作一畫,你來評評。」
鄧艾道:「草民豈敢?」
劉備道:「這會你倒謙虛起來。你要真謙虛,又何必來朕這?過來吧。」
鄧艾老臉一紅,走到畫前,仔細一看,只見一帶遠山綿延起伏,山腳一條小河結了厚厚一層冰。河邊一株老樹彎彎曲曲向上長著,一根樹枝之上,掛著一件破衣。樹下一少年赤著上身躺在堅冰上,他身旁的堅冰被他體溫晤化了,裂開了一條小縫,兩隻鯉魚從中躍出。
只聽劉備道:「朕的畫功,朕自己心裡清楚,就不用你品評了。朕只是想問你,你可明白畫中之意?」
鄧艾知道劉備在考他,精神一振。可是他偏偏不知劉備好端端的為何會畫這麼一副畫,一時倒也不該如何應答。賈仁祿心下好奇,踱將上前,低頭一看,叫道:「臥冰求鯉!這是二十四孝故事!」
賈仁祿這一嗓子,劉備倒來勁了,問道:「哦,哪二十四孝?」
元代郭居敬輯錄古代二十四個孝子的故事,編成《二十四孝》,序而詩之,用訓童蒙,成為宣傳孝道的通俗讀物。三國時自然不會有這種東西,何況二十四孝裡面的不少人物當時還沒出生,他們父母也不知身在何處,這故事又怎會發生?賈仁祿一時嘴快,噴了出來,等到他想到這又是在洩露天機時,為時已晚,不禁一張臉脹得通紅,道:「這……這……這……臣也記得不全,只知是有關古代二十四個孝子的感人故事,臥冰求鯉就是其中之一。」
劉備精神一振,道:「記不全不要緊,好歹說出幾個來讓朕也長長見識。」
賈仁祿努力回想過去在網上看過的關於二十四孝的故事,道:「第一,孝感動天。」
劉備道:「哦,這是關於誰的故事。」
賈仁祿道:「虞舜。他的父親和繼母多次要害死他,而他憑著機智,一次又一次逢凶化吉,事後仍孝順父母,友愛兄弟,就好像什麼屁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傳說他的孝行感動天帝,他耕田的時候,大象替他耕種,小鳥替他鋤草。」
劉備道:「虞舜之事朕清楚,他的孝行足以感天動地。」說著向鄧艾瞧了一眼,目光裡滿是鄙夷。
鄧艾似有所悟,不敢和他目光相觸,低下了頭。
劉備道:「接下來呢?」
賈仁祿撓了撓頭,道:「接下來好像是戲綵娛親。春秋時期楚國有一隱士叫老萊子,為躲避世亂,自耕於蒙山南麓。他孝順父母,盡揀美味供奉雙親,都七老八十了尚不言老,常穿著五色綵衣,手持撥浪鼓如小孩子般戲耍,以博父母開懷。一次為雙親送水,假裝摔倒,躺在地上學小孩子哭,二老大笑。」
劉備道:「嗯,這事朕也聽說過,老萊子之孝也足以感人。還有呢。」
賈仁祿沉吟半晌,道:「還有一個親嘗湯藥。講的是先漢孝文皇帝。其母薄太后臥病三年,他常常目不交睫,衣不解帶。母親所服的湯藥,他親口嘗過後才放心讓母親服用。」
劉備緩緩點頭道:「嗯,孝文皇帝之孝行宗族典籍內有詳盡的記載,朕每讀至此,感動的熱淚盈眶。還有呢?」
賈仁祿心道:「和我差不多,我每讀至此,感動的只想睡覺。」說道:「還有一個是賣身葬父。講的是後漢孝子董永,他少年喪母,因避兵亂遷居安陸。其後父親亡故,董永賣身至一富家為奴,換取喪葬費。一天,上班路上,他在槐蔭下遇到一個絕世美女,自稱無家可歸,董永自然發揚風格,主動收留。二人非法同居之後,日益親近,這一來二去就結為夫婦。他妻子用一月時間織成三百匹錦緞,為董永抵債贖身。返家途中,行至槐蔭,女子告訴董永,自己是天上仙女,奉命幫助董永還債,說完就不顧他老公,飛到天上去者。」
劉備笑道:「什麼感人的故事,到了你嘴裡,總是亂七八糟。嗯,這董永之事,朕也聽過,的確很感人。還有呢?」
賈仁祿道:「皇上,您就饒了臣吧,臣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劉備道:「難為你了,好了,別的不要你講了,你就講講這臥冰求鯉的故事吧。」
賈仁祿指著畫著那少年,問鄧艾道:「你可知畫上少年是誰?」
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鄧艾懂了這個道理,不願強對,搖了搖頭。賈仁祿道:「他就是王祥。」
鄧艾心中一凜,心想王祥既和什麼二十四孝扯上關係,顯也是百年難覓的有德之人。而自己雖是有才,可卻和那個因盜嫂受金而臭名昭著的陳平一樣,品行不端。雖說亂世講究唯才是舉,只要真的能為統治者打平江山,出謀獻策,別說只是盜嫂受金,就算是殺人放火,又何足道哉?可是亂世終會過去,到了治世,像他這種有才無德,人品極度有問題的所謂人才,若不深自收斂,痛改前非,肯定無法同這類老實巴交的有德之人競爭的。
他博古通今,自然知道無為而治的一項重要舉措就是找幾個老實巴交、傻了巴嘰的老實人出來封與高官,給與厚祿,顯榮於民上。由於統治者要借重的不是這些人的才幹,而是他們的德行,所以他們當上大官,卻啥事也不用干,什麼功勞也不去搶,可謂十分輕鬆。而老百姓見老實人能當大官,自然趨之若鶩,爭著去當老實人,上行則下效,這老實都不用上面亂喊口號,亂下命令,就自然而然蔚然成風。現今大漢已擁有天下三分之二,統一進程已近尾聲,如何治理天下已擺到議事日程上來,在這種情勢下,王祥這樣的人明顯要比自己這樣的人要來的有用的多,畢竟像自己這樣有才能的人好找,而像王祥那樣德才兼備的實可是說是萬里挑一。
想到此他心中不免惴惴,額頭上汗水涔涔而下。只聽賈仁祿接著說道:「王祥這小子也是苦大仇深之輩。他幼年喪母,繼母朱氏對他十分差勁,經常在他我面前給這小子上眼藥。他我經不起色誘之術,信了朱氏的胡說八道,對王祥也十分冷淡,時常指派他去幹些粗活,稍微做得不好,非打既罵。而王祥任勞任怨,毫無怨言,對繼母而如同生母一般的孝順。父母有病,他也和孝文皇帝一樣,目不交睫,衣不解帶,凡有湯藥也必親嘗後才敢讓父母服用。」
「一天朱氏得了一場大病。這娘們生病了卻不好好在床上趴著,反而耍起小心眼,想乘機整死王祥,她對王祥說自己想要吃新鮮鯉魚,讓他到河邊去釣。其時乃是隆冬臘月,寒風凜冽,河上結成厚厚一層堅冰,別說用腳踹,就是用石頭砸,也不會開,這種鬼天如何能打到魚?這很明顯是在刁難人。可王祥這傻小子聽了亂命之後,二話不說,穿著單衣,扛著魚槓就竄到河邊釣魚。到河邊他費盡心思也沒能鑿開冰面,情急之下,這小子脫下單衣趴在冰面上,妄圖用體溫將冰面晤化。還別說,這法子雖然笨了點,倒還挺管用。河冰雖堅終究沒有他的心堅,最後不得不服軟,自行化開,兩條鯉魚從冰縫中竄將出來,躍到他身上。這小子大喜過望,拽著魚回去交差去者。」
「朱氏見這樣都沒能整死王祥,也不禁對他刮目相看。可她畢竟也生了一個兒子,自然希望自己兒子將來能獨佔家產。一計不成,她又生一計,對王祥說自己想吃烤黃雀肉,讓王祥上樹去掏鳥窩。她本打算乘王祥上樹時在下面搞七搞八,好摔死這小子。哪知王祥孝心格天,這黃雀都不用他去逮,自行飛到他家裡。朱氏見連老天都在幫著王祥,這人哪能鬥得過天?倒也不敢再亂來了。」
劉備道:「聽聽,你現在知道朕為什麼要讓他名列榜首了吧?他的文采雖不如你,可也差不到哪去,而他的孝行,你怕是比不了吧。雖說現時講究唯才是舉,可這樣的人朕讓他位列你們之上,有何不可?這些事情,你要是都能做到,那朕也讓你第一。」
鄧艾天性涼薄,這種事他自然做不來。當下他老臉通紅,囁嚅半天,方道:「草民知錯了,草民告……告……告退。」
劉備擺了擺手,道:「嗯,你去吧。」
鄧艾走後,劉備望著殿外,呆呆出神。賈仁祿道:「皇上打算如何處置這小子?」
劉備道:「朕打算派他到雲南郡青蛉縣去當縣令。」
賈仁祿道:「雲南。皇上,您哪是讓他當官,這不是充軍發配麼?」
劉備笑道:「這小子是塊良才,只可惜恃才傲物,不讓他到邊遠地區勵練勵練,磨磨他的性子,那是不能用的。」
賈仁祿伸嘴在他耳邊悄聲說了幾句,劉備大吃一驚,道:「不成,不成。這事怎麼能派他去。」
賈仁祿道:「其一,若是由臣或其他將領去,太過顯眼,這小子初出牛犢,敵人自然就會掉以輕心。其二,這小子貪戀權勢,一門心思直想往上爬,這麼大的功勞擺在他面前,這小子怎能不玩命?一夫拚命,萬夫莫當。皇上要是委任鄧艾,定能馬到成功。」
劉備沉吟半晌,道:「朕還看好你,這事還是你辛苦一趟吧。」
賈仁祿道:「這次臣只能當配角,若是用臣,敵人聞風修備,大事去矣!」
劉備緩緩點點頭,對內侍說道:「鄧艾才剛出宮,料未曾走遠,你去把他追回來。」
鄧艾正走間,聽聞內侍在後呼喚,莫名其妙,只得又隨內侍回轉宣室殿。
劉備道:「魏主曹丕竄身青徐,於今已兩年有餘。此為朕腹心之疾,朕為此寢食難安。朕早就想要誅此逆賊,可他卻用重兵防守歷城、下邳扼我進兵之路。不知你有何良策可以助朕平賊。」
鄧艾精神一振,道:「草民曾按察地圖。依草民……民之意,可先集大軍於歷……歷城、下邳城下,以敵……敵軍相峙,再引一軍沿海道出東……東萊、當利,用奇兵徑……逕取臨淄。下邳、歷城之敵若……若是撤兵來救則我軍便可乘勢佔據天險,打通道路,裡應外合。倘若……若敵人不救,奇兵便可乘虛直……直搗臨淄,如此不出三月魏國必當殄滅。」
劉備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你且回館驛稍適休整,等候上諭。」
鄧艾知道自己這塊金子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了,精神大振,應道:「草民遵旨。」
次日早朝,劉備歎道:「朕原打算用新城公主籠絡拓跋部,讓其拖軻比能的後腿,沒想到這個拓跋部竟如此不堪一擊。據報軻比能與河西鮮卑連和,滅了拓跋部。拓跋力微與新城公主兵敗奔竄,往依沒鹿回部大人竇賓。陰山之北的大草原,盡為河西鮮卑所有。如今軻比能並了拓跋部,又得到河西鮮卑的支持,已盡有匈奴故地,控弦近二十萬騎。依他的性子,定不會在草原上老老實實的呆著,肯定想要在邊境上惹點事。不知諸位有何高見,能消此邊患?」
階下大臣面面相覷,一言不發。
劉備皺起眉頭,道:「每到這種時候,你們就靜得出奇。仁祿,你說說看?」
賈仁祿一大早起來,本就頭昏腦漲,加上這事又十分棘手,這麼短的時間內,他如何能想得出主意,道:「這個……這個……皇上,這次臣真的沒有主意了。皇上最好令邊境諸太守加強防患,以防軻比能突然來襲。」
劉備問諸葛亮道:「你怎麼看?」
諸葛亮道:「臣認為當暫緩攻魏之議,興兵攻打軻比能。軻比能窮兵贖武,務勝不休,諸部肯定不服,此戰我軍將有**成勝算。」
鍾繇搖頭道:「如今軻比能尚未與我決裂,若我先出兵,彼有辭矣。兵凶戰危,勝負難期。既便此戰得勝,其後兵連禍結,當無了時。不可,萬萬不可。」
賈仁祿心道:「孔明他老人家估計是想七擒軻比能了。南中才屁點大,這猛獲又是白癡,自然好擒好放。可草原廣袤無垠,那裡都能打戰。要想抓住狡滑的如同狐狸一般的軻比能可就難了。抓他一次都難,何況要連抓七次,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唉,我想他肯定也是沒有辦法,才會出此下策。」
只聽劉備說道:「嗯,如今對軻比能用兵的確不合時宜。」
諸葛亮歎了一口氣,沒接著說下去。
劉備見眾人束手無策,心裡也是鬱悶,道:「看來軻比能非一時可定,須當做好長期相峙的準備。嗯,就按仁祿說的辦,令駐邊將領提高警惕,隨時防備軻比能進犯。」頓了頓,接著說道:「軻比能東征西討,疆域越來越大。漢鮮之間這一戰早晚是要打的。如今當務之急,就是平滅魏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騰出手來對付軻比能。這事朕意已決,勿庸再議。仁祿!」
賈仁祿道:「臣在。」
劉備道:「朕已決定,此次兵分兩路,北路軍二十萬,由子龍、孟起統率,主攻歷城。南路軍二十萬,由翼德、文長、俊乂統帥,主攻下邳。仁祿,你坐鎮洛陽,總督諸路軍馬。」
賈仁祿心想:「這好日子又過到頭了。」應道:「臣遵旨。」
劉備道:「長文,你這就傳旨各部,令其迅速準備兵甲器仗,糧草錢物齊備,隨時聽候調用。」
陳群應道:「是。」
劉備道:「此役關乎大漢生死存亡,眾位當克盡職守,助朕成此大功。」
群臣齊刷刷跪倒,道:「臣等定當竭忠盡智,以報大恩。」
賈仁祿從未央前殿出來,沒有回家,直奔館驛來見鄧艾。
鄧艾方才起床,正在吃早飯,聞報忙將剛吃進嘴裡的稀飯噴了出來,不及穿鞋,赤腳奔出屋迎候。昔日周公吐脯,天下歸心,如今他也整了這麼一出,能帶來什麼樣的結果,那就不得而知了。
賈仁祿見他穿著睡衣,赤著雙腳,嘴上猶帶飯粒,暗覺好笑。鄧艾不待他說話,跪倒磕頭,道:「不知大人此來有何見教。」
賈仁祿道:「新安城外我答應你什麼,你難道忘了?」
鄧艾道:「這麼說……這麼說……」
賈仁祿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道聖旨,道:「鄧艾接旨。」
鄧艾忙整了整衣衫,跪地聽宣。這是一道升鄧艾官職,讓他聽從賈仁祿調遣的上諭。賈仁祿在現代是大學生,可在古代就是個半文盲,聖旨上的字十個他最多只看得懂四五個。他早叫陳群交了念熟,這時一個字一個字背將出來,總算記好甚好,倒也沒有背錯。匆忙中將聖旨拿倒了,鄧艾用心傾聽,倒也沒有發覺。鄧艾聽得皇上在聖旨中對他讚賞有加,封他為威遠中郎將,歸於已官復原職的驃騎將軍賈仁祿麾下聽用,不禁心花怒放,大呼萬歲,叩謝皇恩浩蕩。
賈仁祿道:「殿試最後一名能當什麼官,你心裡清楚。皇上原打算將你發配到雲南當縣令。兄弟我既然答應給你前程,就要說到做到,不然我成什麼了?我在皇上面前替你說了不知多少好話,皇上這才收回成命,改封你為威遠中郎將,歸在我麾下效力。你小子能有今日,拜誰所賜,你可得心裡有數。他日你發達了,若是翻臉不認得人,可別怪我讓你從哪來,回哪去。」
鄧艾嚇了一跳,道:「屬下跟著大……大人辦事,一定盡……盡忠效命,奮不顧……顧身,以報皇上天恩及大人知遇……遇之恩。」
賈仁祿道:「好啦,這些官面上的文章也做過了。接下來咱說說正經事。」
二人來到屋中,賈仁祿屏退左右,道:「你向皇上進的伐魏之策,皇上很滿意。這既然是你的主意,就由你去完成。皇上決定那只海道奇兵由你指揮,我軍中沒有海船,不過皇上為求仙,造了一艘,對你來說肯定是不夠用的。好在圖樣俱在,你督率人手,按圖打造,湊齊出海船隻,應該也不用多少時候。」
鄧艾點了點頭,道:「只要人員充足,晝……晝夜興造,不用一……一月,便可完成。」
賈仁祿道:「嗯,戰場之事順息萬變,你小子也是學過兵法,這點常識不可能不知道,你盡快吧。我已盤算好了,這次由我親自出馬領軍攻打歷城,吸引司馬懿的注意力。由張翼德引軍攻打下邳,吸引夏侯惇的注意力。你呢,啥事也別幹,就在樂陵給我造海船。這事一定要保密,倘若走露了風聲,致使功敗垂成,你這個威遠中郎將就算干到頭了,自己提著腦袋到長安去見皇上吧。」
鄧艾道:「皇上和大人如……如此信任下……下官,下官要是將事情辦……辦砸,也沒臉活在這世上了。」
賈仁祿從袖中取出一張大地圖,放在案上,道:「這是我在樂陵替皇上造求仙海船時閒著無聊,詢問當地漁員,依當地漁民所說繪製的海圖,哪裡適合航行,哪裡適合靠岸上面都標的清清楚楚。不過這條海道從來沒人走過,雖然世上本沒有路,只要人走得多了就成了路,但第一個吃螃蟹的難免被螃蟹鉗子給夾到。這一路之上自然困難重重,艱險異常,搞不好還要全軍覆沒,匹馬不得回轉,你可考慮清楚了?」
鄧艾毫不猶豫地道:「大人待屬下恩……恩重如山,屬下便是粉……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賈仁祿心想:「你心裡一定在想,只要能獨佔伐魏全功,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吧。」淡淡一笑,道:「那你自求多福吧。好了,我還有事,就不多坐了。皇上憐你這一路來多歷危難,特給你三日大假,你好好逛逛長安城,說不準以後就沒機會了,然後收拾就道不遲。」
鄧艾道:「長安也……也沒什麼好逛……逛的,屬下明日便動……動身前往……往樂陵。」
賈仁祿點點頭,道:「嗯,那我走了。」
鄧艾道:「屬下恭……恭送大……大人。」
賈仁祿道:「不用送了,不用送了。」
從鄧艾家裡出來,賈仁祿騎著蘆柴棒回到家裡,將奉旨出征的事情說了,諸位夫人心中自是怏怏,不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個把腦袋別在褲腰帶裡,隨時都有可能送命的丈夫,也只好順其自然,暗暗替他捏把汗了。
鄧艾言出如山,當天下午他就將一應東西準備齊整,去有司領了官憑、印信,尋思自己剛當上大官,晚上肯定會興奮的睡不著覺,不如索性連夜趕路,來得實在。當下他將破衣爛衫扔到垃圾堆,用上次出差剩下的銀子買了幾件體面的絲製長袍,畢竟自己現在好歹是個中郎將了,穿太寒酸,一來有辱官體,二來也會讓人笑掉大牙。他將長袍包成一包,再買了匹馬,逕出東門,首途前往樂陵。
賈仁祿可不像鄧艾那般敬業,回家之後先和老婆孩子一一話別,其間自不免溫柔纏纏一番.三天之後,他才收拾齊整,前呼後擁,左擁右抱,在文武百官的夾道歡送下,施施然離開長安。沿途官員迎送,賄賂從豐。賈仁祿自然來者不拒,迤邐東行,行李日重。鄴城之役後,他每次出戰必有夫人陪同,這次也不例外。劉備正要仰仗他平定天下,這種事無關痛癢,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番有此殊榮的是徐氏,畢竟當時全國只有她一個人會造大海船,其他夫人雖然嫉妒,但都無此本事,卻也無可奈何。徐氏見他帶頭敗壞吏治,不禁大皺眉頭,不過賈仁祿多撈些油水,她也可以跟著沾些好處,倒也不便多說什麼。
其時馬超駐守鄴城,趙雲駐守平原,張飛駐守濮陽、魏延駐守廩丘、張郃駐防小沛,除了賈仁祿之外,有份出征的幾員大將都離前線不遠。眾將接到上命之後,均興奮的大叫一陣,跟著直奔校場,點起軍馬,浩浩蕩蕩殺奔前線而來。
北路軍趙雲所部離魏國最近,自然近水樓台先得月。幾路軍馬之中,他是最先發起攻擊的,接到聖旨的當天,他便點齊軍馬,次日大軍便渡過黃河佔領高唐,然後如同秋風掃落葉一般攻佔漯陰、著縣,進抵濟水,與司馬懿大軍隔河對峙。南路軍張郃所部離魏境最近,他也憋了許久,聞令即動,一鼓作氣攻下彭城,呂縣,進邸下邳。夏侯惇如臨大敵,不敢出戰,指揮軍馬登城防守。
魏國南北兩路同時被襲,邊境線上烽火連天,告急文書如雪片一樣堆到臨淄城曹丕御案上。嚇得曹丕神經病大發作,扒光了衣服,一個猛子扎到了荷花池裡,虧得郭皇后會水,跳進水裡,費了老大勁,這才將他打撈上來。
和平時光總是很容易過,兩年時光很快就過去了,一場大戰一觸即發,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