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虎落平陽
拓跋部和沒鹿回部相隔約三百餘里,自是一段不短的距離,對賈仁祿來說估計到了這腿也跑斷了,可對拓跋力微和楊瑛這一對武功高強的亡命鴛鴦來說,倒也不在話下。何況他們身後跟著一大串尾巴,只要稍慢,立時被人把去餵狼,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當此千鈞一髮之時,他們也不知從哪兒激發出一股力道,策馬狂奔,不到一個時辰,就將追兵遠遠甩在了後頭。
五千御林軍沒了主帥,登時和沒頭蒼蠅一般四散奔逃。
軻比能雖沒讀過臥心嘗膽的故事,卻也知道若讓狼仔子逃走了,長大了可是會亂咬人的,見拓跋力微南竄,當即率部緊追。
軻比能雄心勃勃,一心想成為第二個檀石槐,一統草原諸部,和正在崛起的大漢帝國較量較量,見個真章。說不准運氣好的話還能入主中原,登極稱帝。雖說在此之前還沒有草原部族當過中原人的皇帝。可是中原皇帝也是人,他們能當,自己論塊頭,論氣力一點也不比他們差,憑什麼就不能當?
在五胡亂華前無數草原部族首領都有此雄心壯志,可都被打得灰頭土臉,不敢在放聲音了。漢人以農耕為主,故可以在中原大地上吃香喝辣,穿綾披綢;草原部落以蓄牧為主,故只能趴在草原上吃涮羊肉,牧馬放羊,這似乎上天有意安排的。可他狂妄自大,卻不以為然,有心打破這個鐵律,入主中原。在這種想法的支配下,他腦子燒糊塗了,變得更加熱衷於擴張。他原以為自己滅了鮮卑共主步度根,其他部落就會怕了他,像頭狗一樣,匍匐在他腳下,聽從他的命令,哪知全不是那麼回事。各部大人聽聞步度根死了,就和聽說一頭狗死了一樣,馬照跑,舞照跳,該幹啥還幹啥。
軻比能在彈汗山自立為鮮卑諸部大人那日,僅有幾部大人到賀,場面十分冷清。軻比能事先已將牛皮吹出去了,說自己即位時鮮卑各部的大人都會到場,可只來了不到二十個人,試問他這面子怎麼能掛得住?這一惱將起來,他又想要打打殺殺了,讓敵人屈服在他的彎刀之下。他和素利有仇,想找人開刀時,自然第一個想到他。可轉念一想,如今素利在東部混得有聲有色,兵強馬壯,以自己目前的實力不是不能打敗他,不過損失將會十分慘重,倘若一個不好,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反而會引起其他各部的恥笑,自己這鮮卑諸部大人可真就沒臉當下去了。既然素利這隻雞不好殺,軻比能自然不會宰他來嚇猴子。於是他開始在眾多部落之中挑選軟柿子,別看鮮卑部族雖多,適合攻打還真沒幾個。太弱的雖然好打,卻起不到恐嚇作用,打起來沒什麼意義;太強的打起來雖然很震憾性,可卻會傷筋動骨,得不償失。
正當他猶豫不決之際,忽然聽說拓跋詰汾遣兒子拓跋力微前往長安朝貢。他正愁沒有發標的機會,上天就給了他這麼一個機會,怎不叫他大喜若狂?河西鮮卑為了爭奪草場和拓跋部發生爭鬥的消息,他已經知曉,心想拓跋詰汾倒向漢朝,一定會引起河西鮮卑的恐慌。畢竟只有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拓跋鮮卑這一舉動,明顯是想借助漢朝的力量奪回原本屬於自己的草場。只要自己乘這個機會招攬河西鮮卑,河西鮮卑害怕被拓跋鮮卑消滅一定會倒向自己,自己有了這個強援,要滅拓跋部就是易如反掌。
不過他也知道拓跋詰汾雖老,卻不糊塗,自己倘若在兩部交界處集結兵馬,他這隻老狗肯定會聞到味道,提前作出防患。於是他把自己關在氈帳裡三天三夜,終於想出了一個主意。他先故意放出攻打素利部的煙幕,並煞有介事的在白山一帶集結兵馬,當全天下人都以為他要對素利部下手時,他卻暗中派遣心腹和河西鮮卑取得聯繫,約其攻打拓跋部。白山和拓跋鮮卑王庭所在地雖相隔千餘里,可對靈活機動,善於在草原上驅馳的鮮卑鐵騎來說也不用幾天就到了。
這其實也就是賈仁祿談草原部落事變的原因,西漢初期,漢朝和匈奴為敵屢佔下風,國力未復固是主因,而匈奴鐵騎來無影去無蹤,利用草原地利和漢人打游擊,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終於使漢軍疲於奔命,精神崩潰。匈奴人則乘其疲憊伏兵半路,以逸待勞,自是無往而不勝。如今鮮卑人與匈奴人通婚,匈奴人的行之有效的游擊戰法鮮卑人自然也學會了,而且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相比之下鮮卑鐵騎的行蹤比匈奴騎兵要來的更加詭異,更加難以追蹤,無怪乎賈仁祿談到鮮卑鐵騎就一個頭變兩個大。
河西鮮卑正愁拓跋鮮卑和漢朝連和不好對付,見到軻比能的使者,自是心花怒放,當即同意連和,不過他們也提出了一個非分的要求,那就是要獨佔陰山以北草場,不過作為交換條件,他們同意臣服於軻比能部。軻比能自然捨不得將陰山之北那一大片肥美的草場拱手送人,但他也知道捨不住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一咬牙就答應了。河西鮮卑見軻比能如此爽快,也不得不爽快的出兵。
要是只有河西鮮卑和軻比能兩路人馬,以拓跋詰汾的能力還是有辦法應付,可偏偏他的部落也不像表面那樣緊密團結,拓跋詰汾的幾個兒子本就不滿他寵任拓跋力微,此番漢人遣使要求拓跋部臣服,拓跋詰汾的幾個兒子都不同意,只有拓跋力微一個人讚成。按照道理要少數服從多數,可是拓跋詰汾偏偏給他們來了個多數服從少數,他們心裡自然更在不樂意,心想父親在世的時候尚且沒有自己發表意見的權利,等父親自己指不定要怎麼死了。於是他們先下手為強,和河西鮮卑勾結,反攻拓跋部。謀殺親爹對中原人來說自是大逆不道,可對豺狼成性的草原部族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由於有了內奸,拓跋詰汾對河西鮮卑進兵之事一無所知,結果倉促應敵,吃了一個大敗仗。
河西鮮卑和軻比能連和也不過是為求穩妥,如今有了內應,軻比能自然就用不著了。於是河西鮮卑不待軻比能軍馬趕到,率先發動攻擊。哪知世上竟有這麼巧的事情,他們約定的日子正好就是拓跋力微到家的時候。拓跋力微突然出現,徹底打亂了河西鮮卑的步署,河西諸部大人一時不查,還以為漢人援軍大舉開到,自然嚇得逃之夭夭。跑到半路,正遇軻比能所部,兩軍合兵一處,聲勢大為不同。拓跋部已經被打過一次,如何經得起第二次蹂躪,即時潰散,還好拓跋力微見機得早,不然可真就成了甕中之鱉。
楊瑛雖對草原一無所知,拓跋力微卻是土生土長,而且他為人機警,在他的巧妙安排下,追兵都被他引到了別的地方,而他兩人卻平平安安的抵達了五原。沒鹿回部大人竇賓聽說他們來了,很是高興,親自出迎。
竇賓雖隸屬於軻比能,卻只須按時交納貢賦,出兵替他打戰而已,沒必要唯他之命是聽。他是沒鹿回部的大人,沒鹿回部的內部事務及官吏任命,都由他一人說的算,軻比能是無權過問的。如今他收留拓跋力微,軻比能就算知道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攻擊已臣屬自己的部落,會在整個鮮卑部落中造成極惡劣的影響,最終導致眾叛親離,四分五裂。這事倒也不需刻意保密。
草原上最缺的就是水,雖然他們長途跋涉,風塵僕僕,可是這熱水澡卻沒得洗。拓跋力微早已習慣了,倒是滿不在乎。可楊瑛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不過入鄉就得隨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雖然澡是沒得洗,不過食物倒是管夠,二人吃飽了飯,精神都是大振。
竇賓待他們吃飽,這才問及來意,拓跋力微將事情始末說了,說到傷心之處,不禁淚流滿面。
竇賓安慰了他幾句,最後說道:「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節哀順便吧。草原上那麼多部落,你父親偏偏讓你來投奔我,那是他看得起我,我若是虧待了你,如何對得起他?你放心,到這裡就是到自己家裡一樣。」
拓跋力微如今人如其名,力量微弱,就好似一頭被打得半死的落水狗,有一個地方趴著就已經不敢嫌了,哪敢挑三揀四,挑肥揀瘦,當下自是感激涕零,千恩萬謝。
正說話間,忽聽帳外一個女子聲音說道:「爹爹,你不是說好了要帶我去打獵,怎麼還不動……」那女子轉進帳來,見帳中有客人,吐了吐舌頭,轉身便要離去。
竇賓哈哈大笑道:「蘭兒,你力微哥哥來了,還不過來見見?」對拓跋力微道:「這是我最愛的女兒竇蘭,只因她母親生她時夢到了蘭花就給她起名為蘭。你小時候和你爹爹來部落作客時,也是見過她的。」
拓跋力微向竇蘭瞧了兩眼,一臉迷茫,顯是沒什麼映像。
竇蘭向他打量一陣,叫道:「對了,我想起來啦,當年我學騎馬,怎知馬兒忽受驚嚇,狂奔亂竄,我不會控馭,從馬上摔下,右足被馬蹬纏住,無法脫身,只得任由馬拖著到處亂走。那時我還小,急得大叫救命,危急時候就是你挺身而出,制住驚馬,救了我的性命。那時我還不懂事,非但沒跟你說謝謝,還伏在你身上大哭,把你的衣衫都弄髒了,真是不好意思。」說這話時,看他的目光裡大有溫柔纏綿之意。
楊瑛心中無明火起,幽幽的白了拓跋力微一眼,像是在說:「好啊!你居然還有這麼一段羅曼史沒向我坦白!」還好這事發生在拓跋力微身上,要是發生在賈仁祿身上,回去之後估計就得跪搓板了。
拓跋力微聽她這麼一說,仔細一想倒真有這麼回事,不過他也發現楊瑛看他的目光有異,心想場面尷尬,這話倒是不敢亂說,淡淡的道:「嗯,我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件事。當時情況緊急,不論是誰都會上前相助的,我恰好離姑娘最近,這才先於他人出手。區區小事,姑娘也別太放在心上。」
竇蘭生於大草原,自不是禮義廉恥是什麼東西,想什麼就說什麼,說道:「我要和爹爹一起去打獵,你也一起去吧。」
楊瑛不待拓跋力微說話,搶著道:「我和力微跑了幾天的路,著實有些累了,想要好好休息一下,這打獵什麼時候都可以,不必急於一時吧。」
竇蘭向楊瑛作了個鬼臉,對竇賓說道:「既然力微哥哥不能去,那爹爹你陪我去吧。」
竇賓顯然也對這個寶貝女兒大為頭痛,皺著眉頭,道:「力微剛來,爹爹要款待他,不好離開。部落裡擅長打獵的小伙子有的是,你何必讓爹爹這把老骨頭陪你去?」
竇蘭嗔道:「哼,部落那些小伙子打獵的本事可差勁的很,還沒我這個姑娘打得多。爹爹,你陪我去嘛。」
竇賓搖頭苦笑,道:「好,好,好!去,去,去!真拿你沒辦法。」對拓跋力微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要陪女兒去打獵,先失陪了。你們先好好休息,至於起兵復仇的事,等我回來,再慢慢商量。」
拓跋力微向他瞧了一眼,便知他沒有出兵的意思,道:「爹爹臨終有言,要我不必為他復仇,所以起兵復仇之事,不勞大人費心。」
沒鹿回部不大,根本不是河西鮮卑的對手,何況自己辛辛苦苦出兵攻敵,最後坐享其成卻另有其人,這事就算是傻子也不一定會幹。竇賓這麼說不過是句場面話,其實他心裡根本沒有出兵相助的意思,聽拓跋力微這麼說,歎了口氣道:「唉,你父親怎麼會這麼說,看來是臨死前有些糊塗。不過這既是他的遺言,咱也不好多說什麼了。嗯,出兵的事以後再說。公子原先在拓跋部也是一部大人,有萬餘部眾及大片草場,牛羊駿馬更是不計其數。如今你到我這,我要是太薄待你的話,其他部落也會笑話我的。不過我轄下各片草場都有主人了,也不好將他們趕走。嗯,你先在我帳下聽用,待有空閒草場時我再交給你打理,你看如何?」
拓跋力微拜了幾拜道:「大人肯收留力微,已出望外,焉敢有非分之想?」
竇賓哈哈大笑,道:「好,你們長途跋涉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先陪女兒去打獵了。」
拓跋力微恭恭敬敬的將他送出帳外,回頭只見楊瑛撅起小嘴,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拓跋力微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解釋,索性也給他來個悶聲大發財。
過了半晌,楊瑛先沉不住氣了,道:「哼,我們大老遠趕來投奔,這個竇賓一不發兵助你收復失地,二不給你片草原讓你發展壯大,收攏舊部,只是淡淡說了幾句話就將你給打發了。公公生前也是瞎了眼,居然對這個傢伙推心置腹。現在才剛來就如此,往後還不知要受什麼氣呢。哼,我看咱們也別呆這了,到漢朝去,我去找那傢伙,只要他肯幫忙,別說收復失地,就算是統一鮮卑各部,也不是什麼難事。」
拓跋力微怔了一怔,道:「原來你是為這事生氣啊?」
楊瑛氣鼓鼓地道:「可不!」頓了頓,似笑非笑,道:「你以為我為什麼事生氣?」
拓跋力微忙道:「沒什麼,沒什麼。」頓了頓,又道:「這漢朝咱不能去。」
楊瑛道:「為什麼?」
拓跋力微道:「這事只能靠咱自己的力量解決。倘若借助漢朝的力量打平收復失地,別說河西諸部不服氣,就連舊部族民也會不服,漢朝人又不能長期呆在草原上,等他們走了,河西諸部勢必捲土重來,舊部族民也會乘機叛亂,我雙拳難敵四手,這江山又如何坐得安穩?」
楊瑛道:「可是舊部屬投降的投降,逃散的逃散,拓跋部現在就只剩我們兩個人了,如何能收復失地,報仇雪恥?」
拓跋力微歎了一口氣道:「成親那天,我對你說這輩子一定要讓你快快樂樂的生活,絕不讓你受一絲委屈,哪想到……」
楊瑛笑道:「快別這麼說,只要跟你在一起,哪怕再苦再累,我也覺得十分快活,十分歡喜。」
拓跋力微心中一喜,不過只高興片刻,又愁慘淡,道:「叫你一個中原女子陪我在塞外吃苦,是難為你了。我打算先將你送回漢朝,待我有了自己的草場部落,再接你回來。」
楊瑛道:「不,我不要離開你。」
拓跋力微道:「聽話,現在我沒了草場部落,一切都要從頭開始。草原上的生活實在太苦,不適合你,你還是先回漢朝,待我有了起色,便到長安接你。」
楊瑛嘟起嘴道:「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定是你討厭我了,想趕我走,卻娶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
拓跋力微老臉通紅,囁嚅道:「哪有這事?我和竇姑娘清清白白的,什麼事也沒有。」
楊瑛道:「現在你們是沒有什麼事,可將來會不會有什麼事,又有誰知道?我不放心,我要留下來看著你。」
拓跋力微苦笑道:「好吧,我說不過你,你要留下來,就留下來吧。」
這日是殿試放榜的日子,長安城未央宮前擠滿了各地學子,鄧艾也在其中。宮門前廣場正中豎起一面碩大的告示牌,牌上貼著一張黃榜,榜上列著一長串名字。眾學子圍在榜單前東瞧西找,在密密匝匝的名字中尋找著自己的大名。發現自己名列榜單的自然大喜若狂,找了半天始終沒瞧見自己大名自然抱頭痛哭。有人歡喜,總有人愁,這也是一定之理。
鄧艾來時信心滿滿,自以為今番自己不是第一,也是第二,至不濟也能混個第三。當下他分開人群,舉目向告示牌上望去,可看到的結果,卻讓他目瞪口呆。只見榜單上第一個名字是:「王祥」。兩個字倒也是兩個字,不過和自己的名字差別甚大,可謂風馬牛不相及,說什麼也不能混為一談。再往下看,第二個名字是「王昶」,第三個名字是「郭攸之」。鄧艾原以為自己肯定名列三甲,沒想到前三名中都沒有自己名字,不禁微感失望。他接著往下看去,第四個名字,不是。第五個,不是……他一直看到第三十餘名,竟還沒找到了自己名字,搔了搔頭,暗叫:「奇怪,奇怪。皇上對我的《濟河論》大加讚賞,怎麼我竟會榜上無名?」他賊心不死,又接著往下看,直看到他心灰意冷,不想再往下看時,忽得瞥見榜單上最後一列赫然列著兩個大字:「鄧艾」。
鄧艾大怒,叫道:「這……這……這不是欺負人……人……人麼!」分開人群,大踏步來到宮門口,道:「我有急事要……要……要……要見皇上,快讓我……我……我進去!」
守衛瞥了他一眼,道:「你誰啊,皇上也是你說見就能見的?還不快滾,再亂叫,就把你抓去關起來!」
鄧艾定了定神,叫道:「我叫鄧……鄧艾,有十……十萬火急的事情要面……面聖,請守衛大哥通……通報一聲。」從袖中掏出一錠黃金,遞了上去。這是他上次出差用剩下的,事後劉備沒向他要,他也就順理成章的據為己有。
守衛見了金子,精神一振,又見邊上無數道異樣的目光望著自己,叫道:「去,去,去。我可不吃這一套。我勸你還是快些走吧,你要是再在這胡攪蠻纏,可別怪我將你抓起來。」
鄧艾一臉鬱悶,轉念一想,最後一名總好過沒有,只要自己能擠身官場,他日終有飛黃騰達的一日。想到這裡,心下稍感釋然,轉身正要回館驛。忽見一隊騎兵衣衫襤褸,分開人群,迎面奔來。
只聽身後守衛叫道:「羅將軍,你不是護送新城公主去塞外麼,怎地如此狼狽?」楊瑛既肯嫁入鮮卑,解決了劉備一大難題,劉備自是高興萬分,當即認她為義女,封了她一個新城公主的頭銜。畢竟大漢公主嫁鮮卑王子,這樣才叫門當戶對。
那姓羅的將軍道:「別提了,我有要事要面聖,請張大哥替我通報一聲。」
那守衛叫道:「你等著,我馬上給您通稟。」
鄧艾見機會難得一猛子竄到那將軍邊上,道:「在下鄧……鄧艾,有要事要面見皇上,請將軍一會待為轉達。」
羅將軍瞧了他一眼,道:「你好生面熟,我好像在哪見過你?對了,對了,是在新安。當時我在諸葛大人帳下效力,曾見過你一面。既然都是熟人了,我就給你通報一聲吧,你在這裡等著,不可擅離。」
鄧艾道:「多謝將軍,多謝將……」
剛說到這裡,只見一群人擁了上來,道:「我要見皇上!」「我也要見!」「我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怎麼就沒考上,不行,我得找皇上評評這個理!」
羅將軍嚇了一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其時賈仁祿方才回轉長安,正在宣室殿匯報工作。劉備聽說求仙用的大海船已然造就,而且還通過地獄似測試,決無質量問題,不禁大喜,道:「好,好,好!這樣的海船你造了幾艘?」
賈仁祿道:「微臣急於向皇上覆命,只造了一艘,不過圖樣俱在,只要照著圖樣興造,就是要造一萬艘也非難事。」
劉備笑得合不攏嘴道:「這幾個月辛苦你了,一會你到戶部支五百兩黃金,五千兩白銀,一百匹蜀錦,權當朕賞給你的。」
賈仁祿跪到在地,道:「謝主隆恩。」
劉備道:「罷了,這船是有了,可這件大事非你不能辦理,你再辛苦一趟吧。」
賈仁祿道:「臣正要和皇上說這事……」
內侍匆匆進殿,叫道:「啟稟皇上,護送新城公主御林軍馬回來了,其首領羅將軍有要事要面見皇上。」
劉備長眉一軒,道:「宣。」對賈仁祿道:「我心裡總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這羅將軍帶來的肯定不是一個好消息,仁祿你且留下。」
賈仁祿急著要回去洗鴛鴦浴,聞言一臉鬱悶,道:「是。」
過了好一會,羅將軍進殿,正要行禮,只聽劉備說道:「罷了,罷了,你有何事要和朕說?」
羅將軍道:「啟稟皇上,軻比能部勾結河西鮮卑蒲頭等部滅了拓跋部……」
劉備吃了一驚,道:「什麼,什麼?那拓跋力微呢?」
羅將軍道:「混戰中臣只見拓跋公子向東南方向逃了,不知下落。回來的路上,臣聽人說,他和新城公子投奔五原一帶的沒鹿回部,不過這只是道聽途說,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劉備歎了口氣,道:「知道了,下去吧。」
羅將軍道:「臣還有一事要啟奏皇上。」
劉備沒好氣的道:「什麼事?」
羅將軍道:「外面有一個叫鄧艾的學子說有十萬火急的事要面見皇上。」
劉備怒道:「他能有什麼事,不見,不見!」
賈仁祿道:「眼下有一件大事,非這小子出馬不可,皇上還是見一見吧。」
劉備道:「好,那就見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