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八章守信降城
欒祁在將校的帶領下娜娜進帳,襝衽為禮。貂嬋上下打量,心中暗叫馬超的眼光真是不錯。假如她要是知道欒祁現在這個樣子是華佗用了不少名貴藥物再造而成,並非天生麗質時,恐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賈仁祿問道:「怎麼,鄴城出了什麼事了?」
原來劉備為方便馬超泡妞,特地留他鎮守鄴城。臨行時曾暗中給他下了死命令,這個山頭要是拿不下來,就別回來見他。當然馬超也是很努力執行劉備的命令,放下將軍的架子,整日價像跟屁蟲一樣跟在欒祁屁股後面。海誓山盟、甜言密語更不知說了多少。一次很偶然的機會,欒祁和賈仁祿聊天。賈仁祿嘴上從來不把門,無意之中竟將陶淵明的《桃花源記》給噴了出來,當然他早就忘了原文,只是依著記憶,略具意思而已。欒祁正為欒高二家爭鬥不休之事煩心,對這個顛倒錯亂的故事十分感興趣,對那個民風淳樸,沒有紛爭的世外桃源更是心嚮神往。回家之後不知怎的竟喜歡上了詩賦。她連字也不識得,怎麼會寫詩?只有從頭學起,讓馬超交她學寫字。這本來是個大好的泡妞機會,可馬超肚子裡偏偏武學秘籍多過詩詞歌賦,他雖然說不上是大字不識,卻也知道的有限。但在美人面前說什麼也不能失了面子。於是他白天教欒祁讀書寫字,晚上便將蔣琬請來惡補文化知識,日子過的是苦不堪言。
賈仁祿最擔心的就是鄴城有失,城可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才打下來的,可是不能出事。此時見欒祁突然到來,自然會有此一問。
欒祁搖了搖頭,道:「鄴城很好,沒出什麼事。」
賈仁祿吁了一口氣,道:「那你大老遠跑到這來添什麼亂,沒看我正忙著麼?」
欒祁火急火燎的趕到這裡,已是三更時分,卻見賈仁祿仍在帳中挑燈看地圖,顯然有緊急軍情要處理,自己若拿那一點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他,確實不合適,不禁臉上微微一紅,正要說話。忽聽身後腳步聲響,一人大步進帳,道:「啟稟將軍,軍中糧草只夠支用到明日。」
賈仁祿點點頭,道:「嗯,知道了,下去吧。」
那人退了出去,欒祁又想開言。卻聽賈仁祿問道:「元直呢?」
貂嬋道:「元直和士元正在各營撫慰將士。怎麼了?」
賈仁祿道:「沒什麼,我只是想問問他,明日攻城事宜,他準備的怎麼樣了?」
貂嬋笑道:「這事你從早上到現在前後問了不下八百遍。元直不是說了,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吧。」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我這不是怕出什麼意外麼。」低下頭來,凝神觀圖。欒祁不敢打擾他,靜靜的站在那裡,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帳中萬籟無聲,突然間賈仁祿叫了一聲:「對了,東面可有消息?」
貂嬋拍了拍胸口,道:「你這人,一驚一乍的,也不怕把人嚇死。你方才出去巡查攻城情況時,哨探來過,說東線平靜異常,沒有什麼事情發生。曹丕明顯是怕了我們,不敢來救,你就放心吧。」
賈仁祿嘿嘿一笑,道:「這事你剛才說過,我一時給忘了。」摟著她腰道:「你可是我的寶貝,我怎麼捨得嚇死你?」
貂嬋推開他的手,啐道:「你這人,胡鬧也不看場合。」伸手向欒祁一指。
賈仁祿循指望去,這才想起欒祁還在,老臉一紅,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在這裡了。」
欒祁道:「既然將軍有事,那我明天再來吧。」
賈仁祿道:「明天我更忙。」抬頭看了看天,道:「這樣吧,我給你一刻鐘的時間,你長話短說。」
欒祁知他真有要事,不是不近人情,說道:「是這麼回事。那日幾個老鄉來大老遠來鄴城找我,對我說……」
剛說到這裡,一名哨探氣喘吁吁的進帳道:「啟稟將軍,鄄城、廩丘一帶發現大隊魏兵,像是趕來救援的。」
賈仁祿吃了一驚,低頭觀看地圖,伸指在地圖上不住比劃,道:「這不是瞎扯淡麼。曹丕窮得都快當褲子了,哪還有多餘的兵馬派到這來?你們可曾看仔細?」
那哨探道:「這支兵馬是天黑時突然出現的,山野林中,到處都是旌旗,像是有三五萬人。」
賈仁祿啞然失笑,道:「只是看到幾面旗子就大呼小叫的,險些把我的魂給嚇出來。你去告訴陳到、楊儀兩位將軍,讓他們親自帶人摸到魏營附近哨探,打探到確切數字再來報我。若再大驚小怪,慌報軍情,讓他們小心則是。」
那哨探應道:「是。」轉身便要出帳。
賈仁祿道:「回來,魏兵來援的事千萬不可洩露半句,若讓城中百姓知道了,小心你的腦袋。」
那哨探打了一個寒噤,應道:「是。末將一定不敢亂說。」
賈仁祿道:「嗯,吩咐各營,凡有走漏消息者,一律斬首。除此之外各營將領管束無方,也要受到處罰,絕不姑息。」
那哨探連連點頭,說道:「知道了,還有什麼吩咐?」
賈仁祿道:「沒事了,你下去傳令吧。」
那哨探如獲大赦,一溜煙的消失的無影無蹤。
賈仁祿又忘了欒祁,低頭看著地圖,喃喃地道:「曹丕這是要幹什麼?難道他為了濮陽竟不顧性命。按那小子的性格來說,不能啊!」
貂嬋見他冥思苦想,不敢打擾,悄悄站起身來,向帳外走去。來到欒祁邊上時笑著對她說道:「走,陪我去給仁祿準備夜宵去。」
欒祁雖有十萬火急的事情,可卻也不敢打擾賈仁祿,點了點頭。貂嬋拉著她的手,兩人並肩出帳。
賈仁祿陷入沉思,貂嬋、欒祁什麼時候出帳的他也不知道,想了一會,他站起身來,到案前來回走著,嘴裡嘟嘟囔囔:「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若是假的,自然最好,只要防此消息傳到城中便成。若是真的,就要把預備隊拉上佈置到東線。這預備隊可是用來防止突發事件的,一旦都派了上去,萬一有起事來,我只有硬著頭皮在萬馬軍中使用降蟲十八掌了……」
走了兩圈,又想:「這也和賭大小一樣,是大是小咱就搏他一鋪。贏了咱就大贏,到濮陽城中看貂嬋跳脫衣舞。輸了咱就大輸,至不濟腦袋給別人割了去。」回到案前,自言自語:「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這不過是曹丕在虛張聲勢,我就是靠這個起家的,要給這條計嚇得尿了褲子,豈不讓人笑掉大牙?嗯,預備隊不動。」
話音剛落,肚子咕咕的叫了起來。左右一張,帳中除了自己這個光桿司令外,一個人也沒有,說道:「那兩個娘們呢,跑哪裡去了?不管了,上廚房看看有啥東西的可以墊饑的。」說著雙手負後,邁著官步踱出帳來,兩隊親兵跟了上去。
賈仁祿前去廚房做賊,當然不願讓人看到他的醜態,擺了擺手,道:「我就在營中溜躂溜躂,你們就不用跟來了。」
其他親隨都應命退後,只有文欽仍不離不棄,緊緊跟在他身後。賈仁祿雖在走路,腦子卻仍是不停的轉著,那句話剛說完,他便陷入沉思,走路自然也就沒有看地。走著走著,前面出現兩株大樹,大樹之間,拴著一根細繩,那是戰士們用來晾衣衫的。賈仁祿全神貫注的考慮魏軍到底是不是真來救援,還只是虛張聲勢,心中思潮起伏,對眼前一切都視若無睹,逕直向前衝去。
只聽身後有人叫道:「小心!」
賈仁祿剛要抬頭,突然間脖子撞在繩子上,越陷越深。他嚇了一跳,急忙抽身,不料腳下一滑,身子向後便倒。文欽忙搶將上去,在他身子就要著地之時,一把將他抓起。賈仁祿喘息良久,驚魂悄定,撣了撣塵土,道:「好小子,力氣倒不小。我看人眼光不會錯,你小子日後最低也是個刺史。好好幹,多多拍我馬屁,我不會虧待你的。」他除了知道幾個名人之外,看人的眼光,更確切的說應該是看男人的眼光不乍地,至於看女人的眼光,那就另當別論。不過這一點有礙他的光輝形象,他是說什麼也不會說的。
文欽沒想到賈仁祿對他如此器重,感動的話也說不出來。
賈仁祿身有要事,也沒功夫和他瞎扯淡,繞過大樹,繼續向廚房挺進。甫到廚房門口,便聽見兩個有如黃鶯般動聽的聲音在那唧唧喳喳,正是貂嬋與欒祁。所聊的話題自然和馬超有關,欒祁變著法的瞭解一些有關馬超的事情。貂嬋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賈仁祿想讓欒祁多瞭解一些有關情郎的事情,不願打斷二人說話,貓在門外偷聽。
只聽屋內欒祁輕輕的歎了口氣,貂嬋問道:「怎麼了?」
欒祁道:「沒什麼。」
貂嬋笑道:「沒什麼?那你為什麼歎氣。」
欒祁道:「我哪有歎氣,一定是你聽錯了。」
貂嬋道:「呵呵,原來是我聽錯了。嗯,幫我把鹽拿過來好嗎?」
屋裡靜了一陣,驀地裡只聽貂嬋啊地一聲叫了出來,道:「你給我的是糖!糟了糟了,仁祿不喜歡吃太甜的東西,這可如何是好?」
欒祁叫道:「哎喲,我拿錯了,這可如何是好?」
貂嬋道:「瞧你魂不守懾捨的,連糖和鹽都搞錯了,還說沒有心思?」
欒祁囁嚅道:「真的沒有,真的沒有,我哪有什麼心思?」說到後來,聲音細如蚊蚋,幾乎不可聽聞。
貂嬋道:「沒有就沒有,瞧你急的。其實剛才我也是急著把菜做好給仁祿送去,連看也沒看就往裡擱,呵呵。」
欒祁問道:「那這菜怎麼辦?」
貂嬋道:「不管他,我做的他不敢不吃,也不敢不說好吃,呵呵。」
賈仁祿一臉鬱悶,道:「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欒祁問道:「賈將軍不愛吃太甜的東西,那他呢?」
貂嬋笑問:「他是誰啊?」
欒祁道:「你知道的。」
貂嬋道:「你只說個他,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誰?」
欒祁道:「你明明知道的,又來取笑我。」
貂嬋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他喜歡吃什麼,我真不知道,你自己問他去啊!」
欒祁道:「怪羞人的,我問不出口。」
貂嬋道:「你不是說,他曾在你那住過一段時間麼,他喜歡吃什麼,你還不知道麼?」
欒祁歎了口氣,道:「那時他什麼也記不起來,在我那養傷。我家裡窮,也沒什麼好吃的,油鹽醬醋這些佐料也不齊全,他只能有什麼吃什麼了。現在他想起之前的事,成了大將軍,整天吃的都是山珍海味,那些菜別說我沒見過,連聽也沒聽說過。我實在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
貂嬋笑道:「其實山珍海味吃多了也就那麼回事,還不如尋常小菜吃起來香。他在仁祿手下為將,仁祿一定知道他喜歡吃什麼,這事包在我身上,我給你打聽去。」
欒祁道:「謝謝你。」
貂嬋笑道:「到時你怎麼謝我?」
突聽外間有人高聲叫道:「將軍,原來你在這裡啊,讓我好找。」
只聽賈仁祿叫道:「怎麼了?」
欒祁啊地一聲驚呼,道:「剛才……剛才……剛才……的話……他……他都聽……到了。」心中一急,又變成了結巴。
貂嬋笑道:「咱們又沒說什麼,給他聽到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只聽屋外那人說道:「適才收到飛鴿傳書,楊、陳二位大人親自領軍前去哨探,發現魏軍不過三五千人。看來只是在虛張聲勢。」
賈仁祿叫道:「我就說嘛,曹丕哪有富裕的兵馬往這派。不過還是不可大意,立刻飛鴿傳書通知兩位將軍,一定要小心戒備,千萬不可大意。」
那人應道:「是。」退了下去。
貂嬋說道:「好了,別在外面偷聽,快進來吧。」
賈仁祿老臉一紅,乖乖進屋,取過一塊炸雞,嚼了一大口,叫道:「好吃,好吃。」
貂嬋笑道:「瞧你那樣。也不怕欒祁笑話。」
賈仁祿道:「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欒祁道:「那天幾個老鄉來鄴城找我,說……」
只聽轟地一聲大響,地動山搖。欒祁嚇的花容失色,一下的撲到了貂嬋的懷裡。貂嬋從來沒聽見過這麼大的動靜,也是怕得厲害,瑟瑟發抖。
賈仁祿叫道:「哎喲,不好!一定是有人運送地雷時,不小心給炸死了。孔明特地囑咐我說,這東西特別容易爆炸,一定要輕拿輕放,一定要輕拿輕放。我也是這麼囑咐元直的,沒想到……沒想到……走,看看去。」
兩女也不顧著夜宵了,跟了出去。三人循著喧嘩聲,來到一片空地,只見原本十分平坦的地面上被炸出了一大坑,邊上躺著兩具屍體,全身焦黑,面目已無法辯認。
賈仁祿歎了口氣,命人好生安葬。兩人的屍體很快被抬了下去,徐庶走了上來,道:「好險。這個是剛剛趕製出來的。這兩人負責將它運到倉庫存放,哪知走到半路上就……唉,虧得如此,若是在倉庫裡炸將起來,後果實是不堪設想。」
賈仁祿道:「他娘的,注意事項在孔明先生的密信裡已寫的十分清楚,怎麼還出了這檔子事?」
徐庶道:「我一再告誡有關人等一定要小心,可還是出了這事。他們這幾日沒日沒夜的攻城,也著實辛苦,興許是一時疏忽了。」
賈仁祿歎道:「兩條人命就這麼疏忽沒了。雖是底下的人一時疏忽,但統兵將領麻痺大意也不無負責。傳令下去,負責此事的有關人等,中郎將以下一律免職,到營中當小卒子三個月,讓他們也休驗一下士兵的生活。三個月後是否官復原職,那就要看他們的表現了。」
徐庶應道:「是。」
賈仁祿拉著徐庶來到中軍大帳,揮退左右,道:「好料沉底。這東西本來是打算明天攻城的時候突然祭將出來,給樂進一個驚喜。現在整出這麼大動靜,樂進想必知道了,若是提前預防,那可糟了。」
徐庶道:「這事我已傳令絕對保密,樂進不可能知道的。你若實在不放心,我們可以散步消息,就說你為了讓皇上長生不老,請人練制仙丹。方士一時操作失誤,致使丹爐爆裂,發出巨響。這種事很平常,樂進應該也知道,不會起疑的。」
賈仁祿一臉鬱悶,道:「這黑鍋為什麼要我來背?」
徐庶笑道:「為了攻城順利,你便是背一次黑鍋,又有何妨?」
賈仁祿道:「好吧,好吧。我為了拍皇上馬屁,特地花重金請人煉製仙藥,結果那方士得了失心瘋,胡亂往丹爐裡扔東西,結果砰的一聲……嗯,事情就是這麼回事,哈哈!」
徐庶走後,貂嬋和欒祁端著夜宵走了進來,欒祁問道:「剛才那是什麼東西如此厲害?」
賈仁祿道:「沒什麼,我請人練制長生不老之藥,沒想到那傢伙太不小心,丹藥沒煉成不說,連小命也搭進去了。」
欒祁信以為真,道:「原來是這樣。這世上真有長生不老之藥麼?」
賈仁祿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方士們言之鑿鑿,都說只要心誠,不死藥可得,神仙可致。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對了,剛才出了這麼檔子事,又把你的事情給耽誤了,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欒祁道:「那天幾個老鄉來鄴城找我,說……」她說到這裡,下意識向四周瞧了瞧,她之前兩次說到這裡,都出了大事,這話像是給下了詛咒一般,現在她又說了這裡,不禁有些提心掉膽,確認沒有什麼事情發生之事,這才接道:「他們說河西村的人又來找他們的麻煩。大年下那戰咱們河東村人房子被燒,又中了埋伏,元氣大傷,迄今未復,哪裡是河西村人的對手?兩下裡打了一仗,河東村人打了個大敗仗,死了好多人。鄉親們進城來求我出面解決此事。」
「恰巧那時孟起在我那裡,聽了這事,勃然大怒,帶上兵馬便衝了出去。可當他到了河東村,河西村的人就都逃走了。孟起坐鎮一方,有不少大事要做,不可能整天呆在那個小村子裡,等他走後,河西村人又來找村裡人的麻煩,村裡人不得不又進城來麻煩孟起。等孟起到了,他們又逃走了。孟起實在拿他們沒辦法,撥了五百兵士長駐村裡。河西村人是不敢來鬧事了,可是常聚眾襲擊外出幹活的村裡人,殺死不少人,這樣一來這怨仇結得更加深了。我尋思這事老靠武力解決,也不是個事,得想出一個辦法,讓兩村人和睦相處,不再打打殺殺。可我腦子笨,想破了頭,也想不出法子來,只好來找您了。」
賈仁祿道:「河西那個裡魁不是讓皇上給斬了麼,他們怎麼還敢鬧事?」
欒祁道:「他們又推舉了一個裡魁。他們說河東村出了個騷……騷……巴結上朝廷裡的大將軍,靠官府壓制他們,這算什麼本事?他們死也不服,還揚言不把村裡人全都殺光,這事不算完。這話偏巧叫孟起給聽見了,當時便要領人將河西村的人統統殺光,虧得我死勸方住。」
貂嬋道:「那幫人實在太氣人了,也難怪孟起生氣。」
賈仁祿搖了搖頭,道:「冤冤相報何時方了?兩村住的這麼近,整天打打殺殺有什麼意思?」
貂嬋道:「就是說,你趕緊給想個法子吧。」
賈仁祿沉吟片刻,笑了笑,道:「這法子不是沒有,只是我現在沒時間處理這事。欒姑娘,你要是不忙的話,就在這裡住上兩三天再走,待我拿下濮陽,再幫你解決之事,你看可好?」
欒祁在鄴城就此事和蔣琬、郭淮商議良久,兩人都說兩村結仇百餘年,是是非非早已說不清道不明,要想止戈罷鬥,談何容易?跟著二人共同舉薦那個壞得流油的賈仁祿,說要是他的話,或許會有辦法。欒祁來這裡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沒真指望他能出上主意,沒想到賈仁祿想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有主意了,不禁笑靨如花,道:「真是太謝謝你了。兩天時間倒沒什麼,我能等。」
貂嬋笑道:「這傢伙可不老實,你在這裡呆兩天,就不怕孟起見怪?」
欒祁大窘,道:「貂嬋姐姐,你又來欺負我。」
貂嬋道:「好了,不說笑了。你大老遠趕來,也累了吧。我帶你到後帳休息。」拉著她的小手向後帳走去。
賈仁祿一臉鬱悶道:「她睡後帳,那我睡哪?」
貂嬋道:「軍中營帳頗多,你自己找一間睡,呵呵?」
賈仁祿心道:「得,看來今晚要在這裡打地鋪了。」
其時已是四更時分,賈仁祿也懶得打地鋪了,坐在案後看地圖。貂嬋安頓好欒祁,和她說了一會子話,便回到中軍大帳,坐在一旁,靜靜地陪著賈仁祿。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了,軍士們紛紛起床造飯,用過早飯後,天色大明。漢軍扛起兵器殺到城下,列成陣勢。城上的軍民百姓也早已準備好弓箭巨石,嚴陣已待。樂進知道今天是十五日期限的最後一天,他不敢肯定漢軍會不會信守然諾,但有一點他還是能肯定的,那就是今天的日子一定很不好過。
三通鼓罷,數百輛大樓車被推了出來。漢軍還是和往常一樣不斷向城中發射長矛。城上樂進早有經驗,隨方設備,漢軍沒有佔到便宜。和往常不同的是長矛雨持續時間甚長,一陣接著一陣,像是永遠也下不完似的。
過了小半個時辰,長矛雨仍在繼續,手執大盾的軍士,經不住長矛的連續撞擊,虎口暴裂,大盾拿捏不住掉在地下。後續長矛連續不斷的飛來,守城軍民沒有盾牌遮蔽,要害完全暴露在金光閃閃的矛頭之下,傷亡慘重。樂進身先士卒,拚死奮戰,兵士百姓見此情景,勇氣百倍,前仆後繼,玩了命的抗擊。又過了良久良久,也不知是漢軍的長矛用完了,還是別有所圖,長矛雨終於停止了,樓車緩緩退入陣中。樂進不敢鬆勁,帶傷巡視四城,安撫軍民。
正行間,忽聽地底下猶如悶雷般的聲音,一響接著一響,轟轟不絕。樂進大吃一驚,正要叫人探查地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忽覺城牆不住搖晃,或上或下,或左或右。自己彷彿置身於汪洋大海當中,中人欲嘔,說不出的難受。
轟轟聲不斷隱隱傳來,城牆的震撼感越來越強,守城軍民已經覺得不對勁,嚇得面若土色,四下逃命,驚慌之下,又有不少人被自己人踩死,城上登時亂成一鍋粥。
這一陣接一陣的轟轟聲,正是漢軍埋在城下的地雷爆炸後發出的。漢軍遵照徐庶的吩咐,在十五天內趕製出了一批地雷。由於當時的製作工藝極其粗粗糙,所謂地雷就是把黑火藥,裝在密閉竹筒或陶甕之中,以藥線為引,使用時點燃藥線,趕緊閃人。其實諸葛亮在那封帛書上還記載了不少花樣,只不過除了這種,攻城時都用不著。地雷做好之後,被分派給魏延負責的敢死隊。攻城時漢軍先依慣例發射長矛,一來麻痺敵人,二來為友軍挖地道爭取時間。地道挖好後,魏延就領人小心翼翼的將土炸藥佈置在地道中。只待攻擊指令一下,點燃藥線,拔腿便跑。跑慢的即便不被炸死,也得活埋,那可真不是鬧著玩的。
這次漢軍第一次運用炸藥炸城,沒有經驗,初期準備唯恐不多。這麼多火藥同時爆炸,城牆登時抵受不住,劇烈搖晃,城上軍民哪見過這個?還以為是某某神發威了,當即歇絲底裡大發作,哪還有心守城,紛紛有多遠跑多遠。樂進雖有心制止,但老百姓早已得了失心瘋,什麼不顧,像沒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衝,又哪裡禁止得不住?
樂進正沒理會處,忽聽轟隆隆一聲大響,東面城牆崩壞數尺,守城軍民跑得慢的,紛紛被埋在沙石之下。
張飛見城牆崩壞,不待鼓聲響起,怪叫一聲,領人衝了上去。
樂進見大批大批的難民朝這裡湧來,把心一橫,冒著被活活踩死的危險,張開雙臂擋住了去路,大聲叫道:「這是漢軍詭計,你們若是跑了,漢軍可就進城了。漢軍進城之後,可是要將你們家裡的老弱婦孺全部殺死,你們就忍心看著他們身首異處?」
不少軍民聽了這話冷靜下來,人群一位大漢叫道:「樂將軍說得沒錯,漢軍進城之後一定要殺光城裡所有的人,咱們回去和他們拼了,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們把我們的親人殺光!」
百姓紛紛附和:「對,和他們拼了。」扛著兵器又轉了回去。
這時張飛已攀上城樓,沒想到守城軍去而復回,倉促應敵。兩下裡混戰一場,守城軍越到越多,漢軍也是不斷攀上。雙方攻拒惡鬥,寸土必爭,喊殺聲越來越響,東城廢墟上屍體也是越堆越高。這一場戰鬥一直打到日落西山,漢軍士氣雖高卻也沒到不要命的程度,漸漸失了便宜。又鬥了良久,漢軍再也支持不往,敗下陣來。
張飛雖然勇猛,但好漢畢竟敵不住人多。他恃勇輕進,被三五十人圍在垓心,亂矛齊下。要不是他武功蓋世,打架經驗豐富,關鍵時屢施絕招,當場就被捅成馬蜂窩。他雖然衝出重圍,卻是受傷頗重,實在無法再戰,不讓他又怎會那麼老實,任由兵士撤退?
經過全城軍民的不懈努力,漢軍最後一天的攻擊終於被完全瓦解。他們雖然勝利了,卻毫無喜悅之情,這五日來漢軍不斷用古怪方法攻城,他們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未開戰時,城中原有百姓十萬有餘,此時已銳減到了四萬餘人,且大部分身受重傷,奄奄一息。老百姓傷親戚之死,無不放聲大哭,哭著哭著他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漢軍屠城之事是樂進說的,是不是真有這事誰也沒親眼見過,而樂進說援軍不久會到,卻一直沒有來。可見樂進這人說話也有些靠不住。於是他們又來到樂府門前找樂進理論。樂進當然不會說自己瞎扯淡,他信誓旦旦的說援軍已來了,只不過被阻在半路了。還說漢軍十五日攻城不下就退走,純粹是在騙人,明天漢軍還會再來的。
老百姓將信將疑,百姓中一個聰明人忽地想出了一個確認漢軍是否撒謊的主意。他們商議一陣之後,便推舉了一個膽大心細的傢伙,縋他下城。那人下城之後徑投漢寨,見了張飛說道:「城中已探知鄴城百姓沒有被屠殺,決定明晚獻門。」
張飛一聽大喜,正要說話。忽聽賈仁祿咳嗽兩聲,便道:「哦,你遠道而來,著實辛苦,先下去休息。」
那人去後,張飛和賈仁祿商議一陣,又將那人傳來,張飛清了清嗓子,道:「我大哥說了,信,國之寶也。說過的話不算,那還叫什麼大丈夫?我曾下令攻城以半月為期,半月不下,解圍而去。今攻城已滿半月,我明早便即班師,你們自盡城守之事,不必心懷二念。」
那人半信半疑回城和眾百姓說了,眾百姓有的信,有的不信。紛紛聚在城頭熬了一晚,次日一早,漢軍果然解圍退走。老百姓相顧淚流道:「漢人寧失城,不失信,真是大丈夫行徑。虧得我們還幫那個說話跟放屁一樣的樂將軍,白白為他搭上了這許多親戚的性命。」「上當了,上當了。我不要這個說話不算數的人來領導我們,我們下城迎接漢人來領導我們!」「對的,對的,下城下城。」
老百姓自發組織起來,有的在城樓上豎起降旗,有的縋下城去追回漢軍。樂進剛要制止,數百名百姓圍了上來,紛紛叫道:「你說魏軍會來,都這麼多天過去了,援軍在哪裡?」「你說漢軍殺了人,可我們查過了,鄴城百姓根本就沒被漢軍屠殺,你說的全部都是假的。」「對的,漢軍說退兵就退兵,我們執行他的法令放心。你滿口假話,我們以後執行魏國的法令,豈不要多留個心眼?」「正是,為了你這個騙子,我的孩子丈夫都死了,你說吧,你要怎麼賠?」「還我丈夫命來!」「還我兒子命來!」說著各執器械衝上。
樂進見老百姓個個狀如瘋虎,不敢抵敵,抱頭鼠竄而去,老百姓大開城門,以迎漢軍。其時漢軍已行出三十里,被濮陽百姓追到。張飛堅持原則說什麼也不肯進城,幾名**十歲的老人跪地苦諫,張飛不得已領軍回轉,浩浩蕩盪開進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