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南蠻孟獲
其時賈仁祿略感清醒,緩緩地睜開雙眼,見阿朗手執一柄亮閃閃的大片刀正向他奔來。不禁心生寒意,蹭地站起身來,噓噓地吹了兩聲口哨,白影閃動,白貂奔到了賈仁祿近前丈餘處,隱於草叢之中。他怕白貂再暴起傷人,是以將它叫到身邊,對它下達了不可攻擊的命令。在山谷中的那段日子裡,他吃飽沒事幹,便是訓練白貂,到如今白貂已是十分馴順了。
便在這時,阿朗已奔到近前,揮刀便向賈仁祿的左肩劈去。賈仁祿側身一閃,避了開去。阿朗斜踏一步,手腕一抖,將刀一橫,逕往賈仁祿的腰間掃去。賈仁祿根本就不會武功,大吃一驚,向後退了一大步,卻還是慢了一步,嗤的一聲,腰間衣衫被劃了一道大大口子。阿朗得勢不饒人,大踏一步,便又欲揮刀進擊。便在這時阿秀搶至近前,抓著賈仁祿的左腕向後一甩,攔在他的面前,張開雙臂,嗔道:「要殺殺我!」
賈仁祿只覺一股大力自手腕傳來,蹬蹬蹬地退了三步,這才站穩身形,不由一怔,心道:「沒想到這小妮子也會功夫。」
阿朗鐵青著臉,瞪圓雙眼,臉上肌肉抽搐,額頭上青筋突起,舉刀的手輕微的抖著,怒道:「你讓開!」
阿秀迎著他那憤恨、怨毒、嫉妒的目光,毫無退縮,道:「你要殺他,先殺我!」
阿朗咬牙切齒地道:「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玩,這小子你今天才剛認識。你居然竟為了他和我作對,我心好痛!」
阿秀垂泣道:「我剛才已和你說清楚了,我的心裡真的一直的把你當成哥哥的。你對我很好我知道,可這種事是勉強不來的。你把我忘了吧,去找個更好的姑娘。」
阿朗伸手一指賈仁祿,道:「這小子倒底有什麼好,長得又難看,又不會功夫,一點用都沒有,哪點能和我比!」
賈仁祿心道:「我指揮千軍萬馬的時候,你小子還在山裡砍柴呢,你又怎能和我比。」想到此作老實巴交狀,說道:「我一無是處,胸無點墨,手無縛雞之力,長得又歪瓜裂棗,且已有妻室,是不能和阿朗兄比。阿朗兄一表人才,武功又高。最關鍵的是,我能看出來他是一心一意為姑娘好,這樣的小伙子萬金難求,姑娘一定要懂得珍惜眼前人,不然悔之晚矣!」
阿朗聽他誇自己,面色稍和,道:「你還有妻室,又有哪個女子會看得上你?」
賈仁祿心道:「說出來嚇死你,我的大老婆是天下第一大美人貂嬋,二老婆是曹操之女曹靜,三老婆是洛神賦的原型甄宓,天下的最美的美女差不多都花落我家了。你連一個村姑都搞不定,拿什麼和我比,哈哈!」
阿秀聞言一怔,愴然若失,回頭說道:「你有妻室?」
賈仁祿點頭道:「嗯,包辦婚姻。唉!封建主義害死人啊!」心道:「嘿嘿,要沒封建主義,包辦婚姻,我還搞不到貂嬋,看來這舊的東西,也不一定都是不好的。」
阿秀轉過頭來,淚如雨下,半晌無言。
阿朗冷笑道:「阿秀,他已有了妻子,又怎能娶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阿秀搖頭道:「不,他有妻子我不在乎,他娶不了我,我便給他為奴為婢,只要天天看著他,我便心滿意足了。」她說這話時,鏗鏘有力,甚是堅決。她們族中的婚姻制度比超前,同現代接軌,都是一夫一妻制。且男女大防遠不如中原的嚴格,男男女女攜手同行,**嬉笑,談談戀愛,搞搞對象,誰也不以為非。族中有女長成,便於溪中沐浴,男女自相混淆,任其自配,父母不禁,名為「學藝」。是以阿秀這番話在中原人聽起來是大逆不道,在他們族中倒也是見怪不怪了,最多不過覺得她有些花癡而已。
阿朗聞言心痛如絞,怒道:「你願意給他做奴婢,都不願意給我做妻子?他到底有什麼好,連他自己都說了哪都不如我,你到底喜歡他什麼?」
阿秀冷冷地道:「你打他,他卻救你的命。你拔刀要殺他,他還再說你的好話。這樣的人,你又如何能和他比?」
阿朗心中一酸,滿不是味,道:「你看上他了,當然一個勁的說他的好話。這漢人都不是好人,個個油嘴滑舌,不可信的。你跟著他,他早晚會害了你的。你讓開,今天我說什麼也要殺了他。」此言一出,賈仁祿全身亂顫,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三步。
阿秀冷冷地道:「我說過了,要殺他先殺我!」
阿朗憤恨而極,怒道:「你當真不讓?」
阿秀搖了搖頭,阿朗怒不可遏,道:「你!」說完便揮刀砍落,阿秀也不反抗,閉目待死。長刀離阿秀面門不過數寸時,倏地停下。阿朗熱淚盈眶,奮力將手中長刀向下一擲。呼地一聲,那長刀飛射而出,插在了地下,沒入土中尺許來長,刀身不住的來回晃動,錚錚有聲。阿朗看了阿秀一眼,轉身過去,啊地一聲大叫,沿著山路狂奔而去。
賈仁祿見阿朗揮刀斬向阿秀,忙搶上前去救護。待他到跑近前之時,阿朗早已跑得不知去向了。賈仁祿看了看插在土中的那柄異族長刀,吐了吐舌頭,抬起頭來,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阿秀轉過身來,深情款款地看著他,道:「我被貂兒咬了,你竟肯給我吸吮毒血。一般人都不會這麼做的,因為若是稍一不慎,救的人活了,自己卻要死了。你為了我,連命都可以不要,我又怎會不感激。再有你從崖下摔下來的時候,看到了我的身子,我救你的時候,曾看過你屁股上的傷口。按我們族中的規矩,我便該嫁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有妻子了……」說到此便淚如雨下。
賈仁祿從懷中掏出那塊破爛不堪的錦帕來,為她拭淚,道:「唉,你們女生咋動不動就掉淚。不哭,不哭。我救你之事,再也休提。你救過我一命,我幫你理所當然,別說我百毒不侵,便是中了毒會有事,我也會救你的。」頓了頓,又道:「我想這種情況,阿朗要是遇到了他也會為你吮毒了,他很在乎你。你趕緊追上去吧,和他說清楚,這本來就是一場誤會,說清楚便沒事了。我提前祝你們白頭到老,百年好合。」
阿秀像沒聽見一般,看著他那破舊的錦帕,道:「我可以看出來你這一路上一定吃了不少苦。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賈仁祿環顧四周,四下無人,便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該瞞你。我是劉使君手下的軍師姓賈名福字仁祿,前些日子攻下了江州,誰知出門的時候,遭歹人綁票。我趁機逃了出來,著急忙慌的跑路,走路沒看地,失足摔下了懸崖。」跟著他便將自己如何大難不死,逃出生的的驚險故事,添油加醋,摻上了各種佐料,說給了阿秀知曉。
阿秀聞言之後,出神半晌,方道:「原來你就是賈軍師,如今你的大名,在蜀中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便連我們這裡也有所耳聞。」
賈仁祿道:「呵呵,如今你見到真人了,怎麼樣讓你失望了吧。」
阿秀嫣然一笑,點頭道:「嗯!你長得好難看。」
賈仁祿一臉鬱悶,道:「嘟,你咋實話實說啊!」
阿秀笑道:「呵呵,南中早傳開了,說有一個樣子很難看的軍師非常的厲害,僅用了兩千兵便佔了江州,我們村裡有不少姐妹都不嫌你難看,想著嫁給你呢。」
賈仁祿吞了吞口水,心道:「我果然是魅力無極限,果然是一出馬便能迷死萬千異族美少女。」想到此便道:「那你呢?」
阿秀暈生雙頰,側過頭去,不敢看他,點頭道:「嗯,我有想過,不過只是偷偷地想想罷了。像我們這樣的鄉下丫頭,大名鼎鼎的軍師又怎麼能看得上。沒想到軍師竟肯為我這個小丫頭吮毒,我好感動。」
賈仁祿道:「都說了,別在提吮毒的事,那是我應該做的。」頓了頓,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呵呵,也不害羞,偷偷的在想嫁男人。其實我這個軍師不過是騙飯吃的,除了會吹吹牛,拍拍馬屁之外,沒什麼本事,不值得你們這般神魂顛倒。」
阿秀道:「呵呵,用了二千兵馬就能打下二萬人防守的江州,這樣的本事也能叫騙飯吃。」頓了頓,歎了口氣道:「我們這裡要是有你這樣的人就好了,也就不會受人欺負了。」
賈仁祿長眉一軒,問道:「你們受誰的欺負?」
阿秀牽著他的手,道:「走,陪我到湖邊坐坐。」說完拽著他便往湖邊走去。
賈仁祿來三國這麼久了還從未見過女子主動拉男子的手,不禁大為納悶,道:「你們這也太開放了吧。」
阿秀問道:「什麼是開放?」
賈仁祿道:「就是男男女女這樣拉拉扯扯,沒人管?」
阿秀笑道:「這有什麼,你們中原人真是少見多怪。我們族中的規矩,女孩只要長大成人了,便可以在溪中沐浴,只要有男子看上了,便可以到溪中來同那女子一起沐浴,我們的父母也是不管的。這個湖向來隱蔽,絕少人來。我一直都在這裡沐浴,從來沒人發現。我心裡就在想若是第一個見到我在這沐浴的男子,我就嫁給他,結果你就來了。呵呵,這不是天意麼。」
賈仁祿心道:「原來在湖裡洗澡是為了搞對象啊,我正好碰到這麼一出,還真的可以稱得上是天意了。」說道:「還有這風俗啊,這倒挺好……」
過不多時,二人便來至湖邊,找了片草地,並肩坐了下來,阿秀將頭歪在賈仁祿的肩頭上,看著碧綠的湖水,靜靜地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二人世界。過了良久良久,方道:「離此數百里有一個地方叫銀坑山,那裡有一夥部族,甚是強悍,為首的洞主叫孟獲……」
賈仁祿大吃一驚道:「孟獲!」
阿秀有些驚訝,問道:「軍師聽過這個名字?」
賈仁祿道:「咱都拉拉扯扯了,你就叫我仁祿吧,這樣聽起來親切些。」
阿秀笑靨如花,道:「仁祿,這個名字你聽過?」
賈仁祿老臉一紅,道:「沒聽過,你繼續。」心道:「我本來就是想來找他的,沒想到我憑著自己的力量拿下了江州了,便用他不著了。這孟獲不是蠻王麼,怎麼成洞主了?」
阿秀俏臉一沉,道:「不老實,你明明聽過的!」
賈仁祿心道:「得,這些女子的測謊能力都是一流。看來這瞎話還得編得有點靠譜,不然很容易穿幫的,看來這說謊也是個很有枝術含量的活。」想到此便撓了撓頭,道:「等等,我沒什麼映像了,好像是有聽過……」一拍腦門,道:「對了,我曾聽李恢說過,他是建寧俞元人,我問他南中風物時,他有提到過孟獲。說這傢伙有點狂,欠修理了。我有這麼一個映像,聽你說的時候才會有些吃驚。」
阿秀點了點頭,似乎對他這個答案很滿意,又道:「這個孟獲最近四處擴張,欺負臨近的小部落,我們族也倍受他的欺壓。」
賈仁祿心道:「原來這個時候孟獲沒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還只是一個洞主。等到了他消滅了所有反對他的部族,這才形成壟斷,當上了蠻王,自立門戶。敢和中原叫板,結果讓諸葛大大抓了七次,放了七次。這種智商也能當蠻王,看來南蠻人的腦子裡都缺根筋……」
言念及此,正欲說話,卻聽身後畢畢剝剝之聲大作,間或夾雜著男男女女的慘叫聲,賈仁祿愕然回首,道:「出什麼事了?」
阿秀急忙回頭,看了看遠處滾滾的濃煙,道:「寨子裡失火了,快去救火!」
便在這時,身後林中煙塵亂滾,衝出四十五人,為首一人卻是阿朗,阿朗伸手一指賈仁祿,大聲叫道:「就是他,別讓他跑了。」
阿秀忙拉起賈仁祿,邁步便奔,道:「不對,那些是孟獲的兵士,阿朗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阿秀的輕功倒也甚是了得,轉瞬之間,便帶著賈仁祿奔出了十五六丈。
賈仁祿道:「這伙子蠻人迷路了,他估計是樂於助人,為他們指明道路而已。」心道:「這小子吃裡扒外,勾結孟獲來要我好看。孟獲,好小子,我沒惹到你頭上,你卻自己跑來放聲音,看我怎麼拾掇你。我也來個七擒七故,好好的扒你幾層皮,哈哈!」
阿秀一臉迷茫,道:「阿朗怎麼會給敵人帶路?」心中雖有疑問腳下仍是不敢稍停。
阿朗在遠處大聲叫道:「這個漢人是奸細,抓住他!」
阿秀帶著賈仁祿奔出數十丈,回頭一看阿朗的追兵已越來越遠,略感放心。忽地左首林中斜刺裡奔出數人來,見到他們紛紛放箭。阿秀伸手撥開飛向賈仁祿的箭矢,一不留神,背上中了一箭。她啊的一聲驚呼,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