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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六零九章 鬼不受 文 / 沙漠

    譚廬知道事關重大,不敢輕易做出決定,當下傳令駐軍嚴陣以待,扼守樊門山,隨即派人立刻向武平府飛馬傳報,令派人迅速趕往樊門附近打聽,探聽明白樊門的具體情況。

    等到天亮時分,譚廬終於弄清楚,夜襲樊門縣城的,竟當真就是那八百赤備。

    樊門城雖然只是一個縣城,但是作為河西南邊的第一座城池,城內自然也是有近千駐軍,而且樊門縣城的戒備十分森嚴,太陽下山,便會立刻關閉城門,太陽不出,樊門縣城的城門也不會打開。

    按照譚廬得到的情報,八百赤備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太陽下山,就算腳下飛快,趕到樊門縣城的時候,城門也必然已經關閉,他們都是身著甲冑,騎著戰馬,這樣的軍團,樊門城自然更是戒備,絕不會輕易放他們入城,探路很難想像,那八百赤備是如何攻入城中。

    等到朝陽升起,終是有人來報,樊門縣城有守軍趁夜逃了出來,已經上山來求援,譚廬立刻吩咐將人帶過來,詢問樊門城的具體情況。

    原來樊門縣城昨日倒也是按照往常一樣,早早地關閉了城門,半夜的時候,守軍聽到城外動靜,便瞧見八百赤備已經是兵臨城下。

    赤備叫喊守軍開城,守軍職責所在,而且赤備手中沒有馮元破的手令,自然不可能打開城門,再三要求赤備撤軍,孰知赤備根本不予理會,守軍拒開城門,赤備竟然有人直接攀爬城牆,爬上了城頭。

    「爬上城頭?」譚廬吃驚道:「他們如何能夠爬上城頭?」他心裡很清楚,樊門城雖然只是一座縣城,但是城池高大,便是江湖高手,想要徒手爬上城頭,那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赤備都是身負重甲,想要爬上城頭,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來人解釋道:「當時我們也是驚駭不小,後來看到,他們手中都是套上了鐵鉤子一樣的武器,就像多出鐵爪來,攀爬城牆的時候,鐵爪牢牢扣在城牆上,他們攀爬城牆,幾乎是如履平地。」

    「你們就眼睜睜看著?」譚廬怒道。

    來人忙道:「他們自稱是遼東赤備突騎,是奉了聖上的旨意,護衛赤煉電前來河西參加祭天誕禮,他們說要入城休整……我們看他們的裝備和戰馬,倒像真是赤備突騎,我們雖然關閉城門不放他們入城,可是……可是他們直接爬上城頭,我們……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譚廬冷笑道:「如此說來,樊門近千守軍,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大搖大擺進城?」

    「當時我們已經稟報了縣令,縣令吩咐我們不要輕舉妄動,說一旦動起手來,很有可能就會引發雙方的大戰……其實我們心裡也是擔心,所以眼睜睜看著他們打開城門,八百赤備,盡數入城……!」來人苦笑道:「他們入城之後,倒也沒有胡作非為,可是兵分兩路,一路人馬控制了樊門城的倉庫,倉庫裡都是兵器和糧食,另一路則是駐紮在縣衙門,現如今樊門縣令也落在他們的手中……!」

    譚廬惱怒不已,罵道:「愚蠢至極,都被人打到家裡,還他娘的不要輕舉妄動,連倉庫都被人家佔了……!」

    「千戶大人,赤備突騎進了城之後,霸道至極,說是他們奉旨護送赤煉電前來,河西卻不負責他們的吃住,他們只能自己取用。」來人也是有些懊惱:「而且當時他們已經入城,知縣和許多官員都已經在他們手中,我們就算再要動手,也是投鼠忌器。」

    「我問你,除了那八百赤備,樊門附近,可還有其他的遼東兵馬?」譚廬沉聲問道。

    「不曾瞧見,入城的就只有那幾百號騎兵。」

    譚廬握起拳頭,當下又召來人手,第二撥信使急速趕往武平府。

    武平府此時已經是張燈結綵,雖然祭天誕禮是在天宮舉行,但是皇帝的祭天誕禮,那是萬民同樂,近在咫尺的武平府城,自然也是要一副喜氣洋洋的氣氛。

    官府早已經向城中下令,要貼上喜慶的對聯,但凡是商舖大宅,更是要在自家的門頭掛上燈籠,如今武平府城的大街小巷,幾乎是處處張燈結綵。

    不管百姓心中如何想,表面上,到處都是一片喜慶氣氛,可是此時的河西總督馮元破,臉色卻是十分的難看。

    赤備突騎並不血刃佔據了樊門城,這對馮元破來說,當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實際上樊門山和樊門城形成了一個掎角之勢,樊門縣城的地理位置十分的特殊,處於高低,與樊門山遙遙相對,而且城池堅固,對河西來說,樊門城與樊門山實際上就組成了河西南部的第一道樊門防線,在這道防線上,河西兵沒有少花費心思。

    樊門山居高臨下,俯瞰大地,擁有地利之勢,扼守制高點,也就讓自己處於絕對的戰略優勢,而樊門城距離樊門山不過二十里地,城牆高大,城內則是儲存了大批的糧草器械,與樊門山遙相呼應,當初樊門城的修建,本就是以樊門山為基點,形成一個完善的防禦體系。

    可是一夜之間,樊門城就兵不血刃被赤備突騎所佔據,這就等若在一夜之間,將河西南部的第一道防禦體系瞬間破壞,對馮元破來說,這當然是一個極其嚴重的事件。

    「自給自足?」馮元破神情陰冷,唇角泛起陰笑:「赤煉電啊赤煉電,你還真是老奸巨猾,率領八百赤備前來河西,本就沒安好心,轉瞬之間,卻又找到借口,佔據樊門城,這……這無疑就是要造反……!」

    總督府內,已經聚集了數名將領,河西近衛軍統領馮破虜已經冷聲道:「馮督,赤煉電讓八百赤備佔據樊門城,其狼子野心已經昭然若揭,樊門城乃是我河西南邊的第一道據

    點,距離樊門山近在咫尺,而且樊門山的供給補充,一直也都是儲存在樊門城,如果樊門果真被他們掌控在手中,咱們的南部門戶,也就等若是被他們打開。」

    雲州軍千戶衛庵也是點頭道:「馮督,卑職只是擔心,赤備突騎只是前哨,赤煉電只怕已經準備進襲我河西……如果他的主力從後面跟上來,事情可就麻煩了。」

    馮元破卻是撫著長鬚,緊皺眉頭,若有所思道:「赤煉電當真敢在這個時候對我河西進犯?」

    「赤煉電用兵,素來不依常理。」衛庵道:「咱們都覺得他這個時候不會輕舉妄動,所以在樊門一帶並沒有囤積太多的兵力,可是赤煉電是否就是看到此情景,所以要打咱們一個措手不及。咱們都以為他正在和青天王殺的你死我活,而且正值祭天誕禮來臨,這種時候突然發起侵襲,實在是讓人難以防範。」

    其他人也都是紛紛頷首。

    馮元破搖頭道:「不對,本督知道赤煉電用兵不遵常理,可是那只是說明他善於打仗,但是現在的問題,卻並非是戰場問題,而是能不能打的問題。赤煉電不是糊塗人,聖上在河西,這種時候他進襲河西,對他沒有一點好處,是明目張膽的造反,誰都在做婊子,可是那面牌坊,誰都不會棄之不要……!」

    在場眾人,大都是武將,雖然都是河西驍將,但是顯然不能深究其中的利害。

    「父帥,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馮天笑肅然道:「樊門城落到遼東人的手裡,咱們的門戶就等若是握在他們手中,當務之急,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奪回樊門城。」

    馮破虜拱手道:「馮督,佔據樊門城的,不過八百騎兵而已,卑職請命,率領兩千禁衛軍,協同樊門山守軍,一舉奪回樊門城。」

    馮破虜顯然並沒有輕敵,雖然赤備只有八百之眾,但是他當然知道八百赤備絕不是普通的騎兵可以比擬,赤備突騎號稱以一當十,雖然有誇張之嫌,但是若不能佔據絕對的兵力優勢,想要擊敗赤備突騎,幾無可能。

    馮元破微一沉吟,終於問道:「本督現在想知道,赤煉電到底在何處?他是否與八百赤備在一起?」

    眾人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從樊門傳來的消息,雖然確定赤備已經奪取了樊門城,但是卻並沒有確定赤煉電的下落。

    赤備所至,很難想像赤煉電不在其中,但是到現在,卻並無人確定他的行蹤,他就如同遊魂一樣,行蹤難覓。

    「父帥,管他在哪裡。」馮天笑握拳道:「如果他真的和八百赤備在一起,那倒是好事,他率人奪取樊門,公然造反,咱們趁勢就在樊門城將他和他的八百赤備盡數滅了,咱們大可以將夷蠻騎兵也調動過去,讓那些夷蠻人和赤備廝殺一場,我就不相信,咱們聚集十幾倍的人馬,還能擊滅不了幾百赤備。」

    馮元破冷笑道:「如果赤煉電如今就在樊門城,那就是本督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只要赤煉電在那裡,莫說他那邊有八百人,就算是只有八十人,想要擊滅他們,也絕非易事!」

    眾人互相看了看,有幾人眼中便顯出不以為然之色。

    「你們不相信?」馮元破冷冷道:「四大上-將軍,你們可知道最難對付的是誰?」他掃視眾人,「四人之中,最年輕的就是赤煉電,而活到現在的,也只有赤煉電,你們或許不知,當年他有一個外號,只怕很多人都已經忘記了。」

    「外號?」馮天笑皺眉道:「什麼外號?」

    「鬼不受!」馮元破一字一句道:「意思是說,連閻王小鬼都怕他,不敢收他進鬼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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