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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歡拍手笑道:「好好好,大義滅親,曹縣令果然不愧是朝廷的忠臣。[wvm)」
趙經承雖然奄奄一息,但是曹縣令的話句句聽入耳朵,心下頓時火冒三丈,拚力道:「總督大人,都是……都是姓曹的做的,各州衙門開始遷返的時候,他……他就開始準備增加賦稅……!」
楚歡摸著下巴,回到椅子上坐下,含笑向曹縣令問道:「他是你的小舅子,不會冤枉你,督相信這一點,而且小小戶房經承,沒有你曹縣令的命令,他也不敢這樣做。曹縣令,你若是再要爭辯,那就是侮辱督的智商了!」
曹縣令知道事到如今,再做狡辯也是無用,跪倒在楚歡面前,「總督大人,下官……下官出此下策,也是……也是為了重建西北……!」
「哦?」楚歡身體微微前傾,「為了重建西北,來來來,曹大人,你來說說,怎麼個重建西北?」
曹縣令額頭滲出汗,卻還是硬著頭皮道:「回大人話,這……這西北被西梁人大肆破壞,諸多工程都遭受眼中的損毀,無論是橋樑道路,還是城池要塞,這些……這些都要重新修繕,朝廷……朝廷要對東南用兵,西北是要自力更生,所以……所以為了西北百業的復興,就需要大筆的銀子……下官這才……這才想出這個法子……!」
楚歡看向一旁不遠的年秀才,問道:「你是個秀才?」
那年秀才見得楚歡懲治趙經承,對楚歡大有好感,拱手道:「學生年辛嵐,見過總督大人!」
「不必客氣。」楚歡擺手笑道:「年秀才,你來說說看,這位曹大人想要興復西北,所以增加賦稅,這有沒有道理?」
「學生斗膽直言,這無疑是殺雞取卵,毫無道理。」年秀才立刻道:「大人,所謂百業復興,乃是給予他們休養生息的時間,無論士農工商,都需要時間恢復元氣。學生對商人並無多大好感,一直都覺得他們唯利是圖,但是對於一直留在西關的商人,學生如今確實佩服他們。」
「哦?」楚歡含笑道:「此話怎講?」
「這些商人,完全有能力進入關內,另起爐灶,而且西北不乏這樣的例子,大批的士紳商販都進了關內躲避兵災。」年秀才肅然道:「可是卻也有一部分商人留下來,不管他們是為了什麼,卻還是讓西關的商業繼續維持下來……西關如今一窮二白,在西關做生意很不容易,減免商稅一半,來還算合情合理,可以促進商業的恢復,可是北原縣這邊,商稅不但沒有減免,而且還增加了繁重的重建稅,這些賦稅加起來,大的商家或能承受,小的商家甚至賺取的利潤都承擔不了這些賦稅,這讓商業如何恢復?入不敷出,只有關門大吉,到時候誰還會在西關做生意,離開了商人,商貿無法流通,想要復興西關,那就是紙上談兵……!」
楚歡眼中顯出讚賞之色,目光移到曹縣令的臉上,神情變得冷漠起來,冷冷道:「你的腦袋長到屁股上去了?」
「大人,下官……!」
「尸位素餐……虧你還是一縣父母官,見識都比不上一個秀才。」楚歡冷然道:「來人,摘了他的冠帽,這樣的庸官,督可容不下!」
曹縣令已經懇求道:「總督大人開恩,下官下次再也不敢,請大人寬恕下官這一回……!」
「官素來也不是個霸道的人。」楚歡淡淡道:「今日督給你一個機會,由百姓來決定你的去留……!」抬起頭,站起身來,掃視四周圍觀的百姓,終於道:「諸位父老鄉親,楚某乃是西關道新任的總督,奉聖上之命,前來西關赴任。朝廷已經下了旨意,西關道三年內不必向朝廷繳納賦稅,官也定會在西關輕賦稅,各行各樣,都會給與休養生息的時間。從即日起,商稅比之戰前,調低一半,三年之內不會增稅,三年之內若還有挑動,只會是低調……至若其他賦稅,督赴任之後,會下達條令……今日督就讓父老鄉親做一個決定,這位曹大人,還適不適合做北原縣的縣令?他的去留,就交給你們。」
人們面面相覷,只覺得有些匪夷所思,想不到一縣父母官的去留,竟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先是一陣沉寂,片刻後,人群中有人大聲道:「這等昏官,留下是北原縣的禍害……不能留!」
「對,不能留!」
「總督大人,你給我們派一個愛民如子的好官,這樣的貪官污吏留在北原縣,北原縣的百姓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曹縣令面色鐵青,惡狠狠地盯著那群百姓,楚歡瞥了曹縣令一眼,再不囉嗦,向祁宏示意,祁宏一揮手,兩名近衛軍兵士立刻上前,不由分說,抓住曹縣令,將他的冠帽摘下,又要將他的衣服扒下來。
曹縣令急忙叫喊道:「楚大人,你不能這樣對下官,下官……下官是朱總督任命的,是朱總督下令讓下官擔任北原縣令,你……你不能就這樣罷了下官……!」
楚歡背負雙手,盯著曹縣令的臉,問道:「你說的朱總督,是哪個朱總督?」
「是……是朱凌岳朱總督。」曹縣令想要從近衛軍手中掙開,可是他氣力哪裡能比得上近衛軍,兩條手臂一左一右被架住,「楚大人,不信你可以去問朱總督,是朱總督看見下官有治理一方之才,所以讓下官治理北原縣……!」
「督記起來了。」楚歡故意想了想,「你說的可是天山道的朱凌岳朱總督?」
「正是。」曹縣令盯著楚歡眼睛,他此時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拿出這最好的殺手鑭,希望抬出朱凌岳可以鎮住楚歡,「楚大人,下官確實是朱總督親自委任,你……你就寬恕下官這一次,下官下次絕不敢再犯。」
他心裡想著,朱凌岳如今在西北可算是一等一的頭號人物,在西北根深蒂固,西平西軍數萬大軍的軍權,甚至都掌握在朱凌岳的嫡繫手中,雖然說朱凌岳名義上是天山道的總督,但是手腳通天,西關和北山都有他的人,連北山道肖煥章都要看朱凌岳的眼色行事,曹縣令便覺楚歡是新官上任,初來乍到,尚未在西關站住腳,自然會對朱凌岳大有顧忌。
楚歡看了曹縣令半晌,四下裡的百姓頓時都是鴉雀無聲,不少人心中其實都在想著,楚歡是否真的害怕了朱凌岳。
其實有些明白人心中清楚,楚歡即使是新來的總督,但是畢竟初來乍到,論實力,絕對不能與朱凌岳相提並論。
甚至有人已經在想著,楚歡先前一副雷霆之勢,看樣子也只是做做樣子,騙取民心,如今曹縣令張口提到朱凌岳,這位新總督看來已經心虛,不敢再追究下去,對於當官的來說,做樣子賺取民心雖然重要,但是保住自己的前程卻更重要,如果這位新總督真的處置了曹縣令,就等若是打了朱凌岳一記耳光,在西北的地面上,與朱凌岳為敵,這日後想要仕途坦蕩恐怕是很困難了。
曹縣令卻是感覺到楚歡的眼神越來越冷厲,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全身,卻聽得楚歡已經問道:「朱凌岳是天山道的總督,你曹大人是哪裡的官?」
曹縣令聽出楚歡語氣中的寒冷,打了個冷顫,顫聲道:「下官……下官是西關道的官員……!」
「哦?原來你還記得自己是西關道的官員?」楚歡淡淡道:「你是誰舉薦任命的,督不去管,但是你在督的西關道無法無天,帶頭違背朝廷的法令,督卻不能不管,來人,扒了他的官服,立刻封存其家,淨身出戶,一銅錢也不許帶出家門,祁雲尉……!」
「末將在!」
「你現在就帶人去縣衙,將他及其家屬趕出衙門。」楚歡沉聲道:「縣衙的所有一切,不許他帶出一磚一石。」冷冷看著曹縣令,「官對你已經是法外開恩,你現在就可以去天山道,找尋朱總督,督想朱總督也是個深明大義之人,一定不會責備督。」
祁宏一抬手,冷冷道:「曹大人,請吧!」
曹縣令還想說什麼,近衛軍已經毫不客氣地在後推搡,曹縣令面色慘白,但是區區一個縣令,又怎能與楚歡這等封疆大吏對抗,無可奈何,在幾名近衛軍的推搡下往縣衙而去,那趙經承也被幾名衙差抬起,慌慌張張退了下去,是回去縣衙還是去找大夫,那便不得而知。
等曹縣令走的遠了,四下裡頓時一片歡呼之聲,被衙差打了一頓的油鋪林掌櫃已經在店中夥計的攙扶下,到得楚歡面前,跪倒下去,泣不成聲:「小人多謝大人救命之恩,大人的恩德,小人此生難忘,回頭會為大人豎牌,日日叩拜!」
楚歡急忙擺手道:「別別別,人還沒死,可別來這個,官受不住。」
那林掌櫃忙道:「大人,小人……小人不是那個意思……!」
楚歡哈哈一笑,令人扶起林掌櫃,這才道:「用心做買賣,憑良心做事,童叟無欺,謹守商德,這是你該做的,維護一方平安,讓百姓安居樂業,讓百業興旺發達,這是官要做的,你我各做各的分之事就好。」
眾人見得楚歡雖然對曹縣令那等貪官暴吏下手無情,可是對平民百姓卻是和善有加,頓時都是大生好感,更有人拍手叫道:「總督大人說得好。」
楚歡又是哈哈一笑,目光瞅向年秀才,問道:「年辛嵐,今日如果官不出來,縣衙的衙差自然不會放過你,你弱書生,那木杖打下來,恐怕你也挨不了幾下……你出來為林掌櫃說話,就當真不怕將性命丟在這裡?」
「學生不僅僅是為林掌櫃說話。」年秀才微仰著頭,「學生只是站出來說自己該說的話,如果貪官暴吏肆意胡為,所有人都不敢說話,那這天下何存公道?學生……學生雖然手無縛雞之力,可是……可是也不怕他們的木杖,最多一死而已!」
他此言一出,四周圍觀的人們頓時都有些慚愧,林掌櫃被杖責之時,四下裡近百人,卻沒有一人敢上前說一句話,只有這弱的書生挺身而出,仗義執言。
楚歡微微頷首,道:「督聽說過讀書人的風骨,今日是真正見識到何謂讀書人的風骨……年辛嵐,你不錯,你既然敢挺身而出站出來說良心公道話,那麼督現在讓你再挺身而出做一件事情,你有沒有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