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轅設在草堂別院,當初是雲山府第一書院,是學子們求學之地,所以便有天然的安靜,草堂別院附近沒有任何的商舖,非但不繁華,而且十分的恬靜。
新建草堂書院之後,草堂別院也已經重新翻修,從書院變成了行轅,專門用來接待京中要員,這處別院如今已經修繕成為一處雅致精美的園林建築,處處假山、迴廊、魚池、奇花異木,分外外院,中堂和內院。
雖是天黑,但是別院各處都已經點上了燈籠,亭台樓閣迴廊小院之中皆有燈火照耀,顯得十分的明亮艷麗。
徐從陽這一次前來,人數有上百人,倒也不再少數,好在草堂別院還真是寬闊,容納這上百人,綽綽有餘,而徐從陽自然是被安排在最中心最雅致的內院之中。
雖然喬明堂知道徐從陽是個清正廉明的官員,不喜歡奢華,但是他還是在裡面安排了一些丫鬟廚子,好全力伺候,而這些丫鬟廚子也都是從總督府調過來,是喬明堂府裡的人,能夠信得過。徐從陽前來雲山府,若是稍有差池,第一個倒霉的自然是總督喬明堂,所以喬明堂對於草堂別院的護衛工作十分在意。
官員們本來跟著入城,要送到草堂別院,但是半道上卻被徐從陽吩咐離開,眾官只能散去,只有喬明堂跟隨著一直送到了行轅。
到得草堂別院,十二衛軍的兵士立刻部署防衛,將草堂別院護衛起來,每一扇門都安排了護衛,另有兵士巡邏。
十名神衣衛則在草堂別院內部巡邏護衛,至若雲山府衛天青麾下的禁衛軍,則是負責封鎖草堂別院四周的道路,設下路卡,以防不軌之人趁機接近。
楚歡此時也跟著部署道路的防衛。
馬車並沒有在行轅之外停下,而是直接進入了別院之中,到得裡面馬車才停下,喬明堂跟著進了院子內,見到馬車停下,這才翻身下馬。
徐從陽率先下了馬車,藍衣官府的光祿寺少卿沈涇下了車之後,立刻躬著身子,小跑到中間那輛馬車邊上,恭敬道:「殿下,已經到了行轅!」
喬明堂此時也已經快步上前,跪倒在地,恭敬道:「臣西山道總督喬明堂參見齊王殿下!」
馬車邊上的一名神衣衛百戶已經上前去掀開了車簾子,車內一片寂靜,竟是沒有反應,徐從陽皺起眉頭,走了過去,往車廂之中看去,卻見一名身著明黃色錦衣外披白色狐裘的貴公子正橫躺在馬車車座之上,那車座之上鋪著暖和的毛毯,貴公子躺在裡面,竟是睡得正香,在車廂之中,竟然放有兩隻空酒罈子,似乎是喝醉了才睡下。
「殿下,已經到了!」徐從陽沉聲道:「還請殿下下車!」
他年紀雖大,中氣卻十足,雖然是對裡面的貴公子說話,但是聲音之中卻是滿含威嚴,話聲剛落,裡面的貴公子已經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他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年紀,長相說不上俊美,但是卻十分耐看,眉毛極濃,嘴唇頗厚,皮膚白皙,一看就是出身富貴的貴人。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那雙眼睛倒也十分清澈,隱隱見到徐從陽站在馬車前盯著自己,這年輕貴公子神情肅然起來,忙道:「老師,咱們……咱們到了嗎?這是哪裡?」
沈涇已經恭敬道:「殿下,已經進了雲山府城,如今在行轅之中!」
貴公子抬手揉了揉臉,這才下了馬車,笑道:「本王睡前距離雲山府還有好幾十里地,這一覺醒來,已經到了行轅,過得還真是快。」此時下了馬車,便顯出他的氣質來。
他身著明黃色的錦袍,腰間繫著紅色的玉帶,配著一隻極品玉珮,頭戴一頂黃色圓帽,看上去氣質不凡。
喬明堂跪在馬車邊,此時再一次道:「臣西山道總督喬明堂參見齊王殿下!」
貴公子齊王此時才看見喬明堂,笑道:「喬總督起來吧,老師教導過本王,凡事取實去虛,這些虛禮人多的時候就做一做,現在沒幾個人,不必這樣拘禮了。」
喬明堂忙道:「殿下乃是尊貴之身,臣乃是殿下的臣子,禮不可廢!」
齊王抬手道:「本王知道你們都會如此。罷了,起來吧。」向徐從陽道:「老師,一路辛苦,不如你先歇歇,有什麼公務,等回頭再處理?」
徐從陽道:「殿下,今日喬總督恰好在這裡,臣準備向喬總督詢問一些公務上的事情,殿下一路勞累,可先歇息!」
齊王搖頭笑道:「本王已經歇夠了。只是在京中憋得太久,這次能夠隨同老師出來透透氣,自然要好好珍惜。」
徐從陽肅然道:「殿下,無論身在何處,你都該記住自己的身份。你在京中說過,此番出來,是要看一看民情,沿途所見,你心中也該有數。只是你的安全乃是第一要務,臣請殿下切勿擅作主張離開這處行轅,以防萬一!」
齊王皺眉道:「老師,難道這雲山府還不安全,會有亂黨出沒?」
喬明堂心中一驚,忙道:「殿下,雲山府防衛森嚴,絕無亂黨!」
徐從陽道:「人無完人,城亦無完城,倒也不是說雲山府城有亂黨,只是凡事總要小心為是。」向喬明堂問道:「喬總督,殿下此來,可曾告知他人?」
喬明堂立刻道:「下官接到密函,知道殿下前來,不敢對任何人提及,以免另起波瀾。」
徐從陽點頭道:「如此甚好。不管他們是否已經知道這個消息,這事兒還是不要張揚的好。」
齊王歎了口氣,道:「京中是個大籠子,難不成到了雲山府,還要關在這小籠子裡不成?」
徐從陽皺眉道:「殿下是不願意留在這裡?」
齊王忙笑道:「老師誤會了,學生只是說說而已。其實這裡優雅別緻,十分恬靜,在這裡讀書習武,卻也是一個極佳的所在。」
徐從陽肅然道:「你尚有幾卷沒有看完,這幾日多看一看,臣會隨時向殿下請教,還請殿下不要讓老臣失望!」
齊王忙笑道:「老師,你不是與喬總督還有正事相商嗎?學生不耽擱你們了。」叫道:「孫德勝,吩咐下去,備些點心,老師議事之時用得上!」
喬明堂急忙道:「殿下放心,一應吃喝用度,臣已經派人安排,殿下沐浴一番,便會有人備好膳食。」
齊王笑道:「行了行了,你們去吧,老師你放心,學生一定會好好讀書,不讓你失望!」
徐從陽拱手道:「老臣先告退。」帶著喬明堂下去,見到兩人身影離開,齊王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急忙道:「孫德勝,你這狗東西,可將雀兒捂死了?要是沒了氣兒,本王將你和它的屍首一塊兒埋了。」
從旁早已經出來一名隨從,三十出頭年紀,白面無鬚,弓著身子,小心翼翼道:「殿下,您瞧,它還活著呢。殿下,你可不知道,這一路上可是嚇死奴才了,要是被大學士瞧見咱們藏著雀兒,一定會要了奴才的命!」
這人說話聲音尖細,唇邊沒有一絲鬍鬚,顯然是一名隨侍的太監,只是瞧他一雙眼珠子十分靈活,看起來也是個辦事伶俐的人。
他已經鬼鬼祟祟從後面拿出一隻鳥籠子來,齊王見到鳥籠子,嘻嘻一笑,接了過來,拎在手中,衝著裡面的雀兒吹了一個口哨,那雀兒卻是懨懨欲睡,沒有生氣。
「怎麼回事?」齊王見雀兒沒有反應,只是呆呆地待在籠子裡,頓時又急又惱:「孫德勝,它是不是要死了?怎麼不說話?」
孫德勝額頭冒出冷汗,弓著身子道:「殿下,您還沒開口讓它說話,它哪裡敢開口啊!」
齊王衝著那雀兒道:「本王讓你開口說話,快說話!」
那雀兒幽怨地看了齊王一眼,依然不發一言。
孫德勝急了,擔心齊王又要發飆,急忙湊近過去,想那雀兒惡狠狠道:「快說話,再不說話,殿下就下令斬了你的鳥頭!」
齊王忍不住道:「你這混賬東西,他懂你這話的意思?」
便在此時,那雀兒突然說道:「你這混帳東西,他懂你這話的意思?」齊王聽見,頓時大笑起來,孫德勝見雀兒說話,也不管它是在罵自己,心裡鬆了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對了,本王在哪裡住?」齊王將鳥籠子遞給孫德勝。
一直站在旁邊的光祿寺少卿沈涇急忙道:「殿下,喬總督方纔已經說過,就在那邊,臣伺候殿下過去。」
齊王似乎對沈涇並無什麼好感,道:「不用你帶了,你說地方,本王自己能尋到。是了,這次御酒評選是由你主持,你好好辦差,選出好酒來!」
沈涇忙道:「臣敢不盡力,定會有心辦差,選出好酒,報效聖上!」往不遠處指道:「殿下,您就在那處歇息!」
齊王點點頭,孫德勝已經領路過去,兩名百戶早已經吩咐手下的八名神衣衛在行轅之中四處檢查,他二人則是跟在齊王身側。
齊王見兩人貼身跟在身邊,皺起眉頭,揮手道:「李卯兔,馮午馬,你二人一路上也辛苦了,先下去歇著吧,不必跟隨本王!」
神衣衛共有十二大百戶,他們卻並不以真名示人,或者說自從成為百戶之後,便已經沒有了自己的名字。
十二大百戶,都會有相應的代號,代號便是名字,這李卯兔和馮午馬是其中的兩個代號,如今這兩人代表著這個代號,但是如果哪天他們不再是百戶或者死亡,那麼這兩個代號會有其他人補上來,會有新的李卯兔和馮午馬。
十二大百戶,十二大代號,十二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