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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格請辭、武毅軍嘩變究竟是多大事兒?
夏青雲押解俘虜去耿莊子交接之後,又留下邢長春帶一半人馬三堆土村待命,再與隨後趕來的馮國璋一路緩行,經兩日路程回到摩天嶺交差。
聶士成聞訊大喜,特意大帳設下便宴為南下建功的馬隊統領和武毅軍幫辦營務接風洗塵。楊格離開的這段日子裡,聶士成率部也打了兩仗,一仗是配合武毅軍奪取岫巖的牽制之役,猛攻雪裡站,損失慘重而不下,幸有抽調馬隊經帽盔山谷間南下增援,黃花甸大捷起到重要作用,故而也得了朝廷的褒獎。第二仗是年三十的晚上土門嶺設伏,痛擊日軍第五騎兵大隊,殲敵余。
這些小小的功勞,大房身大捷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如今,夏青雲率三騎兵回歸本陣,武毅軍營務處幫辦馮國璋隨行同來,讓有些擔心楊格請辭、武毅軍嘩變的聶士成總算放下心來。擔心,只是有些擔心,別人不懂楊格,聶軍門還不懂嗎?聶軍門不懂楊格,劉松節、宋占標他們是吃乾飯的?
嘩變是嘩變了,可嘩變的武毅軍還緊鑼密鼓地籌劃著強攻析木城的事兒,各營各哨安然無恙,忙著進行戰前針對性的戰術訓練。所謂嘩變是做給宋慶、依克唐阿以及天津、京師看的!楊格那傢伙,越來越囂張而精明了。
酒過三巡,聶士成停杯沉吟片刻,作出一副苦惱的模樣來。
夏青雲跟從聶士成日久,心已有猜測,知道該是自己主動關心問的時候啦,乃拱手道:「軍門大人,何故如此?」
「哦,慕階吶,你說楊致之這法子,老聶我能用不?」
「嗤!」夏青雲忍不住失笑,看聶士成一副認真的樣子,又只得忍住,連連擺手道:「軍門吶,湘軍尚未開到,您著急作甚吶?你道楊致之是擔心打不了海城?不是,不是,他是真的想跟朝廷討價還價的。朝廷戰略糊塗,東路戰略被迫放棄,他肚子裡憋著好大一股子火氣,碰到這事兒,順便一而已。以武毅軍當前的聲名,以他的戰績和依帥、宋帥、軍門大人您對他觀感、倚重,朝廷和督署當然知道武毅軍乃是遼東之堅戰力,哪肯輕動呢?他這般鬧法,對遼東諸軍都有好處!」
聶士成佯怒道:「你,慕階啊,你南邊跟著那壞小子也學壞了。哈哈!」
自從剿、捻之亂以來,軍隊嘩變威脅朝廷的事兒頻頻生,湘軍老祖宗曾正公幹過這種事兒,淮軍創始人李堂也作過,沒啥大不了的。關鍵是你得拿捏好了,得了便宜立馬建功給朝廷看看,讓皇帝有個台階下就成!
以前,大傢伙兒都是內戰鬧嘩變,國戰,頻頻敗於倭寇之手時,還真沒人敢鬧嘩變,因為你鬧完嘩變得了好處就得拿勝仗出來說話、收場。放眼大清國諸軍諸將,唯楊格有這個膽子和能力。別人也想鬧啊,沒本事,不敢!
夏青雲癟嘴輕聲道:「他楊致之如此壞法,還不都是軍門您給慣壞的。」
聶士成撚鬚微笑,不承認也不反對。
「馮華甫,你的差使辦完啦?!」夏青雲對馮國璋可是沒好聲氣的,那日看大傢伙兒興致高,又是年三十的份兒上沒處理這壞事的傢伙,讓他出這趟苦差,也算是將功補過。「還不向軍門大人稟明事項,請示行止?」
「是。」馮國璋面色一肅,神色恭敬地向聶士成欠身道:「卑職奉軍門大人之命跟從武毅軍南下作戰,卻」
夏青雲大聲插話:「撿緊要的說,那些個破爛事兒甭提!」
聶士成卻已經隱約猜到緣由。武毅軍乃是蘆榆防軍屬下,戰前的方案、戰後的捷報都有送達摩天嶺。戰前方案,武毅軍是要拿下黃花甸,爭取擒獲一兩個日軍高級將領的!可戰報裡卻說西寬旅團進軍過快,戰機喪失,只能見好就收。參照作戰方案和夏青雲此時對馮某人的態,聶士成明白了,定是馮國璋指揮分水嶺阻敵戰時出了紕漏,只是楊格、馮義和、夏青雲三人不想過於追究而已。
身為上官,當然要體恤下情,以馮義和之持重,楊格之機敏,夏青雲之火烈,三人不想追究的事兒,軍門也不宜追究。
饒是馮國璋通曉人情世故,此時也有些掛不住臉,猶如受氣的小媳婦一般忍氣吞聲,吶吶一陣後才緩過勁兒來,說:「稟軍門大人,卑職此番回摩天嶺來,乃是奉馮、楊二位大人之意,呈武毅軍再整軍制之法請軍門大人過目、示下。如若可行,卑職將一力奔走此事。」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卷書,離座,行到聶士成案前,雙手呈上。
酒桌上,聶士成沒有去翻看書,示意馮國璋回座後道:「華甫,你先說說罷,書,本督回頭再細細翻閱。」
「武毅軍,馮、夏二位大人及幕僚、各營哨官弁都認為,我軍雖師法德**操,卻只得其形,未得其實質,故而屢屢敗於日軍。楊大人以法整軍,奈何時間倉促,只重戰法改變,未曾深入。以武毅軍歷次戰役表現來看,實是楊大人調得法、指揮精細、每有法,才能克敵制勝,建立奇功。而本質呢,我軍官弁暗自量,以一營之700官兵對抗日軍一個大隊,單論戰力是毫無勝算,只能勉力相抗爾!故而,軍將領官弁積極備戰析木城之時,也商討出的整軍之法,列於案頭,要點再三。其一,以德、日為師確定武毅軍編制員額,配以人事調遣、薪俸待遇、官弁拔擢辦法、陣亡傷殘優撫等等,形成完整之軍事編制體系和相宜火器配備,使我軍一營能勝日軍一個大隊,我軍一翼能勝日軍一個聯隊,我全軍則能勝日軍一個加強旅團。」
聶士成微微點頭,楊格整編出武毅軍是他親眼看到的,一營757名員額也是他拍板定下的,目的就是以一營對應日軍一個大隊,方便調指揮。如今,楊格提出法之目標,是以一營勝日軍一個大隊,則武毅軍八個步營、一個步騎混編親衛營、兩個騎哨和一個炮營,以及工輜隊,能勝日軍一個加強旅團。真能如此,善莫大焉吶!
「接著說。」
馮國璋小心地看了軍門一眼,確定軍門心情大好,又偷偷的給夏青雲遞去求告的眼色,得到回應後,才說:「其二,剃、易服」
「慢!」聶士成眉頭緊皺,擺手道:「慢著,什麼?你說什麼?」
「稟軍門,是剃、易服。」
「荒謬,荒唐!」聶士成面露不悅之色,說:「剃不用提,只說易服!」
夏青雲剛要開口,卻見聶士成正好轉頭怒視自己,多年積威之下,夏青雲心一咯登,趕緊閉嘴。心想,先說易服也好,道理講明白了,剃一事就好說了。總歸,這個辮子不能留哇!想一想那些冰天雪地摸爬滾打數月之久的弟兄們,哪有時間、有條件散洗頭呢?一個個都是髒污不堪,臭氣熏天!
「我軍號褂棉衣,用料低劣,製作粗糙,且留團營之號於前胸後背,以頭巾為戰場之醒目,極易被敵擊要害,實應該立即換裝改變之。」
這話理,乃是戰場上磨練出來的真理,關係到弟兄們的生命和戰鬥成敗,不得不聽!
「如何換法?式樣為何?」
馮國璋再起身離座,案上取了書翻了幾頁,捧到聶士成眼前,說:「圖樣乃是楊統領手繪而成,請軍門過目。」
楊格所繪圖樣,乃是採用拿來主義。
軍服採用當前清軍號褂普遍使用的青色機織棉布,質量卻有明確要求,為五十磅力拉扯不絲,不能開線斷裂。顏色與當前一致,式樣卻大為不同,聶士成眼裡,跟日軍的制服有些類似,卻非立領而是小方領,以銅扣取代布扣,以正前襟圍合取代側襟,以四個衣兜取代內掛褡褳。
這些,都沒問題。
問題出軍帽上,軍帽式樣為二,分為冬季和夏季軍帽。冬季軍帽可用,狗皮帽子嘛,關外人都戴這個,為了暖和,沒人去管露不露頂戴花翎,只是統一式樣而已。夏季軍帽則有些不妥了,那種圓筒有簷的式樣,還有兩個可以下翻的護耳,估計是照顧武毅軍北方作戰,春秋季節也較寒冷的緣故。護耳以銅扣固定,連接處有軍徽,乃是以蟠龍之態為基礎。可是,圓筒軍帽如何容納辮子?如何顯出頂戴花翎呢?
看來,剃、易服乃是一體的!
楊格手繪此圖,足見其剃、易服之決心甚大,身為蘆榆防軍統領,武毅軍的當然上官,該如何處置手下第一戰將搞整出來的麻煩事兒?直接拒絕,傷了武毅軍官兵們的心;採納,那後果實難以逆料,也是直隸提督擔當不起的!
夏青雲適時開口道:「軍門大人,茲事體大,不如多多抄寫書,送呈宋祝帥、依堯帥、長順帥、裕祿帥及湘軍前敵、幫辦遼東軍務大吳撫台並知裁斷。馮華甫則遊走各軍,勉力勸說,人事而天命!總之,這事兒不能斷軍門大人手裡。」
後一句話深合聶士成之意。
嗯,這麻煩事兒不能由老聶我獨自擔待,眾位大帥要武毅軍出力,可以,先就這事兒拿話出來說罷!那個狗東西楊格,不就是揣著這把算盤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