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許寒不覺得好笑,他覺得那是應該的。別說一千,就算一萬,十萬,甚至百萬,他都覺得是應該的,而且他也能拿得出來!不過,這種話他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就算說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許寒的頭腦已經今非昔比,自然不會相信鬼谷子會落魄到算命為生的地步,算命只是一個幌子罷了。或許,金幣這種世俗之物,說不定他根本就用不著!
對於眾人揶揄的笑,鬼谷子寬容地笑笑,並不介意。
「祖師爺,這位前輩很喜歡開玩笑嘛!」寧素嫻湊近許寒的耳邊,輕聲說道。
「他並不是開玩笑,他說的是真話!」許寒輕聲道。
「真話?」寧素嫻顯然不相信,滿面狐懷道,「你真的會給他一千金幣?」
許寒笑笑不答,就在眾人偷笑和竊竊私語中,他面不改色,伸出左袖,在桌面上一拂,嘩啦啦一陣金屬撞擊聲響起,桌子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小堆金燦燦的金幣,幾乎將半個桌面都佔滿了!金光閃耀,如夢如幻。
噱!
眾人嘩然,寧素嫻也是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哈哈哈,好好好,那老夫就不客氣了,」鬼谷子哈哈大笑,抬起袖子一拂。他那寬大的袖袍拂過桌面,就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睡眼間,滿桌的金幣消失得無影無蹤,似乎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公子……剛才這一切,是不是真的?」站在許寒面前的紅衣女子定定地望著許寒,揉了揉眼睛,不由自主地問道。
「祖……祖師爺,你……真的給了他一千枚金幣?」寧素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馬上向許寒求證。
周圍眾人個個眼巴地望著許寒,個個豎起耳朵,都想聽到許寒最後確認的聲音。
可是,許寒卻詭異地一笑,意味深長地說道:「眼睛看到的,不見得是真的。眼睛看不到的,也不見得是假的。」
鬼谷子聞言,捋鬚大笑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小傢伙,這句話說得好!說得好啊!」
許寒忽然心念一動,誠懇地道:「前輩,既然前帳已清,晚輩想請您再幫忙算一算,好嗎?」
「哦,你要算什麼?」鬼谷子頗感意外,收住笑聲,問道。
「晚輩的經歷,前輩早已知曉,不必重述。如今,晚輩修為略有小成,此行正是打算尋找失散多年的親人。只是晚輩既沒有通天之能,也沒有神算之術,不知他們如今身在何方,甚至不知他們是否尚在人世。」許寒神情無比憂鬱,「唉,茫茫人海,壇壇眾生,悠悠天地,無邊無際,晚輩根本不知道去哪裡尋找,實在無從下手!光陰似箭,剎那芳華,此生有涯,晚輩也不知此生能否再與親人相聚。」
接著,許寒話峰一轉,無比誠懇地說道:「懇請前輩幫忙算上一算,指點迷津,感激涕零!」
許寒一席話,情真意切,旁聽眾人無不動容,就連鬼谷子也為之側目不已,眼睛裡發出異樣的光彩。
寧素嫻眼裡的祖師爺更鮮活了起來,嘴裡喃喃自語道:「原來祖師爺是為了這個目的才來到黑巖城的。」
「老夫本身就是個窮算命的,這是本職之事,自然義不容辭,要算誰你說吧!」鬼谷子慨然道。
「家父許逸聞,家母方玲,家兄許飛,小妹許小琳,」許寒躬身道。
「四個人?!」鬼谷子詫異地問。
「嗯!」許寒鄭重地點點頭。
「好,那就收個友情價算了,」鬼谷子微笑道,「四個人共三千枚金幣算了!」
「三千枚金幣?!」
眾人驚呼起來,隨後馬上爆發出一陣陣倒吸冷氣的聲音。然後,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許寒身上,誰也不相信這個臉色潔白如玉,好像不吃人間煙火的年輕公子會拿出那麼多金幣來。特別是寧素嫻,眼睛裡更是充滿關切的神情。
「好,三千就三千!」
許寒不理會周圍人的目光,爽快地說道。接著左袖一拂,嘩啦啦一陣大響,桌子上突兀地出現了一大堆金燦燦的金幣,幾乎將整個桌面都堆滿了,堆得比坐著的鬼谷子還要高,確實確實的一座金山!金燦燦的光芒照著整個屋簷一片燦爛。
這些普通的平民百姓,哪裡見過那麼多的金幣堆在面前?頓時個個呆若木雞,傻眼了。
鬼谷子哈哈大笑,再次一拂袖子,金山瞬間消失不見。
接著,鬼谷子也不含糊,當即閉目凝神,右手屈指猛掐,各種手印眼花繚亂施展出來,五根手指頭一陣虛化,沒人能看得清他共打了幾個手印,共算了多少遍,只覺得這片天地突然陷入某種詭異的,玄之又玄的氣氛之中,似乎有某種宿命的力量被激活了,瀰漫在這片天地間。
神算之術當真恐怖,居然讓人產生如此奇妙的感覺!
許寒精神非常緊張,冷汗悄悄從臉頰滑落下來,他心情非常矛盾,既想知道結果,又怕聽到驚天噩耗。全身血液急速往上湧,導致頭腦有些暈乎乎的,似乎隨時都會暈厥過去。雖然只是片刻時間,可他卻覺得彷彿過了幾個世紀一樣。
十個呼吸之後,鬼谷子的手指驟然一頓,停了下來,然後慢慢睜開眼睛,露出會心的微笑,道:「有結果了!」
「是什麼結果,還請前輩告知!」許寒急切地問。
「唔,全在這裡了,」鬼谷子抓起桌子上的籤筒,從中抽出四支竹籤,遞給許寒。
許寒接過竹籤,二話不說,趕緊凝神細看,只見第一根竹籤上面寫著七個小字:
「孤峰孑影斜陽暮」
這是什麼意思?許寒不明白,現在他沒時間細細研究,趕緊看向第二根,第二根竹籤上面也寫著七個字:
「芳草連天路盡處」
這又是什麼意思?許寒更不明白。他不假思索,目光一掃,看第三根,只見第三根竹籤上面寫著:
「碧波無痕月圓時」
許寒還是看不懂是什麼意思,他迫不迫不及待地看向第三根,只見上面寫著:
「黃沙深處不歸路」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許寒凝神思索,喃喃道:「第一根竹籤的『孤峰孑影』,山區才有山峰,難道意思是說,我父母親和哥哥妹妹這四個人之中有一個在山區?而『斜陽暮』又是什麼意思?搞不懂!第二根竹籤『芳草連天』,難道指的是草原?第三根竹籤『碧波無痕』自然是指海洋無疑了,第四根竹籤『黃海深處』,應該是指沙漠深處?」
「天啊,他們可真會走,竟然分佈在山區、草原、海洋和沙漠這四個不同的地方!這……未免太會跑了吧?」
「可是,這樣只是揣摩出一個大概的地理位置而已,叫我如何去尋找?」
「不對,還有線索,先看第一根竹籤,上面不是還有三個字『斜陽暮』嗎?這斜陽暮究竟表達的是什麼意思?如果這個疑問解開,就好找多了。嗯,這四根竹籤各對應一句話,可以組成一首詩,『孤峰孑影斜陽暮,芳草連天路盡處。碧波無痕月圓時,黃沙深處不歸路。』每首詩開頭的四個字點明地理位置,後面三個字應該是線索。有線索,就好找多了。」
「可是,這暗示了什麼線索?這裡也是山區,可是這裡是蒙山邊緣,『斜陽暮』這三個字究竟暗示了什麼?難不成有一個宗派叫『斜陽宗』,或者先找到那個地區的最高峰,然後在夕陽西下的時候爬到山頂?……」
許寒不由自主地陷入深度思索之中,很久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許寒最後終於長歎一聲,退出思索狀態,抬起頭來,打算請鬼谷子幫忙解釋一下。
可就在這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有人踩了他一腳,赫然發現正是那個紅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