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紅衣女子意識到踩到了別人的腳,臉一紅,當即回過頭來忙說抱歉。
「呵呵,沒事!」許寒笑笑了之,並不介意。
可是突然間,他愣住了:這個場景怎麼這麼熟悉?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話語!就算是這一句對話所用的語氣,以及面前這位紅衣女子的表情竟是如此熟悉,好像是過去的某個記憶碎片!
再轉頭去看時,右邊空蕩蕩的,哪有鬼谷子的人影?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許寒手拿著四支竹籤,突然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
「這位姑娘,剛剛那位白髮蒼蒼的算命先生呢?」許寒急切地問。
「公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哪有什麼算命先生?」紅衣女子一臉愕然。
「他剛剛就坐在這裡,坐在桌子前面,桌子上鋪著一張上面畫著陰陽八卦圖的羊皮,羊皮上面鎮著一個陳舊的竹籤筒,筒裡插著一大把竹籤,幾卷竹簡整整齊齊地碼在桌子另一邊。還有一條一人多高的竹幡輕輕靠在他身邊的牆壁上,竹幡上面綁著一長條灰白色的舊綢緞,上面寫著:『指點迷津,逆天改命!』四個大字,你沒看見嗎?他剛剛分明還在這裡,」許寒急切地問。
「公子,你是不是眼花了,小女子剛剛從外面跑進來避雨,由於剛才刮起一陣風,將雨霧吹進來,所以小女子後退了一步,這才不小心踩到公子的腳。」紅衣女子疑惑地道。
「喏!這四根竹籤就是那位算命先生給我的,如果這一切是我眼花,怎麼可能有這四根竹籤?」許寒忽然覺得背脊寒冷,頭皮發毛,一切好像做夢一樣。
「祖師爺,你怎麼了?這裡哪有什麼算命先生?」寧素嫻訝然地望著許寒,忽然目光定在他手上的竹籤,驚叫起來:「祖師爺,你手裡怎麼有四根竹籤?從哪裡來的?」
「什麼?你說什麼話?剛剛你還想叫那位前輩替你算命呢,現在怎麼也說看見他?」許寒心頭狂震,更是驚訝到了極點。
「切,本小姐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我們剛剛跑進這個屋簷避雨。這不,腳還沒站穩呢,哪有什麼算命先生?」寧素嫻死死地盯著許寒的臉,關切地問道,「祖師爺,你沒事吧?」
「我沒事,難道是你們都有事,為什麼明明發生的事,你們卻一個個說不知道?剛才我當面給他兩次金幣,第一次一千枚金幣,第二次三千枚金幣,難道這也是假的?」許寒越說越心寒,他心中隱隱有個可怕的猜測呼之欲出,卻是彷彿卡殼了一般,一時竟叫不出這個可怕的猜測究竟是什麼。
許寒轉身問旁邊一個二十多歲的華服青年:「這位大哥,你有沒有看到有一位白髮蒼蒼的算命先生坐在這個位置?嗯,就坐在這個位置!他前面有一張桌子。」
華服青年可沒有紅衣女子那麼好臉色,當即狠狠地瞪了許寒一眼:「你有病,我剛剛從雨中衝進這裡,臉上的雨水還沒擦呢,哪些看見什麼算命老頭?」
「不會吧,剛才我給算命先生一千金幣,你們還一個個起哄,怎麼現在都不記得了?」許寒喃喃道,「不可能啊,這絕對是真實發生的。」
「一千金幣?三千金幣?我看你是頭腦有問題,見鬼了吧?」許寒的異樣頓時引起旁邊其他人的注目,人們紛紛朝這邊望過來,有人小聲地嘀咕道。
許寒不死心,又問了身邊幾個人,可是他們個個都說剛剛從廣場上跑進這個屋簷下,頭髮上的雨水還沒擦乾淨呢,哪見過什麼算命先生。並一致認為是許寒眼花了,有的說那一定是他的幻覺,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都沒看到,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看到?
然後,這些人全都拿怪怪的眼神看著他,似乎在看一個怪物一般。
忽然,許寒覺得周圍的人悄悄挪動腳步,似乎不想跟他靠得太近,尤其是站在前面的那個紅衣女子,寧願被雨霧飄到身上,也毅然悄無聲息地往前走了一小步,像避瘟神一樣,盡量遠離他。
許寒拿著竹籤,一時呆呆出神。
混亂的頭腦裡突然出現三年前那一幕幕:那天,荊軻和白起兩人在大街上說完話之後,雙雙哈哈大笑著往南方而去。只片刻功夫,兩道身影便消失在雨霧之中。
可就在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雨霧之中的一瞬間,突然從那個方向吹過來一股怪風,那股怪風以兩人的消失點為中心,朝四面八方吹去。怪風所過之處,原本從天上紛紛揚揚飄落下來的雨絲竟詭異地離地而起,朝天空紛紛揚揚飛了回去,街道上的水流也瞬間倒流回原處,一切變得詭異無比。
怪風快如閃電,就在許寒發現怪風給天地帶來異狀的那一瞬間,便吹到他面前。這股怪風充斥天地,避無可避,逕直穿過他的衣裳,鑽進他的肌膚,滲入他的肌肉,所過之處,血液逆流,呼吸倒轉……
突然,許寒全身一震,他想起了八個字,那八個字正是那天從鬼谷子嘴裡說出來的。
「時間逆轉,抹除記憶。」
一下子如醍醐灌頂般,許寒瞬間便完全明白過來了。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鬼谷子臨走前讓時間逆轉,將這裡的人除了我之外,其他人的記憶完全被他抹除了,難怪他跟我大談特談,並當面進行交易,絲毫不怕周圍的人聽到,天人的修為實在可怕。不,不需要天人的修為,跟據那天鬼谷子所言,時間逆轉是聖人境界神通。」
「現在,我只是區區三品真人境界,真人境界共有七品,真人境界之後才是至人境界,而至人境界之後才是聖人境界。唉,我距離可施展時間逆轉的聖人境界還有很長的距離,這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達到。雖然成為真人後,每提升一個境界,便延長不少壽命,可是到後面,每提升一個境界,都難如登天,境界越高,難道越大,所需要的時間也就越多!」
「別想那麼多了,現在我只是一個雛兒,不管修為還是經驗,都太差了,當務之急是要提高修為以及各方面的經驗,這才是正道,不知這一趟雲霞宗之行會有什麼收穫呢?」
「祖師爺,你沒事吧?」
見到許寒怔怔出神,寧素嫻很擔心,她抓著許寒的手臂,輕輕搖了搖。
「你放心,我沒事!」
許寒回過神來。
他收起竹籤,心中一片澄明,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以及應該怎麼去做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面色迅速恢復如初。
剛不可久,柔不可守。
狂風暴雨來得急,去得也快。
不久,雷消了,風住了,雨停了,太陽出來了。
雨後天晴,烏雲散盡,天空如洗,空氣清新,經過暴雨沖洗的廣場分明明亮,青石鋪成的廣場水汪汪的,將太陽光反射出來,到處白晃晃,光閃閃,明艷艷,宛如琉璃世界。
此時,距離天黑還有一段好長的時間。閉關幾天了,許寒打算好好放鬆一下,因此並不急著回客棧,和寧素嫻一起沿著大街道,避開遍地的水窪,漫無目地往前走去。
街道上,行人漸漸多起來了,大家都不顧街道上四處流溢的積水,三五成群從屋簷下,從店舖裡紛紛走了出來。一會兒功夫,整條街道重新恢復了熱鬧的景象。
兩人有說有笑,如庭園漫步般,邊走邊欣賞街道上來去匆匆的行人以及街道兩邊的建築物。
一盞茶之後,前面豁然開朗,這裡又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只不過這個廣場跟剛才那個幾乎完全不同,剛才那個廣場上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可是這個廣場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嚴格來說是一個閒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