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寒笑笑了之,絲毫不介意。有人在前面為自己遮風擋雨,而且還是一個年輕的漂亮女子,許寒是求之不得,又怎麼會介意?
背部輕輕地靠著牆壁,許寒開始東張西望,四處打量起這家店舖。
嗯?當鋪!
怎麼又是當鋪?!
當許寒看到店舖正門上面的牌匾時,不由得一愣,三年前的記憶頓時如同打開閘門的洪水,滾滾而來。他下意識地轉過頭朝右邊一看,下一刻,他整個人便呆若木雞,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右邊屋簷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正坐在一張小桌子前面,他雙肘頂著桌面,雙掌托著下巴,怔怔地望著屋簷下像瀑布一樣飛流而下的雨水發呆。在他面前是一張桌子,桌子上鋪著一張上面畫著陰陽八卦圖的羊皮,羊皮上面鎮著一個陳舊的竹籤筒,筒裡插著一大把竹籤,幾卷竹簡整整齊齊地碼在桌子另一邊。一條一人多高的竹幡輕輕靠在老頭身邊的牆壁上,竹幡上面綁著一長條灰白色的舊綢緞,上面寫著:「指點迷津,逆天改命!」
這不就是那位前輩——谷鬼子嗎?
看到這無比熟悉的一幕,許寒心神不禁一震。
噱!——
邪門啊!
恍惚間,許寒覺得時光突然間逆轉,回到了三年前的那一天,就是導致他的人生軌跡發生巨大轉變的那一天。
那天,也是下著暴雨,所不同的只是那天的暴雨加冰雹,而今天暴雨則單單純純的暴雨。那天也是在當鋪的屋簷下,也是碰到這位白髮蒼蒼的老前輩。最詭異的是,這位老前輩無論是表情,神態,動作,都跟那天所見到的一模一樣,甚至連他身邊的所有東西,比如桌子、旗旛和羊皮等等設備,以及這些設備的擺設幾乎絲毫不差,跟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樣。
鬼谷子,鬼谷子,如此神出鬼沒,果然是人如其名啊,許寒心中暗歎,隨後定了定神,強壓下心的震撼。
「前輩,怎麼這麼巧,我們又見面了!」許寒轉過身去,面對著鬼谷子,說道。
「許寒,怎麼又是你?」鬼谷子轉頭望過來,見到許寒,顯然吃了一驚,失聲道。
「正是晚輩,晚輩見過前輩,多謝前輩三年前的點化之恩!」許寒躬身行了一禮,態度端正,誠懇非常。接著忽然有些疑惑地問道:「前輩,今天是不是像三年前一樣,又是一場意外?當年您說,整個石牛鎮裡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被您推算得一清二楚,唯獨沒算到晚輩的出現,今天是不是也是如此?」
「對呀,你的出現使老夫的神算再一次出現意外,這是第二次了。你這個小傢伙真是神出鬼沒,」鬼谷子望著許寒,訝然道。
究竟是誰神出鬼沒呢?許寒心道。本想隨口揶揄幾句,不過轉念一想,凡事適可而止,人家畢竟是修為高深的老前輩,如此沒大沒小,恐怕不太好,於是馬上打消了這個玩世不恭的念頭。
「咦!三品真人修為,三年居然有這麼大的變化,真是了不起啊,是不是有什麼奇遇了?」鬼谷子上下打量了許寒一眼,忽然用神念在許寒的腦海裡問道。
許寒點點頭,開口說道:「都是前輩贈送的那個錦囊帶來的大氣運,這正是前輩的點化之功。」
鬼谷子笑笑,也開口道:「老夫無法帶給他人大氣運,所謂的『逆天改命,』無非是在關鍵時刻點化一下,讓有緣人渡過大劫罷了。」
許寒和鬼谷子的對話,馬上引起周圍人的注意。反正現在外面還下著暴雨,哪兒也去不了。閒來無事,大家自然都朝這邊望了過來,甚至有人開始往這邊擠。站在許寒前面的那個紅衣女子也瞪大眼睛,望望許寒,望望鬼谷子。
「祖師爺,你認識這位算命的老先生?」寧素嫻湊了過來,在許寒耳邊輕聲問。
「當然認識,我們在三年前見過一面,」許寒答道。
「你們還真是有緣啊,」寧素嫻說道,接著低聲問,「祖師爺,這位老人家算命准嗎?」
「准,當然准,要是他自認第二,這世上恐怕沒有人敢認第一!」許寒隨口道。
「真的!」寧素嫻忽然興奮起來,大叫道,「那太好了,老前輩,請幫小女子算一把吧,小女子很想知道將來過得怎麼樣。要不要提供生辰八字,還是只看手相和面相即可?」
「去去去,你到一邊呆去,別添亂!「許寒連忙把興奮得差點手舞足蹈的寧素嫻拉到一邊去,不讓她亂來。接著,許寒問:「對了,老前輩,您怎麼會在這裡?剛才您雙肘頂著桌面,雙掌托著下巴,定定地望著外面,究竟在看什麼?」
「看人家打架啊,」鬼谷子抬頭朝外面看了一眼,說道。
「看人家打架?誰在打架?雷公打雷婆?還是龍王打風婆?」許寒到底還是忍不住,戲謔道。
許寒這一句話,頓時引來一陣哄堂大笑,屋簷下的氣氛一時熱烈起來。
「小傢伙,老夫說的可是真的,他們是在另一個空間層次裡打起來,你的境界太低了,當然看不到。他們的修為比三年前的那兩個小傢伙要厲害得多了,」對於許寒的調侃,鬼谷子不以為懺,繼續說道。
高人自有高人的風範,以他的修為,斷然不會跟許寒計較。
周圍的人聽了鬼谷子的話,全都抿嘴偷笑,顯然個個都以為這個白髮蒼蒼的老頭胡言亂語。
可是許寒聞言,卻是神色一凜,只有他知道,鬼谷子說的是真的。他不由自主地朝外面望去,可是外面除了白茫茫的雨霧之外,什麼都看不到。許寒心中更是凜然了,他忽然意識到,剛才那聲巨雷炸響,以及這場瓢潑大雨來得實在太過蹊蹺,難道……這一個切跟鬼谷子所說的那兩個正在打架的人有關?
所謂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說的可能就是現在的情形。
見到周圍那一雙雙異樣的眼睛,許寒不想繼續談論這方面的話題,忽然說道:「哦,差點忘記了,三年前老前輩曾經給晚輩算了一次命,並贈送了一個錦囊,讓晚輩死裡逃生,躲過一劫。至今還未付款呢,此事晚輩一直耿耿於懷。今天既然在此遇到老前輩,不如我們把這筆帳清了吧?」
許寒說的倒是實話,自從得到神盜仙子傳承,並獲得盜天戒之後,他經常想起鬼谷子。他覺得,正是因為那天遇到了鬼谷子,得到他的點化,逆天改命,才有如此奇遇。
「呵呵,你倒是個知恩圖報之人,老夫並沒有看錯人。這樣吧,要是你有心的話,就給老夫一千金幣吧!」鬼谷子捋了捋鬍須,微笑道。
一千金幣?!
鬼谷子此話一出,眾人頓時一愣,隨後全都會心地笑起來,並開始竊竊私語。
「一千金幣?這個算命老頭真會開玩笑!」
「他說的不會是一千冥幣吧?要是冥幣的話,給他幾千萬都沒問題啦。」
「嘖嘖嘖,見過獅子大開口,可從沒見過如此獅子大開口的,一千金幣,他可真會開玩笑!」
「切,你們都傻了吧,人家那是說笑的,看不出嗎?還真的被他嚇傻了?真是沒出息!」
「是啊,我也覺得他是說笑的,你看那算命的,一幅窮酸相,可能他想錢想到瘋了。」
「算命的沒一個好東西,都是蒙人的,把人騙得團團轉,他就有錢收了,難怪沒有哪個算命的過上好日子,這是報應啊,騙人的報應。」
在場的所有人,每個人都以為鬼谷子是開玩笑,也沒有人相信許寒真的會拿出一千金幣給這個古怪的老頭。再說,看許寒此時此刻的裝束,身上連一個包裹都沒有,而且穿著如此普通,能拿出一枚金幣已經很了不起了。
一千金幣?想想都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