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蹤林茫茫然不知其邊際,可匿十萬軍,對於修行者而言,即便是在這迷蹤林隱匿一世,也有足夠的食物,根本不用擔心會餓死。
但除了對這整個世間徹底失望的修行者之外,自然不可能在迷蹤林渡過一生。
因為時間已過,碧落陵之亂應已開始平歇,隨著更多學院和雲秦朝堂的修行者進入,想必碧落陵的消息傳遞也會趨於正常,不會像之前聞人蒼月統御整個碧落陵時一樣閉塞不通。
學院的這一列隊伍整裝啟程,開始真正的回家之路。
林夕和姜笑依、李開雲三人充當箭頭,作為這一支部隊的偵察衛,行在部隊的最前方。
因為所有人判斷的最危險時候已經過去,且知道在這些師長在的情形下,突前的偵察衛也只不過是擺擺樣子,所以林夕和姜笑依、李開雲三人也沒有拉開陣型,只是並肩走在迷蹤林,心情都是十分輕鬆。
李開雲和姜笑依的修為都堪堪過了階魂師,距離已經過了階大魂師的林夕已經有了很大的距離,但是經歷了許多生死之戰後,三人身上青澀稚嫩的氣息卻是已經漸漸消隱,都有一種成熟穩重的氣度於無形之散發出來。
這種氣質的改變,成長的速度,恐怕連徐生沫看到都會覺得十分的驚訝。至於驚訝過後,到底是高興還是更加的不喜歡,就只有徐生沫自己知道了。
「你有沒有和她聯繫過?」
林夕看著頭髮依舊有些微黃,身體顯得更為乾瘦,但已經擁有些他熟悉的邊軍將領般的氣勢的李開雲,輕聲問道。
李開雲微滯,道:「哪個?」
面對李開雲的明知故問,連姜笑依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除了冷秋語之外,還有哪個,在我們面前,你還要故作糊塗。」
李開雲黑瘦的臉上微紅,卻是又微微的歎了口氣,看著林夕答道:「我經常有給她寫信…只是她回得極少,只怕是看不上我。」
「能回就是成功的開始。」
面對吐露心言的李開雲,林夕笑了起來,拍著李開雲道:「告訴你一個秘訣,好女就怕纏…纏著纏著,心裡就有你了,就算你不是她第一眼看著就一見傾心的人,但只要她心裡邊有你的影子,今後她遇到任何人,都會先行將那人和你在心比較一番。只要你足夠出色,那些人自然就被比下去,在她的心裡留不下任何痕跡。」
李開雲面色更紅,但卻是覺得極有道理。
姜笑依忍不住再次輕笑,「林夕,你的確是過來人,這些事情,你果然極有經驗。」
林夕也不謙虛,得意一笑,「笑依你不也是過來人,你要成親可是比我簡單得多。」
姜笑依頓時也是面色一紅,「那也不是受了你的教…這只能越發說明你造詣深厚,對了,我看你最好先幫幫蒙白。」
林夕和李開雲都有些驚訝,異口同聲:「蒙白?」
「你們是沒注意。」姜笑依微微一笑,道:「這兩日他和姜鈺兒明顯十分投機,兩人在一起很多話,蒙白平日裡還主動幫她做許多事情…只可以姜鈺兒雖然也姓姜,卻不是我的妹妹,否則我這兄長肯定要從撮合他們一下了。」
「蒙白和姜鈺兒?」林夕和李開雲先是面面相覷,但只是數息的時光,兩個人卻又都是異口同聲,「很配。」
蒙白天生膽小,姜鈺兒卻也是膽小羞怯,細想起來,兩個人若是能湊成一對,倒也不錯,省得將來出現蒙白被某個母老虎提著兵刃打得滿街跑而不趕還手的場景。
「不過這事情我們還是先要裝作沒察覺,不要點破,不然反而可能幫倒忙。」林夕忍不住笑了起來,片刻之後,他卻是又認真的告誡李開雲和姜笑依。
姜笑依微怔:「這又是什麼說法?」
「他們兩個裡面要是有個能膽大主動的,那還好,可是兩個都是小受型…哦,說小受型你們不懂…就是兩個都是膽小不會主動的。」林夕解釋道:「要是去問他們兩個,他們兩個肯定羞怕的絕對不會承認…現在他們感情尚淺,被我們一嚇,恐怕反而不敢接觸,反而棒打鴛鴦了。只能等他們水到渠成,合適的時候我們再幫他們點破那一層紙倒是可以。」
李開雲和姜笑依互望了一眼,忍不住肅然起敬:「林夕,你在這方面果然是第一號軍師…我們將來的幸福,就只能全靠你了。」
……
在同一時刻,碧落陵西郊和山陽道接壤的某片荒原草甸,兩個年輕人也正並排走著。
其一個是一位容顏異常精緻的美麗少女,即便此刻穿著染了些血污的普通黑甲,但依舊顯得身姿曼妙,任何見到她的人,想必還是會覺得她異常的美麗,恐怕許久過後都很難忘記她的容顏和身姿。
她是秦惜月,不知道讓多少青鸞學院的學生一見便傾心的明珠。
她身旁的年輕男子身材有些高大,但面容十分普通,只是顯得十分穩重。
這名年輕男子就是張平,天工系的學生,也是林夕的好友之一。
他和秦惜月所在這一個小隊的任務,是進入碧落陵西郊,拖住碧落陵西郊效忠於聞人蒼月的一些部隊的腳步。
學院和雲秦朝堂要和聞人蒼月決戰的地點是定在碧落東境的山陽道,所以碧落陵西郊大多數區域,還是相當於聞人蒼月的大後方,所有進入執行任務的小隊的危險程度,並不比直面程玉和聞人蒼月親率的大軍要小多少。
一些局部的戰鬥還在繼續。
就在一日之前,張平和秦惜月所在的這一支小隊便被徹底打散,張工和秦惜月雖然突了出來,卻不知道其餘的人有沒有活下來,只知道碧落陵東境此刻已經相對安全,所以便一路朝著山陽道的方位而行。
雖然只有兩人穿梭在由無數茫茫草原和山林拼接起來的碧落陵,隨時還有可能遭遇零散的軍隊和修行者,十分危險,但也因為只有兩個人,所以張平的情緒卻十分複雜,不僅沒有想到危險,甚至還有種希望這路途永遠不要終結,就這樣一路走下去的念想。
然而看著秦惜月在他眼如女神般的容顏,看著對方的神色,他便知道對方對自己根本沒有什麼超出同學和普通朋友之間的情愫…他便不自覺的卑微,即便此刻兩個人並排走在一起,若是有人從側面看,也會發現,他始終沒有和秦惜月在一直線上,始終差著秦惜月半步。
秦惜月並不是個反應遲鈍的人,對於男女之間好感的這種事,女的一般而言也要比男的感覺來得敏銳。
她當然感覺得出張平對於自己的情愫,只是因為她的確對張平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所以她便一直裝著沒有任何的察覺。
只是眼睛的餘光看到張平肩頭又有鮮血隱隱映出的繃帶,她卻自然不能視若無睹,於是她主動的慢了一些,轉頭看著張平,輕聲問道:「你的傷口又在流血…要不要停下休息一下?」
聽到對方溫婉的聲音,張平心一顫,馬上搖頭道:「沒有什麼關係,等沿途再找到些止血藥物換上去,不會有什麼問題。」
「謝謝。」
秦惜月點了點頭,輕理了理有些散亂的頭髮,她絲毫不會知道自己的這個動作在一般人眼會是何等美麗的風景。張平有些微癡,她卻是接著誠懇致謝道:「如果不是你及時衝殺過來,受傷的肯定是我。」
或許是這刻秦惜月距離他近,或許是秦惜月此時的目光太溫暖,張平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即便這一刀再重一些,我也會為你擋。」
這一句話出口,秦惜月的眉頭微蹙,她沒有想到張平竟會陡然說出這樣一句明顯是袒露心意的話。
而這句話一出口,張平自己也是一僵。
就在這氣氛瞬間尷尬之際,秦惜月的眉頭突然蹙得更緊,「你聽…」她飛快的對著張平做了個手勢,做出了個噤聲的動作,用唯有兩人聽得見的極低聲音說道。
張平的手心沁出了冷汗,他聽到,風聲隱隱傳來風鈴般的聲音。然而碧落陵的這種荒原之不可能有風鈴,這聲音,只可能是金屬鎧甲快速行進間輕微摩擦和撞擊的聲音,且距離他們必定不遠,否則不可能聽得見。
兩人迅速的彎低了身體,以近乎匍匐的姿態,緊張而謹慎的穿到了旁邊一個土丘上。
在青草的縫隙之間,兩人看到一支騎軍在以極快的速度穿梭在草海之。
這支騎軍唯有兩百餘人,然而每名軍士身上的氣息都比一般軍士更為強大,且他們的身上都背著一個青銅色的大金屬箱子。金屬箱子的外側有著一個猙獰狼頭的標記。這風鈴般的聲音,正是這支騎軍在快速突進之時,這金屬箱子發出的輕微震響聲。
「青狼重鎧!」
出身於天工系的張平自然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種箱子到底是什麼東西,他從喉間冰寒的擠出了四個字。
「西郊我們的友軍都被擊潰了…這麼齊整,這麼大數量的青狼重鎧軍,只有可能是聞人蒼月的部下。」秦惜月心生寒的說道。
張平點了點頭,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這樣的一支重鎧軍,以這樣的速度突進,是要做什麼?」秦惜月深吸了一口氣,旋即決然道:「我們跟上去。」
張平臉色有些微白,「太危險了。」
秦惜月看了他一眼,道:「即便我們不敵,若是能在一些緊要的時候提前示警,或許也能救許多人。」
張平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她堅定而美麗的面目,不再說話,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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