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洞裡的英傑們被拓哉的反對聲嚇了一跳,大家都望定拓哉,看他為什麼不同意占東東的觀點。只見拓哉狡猾地笑笑用英語說:「我爺爺曾經告訴過我一名中國話,叫『不打不交』,當年的武男少佐要不是和占班長比武,何來六十年朋友之誼!我們今天能坐到一起嗎?所以嘛,朋友之間也得打……」說罷拓哉自己先哈哈笑了起來。占東東們一聽才明白,紛紛笑了起來。小曼笑嗔道:「你這小子也會點幽默啊!」拓哉更加狡猾地回道:「曼小姐也是我打來的朋友啊!」眾人更笑。
得龍在笑聲中說:「這小子剛開始挺牛的,像是和中國人有多大仇似的,看來還算是通情達理的人。」大飛接道:「中國和日本確實有相當一部分人互相仇視,我們中國人忘不了當年日本鬼子的凶殘,恨極了日本人對中國的欺侮。而日本人對中國人的仇視其實大多是輕視,反而更加激起中國人的仇視。如果都像拓哉這樣客觀地認識中國,尊重中國,我們中國人向來是寬宏大量的。」
占東東聽到大家的議論點頭道:「大家說的是,我們是要記住歷史,記住我們吃過虧,挨過打,是要在歷史中找出經驗教訓,找出為什麼我們沒有用一年而是用了八年才打跑鬼子的原因,但絕不是要延續什麼世代仇恨,我們這代再沒完沒了地打下去……」說到這裡,占東東又把目光轉向了拓哉。
大躍進的發展過程非常不幸地如「右派」專家們的預測發展著,而且讓人始料不及地嚴重。1958年的大躍進中,全民煉鋼,大辦水利,農民被強迫丟下農活去「找礦」、「煉鋼」、「修水庫」、「建土鐵路」,大量成熟的莊稼爛在地裡沒人收割,僅河南省就有百分之五十的秋糧被毀棄在地裡未收穫入倉。而且,由於各地各級領導狂熱的浮誇虛報產量,使國家徵購糧食的任務成倍增加,不僅糧食徵購額幾乎與實際產量相等,很多地區反到出現了全部糧食上繳也沒有完成糧食徵購的局面,留給農民的口糧已經所剩無幾了。再加上人民公社大辦公共食堂,以幾千年來老百姓從未見過的場面糟蹋糧食,三、四個月就耗盡了那本已不足的全年口糧。到了1959年春天,各地食堂紛紛缺糧停伙,煉鋼鐵不得不停了下來,人都吃不飽了,哪還有力氣煉鋼。再說鍋都砸沒了沒有鐵可化了,青山都禿了也沒有可燒高爐的燃料了。
這時各級政府不去預防災荒的發生,反而加大政治攻勢,大批「假象」,開展反瞞產私分運動,組織民兵翻箱倒櫃搜糧食,連播種的種子都不留。頭腦狂熱的各級政府官員沒想到他們在開著生命的玩笑,人,誰能離開糧食呢!更令人髮指的是居然下令不許有自留地,不許養豬養雞,斷了農民在日後的災難中唯一自救的後路。而人們寄予希望的冬小麥,卻萬萬沒有想到由於採用了密植高產新技術,又加上遇到了乾旱,在6月夏收時全國的麥田中長的全是草,糧食竟顆粒無收!結果各地農村都出現了餓死人的事件,災難已經越過地平線,正在向全國範圍蔓延。
占彪們是在秋收後出動的。同樣的天氣,雙河大隊和雙河農場的夏收和秋收卻是大豐收,人人衣食無憂。占彪陸續得知四處的抗日班官兵都陷在飢餓之中,很多人浮腫多病,忙完秋收後便派出人馬去救援。占彪這次救援行動分為兩路人馬,一路是成義負責是開著車走訪四川的抗日班官兵直接送去糧食,一路是自己親自帶人乘火車遠赴江浙和東北為那裡的抗日班官兵送去錢和糧票,實施早就準備好的糧票行動。
成義輕車熟路找到了聶家村,汽車一開進村子就看到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遇到的人都仰著頭看人,仔細看去才發現原來人們都浮腫得眼睛剩下一條縫了。聶排長自有了新四軍從軍證明後,過了幾天安穩日子,可在肅反時又被打成歷史反革命被村裡管制勞動。成義看到聶排長時,他正拖著瘸腿把村裡餓死的鄉親拖出村外,餓死的人只有一幅草蓆裹著屍體繞著兩道麻繩。成義抬手止住聶排長激動的神情,對跟著的同樣虛弱的村幹部說:「我們來『外調』的,要和他單獨談炎,你們該幹啥就幹啥去吧。」
「外調」,詞意很簡單,就是外出調查。這項從「三反五反」時就大規模進行的調查行為在中國歷次政治運動中卻有著特殊的地位,也是新中國特有的發明。中國的「外調」,就是對運動對像、審查對象的歷史問題到外地尋找證人調查求證。往往外調者帶著傾向性,要求被調查者順應外調者提供的問題,採用割裂歷史、斷章取義、捕風捉影、主觀推斷、牽強附會等手法,索取有利於給審查對像戴帽子定性的材料,使外調成為羅織罪名的戲法。當時火車上南來北往的旅客有相當部分是外調人員,甚至火車站還設有外調人員專用售票口。外調使大批人有機會遊山玩水,而且花去了大量的外調經費,成為各級政府支出的辦公費用中的一個大項支出。毫無疑問,外調人都是**員,是組織上信任的人。村幹部一聽是「外調幹部」,忙唯唯諾諾離去。
在聶排長的小屋裡,「外調幹部」成義遞給聶排長兒子寫給爸爸的信。聶排長從浮腫的眼縫裡勉強看完內容,激動地對成義說:「多虧孩子在彪哥那裡,還有文化了,不然早晚也得餓死在這裡。我們村裡都餓死二十多人了,縣裡卻對外謊說是瘟疫。你們看,現在就有死人了,政府再不救濟,等明年青黃不接就慘了。唉,這日子連解放前都不如了。」聶排長說完這話馬上回頭看看四周。成義讓龔班長把一袋大米扛進來,勸說聶排長也去農場,聶排長搖頭道:「別看我是『黑五類』,這聶家村許多老聶家的人還都聽我的,我要走了他們就更沒救了。等我挺不住的時候我會去的。大米,再多留一袋吧。」
占彪到了斜陽山莊做了安排後便獨自一人單槍匹馬去了東北,他聽到家在遼寧台安、新民縣的抗日班士兵匯報那裡也餓死了不少人,很擔心曹羽的處境。而且前幾次派二柱子等人找過曹羽都沒找到,他的從軍證明也沒給出去。這次他親自出馬來找他一心牽掛的大羽和春瑤。
到了瀋陽後占彪先找到了大西邊門,這是曹羽留的父母地址,可這一帶已經建起了一批樓房,無從打聽。占彪想起春瑤父親原來的茶莊,便找到中街的靜園茶莊,一看櫃檯裡的兩個中年男子就是兩個練家子,看來是曹羽的師兄弟,但卻裝做不認識曹羽,一問三不知。但從他們竊語的神態占彪就清楚他們知道曹羽的下落。
第二天早晨,占彪在北陵公園出現了。他早聽曹羽說他們戳腳番子的場子在北陵公園西面的松林裡。練武人的直覺使占彪徑直找到了場子,十多個武把式正在生龍活虎地練著戳腳。那兩個茶莊的人收了拳腳詫異地盯著占彪喝道:「你怎麼找那小子找這兒來了!」占彪嘿嘿一笑:「我是找曹羽來領教戳腳來了,他不在,只好和你們算帳了。」眾人都圍了過來,那茶莊人哈哈一笑:「好啊,來踢場子來了,你也不瞪大眼睛看看這是什麼場子。」說著便安排人下場與占彪比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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