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周揚說出「油盡燈枯」四個字,盧鶴亭心裡凜然一動,急忙沖周揚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暫且別往下說「一萬一被呂將軍或者他身邊的工作人員聽到了,會很不好的!
畢竟越是病重之人,越是不能讓他知道自巳病的嚴重,以免給病人帶來精神壓力,而不利於康復治療。
更何況這麼多頂級醫療專家們還沒有下那個結論,周揚這和貌似有些咒人的話確實不能亂說!
盧鶴亭雖然頗為欣賞和信任周揚,覺得這小伙子心底兒不錯、悟性很高,而且很有機緣地從小接受易學熏陶,是個可造之材,但這並不代表盧老沒有自巳的看法。
雖然盧鶴亭沒有看到過《連山》、《歸藏》二徑,也並不擅長於觀,相之術,但他好歹也是一代玄學泰斗、醫道大師,豐富的實踐經驗讓他對自己的眼光與醫技擁有相當的自信。
以盧鶴亭看來,呂華清上將身體硬朗、精神矍鑠,而且聲若洪鐘、雙目有神,怎麼可能與「油盡燈枯」扯得上關係呢?
盧老直懷疑周揚是不是昨晚喝多了而宿醉未醒!
吳中坤老先生慢工出細活,非常耐心、有條不紊地對呂將軍進行著望聞問切,估計等他檢查完畢還要等上一陣子,盧鶴亭略一思忖,就衝門口揚了揚下巴,示意周揚和他一塊先出去一下。
來到門外花園中,盧鶴亭見周圍並無化人這才急切地問周揚說:「小周,你剛才所說的話,可是真的麼?你有幾成把握?」
「真的應該有**成的樣子。」周揚自然也不希望自己對呂老將軍的判斷一詆成真,但他也不願意違心說假,只能再委婉一點兒地補充說,「當然,我也希望自己剛才是看錯了才好!」
「嗯,老夫認為這次小周你很有可能是看走眼了。所謂油盡燈枯對人而言多指心血耗盡、體弱氣衰,慢慢生機盡失壽終正寢……」,盧鶴亭看著周揚說,「而現在的情況是,呂老將軍他雖然年邁,不過身體硬朗、精氣十足,絲毫沒有油盡為枯的樣子啊!」
「但願如此吧!我也聳望呂老將軍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周揚搓了搓手,誠懇地說,「可是很多事情並不是像表面那樣……」
「小周你的意思是,還是認為呂老將軍現在表現出來的都是假相?」盧鶴亭搖頭說,「不可能、不可能啊,我觀呂將軍精氣神方面老當益壯,簡直和小伙子差不多怎麼談得上油盡好枯呢?」
「其實盧老您是知道的,陰陽之道,實則虛之、虛則實之,有時候表面現象確實容易掩蓋內在的實質,特別是未來的發現趨勢!」
「嗯,這個倒是事實,老夫明白!」盧鶴亭點了點頭,表示認可這句話。
盧鶴亭深諳醫道,對人體陰陽的虛實之道當然是非常清楚而且是體會深刻的。
前些年曾有一位老熟人找到盧鶴亭說是他大腿部位一到冬天就發熱發燙、非常難受,跑了很多大醫院也沒有檢查出來任何病變與炎症。
後來還是一位中醫告訴他,這種寒熱之病並非細菌與病毒感染,又沒有其他實質性器官病變,在西醫上當然是化驗不出來的完全可以按照中醫的方法,清熱去火、對症治療。
那位病人深以為然就按中醫的方法抓了些清熱去火的草藥進行治療,哪曾想到越治越糟,最後雙腿發燙得十分厲害,這才找到了老相識盧鶴亭。…
盧鶴亭經過一番檢查,發現所謂熱症實為大寒,因為腿內內寒聚集,才會陰陽相抗、寒熱相搏,表現出熱症的樣子,只有識破表徵進行溫補方可見效——這也正如古書所說的那樣,病症如詭道、用藥如用兵,診治之時不能只看表面……
想到這裡,盧鶴亭沉思了片刻,雖然並未完全相信周揚的話,但他小小年紀就知道這和醫理,估計並非虛言,於是就接著問道:「那依小周你來看,呂將軍他,他還有沒有好轉的可能呢?」
「現在還很難說,我估計呂老將軍也是感覺到了什麼,所以他才如此懷舊,非常想要見見以前的老戰友、老朋友」,周揚說,「其實有時候,人的第六感覺還真是很玄妙的。」
除了聽覺、視覺、味覺、嗅覺和觸覺以外,人的其他感覺有時候確實是令人匪夷所思,這一點盧鶴亭是認同的。
「咳,我就說嘛,我們倆二年沒有見面,這不年不節、無事無非的,他怎麼突然非要見見我不可,原來潛意識裡要進行訣別啊!」盧鶴亭傷感了一番,接著說道,「小周,至於你是如何發現的,以後我們再談,今天你看能不能幫助呂將軍一把?畢竟我們兩個是莫逆之交啊!」
「今天既然遇到了,晚輩自然是願意略盡綿薄。放心吧,盧老,晚輩一定會盡力的,只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至於最後的結果,我可是不敢保證啊!」周揚鄭重地說。
「那是當然,生死有命、福貴在天,只要小周你盡力就成!」盧鶴亭見周揚並未將話說死,認為呂老將軍還是有希望的,所以盧老頓感一陣輕鬆,和周揚一塊向室內走去。
「老首長啊,這次檢查如果再沒有什麼問題,您老人家就完全可以放下心來,我估計那都是精神作用而已……以您老這身體、這精神,完全可以再發揮二十年餘熱的!」崔主任在旁邊陪著呂華清聊天拍馬,「聽說當年老首長一把大刀水潑不進,多少鬼子聞風喪膽;在戰場上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哈哈,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兒啦,想起來都是讓人熱血沸騰,可惜現在老嘍、不中用嘍!」呂將軍被崔主任嚕得心情不錯,好像非常懷念當年戰火紛飛的生涯一樣。
這個時候,吳中坤老先生也做完了相關的檢查,正在沉吟著如何措辭表達。
「怎麼樣,吳先生?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老首長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是心理作用而已啊?」崔主任見吳中坤並沒有說出呂將軍所患何病,於是就自信地問道。
「這個?」吳中坤遲疑不決、不敢直言……因為他明明感覺到呂將軍的氣血脈搏有些異常,根本與他的歲數並不相符,卻又無法說出準確病灶,故而不宜擅下斷言。
「哈哈,我就知道老首長的身體健康著呢,根本沒有什麼問題嘛!」崔主任知道吳中坤的脾氣,如果他的診治對像真有什麼病情的話,他肯定是直言不諱、毫不隱匿。
所以崔主任見吳中坤並沒有說出什麼疾病之名,就趕快在呂將軍面前邀功說,這下子我總算可以放下心來了,只有老首長身體健康,我才可以睡得著覺啊!
吳中坤雖然是位醫術國手,但他在組織上仍舊歸中堊央保健委管理,這個崔主任正是他的頂頭上司,如今見上司這樣說,他又無法確認呂將軍的病灶病根兒,所以也只得應付似地略略點了點頭。…
崔主任和其他幾位醫學專家們見吳中坤點頭,全都是暗暗鬆了口氣……人家吳老可是中堊央保健委的權威專家,只要他點頭承認呂將軍並沒有什麼大病,那肯定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打擾一下,我能說點兒自己的看法嗎?」周揚輕輕說道,「就是有關星老將軍身體的事兒?」
「你是?哦,你叫周揚,對吧?」崔主任見這個問題終於塵埃落定了,心裡面一陣放鬆,卻沒有想到突然有個毛頭小伙子竟然插上一腳,想要來個節外生枝,他當然是非常不悅。
好在崔主任宦海浸淫多少年,沉穩老練與處變不驚的功夫還是相當不錯的,他知道能夠成為老首長座上客的,絕非一般閒雜之人,所以儘管他心中不悅,表面上卻是一如往常,根本看不出來內心的變化。
崔主任非常謹慎地打量了一下周揚,結果發現對方竟然是近來在各大媒體上風頭正健的那個小傢伙,自然是疑惑地看了看老首長。
「呵呵,這位周揚是我一個老夥計的朋友,我們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面,你們應該不陌生吧?他就是前兩天和袁宙哲打賭的那個小伙子啊!」呂將軍熱情地介紹說。
「哦,認出來了、認出來了!」崔主任心眼兒一轉就明白了:朋友的朋友?第一次見面?原來這小子和老首長並沒有什麼交情、更非遠房親戚啊!
「小周啊,你想談點什麼看法呢?」崔主任笑瞇瞇地打量著周揚,心裡面甚感不屑,你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在老首長和這麼多頂尖專家們面前,你也配得上談點兒看法?
「我想就呂老將軍的病情方面,說一下自巳的看法。」周揚不卑不亢地回答。
「呵呵這樣子啊……」,崔主任只怕這小子不識好歹在老首長面前亂講,於是連忙勸阻說,「小伙子,你是學醫的麼你的導師是哪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