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銀閣嘿嘿的笑了一聲,又皺著眉說道:「實不相瞞,愚兄現在混的不如意啊。」
「怎麼?我聽孟潔說你擺地攤算命去了?」陸文軒笑道:「應該說是讓你算命的才不如意吧?你的快樂不就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嗎?別人不如意了,你不就如意了?」陸文軒一致認為劉銀閣的這種心理是嚴重的自卑情緒所產生的。因為他自己的命不好,所以便在給人算命的時候惡意的說別人的命比自己的命還爛。
「切,如意個屁。」劉銀閣搖著頭苦笑,「昨天我擺攤的時候,碰上我們以前那個學生會主席了,就那個沈運啟。他媽的,小子說那些酸不溜秋的話,恨得我呀,要不是怕打不過他,我非削他不可。」
「那小子?他也沒離開這裡?」
「咳,他不就是本地人嘛。仗著他老子有倆錢,一畢業就混的風生水起了。聽以前的老同學說,好像還當了什麼經理了,他自己開的公司,還買了新車。奶奶的,小許不在,要是小許在,老子非拉著小許去噁心那小子不成。就他老子那點兒錢,跟小許他爹比,屁都不算。」
「哦。」陸文軒應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那輛用鋼筋新焊的小推車,心裡怪不是滋味。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劉銀閣哀歎連連,「我悔啊。」
「悔什麼?後悔投錯胎了?」陸文軒故作輕鬆的笑問。
「我後悔當年學了算命,幹嘛不學降頭術呢,看誰不爽就給他下降頭!」劉銀閣惡狠狠的說道。
陸文軒訕笑了一聲,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自己心裡也不大舒服,同屆的同學們,似乎哪個混的都不錯。就算劉銀閣擺地攤算命,好歹人家還有個能掙錢又有錢的老婆,比自己強多了。
「算了,不提了。」劉銀閣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又獻媚的看著陸文軒,終於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我就是想借你幾本書,想研究研究心理學。」他知道陸文軒一直把他的那些心理學書籍當寶貝一樣不捨得外借,不得不又是奉承又是訴苦的忽悠陸文軒。已經奉承完了,他開始準備訴苦了。
陸文軒問:「你這不是不務正業嗎?好好的算你的命,研究什麼心理學?」他還真不捨得把書外借,以前借過幾次,被還回來的時候總是缺張少頁的。他心疼。
劉銀閣遞給陸文軒一根煙,自己也點上一根,道:「我也是沒辦法啊。給人算了幾天命,我算是發現了,光會算命不行,還得瞭解顧客的心理,什麼話該說,能說,什麼話又不能說,不該說。又該怎麼拿捏顧客心理,讓他們相信自己的話。這可都是心理學上的學問。」
陸文軒抽著嘴角,問道:「你幹那個能賺得了錢嗎?」
「我不圖賺錢,就圖個痛快。」劉銀閣無所謂的說道:「哥哥我不缺錢,你嫂子一個人掙錢就夠花了。」
「靠,你要吃軟飯啊?」陸文軒撇著嘴,一臉的不屑。
「哼,你想吃還吃不上呢。」劉銀閣道:「我早算過了,我這輩子,就是吃軟飯的命。」倒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口氣。
「呃……」陸文軒頓時啞然,「這個……命這玩意兒,不能全信吧?一個大男人,靠女人吃飯……那多……多憋屈啊?有本事吃軟飯雖好,可……可有能力被吃軟飯,不是更好?」
劉銀閣沉默了下來,悶著頭抽煙,不言不語。他開始醞釀情緒,準備向陸文軒訴苦。他知道陸文軒這小子心特軟--不過得是在把他感動的情況下才能使他心軟。他一心軟,這書就算借成了。良久,劉銀閣才歎一口氣,苦笑道:「但凡有一點辦法,誰不想混出個人樣啊,誰又想整天遭人奚落啊?我不是沒辦法嗎?當個屁錢不掙的業務員,整天遭人白眼冷落,嘴皮子磨破了還招人嫌。我他媽的辛辛苦苦上了那麼多年學,可不是專門被人瞧不起的。」幹了這麼久的業務員,劉銀閣一直在隱忍。他本是自居不凡的人,許多丟人的事情他都不願意跟外人提及。就像做了這麼幾個月的業務員,實際上他每個月的工資甚至連撿破爛的都不如。要不是有小彤每個月給他幾個錢,他連吃飯抽煙都成問題。雖然他並不在乎什麼吃軟飯小白臉之類的活法,但他也明白,沒有人真的願意就那麼窩囊的活著。此時雖然是假訴苦,但說到動情處,也不免有些激動。「人啊,活著真他媽的累。有些時候啊,哪怕你明知道自己的命就是那麼回事兒,可又不甘心。但不甘心又怎麼樣,總還是這樣不死不活的混日子。我早給自己算過了,不適合幹什麼擺地攤算命的營生,可……我這也是別無他法,那個狗屁的業務員,我是干夠了。也不想再找工作了,給別人打工的日子,我受夠了。」他這最後一句話,是心裡話,也是故意說給陸文軒聽的。他相信這句話肯定能說到陸文軒心裡去。陸文軒就是個一直不甘人後的傢伙,也一直不想給人打工。劉銀閣這話,就是為了引起共鳴。
陸文軒靜靜地聽著劉銀閣在那訴苦,時不時的跟著劉銀閣歎一口氣。
劉銀閣見陸文軒被自己說的有點感動了,便一直說的口乾舌燥,才停止了感情攻勢,大笑了一聲,道:「其實做小白臉也沒什麼不好,整天吃喝不用愁,自然有人養。」湊上前拍了拍陸文軒的膝蓋,又道:「好兄弟,好好幹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我記得看過一部電視劇,裡面一個大學生就是從給人抗麻袋干苦力發家的。你賣煎餅可比他的起步點高多了。沒什麼可自卑的。」
陸文軒笑了笑,道:「最自卑的人是你啊。」
劉銀閣一怔,鼻子一酸,自嘲的笑了。「到底是研究心理學的,不賴。哥哥心中的苦都被你看出來了。」
陸文軒愣了一會兒,忽然笑了。斜了劉銀閣一眼,道:「不就是借幾本書嗎?至於費那麼多唇舌?再說了,你又不是沒電腦,自己去下載一些不是一樣?」
「嘿嘿嘿。」劉銀閣看陸文軒回過味兒來,無賴般的笑了起來,「主要是你收藏的不都是一些好書嘛。我記得上面還都有筆記。有你在,我也不用滿世界的找書了,而且我需要看什麼書,你瞭解,我也就不用瞎子做飯,不知道從哪下手了。省事兒多了。再說了,咱老朋友,就是不借書,說說話也不多。」
「切,得了,看你扯的這麼辛苦,我借給你。不過……」陸文軒板著臉道:「少一頁我可要你賠。」
「沒問題沒問題。」劉銀閣樂的合不攏嘴,說罷又猥瑣的笑了一聲,壓低聲音,詐唬陸文軒,問道:「我問你,你跟你那個表妹,……嗯?嘿嘿嘿嘿。」
「什麼啊?」陸文軒哭笑不得。
「嘿,別裝了。你當我不知道啊?你那個表妹,一看就是個小**。你們倆睡一塊,我就不信你們什麼也沒幹。」
陸文軒苦著臉道:「你覺得我要是真幹了什麼,還會不好意思承認?」
「呃……那倒也是。」劉銀閣故作醒悟般的點點頭,摸著下巴,拐彎罵人道,「你小子臉皮那麼厚,干了的話,不可能不承認,而且你雖然混蛋,可應該還不至於打自己表妹的主意。」說罷又詭笑一聲,說道:「那個……嘿嘿,你們表兄妹關係好嗎?是親表妹嗎?要是遠親的話……」
「你想幹什麼?!」陸文軒警惕的問道。
「想哪去了?我雖然有那賊心……你嫂子可不是省油的燈。呵呵,我跟你說,我看你這個表妹啊,屬於悶騷型的。要不是什麼親表妹,你要是還有那麼點兒心思的話。不妨對她下手。我敢斷言,就算你強姦這丫頭,都不會有問題。」
「啊?」
「真的,你還別不信。她吧,怎麼說呢。打個比方,你要是晚上非要跟她睡一塊兒,甚至強行上了她,她都不會真的生你的氣,頂多就是哭哭鼻子。她這個性子啊,太……太……爛好人,嗯,大概可以這麼說。」
「真的假的?」陸文軒苦笑。
「不信你晚上試試。」劉銀閣笑道:「我要是騙你,從此不再自稱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