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軒雖然閉著眼睛,心眼兒卻敞開著呢。一動不動的忍了好長時間,兩邊兒總算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代開朝和安舞陽似乎都睡著了。
陸文軒睜開眼,等視線適應了黑暗,輕手輕腳的坐起來,又慢慢的爬出被窩。穿上拖鞋,拿起外套披在身上,輕輕的拉開房門,又回頭看了看還在熟睡的二人,帶上門。
忍著嚴冬的寒冷,陸文軒抱著膀子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掏出煙點上一根,嘶嘶哈哈的抽著。一根煙抽完,又做賊一樣的回到房間裡。
待看到安舞陽和代開朝仍舊原樣躺著的時候,陸文軒有點失望。他本來想著安舞陽會挪到中間睡呢。
想了一下,陸文軒在床邊蹲下來,雙手放在被子上,估摸著力道,開始推安舞陽的身子。他不敢使太大力,怕把安舞陽推醒了。
推了幾下,沒有效果。陸文軒又琢磨了一下,輕輕的掀開了安舞陽身上的被子。
安舞陽睡夢中感覺到寒冷,便打了個滾兒,裹了裹被子。這一打滾兒,就跑到床中間去了。
陸文軒嘿嘿的輕笑了一聲,輕手輕腳的上了床,鑽進了被窩裡。
……
安舞陽睡覺輕,一被代開朝鉗子一樣的胳膊抱住就驚醒了。他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跑到中間睡了,使勁掰開代開朝的胳膊,伸手拍打陸文軒的臉,他要問問陸文軒,看看是不是他搗的鬼。
陸文軒被安舞陽拍醒,卻仍舊閉著眼裝睡。他心裡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也知道自己要是這時候醒來,今晚上就甭想睡了。
安舞陽知道陸文軒裝睡,可也沒辦法。自己也困得慌,乾脆忍著氣躺下了。剛躺下,代開朝又抱了過來。想要掙脫,轉念一想又放棄了掙扎。反正就算現在把他推開,等會兒他還得抱過來。
大學四年下來,安舞陽習慣了受幾個室友的氣,總是會以「忍一忍就過去了」來安慰自己。室友們知道他的想法,就拿他當出氣包,他也習慣了當受氣包。這個時候,安舞陽又在心底對自己說:「忍一忍就過去了。」不過被代開朝這頭蠻牛抱著的感覺,還真不好忍。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陸文軒睡的正香,被安舞陽的罵聲吵醒。
只聽安舞陽憤然道:「老代!你小子快放開我!我要上廁所!」
代開朝這小子雖說睡覺像死豬一樣,可被安舞陽罵了一句又掙扎了好幾下早就醒了。不過他存心跟安舞陽鬧著玩,就沒睜眼,在那裝睡呢。
安舞陽看自己的罵聲一點兒也不見效,想揍人,可兩隻胳膊被代開朝死死的抱著,想打他也打不著,只能夠著陸文軒。安舞陽便把氣撒在了陸文軒身上,一彎胳膊錘了陸文軒一拳頭,「小子!別裝睡了。」
陸文軒吃痛,睜開眼,看到安舞陽被代開朝死死的抱著動彈不得,咧嘴笑了。「你們倆這麼親熱幹什麼呢?」
安舞陽側著身子面對著陸文軒,代開朝則貼著他的後背死死的抱著他。看起來似乎是「很親熱」。
又狠狠的錘了陸文軒一拳,安舞陽道:「問你,我怎麼睡中間了?」他認定是陸文軒這小子搞的鬼。
「咦?就是,你怎麼跑中間了?」陸文軒裝傻道。
安舞陽翻翻白眼,使勁掙了一下沒有掙脫,恨得抬腳蹬在了陸文軒的大腿上,藉著力道往後一撞,代開朝的腦袋就碰在牆上了。
「哎呦。」代開朝叫喚了一聲,裝不下去,便「醒」了過來。
「哎呦個屁,快撒手。」安舞陽怒道。
代開朝裝模作樣的瞇瞪了一會兒,見安舞陽又要擠兌自己的腦袋往牆上撞,趕緊鬆開了他。「呵,老毛病,不好意思。」
安舞陽哼了一聲,坐起來穿衣服。「你還會不好意思?你說你抱著就抱著吧,咱忍。可你用那麼大勁兒幹什麼?」
代開朝嘿嘿的笑了一聲,又咂了一下嘴,想起剛才抱著安舞陽時似乎碰到了他的胸口,他的胸部好像有點兒怪。好奇之下,坐起來伸手去摸安舞陽的胸口。安舞陽嚇得往後一躲,雙手護胸,警惕的看著代開朝,問道:「你幹什麼?!」
代開朝一怔,「我靠,怎麼跟個娘們兒一樣?還怕我襲胸啊?」
安舞陽心裡一驚,心說:對啊,雖說快要變成女人了,可咱現在還是男人啊。怎麼能害怕他襲胸呢?
他不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想著自己就要變成女人了,所以打心眼裡也覺得自己跟男人不同了,猛的被男人一摸,自然驚慌。
趁著安舞陽發呆的空擋,代開朝犯賤的伸手在安舞陽胸口摸了兩下。「咦?我說這麼感覺不一樣呢,你小子的胸肌什麼時候這麼發達了?嘿嘿,昨晚上我還做夢猥褻春哥的胸部呢,敢情是在摸你啊。」說著又在安舞陽胸部捏了兩把,「我說,你怎麼練出來的?」
安舞陽已經傻眼了,想著難道自己的胸部已經有了春哥的水平了?雖說春哥的那點兒水平跟女人比算不得什麼,可跟男人一比,那可就很出眾了。
陸文軒見安舞陽不說話,怕被代開朝看出端倪,趕緊道:「他這段時間冬泳來著。」
「啊,是啊是啊。」安舞陽回過神來,趕緊道。
代開朝心裡奇怪,說:「冬泳能健身是不假,可這才多長時候啊。我這鍛煉這麼多年了,胸肌也不能跟你的比啊。」
陸文軒心說:再過些時候,你那胸肌就是拍馬也趕不上他了。笑了笑,胡扯道:「舞陽自己研究了一套冬泳健身法,跟普通的冬泳不一樣,效果很好,哪天讓他教教你。」
「是嗎!」代開朝笑了一聲,忽然在安舞陽胸口打了一拳,「你小子行啊。」
安舞陽的胸部冷不丁的挨上代開朝這蠻牛大力的一拳,疼的嘴裡吸溜了一口涼氣,眼淚差點兒掉下來。條件反射般的一把抓住了陸文軒的胳膊。咬著牙強裝笑容道:「一般……一般。」胸口的疼痛超乎他的想像,卻又不好在代開朝面前表現出異常,只好把勁兒都用在了抓著陸文軒胳膊的手上。
陸文軒的胳膊被安舞陽抓的有點疼,看著代開朝傻了吧唧的笑臉,再看看安舞陽咬著牙擠出的笑臉,不禁咧了一下嘴。他都替安舞陽疼得慌。心說:女人的胸部能像男人那樣錘嗎?舞陽好歹也是個「准女人」啊。代開朝這頭豬,這孽造大了。
代開朝沒注意到安舞陽的表情的異常,心裡還琢磨著那套很有效的冬泳健身法,笑道:「記著啊,有空教教我。」
「行,一定!」安舞陽深吸一口氣,穿上褲子下了床,快步走進衛生間。關上衛生間的門,臉上的表情就變了樣兒。一手捂著被代開朝捶打的地方,靠著門蹲下來直咧嘴:「你他娘的……」
……
代開朝看著安舞陽走出房間,轉臉兒看看陸文軒,壓低聲音道:「我發現一個秘密。」
陸文軒斜了他一眼,問:「什麼秘密?」
「我發現舞陽這小子搞不好被小許和孝廉帶壞了。」
「怎麼說?」
代開朝神神叨叨的說道:「昨晚上我抱著他睡覺,被他吵醒,無意間碰到了他下面……」
陸文軒打斷他的話,問:「你確定你是無意的?」
「咳,這不廢話嗎。」代開朝又道:「他可是有老婆的人,被男人一抱就那麼敏感的硬了,太奇怪了。剛才我一摸他胸部,他還像女人一樣護胸。這不正常吧?」
陸文軒心說:你就瞎猜吧。苦笑道:「這裡最不正常的就是你了。你說你沒事兒抱人家幹什麼?」
「你以為我想啊?年輕時落下的毛病,哪那麼容易改啊。」
「嘿,還『年輕時』?我看你現在也夠年輕的。」
「你罵我幼稚是不是?」代開朝說著又揮拳打來。
陸文軒連忙抓住了他的手,道:「斯文點兒行不行?還大學文憑呢,怎麼像個流氓混混一樣!」
正說著,門鈴響了。
陸文軒往門口張望了一下,看到安舞陽正在開門,嘀咕了一句,「誰呀?來這麼早。」
安舞陽打開門,一看來人,笑了。「劉大師,你可真早。」
門外站著的就是被眾人稱之為氣象學家的劉銀閣。劉銀閣看著安舞陽,似乎有些意外:「舞陽?呵,你這段時間用什麼高檔護膚品了?這小臉兒嫩的都要出水兒了。」
劉銀閣一句話說的安舞陽心裡哇涼哇涼的。乾笑了一聲,閃身讓劉銀閣進屋,問道:「你來這麼早幹什麼呢?」
「來晚了你們吃過早飯了不就麻煩了。」
陸文軒看到是劉銀閣來了,衝著門口高聲笑問:「大師,聽你這話兒,莫不是給我們帶早餐來了?」
「就他?」代開朝嘴撇的跟大海碗似的,「他肯定是來蹭早飯的。」
「哈哈。」劉銀閣大笑著走過來,「知我者開朝兄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