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掄錘三百,完成任務後恰好能趕上早飯。中午的一百錘根本不值一提,在李元的感覺中尚未過癮便已完成。
頭三天的日子最為痛苦,勉強完成任務後,李元全身的力氣也完全告罄,連抬起胳膊也力有未逮,睡覺的時候更是酸痛異常,翻來覆去好半天後才能入睡。
世人常說年輕就是最大的本錢,在這種高強度的訓練下,李元只需大吃一頓飽飯,然後再美美的睡上一覺,第二天便又變得生龍活虎。
故老相傳的鐵匠訓練方法的確有其獨到之處,每天早上高強度的訓練將胳膊的肌肉鍛煉到極致,下午一百錘的訓練既鞏固了鍛煉的效果,又能讓肌肉逐漸鬆弛下來,得以良好的恢復。
任憑著李元蠻力捶打十天之後,牛鐵匠才開始了正式的教導。首先,他指出了李元最大的缺點,那就是掄錘姿勢的錯誤,伸手把李元扒拉到一旁,李坤以身作則,一把抄起了地上的鐵錘來。
臂上肌肉一緊,在叮裡匡啷的響聲中,鐵錘如同疾風一般飛舞了起來,輕輕鬆鬆的掄完二百錘後,李坤的臉上居然連一滴汗水都沒有。
「我是如何掄錘的,元兒看清楚了嗎?」牛鐵匠發問。
「爹爹,元兒看清楚了,爹爹站立的姿勢和元兒不一樣。」李元觀察得非常仔細。
「說的很對,但卻沒有說到重點,看看爹爹的站立姿勢。」李坤一邊將李元拉在自己身前耐心的替他糾正姿勢,一邊說道:「這樣的站立姿勢能夠更好的運用我們腰上的力量,以腰力帶動臂力,再利用錘子自身的重力砸下。」
「還有一點,」老秀才也在旁觀良久後也有了領悟,不過,讀書人擅于歸納,說出的道理李元更容易理解,「錘子落在砧板上,砧板會產生一種反彈的力量,把握住反彈的節奏,手上輕輕一帶便能收回錘子,正所謂四兩撥千斤」
李元悟性極高,很快便掌握了姿勢的竅要,每天的三百錘也不再覺得痛苦,輕鬆加愉快的將一個鐵錘掄得車輪一般,花裡胡哨的動作如同雜耍一般。
李元心中得意非凡,這麼簡單的事情還稱得上吃飯本事嗎?也不見是多麼的困難嘛。樂極生悲,在發現兒子玩得不過癮之後,牛鐵匠發話了,將每天掄錘的數量增加了兩番。
然後,李元在每天晚上入睡前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揉著胳膊,呲牙咧嘴
兩個月後,李元結束了掄錘訓練,發起力來,錘子被舞得虎虎生風,三五百錘掄完都不帶喘息之聲,即使再挑剔的鐵匠,看到李元掄錘的架勢也得大讚一聲好錘法。
正值暑夏時分,牛鐵匠開始第二步的訓練。第二步的訓練內容是鍛鐵。所謂鍛鐵,便是將需要打造的農具放在爐子裡鍛燒軟化,然後遞給牛鐵匠進行捶打加工。
酷暑十分,烈日流火,氣溫達到最高時也有四十度,鐵匠鋪中燃著熊熊火爐,氣溫少說也在六十度開外。當鐵具出爐時,周圍的溫度更是急劇升高,最高時時恐怕八十度也會不止。
雖說已經能夠忍受高溫,但第一次從爐膛內取出一把燒紅的鐮刀時,李元還是出了一身的臭汗,同時,一股毛髮烤焦的味道也瀰散開來。
李元頭暈腦脹,腳下拌蒜差點被烤暈過去,李坤不禁大為心疼,但是,轉瞬之間便強行扭過頭去,不陰不陽的對李元說道:「元兒啊,怕熱的鐵匠可不是一個合格的鐵匠哦!忍一忍,珍惜這個季節多多鍛煉吧,天氣一轉涼,便再也達不到這麼好的鍛煉效果。」
時光如白駒過隙,短短的一個半月下來,雖然每天晚上仍然瘋吃瘋睡,但是,在每日地獄一般的烘烤中,李元卻反而消瘦了一圈。伏暑已過,再次從爐膛取出大塊通紅的鐵胚,李元已不覺得是多麼的灼熱,連目光直視也不再刺痛。
緊接著開始了下一個階段的訓練:塑形。李元只需將鐵胚捶打成牛鐵匠指定的形狀就行,李元自幼曾打造過玩具刀劍,很快便完成了訓練內容。
但是,牛鐵匠還有更高的要求,他親自打造出各型農具若干,要求李元照樣打造出一套一模一樣的農具來,而且尺寸大小、花紋形狀必須全部相同才算合格。
持續的進行著塑形的訓練,這一練就是三個月,無論李元怎麼捶打都做不到和牛鐵匠的一模一樣。直到有一天,李元再也忍耐不住枯燥的訓練,他生氣的將錘子一扔,嘟著嘴向李坤抱怨道:「把兩個東西打造得一模一樣根本不可能嘛,爹爹這是故意為難我吧。」
牛鐵匠啥話也不多說,拿出一塊鐵胚,舉起錘子就是一通猛砸,盞茶時間,一把和樣品一模一樣的農具便新鮮出爐。不僅大小輕重,花紋形狀一模一樣,甚至連色澤都相差彷彿。
看著目瞪口呆的李元,牛鐵匠說了一句話,「想要打出一模一樣的作品,你不能靠手,你還得靠心,你得把自己當成那塊鐵胚才行。」
半年時間已過,與真人約定的時間已至,可惜,真人並未現身!
當樹上的落葉隨著秋風飄落,百了真人在一個黃昏時分再次來到了牛家村,如同尋常百姓走親訪友一般,輕輕叩開了牛鐵匠的家門。
真人一副風塵僕僕的樣子,眼中暗含著疲憊。此番遠行收集煉器材料比預想中要曲折許多。現如今,天下煉器材料稀缺無比,妖獸的數量也大不如前。
追蹤良久的妖獸,要麼有人捷足先登率先斬殺;要麼就是有那不開眼的修士攔路劫掠。就這小半年時間,因為材料而產生的衝突不下十餘起,好在火屬性功法極為霸道,更兼火雲派威名卓著,百了真人倒沒有吃虧。
歷經諸般辛苦,總算將煉製蒼穹環所需的材料收集齊全。一路風餐露宿的趕到牛家村,已然比約定之時多耽誤了一個多月。
真人的到來引發了村民的熱情,紛紛帶著自家孩兒前來『串門』,當真人表示再無意收徒後,串門之人這才逐漸稀少下來。
連日趕路疲憊,真人自行去裡間打坐調息,黃氏情知孩子離別在即,忍著淚連夜為李元準備換洗衣服,將家裡僅剩的半錠銀子和全部肉食打了好大的一個包裹。
當秋日的陽光緩緩升起,李元提著碩大的包袱,跟隨百了真人走出了家門。
妹妹李貞緊緊拽著李元的衣服,哭聲劃破了山村的黎明,「哥哥不要走嘛!貞貞要和哥哥在一起,哥哥!!」,黃氏近前拉住妹妹,也忍不住心中的傷感,娘兒倆緊擁著哭了個稀里嘩啦。
眼中含著熱淚,李元躑躅不前,眼巴巴的看向父母,一心期望著父親的挽留,對親人的眷戀,對父母的孺慕,還有那陌生天地的恐懼,李元遲遲不能邁出前行的腳步。
牛鐵匠撫摸著李元的頭,良久之後才一狠心將李元推離身畔,「走吧,元兒,跟著真人走吧……記得要像聽爹爹的話一樣聽真人的吩咐,做一個乖孩子,他日若有所成,不要忘記你的家在牛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