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劉文輝回房坐下,莫名的覺得這房間有些不對味,因為有一股莫名其妙的香味。劉文輝轉頭過來一看,只見紅羅裙賬,肚兜屏風……這明明是一個女人的房間。
劉文輝心下大怒道:「這些老媽媽,真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我只不過想清靜一下,怎麼能給我安排一個女人的房間呢?一心死要錢……」他年紀還小,再說家有賢妻等著,那有心思搞什麼外遇,打什麼野味,便起身要走。可這時,門一開,一個青衣霞裳的女子,手拿一把折扇入了門來。
劉文輝老臉一紅,一禮道:「對不起,那老媽媽騙了我,讓我入錯了廂房,我這就出去。」他如今才到一米六左右,與那進來的女子差不多高,正要出去,早被女子用手挽住道:「你若就這樣出去,我在這大上海就呆不下去了。來到這裡半月,我一個客人都沒有接到,如果我不能另你滿意,那,那老媽媽就會趕我走!」
劉文輝心中更怒:「媽的,沒人要的就給我,這老婆娘……」回頭一望,不由得呆了一呆,這女子約莫三十來歲,雖說不上傾國傾城,但是不醜啊,為什麼沒有人中意呢?劉文輝心下不明,便就問道:「呃,我看你樣貌還行,怎麼會門前冷落車馬稀呢?這不合乎常理!」
那女人見劉文輝沒有走,心下大喜,拿過一椅道:「少爺先坐下吧!」劉文輝回頭就坐下,看她要說些什麼,無論如何,劉文輝不信她能打動自己。青衣女子道:「少爺還不知道奴家的名號吧!」劉文輝搖頭,還是道:「你不可能接不到客,你說這話,不會是騙我的吧!」
青衣女子聞言一歎:「是,是不可能。可我接客一晚,卻要花費白銀百兩,也就是銀元五百,有多無少。你說,這樣的價錢……」劉文輝點頭,看了看她道:「你這個價格是有些高,你可知道,五百銀元,可以養活多少人?價格低一些,自然就有人來光顧了!市場覺定價格,人要知道變通,變則通,通則達……」
(這時,龍洋代替了銀子,成為主流貨幣,以後袁世凱時期,便會用袁大頭,也就是我們熟知的銀元,大洋。)
青衣女人聽了,心道:「看來這少爺真個不知道她的身份了!」只能無奈道:「可我不能降價,要不然,豈不是低了我的名頭。」劉文輝心頭好笑道:「媽的,在我面前,居然給我講什麼名頭,你有沒有搞錯。你名頭如何響亮,難道還能比得過我。」便配合著問道:「呃,那你有個什麼名頭,為什麼不能降價……」
青衣女人起身一禮道:「妾身也曾經風光過,在北京城的八大胡同,也算是顯赫一時……」劉文輝打斷她這些沒用的話,只笑道:「呃,人的名字最多四字,一般也就只有兩三,你用不著說這麼多!」
青衣女子聽了劉文輝之言,眼中熱淚一滾而落道:「是,回少爺的話,奴家本名傅彩雲,後來改名……」劉文輝大吼一聲道:「停,你說你叫什麼?哦,哦,哦,我的媽呀?我知道了,讓我來說,你後來改命叫王彩雲,闖大上海,揚名北京,還在天津組成了金花班,當起了老媽媽,為了區別於眾位妓……呃,『文工團方面軍』,你於是取名賽金花……」
不說劉文輝一鼓作氣將她的光輝歷史講了出來,單說那賽金花也的確被劉文輝的表現給震住了,她雖然不明白『文工團方面軍』是什麼意思,想來定然是婉轉之語。她不曾想,劉文輝居然連她的本名都知道,而且對她的過往知之甚詳,如數家珍。一通話之後,兩廂對坐,相顧無言。
劉文輝不知道要說什麼,又想起了前世的老照片,與這賽金花的確有幾分相似,只不過神情相差太多,讓人難免少了真實感。能說什麼呢?只能起身……賽金花見劉文輝起身,以為要走,大驚道:「少爺,你難道也嫌棄我年老色衰,曾經與八國聯軍統帥瓦德西有過交往,是麼?」劉文輝聽到這事兒,怒火就出,反問道:「作為一個中國人,你難道與瓦德西之間,只是君子之交?」
賽金花臉色一淡,無語凝噎。這讓劉文輝想起了魯迅先生的一句話:「連義和拳時代,和德國統帥瓦德西睡了一些時候的賽金花,也早以封為九天護國娘娘了!」這也是生活,雖然說來盡都是痛苦。
劉文輝忍不了自己情緒,只道:「當年,是你保存了故宮是麼?你被封為了九天護國娘娘了是麼?你更與慈禧一朝一野,兩廂齊名是麼?可是,我寧願讓故宮毀在八國聯軍之手,也不願意讓女人以如此方式,來進行所謂的報效國家……」
賽金花一臉寒霜,面目悲切,反身一問道:「怎麼,這傷害到少爺所謂的民族尊嚴了是嗎?少爺,請不要忘記,賽金花只是一個妓女,我生平只會接客。我用下面那張口,來餵我上面這張口,這有什麼不對!
我只是一個不入流的下九流,可那時,滿朝文武呢?慈禧光緒呢?他們可都是上九流!我眼見園明園受難,你難道又要讓我眼見故宮也被他們所破壞麼?我不認為我有多了不起,有多少愛國心,也沒有什麼崇高想法,也不是什麼救民於水火,解民於倒懸的由幗英雄。我只不是不忍看到皇家宮苑被侵,面目全非。
不錯,我是與瓦德西有些交情,也為他們收集糧草,找妓女供他們淫樂……可是,如果沒有糧草,他們就會去搶,如果沒有姑娘,他們就會禍害北京民眾。聯軍他們是要給錢的,雖然這些錢都是他們從皇宮中搶出來。姑娘們每接一次客,能得到數百元,這樣的差事,到那裡去找,她們好些都求之不得。
這就是真像,妓女就是妓女,縱然我也不忿,可我與眾姐妹還得吃飯,還得生活下去,只要我們活著的一天。哦,到了現在,你不去怪義和團,不去找太后皇帝,卻來當面羞辱於我!哼,不過,你成功了。」
劉文輝心中一痛,半響無言,賽金花說的不錯。
賽金花怒形於色,再也忍之不住,見劉文輝無言,便又道:「我不知道我們大清是怎麼了。當年,德國公使克林德被義和團莫名殺害,我只想問他有什麼罪。其夫人傷心欲絕,她又有什麼罪。她不應該報仇麼?難道,我就因為我們是中國人,而她們是外國人,就這樣說:你們不應該報仇,就應該讓德國公使被我們愛國的義和團肆意殺害……
義和團聯合慈禧向列強十一國宣戰,真是威風,果然不愧為中央大國之風範。可抗擊八國聯軍之時呢?他們都不見了,關鍵時刻,卻是當年的淮軍老將軍聶士成出頭。他們惹了禍,就可以抽身而走,黑鍋卻讓別人來背。聶士成將軍來了,迎著八國聯軍的槍林彈雨就往上衝,與瓦德西血戰於八里台。
慈禧老太太可以逃,義和團也當然可以逃,他們與聶士成將軍秘切配合,等聶士成將軍與瓦德西血戰之時,三十二萬義和團兄弟就衝入聶士成家,殺光老將軍家人,搶光老將軍家財物,臨走之時還不過癮,於是就放一把火,將聶士成將軍一家夷為平地。殺光,搶光,燒光,對待敵人也不過如此吧!
可憐聶老將軍,一世英名,為國盡忠,到頭來卻換來個家破人亡,斷子絕孫的下場。武衛前軍全軍覆沒,聶老將軍悲憤死於八國聯軍之手……」
劉文輝像一頭怒吼的獅子,低沉道:「大刀王五也是死於八國聯軍之手,你休想以此為借口……」
賽金花譏笑道:「可義和團有幾個大刀王五,一個而以,而拳民則有數十萬,上百萬。到了最後,滿朝文武沒有錯,義和團也沒有錯,散了之後,大家都是良民,可錯的卻是我們!好個天朝上國,大清王朝……」
「百萬將士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這位少爺,你走吧,如今我什麼都無所謂了,這一切也只怪我當年任性……」劉文輝滿眼淚水,他不知道怎麼回絕懷疑賽金花的話,因為,她就是八國聯軍入北京的當事人。面對此情此景,他只能起身,以一首詩回道:「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他日我若為青帝,報與桃花一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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