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與那男子分別攜著姬長卿與那女子,朝連雲山中飛去。那男子見秦天所馭劍光甚是強烈,陰虛派絕跡飛行向來在各派中素有盛名,自己跟在秦天身後,運了**分功力,方能與他堪堪比肩,不禁暗自納罕,前些日見這少年時,尚未見他有如此功力,想是必然有了奇遇。
四人飛了一盞茶的工夫,終於到了楊穆河爺孫居住的山洞,秦天當先落到洞前,卻見洞內一聲歡叫,一條影子如同閃電般撲了出來,姬長卿一聲怪叫,道:「兄弟,有東西!」便在這光景,那男子也正好落到洞前。
那男子哼了一聲,揚手飛出一道白色銀芒,朝那東西射去,此時秦天已看清那東西的模樣,叫道:「且慢!」卻已不及,銀芒已飛到那東西身前,原來那東西正是秦天此前所收的異獸溪邊。
便在這眨眼之間,溪邊一聲怪叫,口中噴出一片白芒芒的霧氣,朝那銀芒迎去,那男子聽到秦天阻止,知道自己會錯了意,急欲收回已發出的法器,卻覺自己最得意的這件法器似被一股大力拽住,憑自己功力,竟然收之不動,不禁大吃一驚,忙運足真元,強行回收,卻見溪邊張大嘴巴,連著噴出的白色霧氣與那銀芒一道,如巨鯨吸水一般,納入口中。
秦天叫道:「小白,這是我的幾個朋友,你不可無理。」溪邊歡叫一聲,撲到秦天的懷中。
那男子神色難看至極,叫道:「畜生!還我法寶!」溪邊只朝他翻了翻白眼,便不再理會。
秦天道:「小白,乖,把那東西還給這位朋友,那是與他心靈相合的要緊法寶,你要了又有什麼用?」小白叫了一聲,似是有些委屈,秦天笑道:「他剛剛又不知你並無惡意,還以為你要對我不利,這才放出法器,你這等小心眼做什麼?」小白似是頗為不情願,抵不過秦天又哄又罵,張嘴將那銀芒吐出口來。
那男子收了法器,心中卻是又驚又怒,自己這件太乙青靈梭雖不算是頂尖的法器,卻曾經自己苦心修煉,實有驚人的威力,這東西不知是什麼怪物,竟然輕易將它收去。
姬長卿卻已叫了起來:「哈哈,這是溪邊,兄弟,你的本事可真不小,居然收了這個神物。」
此時洞內走出一個老者,正是聞聲而來的楊穆河,笑道:「簡小哥,果然是你,我正奇怪這傢伙今日怎會如此不安分,原來是你回來了。」
那女子朝楊穆河做了一揖,道:「這位老伯,在下長孫婧與我這位屬下穆青到此叨擾,不請之罪,尚請勿怪。」
楊穆河見眼前幾個人,除那年紀與自己相近的老人外,個個大斗師風道骨,不禁暗暗詫異,道:「不敢,既是簡小哥帶來的,老朽只有高興,哪裡還敢多有怪罪。」
姬長卿在洞外站了半晌,早已有些不耐煩,道:「大家站了這半天,你們不累,我老頭子可受不了了,這位小老弟客氣個啥,還不帶我們進去。」
秦天見楊穆河站在那裡發愣,似是對姬長卿的稱呼一時有些難以適應,只得苦笑道:「公羊老伯,這位姬前輩是六闕宗的高人,令孫已拜在六闕宗的門下,說起來姬前輩還是他的長輩。」
楊穆河這才恍然,心知眼前這老人年紀恐怕遠在自己之上,忙陪笑道:「既是老前輩發話,晚輩哪敢不遵。」
幾人說話間走入洞穴,姬長卿見洞內陳設的石桌石凳,老實不客氣地當先坐下來,道:「飛了這半日,骨頭都快散架了,這位小兄弟,這裡可有什麼好吃的東西沒有?」
楊穆河見這老頭如此不客氣,只得笑道:「前輩既然如此說,晚輩這就去準備。」
秦天卻有些不過意,歉然道:「老伯,還是我去吧,怎敢勞動你老人家?」
姬長卿哼了一聲,道:「小簡,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你叫我大哥,卻叫這位小弟老伯,這麼一來我老頭子豈不是晚了他一輩?」
秦天不禁叫起冤來:「大哥,誰敢佔你老人家的便宜,還不是你硬要我這麼叫的,你怎麼還怪我?」
楊穆河笑道:「晚輩怎敢占前輩的便宜,簡小哥也不必多客氣,也叫我老哥便了。」
姬長卿其實也並非真的生氣,當下笑道:「簡小弟,你看看,這位小兄弟便比你會做人的多。」楊穆河年近八百,卻被他一口一個小兄弟地叫著,臉上強顏歡笑,心中卻忍不住暗叫倒霉。
穆青懶得聽這三人廢話,朝長孫婧問道:「宗主,你現在感覺如何?可比方才好些?」
長孫婧微笑道:「我好的多了。這裡位置偏僻,果然是一處療傷的好地方。」
秦天道:「姑娘便在此處休息數日,我和杜兄稍後便去那凝碧峰,去尋那紫精元母。」
姬長卿叫道:「小簡,此事莫慌,你忘了你答應我的那件事?」
穆青冷笑道:「多謝林兄的好意,你既答應姬前輩在前,我自己一人去,又有何懼?」
長孫婧歎道:「我走火入魔已有多年,也不急在這一時,十一,你不要意氣用事,枉自辜負了林兄的好意。」穆青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秦天笑道:「姬大哥的事簡單,我先領你去那處地方,再與穆青去凝碧峰,前後並不耽誤。」
楊穆河咳了一聲,道:「姬前輩的事,不知晚輩能否幫得上忙?」
姬長卿礙著長孫婧與穆青兩人,不好將話說明,只好岔開話題:「我記得陰虛派的宗主是長孫宏,這老小子雖然也是陰陽怪氣,人倒還不算太討厭,比他那弟弟長孫鞅好的多了,我聽這小子叫長孫姑娘宗主,難道竟然換人了?」
長孫婧道:「原來前輩識得家祖。家祖已於二十年前兵解轉世了。」
姬長卿奇道:「我記得這老小子雖然功力不怎麼樣,倒不像是短壽之人啊?而且長孫姑娘既為一派宗主,從瀛洲到此,怎麼身後只跟了這麼一個工夫稀鬆的小子?」
穆青怒道:「老傢伙,你說什麼?」長孫婧卻輕歎一口氣,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秦天道:「大哥,這是陰虛派的家務事,你怎好隨便打探?」
姬長卿怪眼一翻,道:「我只不過隨便問一問,陰虛派那些蠅營狗苟,派閥內鬥之事,我管他做甚?」
穆青頓時神色大變,顯是姬長卿的無心之語,竟似猜中了幾分。
秦天見姬長卿口無遮攔,不禁甚感頭痛,心道明日還是盡快帶他找到那登大斗師台,便可與穆青暫時離開此地,否則憑著姬長卿這張破嘴,真不知這兩個勢成水火的一老一少呆在一起,會出什麼亂子。
第二日一早,秦天好不容易勸得穆青與長孫婧留在洞中,帶著姬長卿朝那登大斗師台趕去,楊穆河見姬長卿在六闕宗內似是行輩甚尊,忍不住動了早已淡了的求道之心,執意跟隨左右,姬長卿見這小老頭對自己執禮甚恭,看著也不似穆青那麼討厭,便也隨他。
三人一獸一前一後朝那登大斗師台趕去,秦天此時功力早已非當日可比,背著姬長卿依舊箭步如飛,楊穆河雖不是修煉之人,畢竟也勤習了數百年,因此倒也勉強能夠跟上,那溪邊更是撒開腿飛跑,不到半日功夫,幾人已登上天蹊峰頂。
登大斗師台秦天與楊穆河已來過多次,還不覺得怎樣,姬長卿卻激動萬分,從秦天背上跳下來,朝那大石上飛奔而去。
姬長卿坐在石台之上,靜心體念,消失數百年的真元之氣自丹田之處升起,忙強壓著激動的心情,照著秦天和自己所說的法門,任真氣在體內遊走。此時方察覺這真元與自己昔日苦修的竟頗有不同,竟似是游弋於天地之間的先天之氣,不禁若有所得,昔年所修的後天真氣果然大有問題,失傳近萬年的脫胎七境心訣,終於在苦思近千年後豁然而悟。
姬長卿端坐良久,終於吁了口長氣,跳將起來,手舞足蹈,大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秦天與楊穆河卻面面相覷,不知這傢伙為什麼如此高興。
姬長卿跳下石台,手按秦天雙肩,呵呵笑道:「兄弟,我終於明白了。」
秦天有些莫名其妙,問道:「大哥,你明白什麼了?」
姬長卿呵呵傻笑半晌,方道:「原來脫胎七境心訣修的是先天之氣,後世自行領悟的心訣,竟然是錯了。想不到伯華祖師飛昇前竟然在這裡留下了修煉心訣的法門。」
秦天笑道:「恭喜大哥了,如此一來你自是不朽可期了。」
姬長卿哈哈大笑,道:「兄弟你不用恭喜我,你又何嘗不是,老哥哥可是沾了你的光了,感激的話不多說了,日後兄弟有什麼麻煩,哥哥自當盡力為你排解。」
楊穆河見他如此興奮,也不禁欣羨,道:「可惜晚輩和小九那孩子便無此福分,不知怎的,雖試過多次,竟一點感覺也沒有。」
姬長卿道:「老弟,你修煉六闕宗的基礎心訣已有數百年,體內已蓄積大量後天真氣,與這先天之氣互相排斥,自然啥感覺也沒有,楊震那小子年紀雖不大,想是年幼時便蒙你傳授,自然情形與你類似。哪像我老頭子天縱其才,將自己一身功力散的乾乾淨淨,方有此際遇。正所謂不破不立,先賢誠不欺我。至於小簡,那是天生的好運氣。」
秦天見楊穆河神色歆羨,似是想出口相求,卻又不好意思出口的模樣,便問道:「老哥,那你看公羊老伯能否修習這先天心訣?」
姬長卿笑道:「這還不簡單,學我一樣先散了全身功力便是。」
楊穆河嚇了一跳,道:「散了全身功力?老朽年紀已老邁,恐怕一旦散盡功力便會立即死亡咧。」
姬長卿點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我那時雖然散盡功力,畢竟元嬰已成,你自然不能與我相比。」
秦天笑道:「公羊老伯自己當然是不成的,姬大哥英明神武,蓋世奇才,有你相助,自然可以化不可能為可能,化腐朽為神奇了。」說話間朝楊穆河使了個眼色,楊穆河人老鬼精,頓時明白他的意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姬長卿嚇了一跳,道:「咦?你這小老頭想幹什麼?」
楊穆河大聲道:「求姬老前輩開恩,收晚輩為徒,晚輩雖肝腦塗地,不能報也!」
姬長卿奇道:「我怎能收你為徒,我老頭子一個人逍遙自在豈不更快活?」
楊穆河以頭觸地,道:「前輩開恩,前輩如不要答應,晚輩便跪在地上不起來了。」姬長卿見他如此耍賴,也甚感頭痛。
秦天見這老人情懇詞切,不禁也為之動容,道:「大哥,你剛才答應為小弟盡力,我初到此處時多虧了公羊老伯相救,欠他甚多,你便看在小弟面子上,收公羊老伯為徒吧。」
姬長卿對秦天原是極為感激,見他如此說,甚感為難,卻見楊穆河一張老臉眼巴巴瞧著自己,只得苦著臉道:「算了算了,你起來吧,我收你為徒便是。」
楊穆河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大聲道:「師尊在上,受弟子一拜!」才喜笑顏開地站起身來。
姬長卿看著楊穆河一張滿臉皺紋的老臉,皺眉道:「你這小子看上去比我還老!修煉之士返老還童自然不是難事,你日後修煉有成時麻煩把自己搞的年輕一點,你現在這橘子皮臉看著怪彆扭的。」
楊穆河老臉通紅,一時間不禁尷尬萬分。
秦天自天蹊峰歸來之後,當晚便與穆青匆匆別過諸人,朝凝碧峰方向飛去。
二人雖已知道凝碧峰的方向,卻並不清楚具體位置,加之為防露了行跡,一路只得壓底遁光,順著連雲山脈低空飛行,如此飛行了足有一日一夜,第二日夜晚時方抵達目的地。
遠遠望去,那凝碧峰型如一支碧綠的玉簪,高插入雲,在黑夜裡熒熒生輝,映射的凝碧峰方圓百里明如白晝,最奇的是凝碧峰角下的深谷中一株株不晝樹燃著火紅的火焰,自空中看去如同一個個火把一般,此等景色,實是巍為奇觀。
秦天與穆青隱了劍光,在遠處的山峰落下,穆青皺眉道:「這可麻煩了,我原以為黑夜中行事方便一些,怎料這裡如此光景,怕是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秦天點頭道:「杜兄說的不錯。凝碧峰是六闕宗重地,不但有許多高手,且設下了厲害禁制,貿然進入,立時便會被發覺。」
穆青怒道:「聽那姬老頭說的似是極容易一般,怎知會如此麻煩。」
秦天道:「六闕府是眾多高手潛修之地,此處雖也困難,想必還是比那裡容易的多,我們商量一下,未必便沒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