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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二十九章 初入六闕 文 / 格子裡的秋天

    秦天繼續問道:「只有那裡才有?那不是被少陽派壟斷了嗎?」

    楊震搖頭道:「各派均有自己的資源。此地便盛產天晶石,如果哪一派的地盤沒有一種或數種修真所需的豐富資源,怕是難以在大陸上生存呢。」

    兩人相談甚歡,這時小二也將酒菜端了過來。忽然旁邊一個身影湊了過來,笑道:「兩位小老弟,這張桌子借坐一下成不?」

    這是一個年紀老的不成話的老頭子,鬚髮都已盡白,從臉上的皺紋來看,怕是比楊穆河都老上三分。秦天見這老人雖是生的異常委瑣,只是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當下點頭道:「老伯請坐吧,還有一張椅子空著。」

    這老人兩眼盯著桌子上的酒菜,喉嚨咕咚咕咚猛嚥口水,楊震見這老人一副饞相,笑道:「老伯的菜還沒上麼?大家一起吃,反正兩個人也吃不完。」

    老人倒也不客氣,急不可耐地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面一口而干,咂咂嘴,歎道:「這是波那婆樹實釀製的酒,只是果實尚未成熟,也不是東極大荒所用的極品,味道可不怎麼樣。」

    楊震笑道:「老伯,酒店裡還有什麼好酒,您就將就著用吧。」

    老人呵呵一笑,點頭道:「小哥說的是。我瞧你哥倆有些意思。你們不是本地人吧?要不要老頭子猜猜你們的來意?」

    秦天見這老人言笑無忌,倒有幾分可親,答道:「正是如此。那你老猜猜,我們到這裡來的意思。」

    老人一邊挾了口菜,一邊道:「那還不簡單。最近城裡多了這許多人,還不都是為了拜師學藝來的。」

    楊震拍手笑道:「老人家猜的好準,我們就是來拜師學藝的。」

    老人連連搖頭,道:「什麼修道成大斗師,都是些騙人的玩意,還不如吃了睡,睡了吃,多麼逍遙快活。」

    秦天與楊震二人見這老人渾身上下並無半點功力,都道他是心存嫉妒,楊震正欲笑他,秦天朝他使個眼色,道:「誰說不是?我們也是家中父母殷切過望,否則也不會淌這道混水。」

    正說話間,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年走進酒店,這少年粉飾玉琢,生的極為俊俏。店中幾個坐在桌邊的人忙站起身來,恭身道:「師叔祖,您老人家怎麼有空到此?」

    那少年神色不豫,道:「你們吃你們的,不用管我。我只是出來逛逛。」他目光一掃,看到店中一角處坐著的一個孤身怪人,不禁一怔。

    楊震伸伸舌頭,道:「師叔祖?這小子才多大年紀,好大的輩分。」

    老人替自己斟一杯酒,道:「那有什麼希奇?這小子是長春散人最小的兒子,是六闕宗第二代弟子,輩分可高的緊那。」

    那少年神色一變,朝那孤身怪人朗聲道:「閣下是陰虛派的高人?不知到此有何貴幹?」

    楊震低聲道:「陰虛派?這是什麼門派,我倒是從未聽過。」

    老人瞥了楊震一眼,低聲回應:「你才多大年紀?陰虛派是瀛洲大陸上的一個小門派,最會裝神弄鬼。」

    秦天心道這老頭子看上去雖是手無縛雞之力,見識倒還廣博,大概是年紀大的緣故。

    店角那人幽幽歎了口氣,道:「小道不過恰好路過此地,哪裡有什麼貴幹?姬昶道子過慮了。」

    那叫姬昶的少年冷笑道:「你們陰虛派素來…素來…」他心知陰虛派乃是瀛洲一個極為詭異的門派,所習道法也向來為名門正派所不齒,只是口中畢竟不好說的過於不堪,只得接道:「…與我六闕宗並無交往,閣下無緣無故到此,如果不交代一下,似乎說不過去。」

    那人懶洋洋站起身來,露出一張青白的面孔,他嘿嘿笑道:「小道雲遊七洲九海,從來不曾向什麼人做過什麼交代。姬昶道子年紀雖輕,火氣倒是不小啊。」

    姬昶心知這人也已修至練氣還神的境界,功力並不在自己以下,不敢輕敵,道:「兄台執意不肯說明來意,莫怪小弟不客氣了。」

    那人冷笑道:「好大的威風。在下不才,倒也見識一下。」言猶在耳,身形已化為一道黑影,遁空而去。姬昶奔出門外,飛身追去。

    楊震見兩人飛走,道:「那怪人陰陽怪氣,我瞧不是什麼好人。只不知道那小子打不打的過。」

    老人一邊忙著收拾桌上的酒菜,一邊忙裡偷閒答道:「陰虛派的鬼東西都是這麼個不死不活的模樣,這二人功力相近,這上空有六闕所設禁制,姬昶小子佔了地利,自然不會輸,只不過陰虛派以身法見長,飛行絕跡,逃起來比誰都快,這一點最是討厭,你若是關心,何不出去自己瞧瞧?」

    楊震拉了秦天奔出酒店,仰頭望去,只見數十丈空中黑白兩條影子交戰正急,雙方手中各自飛起光華四射兩道長虹,彼此僵持不下。

    過了片刻,黑色身影似是不支,且戰且退,此時六闕大斗師府那邊也有了動靜,接連飛起幾道黃白長虹,那黑影見情勢不妙,化做一道黑色輕煙,眨眼間消失無跡。

    秦天與楊震都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情形,尤其楊震臉露欣羨神色,羨慕之極,兩人走回酒店,不禁目瞪口呆,原來僅僅這一點功夫,桌上酒菜竟然已被那老人一掃而空。

    這老人站起身來,嘿嘿笑著,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見兩人眼看自己,笑道:「不好意思,老頭子今天實在有些餓了,老人家既然得了你們的好處,回報自然是少不了的,」他作勢在身上四處搜摸,卻始終找不出什麼東西,不禁尷尬萬分。

    楊震與秦天互視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只覺這老頭雖然貪食,卻相當有趣

    秦天心中略一思忖便已會意,真正潛心修真之士自然厭倦塵世俗事,六闕宗既然經營這麼大的局面,處理俗務之人自然是少不了的,看來報名的這麼多人中,如此想的人一定不在少數。

    那青年頗為饒舌,他見楊震臉上頗有不耐神色,笑道:「我看這位小兄弟資質實是不差,定能高出同儕,拔得頭籌,後面這位大哥貌相清奇,也是不錯的很拉。」

    楊震見他口舌便給,頌詞如潮,不由心生好感,道:「這位大哥真是客氣,還沒請教高姓大名?」那人搖頭晃腦,道:「不敢不敢,在下百里歧,小兄弟和這位大哥的名字,也請賜教。」

    站在百里歧身前的一個毛臉大漢轉過身來,怒道:「一整天都在這裡聽你聒噪,你再嚼舌,老子一腳踹死你!」百里歧伸伸舌頭,笑道:「成大哥英明神武,小弟自然是不敢的,只是遇見這兩位好朋友,一時高興,多了幾句嘴,恕過恕過。」

    秦天見這百里歧雖是油嘴滑舌,看上去相貌堂堂,倒也不十分討厭,當下笑道:「我叫秦天,這是我的兄弟楊震,百里兄相貌堂堂,這個……英俊非常,榜上有名那也是一定的了。」百里歧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三人邊等邊談,倒也不覺時間如何難熬。言談中秦天與楊震才得知這百里歧原是這街面上的一個無業混混,見到這次六闕宗招收弟子,便也來碰碰運氣。

    輪到秦天與楊震時已是深夜,回頭看去,報名的隊伍依舊長長的一排,看來要通宵作業。報名手續倒也並不煩瑣,只要填上一張表格。百里歧湊在一邊,看到負責報名的人員在秦天與楊震的表格上寫了幾個字,笑道:「妙極,妙極。」

    三人走到一邊,百里歧笑道:「我們三人都在第九組,大後日方到大斗師府參加選拔,還有兩天的空閒。兩位大哥是外地人,若是不嫌棄,這兩天便到鄙宅遷就一下如何?」

    百里歧領著秦天與楊震二人,興沖沖走過幾條街,走進一個巷子,一間快要倒塌的屋子出現在面前,楊震張大嘴,道:「百里大哥,這就是……府上?」百里歧洋洋得意,笑道:「自然就是鄙府了。能請到二位大哥,真是蓬蓽生輝啊。」

    秦天暗想這怕是連蓬蓽都不如呢,要是在上有這樣的屋子怕是要強制拆遷了。強笑道:「總比沒地方住強,小九,我們進去吧。」

    這一晚三人便睡在這隨時可能會倒塌的危宅之中,秦天與楊震翻來覆去,哪裡能睡得安心?只有百里歧抱枕而眠,睡的極是香甜。半夜時分楊震簌然驚醒,他拽拽睡在身旁的秦天的胳膊,緊張地道:「簡大哥,你聽!好像有聲音。」秦天本來便沒有睡熟,被他這麼一來更加睡意全無,道:「你說什麼?」

    楊震指了指屋頂,低聲道:「那裡有聲音。這屋子不會塌了吧?」

    只聽屋頂傳來挲挲的聲音,秦天拉起楊震,緊張萬分。

    「波」地一聲,兩條人影穿頂而入,落在地上,百里歧一聲大叫:「哇,好大一隻老鼠!」翻轉一個身,又沉沉睡去。

    兩條人影摔倒在地,楊震與秦天互視一眼,幽暗的光線中,從對方雙眼裡均看到了幾分疑慮。

    楊震咳了一聲,道:「你們是什麼人?」

    其中一人輕輕咳嗽了一聲,旁邊一人連忙將他扶起,焦急地道:「宗主,你受傷了!」

    這人將受傷那人扶起身來,藉著屋頂的窟窿透過的星光,秦天與楊震終於看清了這人的面貌,楊震「啊」地一聲,道:「你是陰虛派的人?」只見這人臉色青白,正是白天在酒店中見到的那怪人。旁邊那人臉上蒙著一塊黑布,看不清面目。

    那人神色一變,冷笑道:「好的很啊。沒想到六闕宗的眼線居然連這裡都有,真是不枉了大派之名。」眼泛青光,神色甚是不善,秦天與楊震退後一步,心中都是惴惴不安。

    身旁那蒙面人幽幽歎了口氣,道:「十一,他們並非修真之人,你不可傷及無辜。」這人聲音清雅動人,居然是個女子。

    那人哼了一聲,道:「我饒過他們,六闕宗何曾饒過我們?」

    蒙面女子接連咳嗽幾聲,道:「我們貿然闖入六闕宗重地,他們如此做也不算過分。這兩人與六闕宗並無干係,你怎可遷怒於人?」那人歎道:「你是宗主,我聽你的就是了。」

    忽聽屋子外有人輕聲道:「我瞧他們似是落到這裡了。」「啪」地一聲,大門已被一腳揣開,闖進四五個人。秦天與楊震只覺兩眼一花,眼前的這兩個人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百里歧正做著好夢,被這聲巨響嚇了一跳,醒了過來,迷迷糊糊中見到這幾人,不禁叫道:「你們怎地私闖民宅?可惡,攪了我的好夢。」

    當先一人哼了一聲,卻不理他,道:「你們可曾見到兩個可疑的黑衣人?」

    秦天笑道:「這裡只有我們弟兄三人,實不曾見到有什麼可疑的人。」楊震注視秦天,神色詫異到了極點,實在不解為什麼秦天會說出這樣的話。秦天朝他使個眼色,令他不要多話。

    百里歧這時終於清醒過來,他看清眼前這四五位不速之客,忽然轉怒為喜:「各位原來是六闕宗的真人?不知什麼大斗師風把各位真人吹來至此?鄙宅得蒙各位幸臨,真是蓬蓽生輝,榮幸之至啊。」秦天與楊震相視苦笑,都覺此話有似曾相識之感。

    幾人見百里歧等人神色坦然,似乎並無疑點。當下那人道:「若是你們見到那兩人……算了,依你們這點能耐,怕是早就沒命了。」他朝身後幾人點點頭,掉頭走了出去。

    百里歧癡癡地看著那幾人離去的背影,喃喃道:「不知到什麼時候,我才能有他們那等威風……啊!你們兩個從哪裡冒出來的?」卻見方纔那兩個黑衣人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現在三人面前。

    那蒙面女子朝秦天點點頭,道:「多謝小哥了。」旁邊那人卻依舊沒好氣,朝幾人橫了一眼,一手扶著那女子,破空而去。

    百里歧目瞪口呆,道:「這兩人是什麼人?會飛啊。」

    楊震道:「簡大哥,你為什麼要幫他們?」

    秦天微微一笑,道:「我瞧他們似乎不像是壞人。」

    楊震道:「我倒是看不出來。那女子倒也罷了,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卻著實叫人討厭。」

    百里歧連連點頭,道:「兄弟說的正是。我瞧那小白臉也確實好不像好人。」

    秦天苦笑道:「我又何嘗不是。只不過那女子在那等情形之下,依然不肯殺人滅口,衝著這個,我也不能見死不救。倒是六闕宗的這幾個人,看上去跋扈的很呢。」

    楊震笑道:「大哥這麼做一定有道理。折騰了半夜,我們還是早點睡吧。」

    百里歧兀自站在那裡發呆,想起方纔那兩人神出鬼沒,內心中不禁羨慕萬分。

    六闕大斗師府位於大城的中心地帶,進入大門之後,自數百階的台階拾級而上,眼前是一塊由玉石鋪就的方圓數千平方的廣場,廣場中心一座型如道觀的高大建築高聳入雲,正門牌匾上書寫著「兜雲大斗師邸」四個金色篆字,氣象莊嚴宏偉,真有幾分大斗師家的氣派。

    此時廣場上整齊站立著不下不下數百人,這正是參加遴選的第九組,秦天以及楊震,百里歧三人挨個站在其中。一個看上去年約四十多歲的中年道者站在眾人面前,在他身後立著三四位年輕的道裝少年,想是他的後輩。

    百里歧見這等光景,忍不住輕聲對身旁的楊震道:「小九,我們在這裡站了可半晌了,這傢伙在搞什麼名堂?」卻見那中年目光如電,從自己身上一掃而過,嚇的立即閉嘴,不敢再說。

    那中年道者目光從眾人身上一個一個逡巡而過,隨後回頭朝身後一個少年小聲吩咐幾句,那少年立時朗聲道:「下面我宣佈初選的結果,念到號碼的請留在原地,沒有念到的敬請下次再來。」頓了頓,便一個一個念下去:「三號,八號……」

    楊震奇道:「就這麼簡單?我們可什麼都沒做啊?」

    百里歧道:「當然不是,這只是初選。像我們這些骨骼清奇,貌相端正之人自然不會被淘汰。那些資質駑鈍,骨骼粗笨之人就比較慘一點了。」

    秦天點點頭,道:「正是。我料想這位師傅大概頗精觀人之術。不然每組都有這麼多人,一個一個細細遴選,哪裡顧的過來。」

    秦天等三人正是連號,那少年念畢,三人都在其中,百里歧忍不住眉開眼笑,洋洋自得。楊震笑道:「小歧,你不要高興的太早,這不過是初選。」

    初選完畢,場上大約還剩下二三十人,那少年道:「師傅,這一組還有二十多人,比前幾組都好一些。」那中年人點點頭,道:「剩下的你告訴他們,為師還有些事,先走一步。」

    那幾位少年恭送中年道者離去,當先一人笑道:「各位兄弟,以後一個月內我們師兄弟四人會傳授各位本門的基礎工夫,待一個月後看各位進度如何,再遴選一次,通過遴選的將會成為我派第四代弟子。」他回頭對另外一個少年道:「公孫師弟,你帶他們去安頓住處。」

    楊震道:「第四代?大哥,那我們見到昨日那少年,豈不是要叫他師叔祖?」

    秦天笑道:「你想的那麼多做什麼。等到選中再說。」

    百里歧卻興奮異常,緊跟在那少年身後,道:「這位師兄高姓公孫?果然玉樹臨風,氣宇不凡啊。以後我們既然是一家,還請多多照顧。」那少年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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