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撞倒第十三顆大樹之後,方拓被帶到了一個小鎮。
「唉!跑了一晚,姑娘也餓了吧?」那道士摸了摸肚子,對方拓笑道:「走,貧道請姑娘吃東西!」說完拉著她便衝進了一家剛剛開門的店舖。
「來兩個饅頭,一碟小菜!」在年邁掌櫃不耐煩的目光中,他從身上摸出幾個銅板,放在手裡數了數。正在考慮要不要點米粥的時候,一道銀光構成的弧線在他眼前晃過。
方拓將一大錠銀子交到掌櫃手中,接著轉身便找了一個桌子坐了下來。
「還是兩個饅頭」那掌櫃看出兩人是一路的,但方拓有沒說要什麼,於是,便沖那道士詢問道。
「我們要八個素陷包子,兩碗米粥!」那道士改了口氣。
「嘿嘿!本說好是貧道請客,無奈囊中羞澀,倒是讓姑娘破費了!」在方拓對面坐了下來,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接著挺直身,一本正經的抱拳道:「貧道是崑崙山玄心道玄虛子。敢問姑娘是」
方拓用筷子蘸水在桌上寫下「無情」二字。現在根本發不出聲音,只能用這種方法回答對方的問題了。但聽到玄心道這個名字,她還是愣了一下,玄心道?沒聽過,只不知同天心道有什麼關係,名字到是挺像的!繼而又想起喬碧心,臉上不由露出茫然之色。
「無情?」玄虛怔了半晌,才接著問道:「真是特別的名字!對了,你不能說話?」這才反應過來,一路上,眼前這個叫無情的女子一句未說,便連撞到樹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方拓眨了眨眼睛,又在桌上寫道:「暫時不能!」
「暫時不能?」玄虛疑惑道:「可是被人點了啞穴?」
方拓搖了搖頭,那粉衣女子只是憑空拂了一下,自己便成了這個樣子,自然不會是點穴這麼簡單。
「不是?那就是被人下毒了!」玄虛湊到桌前道,見方拓還是搖頭,更是奇怪:「還不是?那貧道就想不出來了」
這時候,包子米粥已然擺到桌上,方拓不打算再理會他的喋喋不休,自股自的吃了起來。她現在想著白素貞,只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那粉衣女子身手不凡,但願不要受傷才好!對了,她怎麼又再次返回來了呢?感覺這幾天的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想了半天,竟然沒有理出半點頭緒來。如果能當面問個清楚就好了!想到此,不由恨恨的瞪了面前正狼吞虎嚥的人一眼。要不是這小子多事,老子才不會這麼麻煩!
玄虛沒有看到方拓的表情,他吞下面前最後一個包子,又開口道:「姑娘,不知道你家住何處?又為何會出現在妖怪打鬥的地方?」
方拓沒好氣的再次寫道:「你別管這麼多,吃完飯就分道揚鑣!我自己走!」
「你要走?」玄虛愣了愣,連忙道:「這不行!貧道好人做到底,一定會送你回家的!」接著,他又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是怕貧道麻煩,看你武功全無,肯定是被那兩個妖孽掠來的吧?你也不用太感謝貧道了我們修道之人,若見妖物臨世,怎可放任不管?所以,這也算貧道的責任。只是說來慚愧,貧道法力低微,收伏不了那兩個妖孽,只能有負枯木大師所托,但一路保護姑娘回家還是很容易的!」
方拓被他那長篇的搶白弄得一陣頭暈,雖然「姑娘」「貧道」的聽著糊塗,但大概意思她還是明白了,感情眼前這自以為是的臭道士還要一路跟著自己,她忍住怒氣,又寫道:「我一個人很安全,不用費心!」
「那怎麼成?」玄虛還是不答應:「你孤身一人實在是危險,萬一再被妖怪掠去,豈不是貧道的罪過?」說到這裡,他嚴肅的說:「我知道姑娘也是擔心貧道的安危,但面對這種事,貧道怎能只考慮自己的安危而不顧姑娘的死活?放心,若是再遇到妖怪,貧道一定一拼到底,就算法力不濟,也會帶著姑娘你逃走的!」臨了,他又補充道:「姑娘就打消自己一人動身的念頭吧!就算用強的,拼道也會將姑娘留在身邊,話說到這份上,姑娘若是再拒絕,可就是瞧不起貧道了!」
方拓咬咬牙,冷笑一聲,怎麼會有這樣的人?不過,即便武功暫時沒法施展,憑自己的計謀,也是想走就走,他能奈我何?想到這裡,她已經開始思索對策了。
玄虛沒有漏掉她表情的變化,放下筷子,雙手做個一個奇怪的手勢:「去!」緊接著,手掌間泛起一道白光,直接覆蓋到方拓的身上。
方拓驚見白光一閃又消失,不知道他做了些什麼。
玄虛嘿嘿一笑,大有深意的說道:「為了姑娘的安全,貧道在你身上下了追蹤咒,不論姑娘被哪個妖怪掠到什麼地點,貧道都能立刻趕到你的身邊,這樣才萬無一失啊!」
方拓聞言只覺血液入腦,眼前景物扭曲迷亂,險些被氣得昏了過去。
「折騰了一夜,姑娘也累了吧?」玄虛沒有注意方拓那已經變青的臉色,口中提議道:「這樣,待會兒找間客棧休息半日再動身如何?」
他這邊說得開心,對面脫身無望的方拓卻「自哀自憐」起來:「想我方拓,過去也算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雖轉生古代成為一介女子,但做事也算得上是堂堂正正,江湖上,即便算不上是讓人聞風喪膽,也算是名噪一時吧?從未怕過,退縮過,更沒如此窩囊過。想不到先是被人擒獲,後又栽到這等衰人手裡,真是『龍游淺灘遭嚇戲,虎落平陽被犬欺,落地的鳳凰他不如雞阿!~~』」正正愁眉苦臉間,「救命!」突然聽到頭頂女子的尖叫聲,隔著樓層間的木板,聽得清清楚楚,方拓抬頭看了看玄虛,他臉上也是詫異之色。
尖叫之後,一個鴨子般的聲音響了起來:「臭娘們,少爺我只不過摸了一把,你便叫了起來,真是不識抬舉。」然後便是響亮的耳光聲和女子的哭泣聲。
玄虛臉有怒色,皺眉道:「哪來的無賴?大清早就吵得不讓人安生!」
旁邊看店的掌櫃道士站不住了,蹭蹭趕到樓上,方拓清楚的聽到他那老邁的告罪聲:「鄭少爺,小女不懂事,看在小的得份上,饒她一回吧!」
「啪!」又是一記耳光聲響,那掌櫃痛叫起來,又聽得那公鴨嗓道:「你算老幾?少爺我看上她是她的福氣,以後給老子識相點!」
玄虛霍地站起身來:「我去瞧瞧!」濃眉倒豎地便上了樓去。方拓也站起身來,打算過去看看!而就在此時,眼角瞥見店門前一道黑影一閃即失。
誰?她猛地衝了出去,卻只見街道旁店舖林立,冷風中行人很是稀少,卻怎麼也沒有發現可疑的地方。難道是自己眼花了?正思索的當,樓上傳來幾聲巨響,打起來了?方拓撇開疑惑,回身也上了樓。
她上了二樓後,嘈雜的聲音已經平息了,地上亂七八糟的倒著數張桌椅,玄虛傲立在那裡,甚或便是瑟瑟發抖的掌櫃和一名小姑娘,而他的對面,是三個大漢,均是手拿兵器。
一個方臉漢子對玄虛上下打量了幾眼,喝道:「你是什麼人?敢管少爺的閒事?」
他身後的三個大漢也紛紛喝道:「不長眼的東西?連我們絕刀門少門主也敢得罪?不要命了?」
玄虛愣了一下,緊接著仰天哈哈一笑,卻在下一刻板起面孔冷冷道:「光天化日下調戲女子,還敢如此囂張!絕刀門真是好家教!」
方臉漢子瞪眼道:「少爺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小子管!」
玄虛嘿聲冷笑道:「仗勢欺凌一個小女子,枉為江湖中人!貧我見了,自然要管上一管!」卻聰明的沒有將那」貧道」說出口。
「這方圓百里都是我們的地方,想要一個娘們找樂子,誰敢說個不字?」方臉漢子撇撇嘴。緊接著爆喝一聲:「夥計們,給他點厲害瞧瞧。」說完,便搶身而上,那兩個手下也揮起兵器,不顧那邊掌櫃的苦苦哀求,就在這店舖的二層鬥成了一團。
方拓躲在暗處,瞧的明白,看玄虛那氣定神閒的樣子,眼前這三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果然,沒用片刻功夫,那三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你到底是誰?」方臉漢子捂著胳膊呼痛,但口中兀自強硬道:「你,你敢打我?」
「笨蛋!」那邊玄虛嘿嘿笑了起來:「打都打了,還說什麼敢不敢?」
「報上名號,我們絕刀門同你沒完!」方臉漢子聲嘶力竭道。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啊!」玄虛照著他的腰便狠狠的踢了下去:「都說這附近是你家地排了,聰明的人誰還告訴你真正身份?等你找人來報仇啊?」
在樓梯上站著的方拓聞言不禁為之絕倒。玄虛那口氣哪像個出家人?不,連江湖人都不像。正在這時候,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擦著她的頭髮快速的射入那方臉漢子的身體中。猛地回頭,同上次一樣,一團黑影一閃而過,繼而消失不見。不好!她連忙搶身衝到玄虛身旁。
那邊玄虛還在踢個沒完:「笨蛋啊!欺負老實人倒是好手,這會兒你怎麼不還手了呢?」絲毫沒有注意腳下那人已經雙目禁閉,絲毫沒有半點回應。
他正踢得開心,卻感覺到有人在拉他的袖子,轉過頭,對上方拓那焦急的面孔,笑了笑:「姑娘別怕,你也上來踢幾腳吧?這人欺軟怕硬,這會兒老實了,咱們好好治治他,看他下回還敢不敢欺負人。」說著,腳也沒停,反而更用力了。
方拓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用下巴指了指地上那人。
玄虛愣了一下,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這一看,登時呆立當場,在也說不出話來。
那方臉漢子此時已經七竅流血了,倒在那裡一動不動。
那邊兩個絕刀門的人也發現了自己少門主的異常,大著膽子挪到旁邊:「少門主,少門主!」探了探鼻息,接著對玄虛狂吼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殺了我家少門主?」
「殺人啦!」那掌櫃見此情景,拉著女兒便尖叫的跑了下去。
「不,不!」玄虛眼神渙散,對著方拓連連搖頭,口中哀號道:「不,不是我!不是我殺的人啊!」
「我麼親眼看見你踢死了我家少門主,還敢狡辯?」對方二人恨聲道,接著一抖手,一道紅光帶著尖嘯聲從窗口直直送到雲霄。
方拓想也不想,拉著還處於癡呆狀的玄虛便往樓下跑,此地既然是絕刀門的地排,那事情遠沒有結束!
她當然知道那個什麼少門主絕對不是玄虛殺了,聯想起只見所見的那道黑影,這裡面肯定有一個大陰謀,而且是針對玄虛的!
眼下的她,早就忘了自己之前的打算,只顧著拉上玄虛逃命而放棄了一個擺脫他的大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