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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驚蟄 第二十二章 世事兩茫茫 文 / 卜印縝

    四周白茫茫一片,方拓漂浮在半空,如墜霧裡雲端,被一股風,吹過來吹過去,而她前面面就是朱瑜和嫣玉兩人,突然前方一亮,一個圓形的空洞出現,朱瑜兩人被送了進去,方拓急著靠上前,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反彈回來,不甘心,又靠上去,又被反彈,如此反覆幾次,那圓洞漸漸變小,最後消失不見了,而在它消失前,方拓清楚地看到裡面的情景,那正是她魂牽夢繞的21世紀……

    「啊!」方拓坐了起來,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不要想這麼多了!一切都過去了!」憐香歎口氣,勸慰道。

    「為什麼他們能回去,而我卻只能待在古代呢?」方拓雙手抱頭,呻吟著,那種失望的感覺讓她痛苦!

    「這就是你的命運!誰也不能更改了!」

    「現在柳長風他們一定以為我死了!我怎麼去面對他們啊?這裡又是哪?」她轉頭四顧,滿目的林木。顯然,自己並不是在懸崖之下,而是身處於一片原始森林中……

    三天後

    「該死!到底應該怎麼出去啊?我的天,老子跳崖都沒死,卻要喪命在這裡嗎?」方拓頹廢地坐到地上,沒想到挨上了松樹,沾了一身的膠汁,粘糊糊的,在山裡鑽來鑽去,刺籐和樹杈像刀片一樣,把她的手臂,臉龐,劃了一道道口子,汗水一漬,針扎般的疼,那雙腿,被碰的青一塊紫一塊,腳板底打了一串血泡。已經在這片森林裡轉了三天,仍找不到出路,再這樣下去,只怕這世界又多了一個餓死的人。

    方拓即將體力不支倒地前,憐香說道:「加把勁兒,再走不遠就能找到路了!」

    「大姐!」方拓咽口口水:「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差不多五六十遍了,哪個才是真的啊?」

    「呵!」憐香尷尬地笑了笑,不過又馬上信誓旦旦的保證:「這次絕對是真的,我以人格擔保!」

    「得了吧!」方拓翻白眼道:「你是人嗎?什麼時候你也學會這一手了?」

    「真的!」憐香賣力的解釋。

    月亮升起來了,像一個圓盤形的燈,掛在天頂,一片明亮柔和的月光灑向山間林莽。

    「總算……」方拓看著眼前那蜿蜒向遠方的山間小道,開心的笑了起來。

    「你看!我說這裡一定有路吧?」憐香有些得意。

    「去死吧!」方拓笑罵了一句,不過,總算是看到或者的希望,這讓她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快步得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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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平羌江邊的一個小村子,就靠近李白詩中:「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裡的清溪驛。

    方拓坐在院子裡的小板凳上,望著遠處掩在煙霧中的群山出神,自己一下子被帶到這麼遠的地方,不知道柳長風他們咱們幾個怎麼樣,一定以為自己死了吧?小文宇該有多傷心?離開自己,他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歎口氣,又想到了嫣玉,他和朱瑜在一起快樂麼?會不會想起自己?隨即又笑了起來,他們有長達幾年的主僕關係,到了21世紀不知道如何適應,尤其是朱瑜那小子,現在一定難受得很吧?

    「冰兒,你又在想什麼?」說話的是收留她的呂大爺,六十多歲的山裡男人,氣色很好,腰板挺得也直,而呂大娘則不然,她已經很龍鍾了,不過臉色尚算紅潤,成天笑嘻嘻的精神很好。

    「沒什麼,只是想起了一些朋友!」方拓笑了笑,原來的衣服已經頗得不能穿了,她現在穿的是一身女裝,雖然是粗布的衣衫,但也掩蓋不住那世間罕有的神韻。

    「來,吃飯吧!」呂大娘出來說道,堂屋裡的碗筷和飯菜已經擺好了,她親熱地拉著方拓和她並肩坐在一起。

    農家小菜,散發著誘人的香味兒,方拓拿起碗筷,感激之情溢於言表,當日剛到此地,自己衣衫破爛,面色憔悴,多虧了無兒無女的呂大娘收留才不至於昏倒在路旁,而方拓拿出身上的金子要作為食宿費時,她卻死活不肯收。

    看著碗裡那小山似的飯菜,她又歎口氣,山裡人真是純樸可愛,自己又欠了一份情,只是……

    「大娘,您也吃飯啊,不要這麼看著我好不好!」方拓被呂大娘盯得極不自在。

    「呵呵!冰兒長得真俊,幾年前楊忠帶著小媳婦剛搬來的時候,可是轟動十里八村,不過啊!」呂大娘笑瞇瞇得打量她:「別說她現在沒有過去漂亮。就算再年輕十歲,也不及你的一半!」轉頭看向老伴:「老頭子,你說是不是?」

    「是啊!」呂大爺連連點頭:「現在村裡的小伙子可全盯著咱們家呢!」

    方拓強掛上一個笑容,嘿嘿兩聲,接著將頭埋在飯菜裡,吃飯,吃飯,一面尋思著對策,看著樣子,呂大娘輕易不會讓自己這麼早離開,而自己若是不告而別也確實不對,那得想辦法對付那些蒼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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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拓負手而立,對站在她面前的十幾個年輕男子笑了笑,並沒有理會那些露骨的癡迷目光,在一片喉嚨滾動的聲響中,她抬起頭,朗聲說道:「我知道各位都對我,厄,小女子有那麼點意思!」所到這裡,她瞇起眼睛翹起嘴角:「甚至有幾位已經找到媒婆去遊說呂大爺,不過……」頓了頓,略帶譏諷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了一遍:「我自己的事情當然我自己做主,而且我只有一個,而你們卻這麼多人,真難選擇啊!」說完還故意露出遺憾的表情,提高了音量:「這樣吧!誰能滿足我的一個條件,我就答應嫁給誰,否則就請各位不要再打什麼念頭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方拓說的話雖然他們不太懂,但大概意思是清楚的,於是爭相點頭:「姑娘說吧!什麼條件,我們一定答應你!」

    「你們看到這塊大石頭了嗎?」方拓指著身旁一人多高的石頭,見眾人點頭,她伸出一隻手,運足功力拍在石頭上,一聲巨響,那石頭竟然碎裂成無數塊兒,散落到地上。「只要你們自認身體比這石頭硬,挨我全力一掌還能活著,我就嫁給他!」說完微微一笑,不過這一次,在眾人的眼中她那笑容只能用恐怖兩個字來形容。

    四周全是嚥口水的聲音,這次是嚇的,過了半晌才有人說話:「我,我得回家吃飯了!」

    「我老婆還等著我呢!我走了!」

    「哎呀!我兒子的尿布該換了!」

    「……」

    ……

    「我,我!」一位仁兄一時想不到什麼借口,正在著急間,突然靈機一動,拍著腦袋脫口說道:「哎呦!我家那頭驢還在炕上等著我回家睡覺呢!」

    方拓瞇著眼睛,緊緊盯著身前唯一站著的人。「真有好色不要命的?」想到這裡,又往前走了兩步,那人卻還是閉著眼睛站在那裡,叫了兩聲,沒什麼反應,奇怪的推了一下,那人直直的到了下去,原來早就站在那裡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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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月楣兒?」方拓不敢置信地驚呼出來,她在河邊閒逛的時候,被一個婦人叫到這低矮的草房裡,萬萬想不到,那婦人竟然還是揚州的舊識。

    「沒想到吧?我也很意外在這種偏僻的地方遇見你!」月楣兒扯下嘴角。這是三間草房,也可以說是一大間,因為隔開它們的只是兩堵矮牆,堂屋裡砌著土灶,月楣兒正洗著堆在鍋裡的髒碗,蒼蠅成群結隊聚集在灶台上,使黃泥灶台變成了黑色,當她把**的碗擱在灶台的時候,蒼蠅才嗡地一聲分開,在空中轉了一圈後,很快又佔領了土黃色的灶台。

    「你怎麼會在這裡?」方拓轉頭瞧了瞧四周黑黃破舊的牆壁,心中不知是什麼滋味兒,這還是過去在揚州被人如群星供月一般對待的一代名妓月楣兒麼?她的境況肯定不如意。

    「都拜惜花公子冷幕白所賜!」月楣兒用帶嘶聲的若音回答道:「他與柳長風對滿月樓施加壓力,我被便宜地賣給我現在的丈夫。手變得粗糙了,聲音沙啞了,皮膚也不白了!再沒已往的風光可言!」說到這裡,她語帶嘲諷:「柳長風我不怨,但惜花公子畢竟與我有過一段情分,他竟然全然不顧這些,哼!我看是催花,敗花公子才對!」她又開始在鍋裡淘米。

    方拓聞言呆立當場,沒想到事情會這樣,怎麼從未有人對她提起過:「你,過得還好嗎?」她的話裡有些愧意。

    「你不必這麼在意,不是你的責任!」月楣兒搓米的手聽了下來,目光緊緊地盯著方拓的臉:「你還是沒變,依舊是那副好心腸!」

    「我?」方拓苦澀的搖搖頭,沒變?不,變了,人怎麼會不變?

    「我在風光的時候就料到有這麼一天,雖然比預計的要早了些,不過沒什麼,我現在不用去做婢做妾,已經很不錯了!」月楣兒淘好了米,潑了淘米水,在鍋裡加了清水,蓋上鍋蓋,就坐在灶門口燒起火來,她把劈材引燃以後,歎息一聲,把身體依在牆上,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她顯得很美,雖然極不上在揚州時那樣嬌媚,但現在多了一些純樸自然,反而又是另一種動人的模樣。

    「我老了!多年未見,你還是小姑娘的樣貌,我還真羨慕你哩!」

    「多年未見?」方拓笑了笑:「我記得才一年吧?」心裡卻隱約有些不安。

    「一年?」月楣兒睜開眼睛:「你是過糊塗了還是在逗我?從揚州分別到現在,不多不少,正好五年吶!」

    「五年?」方拓的身子止不住地抖動了一下,隨即勉強笑道:「過的真快啊!」拳頭卻握了起來,很緊!

    這時候,一個漢子走了進來,將鋤頭靠在半截矮牆上,月楣兒的疲倦頓時消失了,像一陣風似地提著一桶水到屋簷下。那漢子舀水兩瓢水,沖洗泥腿,再接過月楣兒遞給的布鞋穿上,然後就坐在門前凳子上,這是才向看到方拓似的:「

    你是呂大爺家住的蘭姑娘吧?」又轉頭面向妻子:「怎麼你們認識?」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背有些駝,身板卻很結實,滿臉絡腮鬍子,高鼓著太陽穴,是個練武的人,而且武功不弱,此時正用炯炯有神的眼睛瞄著方拓。

    「吃飯吧!」月楣兒將碗筷擺到桌子上:「她是我在揚州的一位朋友!」

    「我吃過了!」方拓擺擺手,拒絕了月楣兒的邀請,那漢子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我該回去了,要不然呂大娘該著急了!」說完走了出去。卻沒有遠離,而是躍到一棵樹上,她要知道為什麼那漢子要對她與那麼強的敵意。

    屋裡,那漢子在桌子上吃著飯,一邊說道:「朋友?我看是過去的姐妹吧?」

    「你在胡說什麼?」月楣兒仍然坐在灶台上:「她是蘭若冰,你不記得了麼?」

    「是她?」那男人明顯吃了一驚:「沒想到這麼年輕,而且一身武功根本看不出深淺!」隨即笑了笑:「我還以為你耐不住性子找人幫你離開,回去重新當花魁呢!」

    「你個死人!」月楣兒啐了一口:「我這個樣子,可能嗎?誰要?」

    「我要!」那男人囫圇地吞下飯,擦擦嘴:「只要你不嫌棄我這當過強盜的。」

    「噓!你說這些做什麼?」月楣兒這時候才端起碗筷坐在灶台前:「不是說不提過去的事情了麼?我再風光,也只是妓女,妓女配強盜,挺般配的,除非你楊忠不要我」

    「哎!只是苦了你啊!」楊忠歎口氣,坐到妻子身旁,替她捋了捋散亂的頭髮

    方拓看的真切,覺得月楣兒有了好的歸宿,心中的愧疚也就消散不少,點點頭,騰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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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年,真的能發生跟多事情!」方拓負手站在高山之顛,俯視蒼茫大地,洶湧奔騰的平羌江好似一條巨龍,蜿蜒而過,但是這壯麗的景象卻激不起她一絲一毫的興致。

    「一晃眼竟然到了四年之後,真不知是福是禍啊!」憐香的語氣中帶著擔憂:「如今物是人非,這外面的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真的很讓人擔心啊!更沒想到的是,嫣玉竟然能已一人之力扭轉乾坤,穿梭古今,這個女人,真的很不尋常!但是……天行有常,那朱瑜死相已生,嫣玉卻逆天行事,帶著他脫離這個時空,付出的代價恐怕也不輕!」說到這裡,卻又笑了起來:「不過我想她根本就不會在乎!」

    「當然不在乎了,因為她是為了心愛的人啊……」方拓淡淡一笑,口氣中卻有著掩飾不住的苦澀。

    正失意間,突然感到身後傳來一陣勁力,凜冽非常,還帶著濃重的殺意。

    慌忙轉身,手剛放在腰間,自己就覺得頸上一涼,來人已經攻到近處,而頂在自己咽喉上的,是一對修長的手指。

    「這位大叔!您想做什麼?對一個晚輩偷襲,不太光彩吧?」那是一個滿頭穿著皂色衣服,腳踏草鞋的中年男子,面容俊朗,烏黑柔順的發須在山風中微微浮動,仿若畫中的仙人,超凡脫俗,此時,那雙嬰兒一樣自然清澈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前輩!您在看什麼?」方拓咽口口水,那中年人的神形象高山一樣給人以壓抑的感覺,她竟提不起一絲還手的力氣,這種無力感覺是過去從未有過的。

    「七夕之夜,西子湖畔,五色蓮燈,你可記得?」那男子的眼睛突然間閃現一種異樣的光彩,卻又立刻變得渾濁起來。

    「什,什麼,七夕之夜?」方拓眨眨眼睛,不解道。

    「哎!」那男子看到她臉上的茫然神色,長歎口氣,收回了手,喃喃自語道:「是的,你不是她,你不是她,眼中沒有那股憂傷,可是……」看了看方拓:「太像了,太像了!」

    那男子負手向山下走去,口中悠悠唱道:「楊柳青青著地垂,楊花漫漫攪天飛。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轉瞬之間,已經消失了蹤影。

    方拓歎口氣,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這人說話怪怪的,只怕又是一個瘋子!」又想起那打傷自己一條腿的人:「這年頭,瘋子可真厲害!」

    沒了興致,心中更是鬱悶,下得山來,卻在山腳下又遇到熟悉的身影。

    滿天的落葉下,一個孤單的人依樹而立,彷彿與自然融為一體,不是那個「瘋子」又是誰?

    「你!」方拓一驚,將手放在腰間,準備一個不好就拚命,剛才可差點沒嚇死。

    「丫頭,小小年紀,卻要逆天行事,正道不走,偏挑邪道,你的父母就不管你嗎?」那人抬首望天,與其卻與之前大不相同,沒有意思感情的波動,甚是平靜。

    「前輩此言從何說起?」方拓皺起眉頭,那人似乎沒什麼動作,但氣勢上卻始終壓制著她,她知道,一旦自己輕舉妄動,就會受到對方雷霆一擊:「什麼正道邪道?我不懂!」手垂下來,她感覺對方沒有殺氣,再說即便抵抗也是枉然。

    「你父母是誰?」那人轉頭望向她,目光有些急切:「你姓什麼?」

    「我父母?」方拓抿下嘴唇,她自然知道。但換了蘭若冰可就……「我跟養父母的姓,姓蘭!」

    「蘭?」男人擰緊眉毛:「你怎麼會姓蘭?你的親生父母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方拓搖搖頭,她也不感興趣,不過還是隨口問道:「看前輩的樣子,您知道我父母是誰?」

    「是誰?是誰?」那老人苦澀地笑了笑,沒有回答她,卻說道:「你身上的附著一個強大的魔靈,若不是你心思靈動,眼神清澈,我還以為你被那魔物控制了呢!」

    「魔靈?」方拓心思一動,卻不露聲色:「我怎麼不覺得?前輩以為我該如何?」

    那人聽出那是她應付的口氣,長歎一聲:「同魔物攪和在一起,畢竟不是好事情!」

    「人有好壞,魔物妖怪便全是沒有好心腸的麼?」方拓不以為然道:「大叔糊塗了!」說完抱拳行了一禮,也給對方換了一個稱呼。

    「糊塗?」那人後退兩步,又哈哈大笑起來:「是啊!糊塗,我一生便嘗人間冷暖,也曾被人誣為魔道,怎的今日糊塗起來了?」隨即臉色一正,嚴肅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畢竟,魔物是很會迷惑人的!你還是小心為好!千萬不要受魔物的影響,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

    「啊!」方拓答應道:「我不會做壞事的!」這句倒是發自真心。

    那人看向方拓身後,目光變得凌厲起來:「但願如此,否則,我定要收了你!」說話間,氣勢高漲,便連四周流動的空氣都似乎凝結了起來。

    方拓只感覺壓力大增,毛孔不自覺的張開,只是一剎那間,便汗入雨下。

    「你過去吧!」老人的身子往旁邊讓了讓:「日後有人找你麻煩,我保你!記住,我叫冷不凡!」

    方拓匆匆地跑了開去,只想盡早離開這裡,猛聽得那人自報姓名,凜然一驚,趕忙回頭望去,入目的卻只有遮天蔽地的古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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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美麗而又清雅,一片片綠葉,一蓮蓮青草,都鍍上了一層白銀,那一棵一棵杉樹,站在月光下,亭亭玉立,像是一群婀娜多姿的少女。

    烤肉上的油滴在火堆上,激起辟辟啪啪的聲響,在跳動的火光的映襯下,方拓那細緻的臉龐時明時暗,而此刻她的心情也正是如此。

    「我想了很久!終於想通一件事情!」方拓抬起頭,看著天上的月亮:「過去已往種種的古怪,今天老人的話,往日裡你的表現!我明白了!」隨即幽幽一歎:「憐香!你還是不肯出來解釋清楚麼?」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心裡也有了準備!」憐香的話裡滿是惆悵和無奈:「但是真正面對它,我還是覺得早了些!」

    方拓的動作沒有變:「你到底是誰?真的叫憐香?」

    「從我在這個天地間存在開始,別人就叫我『天魔赤邪』!」

    「天魔?」方拓低頭看了看手腕繫著的天魔珠,輕歎口氣:「你到底還有什麼瞞著我?說啊!你這混蛋?」猛地站起身,將叉肉的木杈使勁甩在火堆裡,那篝火「呼」地冒出老高,將四周照得透亮!

    「對不起!」赤邪只是歎氣:「我現在不想多作解釋,時機成熟你一切都會明白的!」

    「又是這樣!」方拓苦澀的低下了頭,兩手搭在膝蓋上坐了下來:「那讓我看看你真正的樣子總可以了吧?」

    過了半響,方拓的手腕才升起一股煙霧,在火光的照耀下漸漸匯聚成人形。

    「這就是我真正的樣子!」赤邪歎口氣,聲音卻不如過去那樣溫婉動聽了。

    方拓震驚地說道:「你,你是男的?」頭上沒有尖利的角,也沒有什麼恐怖的獠牙。高挑、壯碩、濃眉大眼,高聳的額頭,飄逸的長髮,少有,不,根本就是罕見的金色瞳孔,在夜間比月亮還要明亮,完全是一副人類男子的模樣。

    「可以這麼說!」赤邪微微牽動嘴角:「呵!我裝了一年的女人,還不能出來活動!很難受哩!」

    「我損失才大吧?」方拓也笑了起來:「洗澡的時候,豈不是都被看光了?」

    「我不介意承擔責任!」赤邪向前邁了兩步,話裡是玩笑似的語氣,讓人分不出真假。

    「你當我是傻瓜?傳說裡,天魔是沒有性別的!」方拓翻翻白眼,身子卻下意識地向後挪動一下。

    「哈哈哈!」兩人就像是普通朋友見面一樣相視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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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邪?憐香?」夜半起來,方拓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聲呼喚著兩個名字,但回應她的,也只有山間的回音罷了!

    在這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天際剛剛露出一線透亮的縫隙,突然又被夜幕遮得嚴嚴實實,月亮就像是病態的人眼,大而少神,黯淡無光,幾粒星星也不知是落到什麼地方去了!天地間黑濛濛一片,遠處,貓頭鷹「呃嗚,呃嗚」地拖著長音叫著,讓人更加煩躁。

    「怎麼這就走了?招呼也不打一聲!留我一個人在這裡怎麼辦?」方拓站立良久,抿著嘴唇,解下天魔珠,抬手要將它扔到火裡,猶豫再三,卻又小心地繫了回去,又大聲喊道:「你果然不是人啊!你這混蛋!」喊到累了,抬頭看了看月亮,接著無奈的歎了口氣。

    山風一吹,背脊上一陣涼意,她下意識地抱進了雙臂,將身子側放倒在篝火旁,如煙的火焰不知怎的變得很模糊,而且越來越扭曲。她揉了揉眼睛,背過身軀,將頭放在手臂上,貼在臉龐的,恰巧就是本應捨棄的天魔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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